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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1 章

    咖啡厅的晚饭套餐基本上都是提供给上班族的简餐, 分量正好、食材丰富、营养均衡,是很好的一顿便饭。

    这就导致孩子们吃完饭的时间比预想中的还早一点。

    还没到下班时间,进退两难的降谷零在旋涡咖啡厅门口徘徊。

    老板平时已经很照顾他了, 不忙的时候基本都依着他来,一想到自己今晚要提前下班,降谷零的良心就隐隐作痛。

    吃完饭后已经陆续有客人离开了,老板成功从推拉门的间隙中看见了新招来的服务生。

    “安室君?”老板的呼声从屋内传来,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降谷零挠挠头走进了门店。

    大部分客人都已经离开了,现在店面内剩下的只有零星几桌在等待饭后咖啡或是甜点的食客。

    老板看出了降谷零的窘迫,带着护目镜的男人重新开拆一张滤纸, 手里的动作不停, 抬头对着降谷零说道:“再晚点也要关门了,这些应该是最后一批客人了。如果有事情的话先走就好了, 这几杯咖啡对我来说不成问题。”

    “谢谢老板。”金发青年郑重的鞠了一躬:“明天我会多干一些活的。”

    老板毫不在意, 笑眯眯的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降谷将身上的围裙脱下来, 放在后厨,再次跟老板道谢后走出咖啡店。

    几个孩子就在店铺前的路口等着他,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好慢——”等待时间超过了预期值, 乱步拉长音调抱怨。

    生活全能,重要的是人情世故满分的降谷零默默淌下了一滴冷汗,但随即又安慰起了自己, 天才的世界我们‘普通人’是不会理解的。

    大概在乱步眼里这些事只是需要张一张嘴就能完成的,理解不了他行为的人才是彻头彻尾的笨蛋, 为了不被当成笨蛋嘲笑, 降谷零重振旗鼓询问道:

    “你们的家都在哪?”

    送几个孩子而已,小意思!

    完全难不倒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卧底先生。

    织田作报了一个地址, 降谷零面色奇怪的看着对方一眼,暗自腹诽:现在的杀手都这么张扬吗?直接住在横滨富人区的独栋别墅里。

    太宰瞥了警察先生一眼,不打算纠正对方的错误思想,没事人一样哼着调子跟在织田作身边。

    路程在几个孩子谈话间又前进了一段。

    走过面前这条街道后,乱步最先叫停了这项徒步活动。

    要从侦探社走回家中这漫长的路程与竞走项目无疑。

    “带我们打车还是坐电车都好。降谷——”乱步大人不开的叉腰:“我!们!都!绝!对!不!要!走!回!去!”

    们?

    降谷零还没搞懂乱步为什么要把大家的目的地放在一起讨论,就被乱步愤怒的眼神催着去打车。

    六个人做一辆车显然是坐不下的,贴心的临时‘保姆’打了两辆车。自己跟乱步还有晶子坐一辆,织田作带着看起来对分配都不是很满意的太宰和中也坐另外一辆。

    随着车子驶过小半个横滨,降谷这回知道为什么乱步要用‘们’来囊括一切了。

    金发青年驻立在别墅门口,瞪着眼睛看着毫不见外走进门的几个孩子,一下车就注意到家门口姓名牌上写着‘坂口’两个字的降谷零暗自思索:是那位坂口议员吗

    “你们回来了?”

    来开门的是安吾,穿着小西装的少年看起来刚下班没多久,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脸上隐隐透着疲惫。

    “嗯。”织田作点头,反手捞过乱跑的太宰塞进安吾怀里:“安吾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让太宰安慰安慰你吧。”

    安吾:

    太宰:^_^

    安吾扶额,这个对太宰滤镜拉满的天然已经无可救药了,改天自己挖个坑把这两人埋了吧。

    “那我们临死前也会把安吾揪下来的。”太宰扮了个鬼脸。

    安吾抬手,轻轻的抽了太宰后脑一下,对对方假的不能再假的哭嚎置之不理,随后让开门口,让归家的小伙伴们回屋。

    厨房的灯亮着,抽烟机的马力开到最大,绫辻正在屋里做饭。

    顺带一提,绫辻行人的厨艺是家中最好的,可能是因为不能外出的生活太过无聊,绫辻竟然是个各种生活技能样样点满的奇才。

    在这个天才总有很多其他方面缺漏的家中,发现这一点的仁一兴奋的就差把绫辻行人裱起来放在展柜上——

    瞧瞧,这是我们坂口家人人都要学习的模范样本!

    然后这事被绫辻本人义正辞严的拒绝了,为此仁一还遗憾了好几天。

    听着厨房的响动,乱步招呼降谷零进屋,然后交给了对方一个任务。

    乱步面容严肃,拧着小眉毛的劲倒是有几分像他父亲。以为要干什么大事的青年立刻站直身子,然后下一秒他就破功了。

    乱步把降谷零往厨房的方向推过去,一边推还一边说道:“快去做晚饭,要拿出你的绝活!”

    嗯?降谷零疑惑,刚刚不是刚吃过晚饭吗?

    乱步的真实目的在下一句话就揭晓了:“千万不要输给厨房里做饭的那个人!”

    降谷零:

    一直勤劳勇敢的卧底先生不免怀念起自己在东京的日子。在东京自己只需要警惕身份暴露的风险,警惕自己和hiro交流时有没有透露出太多熟稔,警惕一些重要的任务情报怎么传达给总部。

    可是来到横滨之后自己的身份出现断崖式降级,从公安卧底一下子越位成了服务生,现在还要做一个厨子。

    生活是轻松了,但为什么心更累了?

    降谷零长叹一口气,任劳任怨的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绫辻行人看了来着几眼,随后收回目光自顾自的做饭。

    坂口家今天的晚餐是苦瓜杂炒、乌冬面和炸猪排。

    乌冬面已经擀好了,绫辻正在用雨露调料汁;猪排裹好了面衣,一旁的油锅正在升温,时不时咕嘟出几个小泡,降谷拿出木筷子试探性的伸进油锅,确定油温达到后将猪排贴着锅边划进油锅。

    两个人无声的配合倒是很默契,调好料汁后,绫辻将面条下入锅中,在面条透出好看的莹白色,随着沸水滚过两圈后,绫辻将面条盛了出来均匀的小量分在碗中,然后给其中两个碗多夹了一些面条。

    另一边的降谷已经把五花肉切成小片了,捏碎豆腐,把苦瓜跟这两样食材混合在一起。然后大火下锅炒熟,加点盐和胡椒调味就盛出锅了。

    最后摆上切好了的猪排,绫辻冲着客厅的方向喊了一声吃饭。

    安吾挣脱了织田作和太宰一左一右的钳制,跑去帮绫辻端饭。

    该说不说,饭很香,已经吃过晚饭了的孩子们对视一眼,一同决定把这顿晚饭当做宵夜吃,随后一溜烟的跑到餐桌上坐好。

    为了保持体形,健康饮食的晶子婉拒了炸猪排和乌冬面,挑着炒苦瓜吃了几口。

    这个家里唯一的外来人看着吃的正开心的孩子们,一时没有了走的心思。

    看来hiro说的不错,料理是一件绝对治愈的事情,看着食客们幸福的笑脸,厨师会从心底升起一股满足感。

    于是zero拉开一把凳子,打算坐下来。

    “那把椅子不可以!”嚼着饭的乱步出声制止:“那是仁一的座位。”

    虽然坂口家的孩子们一般都是随便坐,但是崽崽们从来都是默契的把主位留给仁一。

    “唔。”zero的手一顿,将椅子摆正回原位,挪着步子向晶子身边的空椅子走去,随意开口:“是那位坂口议员吗?”

    乱步忙着吃饭,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

    在椅子上坐定,职业病犯了的的降谷零开始回忆起对方的资料。

    黑衣组织跟不少大小的官员都有过交易,胁迫手段通常是通过找到官员的暗中作恶的证据,然后联系对方,用手上能让对方名誉全毁的证据威胁对方替黑衣组织打通关系。

    虽然很俗套,但是意外的好用,不少触及红线的产业都是由黑衣组织用这种方式成功接手。

    而坂口仁一

    zero皱着眉头陷入回忆,对方在黑衣组织内被打上了红签——是那种不能轻易收到胁迫,对黑衣组织后续发展可能有威胁的高危人群。

    降谷零还隐约的记得在哪个任务资料中看到过一个正在进行中的任务,目标对象就是坂口仁一。

    “不需要担心仁一啦,你应该好好担心一下你的现状才对。”

    乱步终于消灭了面前的饭,拍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嗝。

    安吾问道:“哥哥怎么了?”

    “仁一现在应该在东京自在呢,不会有事的。”乱步支起下巴:“不过——”

    “安吾今天很忙吗?”

    说到这,安吾心塞的低下头:“啊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要处理的事情特别多,异能组织之间的摩擦异常频繁。”

    中也眨眨眼,心虚的猫起身子。

    “而且哥哥不在,但好像是他干了些什么,导致清源先生今天一整天都在异能特务科加班。”

    听到这,原本端着咖啡慢悠悠喝着的绫辻开口:“是仁一这次去东京的目的吧,好像跟五条的愿望不谋而合了,所以仁一才会带着五条回东京了。”

    五条的愿望大家前阵子都听到了,只是普普通通的想去上学的心愿。

    但是咒术界的学校开办起来可是麻烦很多,如果五条不介意的话,仁一明明可以找一个贵族学校把悟塞进去感受青春,反正那家伙上学也不会认真听话的。

    那这么看来,哥哥去东京的目的就很单纯了,只剩下咒术界一个选项了。加入异能特务科后了解的东西更多的安吾思索出了答案。

    “东京啊——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地方。”太宰故作深沉的托腮:“小蛞蝓可是对那地方念念不忘。”

    绫辻行人放下咖啡杯:“那就去好了,仁一花过钱了。”

    这两人的话说的云里雾里,餐桌上剩下几人面面相觑,但是太宰和绫辻统一的看向乱步,询问之意再明显不过。

    带着贝雷帽的少年沉默了好久,左看看安吾,右看看安吾,最后定夺:“名侦探第一个打响名头的地方就在东京!”

    太宰了然,收回目光。

    绫辻行人转而将目光投向安吾,对着这个家中目前唯一一个公职人员开口:“如果实在担心仁一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不问问你上司,我记得你说过泉先生对你很好吧。”

    这话也对,安吾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依照异能特务科的习性,应该还在加班。电话打过去应该不会打扰到泉先生休息。

    安吾将打开免提,在几人都听到几声振铃后,对面传来了泉次郎带着揶揄笑意的话:“安吾,没想到你竟然对咱们顶头老板有那么大的意见。”

    什么?

    安吾放下手机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打错电话。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种田长官有意见了?

    第 72 章

    莫名其妙被迫对种田长官有意见了的安吾眨着眼睛, 一脸懵的看着手机,磕磕绊绊的说道:“那个,我对种田长官没有什么意见”

    “嗯?”泉次郎停顿片刻:“我知道你对种田长官没有意见啦。如果你再对种田长官有意见的话, 那么岂不是整个领导层都得罪一遍了?”

    这下安吾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顶头上司是自己亲哥。

    但明显这传言更离谱了!自己怎么会对哥哥有意见啊!

    好吧,有些时候私下里可能确实对哥哥有些意见,但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怎么会在异能特务科传开, 并且还传到泉先生耳朵里了!

    安吾开口就要解释:“我没有对哥哥”

    但对方把安吾的话截断在这里,好像只等着安吾自己说出这个称呼一样。

    “哎呀,即便是亲兄弟也会吵架吗?”

    泉次郎没有在自己的内部办公室待着, 此时一反常态的正在给手下事务员分配着工作。

    在还没开始加班的这段难得的可以松懈一下的时间里, 事务员们自然都竖起耳朵听着八卦,围在泉次郎身边的事务员听的最清, 然后趁着空档给身边的人咬耳朵。

    听到八卦的事务员挤眉弄眼:“哇哦, 原来泉先生新招来的实习生竟然是坂口先生的弟弟。”

    “是那个坂口先生吗?”有人怼了怼同组成员的肋骨。

    “在异能特务科, 还能有哪个坂口先生?”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怪不得我说新来的那个实习生长得有点眼熟。”

    “”

    泉次郎全当没有听到下属凑在一起嘟嘟囔囔的声音,他一手举着手机, 一手翻阅着文件:“亲兄弟之间哪来的那么大的仇,竟然还让安吾在办公室整整骂了两三天。”

    什么?

    这信息实在是太过超规格了,如果是最开始可能只是单纯的误会, 那么现在安吾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细细听着泉次郎的话。

    安吾的办公室就设立在泉次郎办公室的外套间,本来是有玻璃和门隔开的, 但是有一次仁一来的时候觉得这样交流可能不太方便, 就命人把隔断拆了,导致现在外人看来办公室里有着泉次郎和安吾两个人在办公。

    那么安吾在办公室怒骂上司的事情基本就可以坐实了。

    隔着手机听筒, 几乎能听到对面突然大起来了的议论声,安吾缓缓拧紧眉头。

    这其中有一件只有泉次郎和安吾知道的事情——这两天来到泉次郎办公室大肆吐槽的人只有清源野。

    但由于对方在异能特务科的职位是哥哥的直属副官,再加上这两年跟着哥哥跑去了市政府工作,别的部门事务员对他没有印象倒也正常,况且对方跑回异能特务科的时间都不长,通常都是拿着一堆要转交给种田长官的工作路过,然后碰到安吾在的时候就跟对方狠狠吐槽哥哥一番,等怒气散的差不多了,就乘着泉次郎办公室内的权限电梯刷卡上到顶楼。

    基本见不到清源野人影的事务员却总会在泉次郎不在的时候听到办公室内依稀可辨的吐槽声。

    结合已知信息,听八卦的事务员已经在心中认定了坂口兄弟不合的事实。

    说不定是一个不想生活在哥哥的阴影下的少年呢?

    事务员能想通的事情,安吾自然也能绕过弯来,但是他现在更在乎泉次郎这番操作背后的原因。

    自己能触碰到的权限还是太少了,哥哥到底在干什么?

    可惜泉先生不打算继续解释下去了,男人似乎在跟身边的人叮嘱着什么,百忙之中抽空对着安吾说了一句:“我们要加班了安吾,如果晚上有空的话可以帮我处理一些今天白天没有处理完的邮件。”

    泉次郎很快就挂了电话。

    邮件

    安吾将目光放在二楼,绫辻行人耸耸肩开口:“书房里有一台还空着的电脑。”

    现在基本对书房和书房里堆积的资料都了如指掌的绫辻指引安吾上楼,太宰趴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织田作收走了太宰面前的餐具。

    是的,坂口家打扫餐桌的人又双叒叕是织田作和中也,晶子倒是也帮了一点,不过只限于把自己的餐盘放到厨房。

    中也打开两个水龙头,左右开弓,沾满泡沫但是还没冲水洗净的盘子飘在半空中。橘发少年一伸手,盘子就流水线一样落在水龙头下。

    真好用啊——

    织田作瞪着俩眼珠子瞅着中也行云流水的东西。

    被对方毫不遮掩的目光盯得汗毛倒竖,小橘猫炸毛,一个侧头颇为无奈的说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啊,织田。”

    “只是单纯觉得中也真是全能呢。”

    织田作把中也刷好的餐盘立着放在了置物架上,然后重重关上了吊柜的门。

    “这没有什么吧”中也手上动作不停:“只不过是一个便捷一点的异能,一张还算好用的底牌。”

    “但如果这种异能加持在别人身上说不定会成为他们作恶的根本。”织田作顿了顿:“中也强大在于你有一颗能抵御万难的心。”

    虽然织田作本人平日里总是一副好忽悠的样子,但是他那双平静的蓝眸似乎总能注意到他人外表下纯质的内心。

    或许这也是他总把‘太宰是个好孩子’这种话挂在嘴边的原因?

    中也哑然,搓盘子的手缓缓停住。

    一旦松散下来,白天忙碌又疲惫的记忆就如潮水般卷来,中也极力想要忽视的真相早就掀开一个角展露在面前。

    少年想起了被烧毁了一半的文件,虽然自己只看到了不完全的信息,但也足够了解到他意识到什么了。

    他才是导致擂钵街爆炸的元凶,害的小源和小柴无家可归的罪魁祸首。

    中也指尖缩瑟了一下,少年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一切,所以在遇到好久不见的兰波哥之后罕见的没有跟他多接触一会,而是灰溜溜的跑回家。

    织田作将最后几个盘子整理好,偏头看向中也,最后说道:“厨房都收拾好了,我们出去吧。今晚早点休息一下,不是说好还要去找小银的吗?”

    “你也去吗?”这倒是有些惊喜。

    “当然啦——”太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餐桌旁边跑了过来,倚在门口毫不避讳的吐槽中也:“要是让小矮子一个人去说不定改天还需要我们去找你。”

    说完还重重的朝着中也的方向‘嘁’了一声,随后拉起织田作的胳膊就往厨房外面跑。

    “织田作,我们上楼找安吾吧!”

    “劝你们不要。”绫辻行人坐在餐桌边慢悠悠的把手中的书翻了个页。

    乱步同样少见的没有吃完饭第一时间就跑去沙发瘫着,而是对着降谷零叮嘱道:“记得联系诸伏哦。”

    “至于横滨异能组织的剧变,照常汇报就好了。”

    听到这种熟悉的语气,降谷零条件发射称是,就差掏出随身的记事本记在身上了。

    乱步心情颇好的挥挥手,示意对方可以回去了。

    被驱逐的公安先生面露尴尬,合着他今晚的作用就是付打车费,然后被乱步拉过来做了一顿不分胜负的饭?

    乱步眼神中透着明晃晃的几个字——那不然呢?

    可恶,怎么说好歹他都是一个聪慧机敏、正直勇敢的公安,他另一重可怕的身份还是黑衣组织里的高级成员,竟然只有传话和被叮嘱的份?

    降谷零愤怒,降谷零十分愤怒,降谷零敢怒不敢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坂口家一众人,不论大小对外人一概秉持着情绪稳定的良好品性。只有内部聚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发生火花四溅的情况。

    这点哪怕是乱步都不能幸免,绫辻行人在看到这一幕后发出一声嗤笑。

    “喂!你什么意思!”乱步不满的叉腰。

    “没有。”金发少年言简意赅:“光靠没有缘由的信任来命令一个人是最没有保障的东西。”

    “对待你的附庸,需要用恐吓威胁、操纵情报、或者不择手段的他意识到你的绝对地位,此后才配待在你身边。”

    “哇哦——”太宰的眼睛‘blingbling’的放光,偷偷摸摸的瞄向中也。

    “太宰。”织田作摁住太宰的脑袋,胡乱的揉了几把,制止了对方的想法。

    “我现在就要告诉仁一家里有一个大变态!”

    乱步大声的嚷起来,他才不会赞同绫辻行人离谱的教育理念,不管是家里的小伙伴也好,还是需要他帮助的普通人也好,他们只要能达到即便很疑惑但是依旧选择相信乱步大人,并坚定的执行命令就够了!

    你信任我的排布,我信任你会依照叮嘱完成任务,这才是绝对共赢的局面。

    “请便。”绫辻摊开手,并不在乎乱步的告密。

    两人都很清楚,此时此刻仁一是绝对没办法接到乱步的电话的。

    乱步鼓鼓嘴,不满的哼了一声,然后跑去晶子身边坐着。

    终于不用在跟‘幼龄’天才辩驳了,绫辻行人高兴的又泡了一杯咖啡,在心中默默给安吾点了个赞。

    感谢安吾占据了仁一的时间,才让他落得一个耳根清净。

    而被我们多方惦记的好哥哥,在接到泉次郎的短信后就打开了手机开始给家中书房里的传真机传真。

    要问他为什么不用邮件?

    只能说五条家实在是太落后了,唯一存在的近现代的电子用品就是五条家主的手机,甚至没有配备冰箱,五条悟想吃的雪糕都是用冰块冷冻保存的。

    虽然冷冻效果不是很好,但重在五条家心诚,冰块稍微有一点融化的迹象就更换下一批,甚至派来仆从专人看守。

    这阵仗可吓坏了第一次来的夏油杰,少年狭长的眼睛都瞪得圆了几分。

    黑发少年颤颤巍巍的指着五条悟问道:“你不是父母双亡吗?”

    悠哉啃着冰糕的五条悟一顿,转而用莫不在乎的语气说道:“你要知道,咒术界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我也是前两天刚刚知道我父母竟然还活着。”

    夏油杰:?

    我看起来是那么好骗的一个人吗?

    第 73 章

    小伙伴的目光实在太过实质性了。

    确实觉得自己的发言有些过于离谱的五条悟翻身而起, 在榻榻米上坐起。

    手中的冰糕就剩下一小块了,悟囫囵的将它含在嘴里,一手抱着膝盖, 一手揪着一小节木棍在空中晃着。

    黑发少年散开了小揪揪,半长发披在肩上,此时同样抱着膝盖盯着五条悟,一眨不眨的等待着对方给个说法。

    不管怎么说,把自己当成孤儿到处宣扬还是很过分的。

    打算原谅悟, 但是一定要好好告诉对方绝对不可以这样诅咒父母的杰展现出超人的意志。

    五条悟眨眨眼,避开杰的目光,看向一边的仁一。

    仁一低着头在操作手机, 好像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现状。

    悟咪撇撇嘴, 不情不愿的将挪动身子,正面夏油杰。

    好麻烦好麻烦

    “总之, 就像你想的一样, 我之前跟你说的其实都是开玩笑的, 我是五条家的神子来着。”

    夏油杰偏头思索片刻,扫视着和室内部的装扮,随后说道:“很有钱的那种?”

    “唔”五条悟权衡了一下坂口家的现状, 也不太确定了:“应该吧?”

    普通中产阶级家庭的夏油杰嘴角抽了抽,就他这从到五条家这一路走来,包括住宅的布景和花草树木水池能看出来都不是什么廉价货, 更何况看起来五条家对悟很是宠溺——

    夏油杰想起了堵到茶馆门口接悟的五条家主。

    五条英是个硬气的男人,看起来比禅院直毘人年轻一点, 但是周身的气场更为强大, 完全契合夏油杰对于大家族家主那种严峻、肃穆的形象的幻想。

    然后这种形象在把几人接上车之后就成功的被颠覆了。

    车是好车,配置不亚于坂口家的商务车。但人不是什么好人, 五条英单独坐在一张沙发椅上,冷着张脸看向对面排排坐的一大两小。

    仁一笑眯眯的跟五条英打了个招呼,丝毫没有自己带着五条悟回到东京大本营但是忘了告诉五条家的心虚。

    五条英倒是没说什么,谅他也不能说什么。这一说完,万一仁一一走,悟的倔脾气又上来了跑到一个更不安全的地方去怎么办?

    跑去横滨已经足够让五条英每天提心吊胆了,爱子心切的家主已经到了对横滨的风吹草动都恨不得了解一下的地步了。

    但这点五条悟是绝对不知道的,哪怕他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老头子唠唠叨叨瞎操心。

    深知儿子本性的五条家主暗自观察起夏油杰这个新面孔,悟对仁一很亲近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这个陌生的小咒术师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悟跟他很好的样子,并且看起来很很听对方的话?

    身为生父的至高无上的地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其他人挤掉,五条英握紧了拳头,看起来很愤怒的样子。

    夏油杰困惑的歪歪头,开始回想自己见面着几分钟内有没有给这位长辈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不然为什么对方要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仁一抬手揉了揉夏油杰,安抚性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身子侧倾悄悄耳语:“放心好啦,杰。五条先生绝对不是对你有意见,非要形容的话,他应该是愤恨自己的无能。”

    ‘噗呲’。

    咒术师超人的听力成功的让五条英听到了坂口仁一的话,语言仿佛无形的利剑刺入男人的胸膛。

    “哦。”夏油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同样听到这句话的五条悟发出了很大的嘲笑声:“嘁——”

    “悟。”夏油杰皱眉:“不要当众发出这种不好的声音。”

    这话说完,五条悟就不情不愿的闭嘴了。而对面的大叔双眼中爆发出一种强烈的光芒,死死盯着少年,神色专注的想要生生把夏油杰盯出几个窟窿来。

    不过现在一想

    悟父亲当时的意思其实是想认真观摩一下我的行为来着吗?

    思绪形成闭环,夏油杰掐着下巴用一种全新的眼光观察起五条悟来。

    行为任性,是因为在家中备受宠溺。

    不谙世事,是因为大家族很少会放任少爷去接触社会上的学校教育,所以在为人处世上很少会在乎那么多东西。

    想到这,夏油杰顿悟了。

    为什么自己在横滨这段时间新认识的小伙伴都奇奇怪怪的,是因为他们都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学校教育啊!

    老师说的果然没错,学习使人进步!

    杰以拳击掌,彻底大彻大悟,随后凑到五条悟面前,郑重的握住小伙伴的手。

    “悟,那个什么中专建造起来还要花费一些时间吧。这段时间闲着的话可以先去我的学校办理走读生啊,并且学历一定比中专好看!”

    杰狭长的狐狸眼都因为兴奋睁大了几分,看起来少年真的很兴奋自己能想出这个点子。

    五条悟到嘴边的话噎住了,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说:“那个”

    “嗯?怎么了?”

    不是五条悟要打击小伙伴的积极性,但是悟感觉到杰现在似乎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现状:

    “咒术师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啦”

    夏油杰疑惑歪头,侧额的一撇刘海下坠,挡在了额头前。

    仁一听到了两个孩子的闲聊,揣着手机凑了过来跟杰解释:

    “如果你没有遇到悟,或许会在中学毕业之后因为什么事情被‘窗’或者总监会发现,他们会招募你入学咒术高专,在那里你可能会遇见几个同龄的咒术师,开始学习、训练、出任务。”

    夏油杰眨眨眼:“那不是挺好的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啦——”五条悟嚷嚷起来,似乎不是很开心,张牙舞爪的拼命想着措辞。

    仁一按住炸毛的悟咪,一下一下捋顺对方的头发,替悟说道:“咒术高专其实并不是杰现在上学的那种学校,基本每天在忙的事情就是分派任务,出任务。而这些任务的内容基本都是祓除咒灵。”

    “嗯嗯。”悟在一旁点头:“那些任务绝对是很无聊,而且很忙碌的非学生日常!”

    五条悟言辞恳切,并且话语中的嫌弃不作假,夏油杰盯着这个白毛瞅了半天,随后问道:“那悟为什么还是想去上学呢?”

    悟咪撇嘴,不满的哼声:“因为家里实在是太无聊了,很少会让我自由出门接触外面的环境。”

    “那不就好了。”夏油杰眯起眼睛一笑:“悟其实还是很期待那种校园生活的嘛,那跟我一起上学就没有问题啦。”

    悟咕哝着脸颊,揉着太阳穴左思右想。

    自己想跟杰一起上学,但是普通的学校家里的老头子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同意的。如果杰跟自己一起去高专的话,悟相信自己有实力能让上层少派发点任务,或者大不了自己可以偷偷把任务都做完,然后跟杰一起玩!

    反正我五条悟是最强的!

    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悟脑袋上亮起一个电灯泡,好像已经找到了高专美好校园生活的开启方式。

    好哥哥一眼就看出了悟在想些什么,仁一长舒一口气,笑眯眯开口:“别忘了这次回东京的目的哦,说不定可以把期待放的更近一点?”

    “!!!”

    悟咪瞪圆了碧蓝的眼睛,倒真像个被新事物吸引了的小猫。杰同样想起来了这回事,相较于悟沉稳不少的少年也难掩激动。

    “仁一仁一仁一!已经快好了吗?!”

    五条悟腻腻乎乎的黏了上来,在青年腿边翻肚皮。

    “说不定会很快,总之放平心态好好期待一阵子吧。”仁一晃了晃手机,上面传真给家里书房的设备名称一闪而过,电脑接收的信息同样出现在上边。

    但是没有多余的通话记录,坂口兄弟显然对彼此有着足够的信任。

    听到了心目中最厉害的成年人的保证,五条悟就差蹦到天花板上欢呼了,但是猫猫看守员夏油杰一本正经的拦住了小伙伴。

    明明自己也很开心呢。

    仁一看着夏油杰小大人的样子隐隐发笑,决定再坏心思的加个码:“而且会是一个解决悟烦心事的中专哦。”

    “嗯?”夏油杰望向悟咪:“什么烦心事?”

    五条悟眨巴着眼睛似乎在思索,而后带着些震惊的目光回望仁一。

    该不会是——

    仁一和悟都清楚,除去一潭死水一样只会内部自产自销的御三家,高层还在用愚昧的眼光看待外面的世界,一帮烂透了的橘子聚在一起,只会让霉气的传播范围越来越大,最后框及整个咒术界。

    哪怕是向来跟高层互不干涉的御三家也难以招架这种迂腐的烂气。

    所以五条悟一次次从家中往外跑,然后一次次向家里打探咒术高专的情况。

    虽然高专是在总监会名下的野生术师收容所,其中不免也有高层的插足,但凭他板上钉钉的五条家下任家主和六眼的绝对实力,哪怕是入学了上层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咒术界不会对六眼动手脚,但是一个野生的咒灵操使就不一定了,所以悟才会暗暗下定决心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也先把恼人的任务给完成掉。

    “仁一!”五条悟一个飞扑,原本跪坐在榻榻米上的好哥哥被扑的半身后仰,险险的用手肘支撑才没有趴到地上去。

    “悟!”夏油杰急忙上前揪住作乱的好友。

    但是下一秒他就同样遭殃了,五条悟把目标从仁一身上转移到杰身上,伸着胳膊就把夏油杰摁在被子里。

    两个少年开始了今日份的晚间战斗,虽然只是是单纯的看谁能把谁闷在被子里。

    仁一后撤两步,不仅没有出手阻止,反而乐在其中,还不忘掏出手机照几张现场照片。

    这可是好东西,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拿出来让大家一起观摩观摩。

    在悟和杰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热衷于拍照的好哥哥露出了坏笑。

    第 74 章

    一场无厘头且滑稽的被子大战最后演变成了枕头大战, 等到两个孩子玩闹完和室外已经寂静一片了。

    五条家内院向来保持着最适宜人居住的良好环境,一但到了晚间该睡觉的时候,偌大的内院没有一丁点声响, 值夜班来往的奴婢也识趣的绕过神子的房门前,生怕打扰到神子的睡眠时间。

    杰的生活习惯更规律一点,早就一头栽倒在磋磨的不像样的被子里睡着了。眼见失去了玩伴,悟撇撇嘴,不得已乖乖的睡起觉来。

    仁一帮两个崽崽整理好被褥, 确定两人呼吸已经渐渐沉稳下去之后悄悄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守在庭院内的家仆弯下腰,恭敬的欠身。虽然他们不清楚这位陌生人的来头,但是仅凭大少爷对他的亲昵程度和家主大人的信任程度就可以断定这人是五条家的座上宾。

    生在五条家的人都绝对的以五条为尊, 他们就是支撑框架运作的零件, 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遵循着新生的框架继续运作。

    是毫无思想的附庸, 是一潭死水中的霉藻。

    仁一从家仆身边略过, 七拐八拐走进主殿, 那里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烛灯,五条英正端坐在主殿的牌匾之下。

    青年毫不见外的迈过门槛,站在五条英身后没有动作。

    “你来了。”昏黄的灯光下, 五条英率先开口。

    跟五条家主故作严肃的语调不同,仁一思绪飘忽:这话说得倒是有点像是什么地下接头。

    青年只是点头,依旧没有开口。

    良久, 五条英起身,从和服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张带有折痕的纸递给仁一。

    “这上面标有薨星宫的地址, 和一些从五条家祖卷中摘录的信息。”

    仁一接了过来, 当即展开纸张查看。

    五条英则是转身,对着牌匾拜了拜:“希望五条家的列祖列宗原谅我把祖卷的内容交给外人查看。”

    听到这话仁一笑了一声, 在寂静的主殿内这声轻笑异常明显。

    “这点你做的就没有禅院直毘人好。”青年耸耸肩:“比五条还排外的禅院都有一位明事理的家主。”

    五条英嘴角抽了抽,恨恨的咬紧牙关。

    虽然坂口仁一是位眼光不错并且眼界很大的政客,但被对方拿捏的感觉绝对称不上好受。

    把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子拐走还恬不知耻的跟五条家说是悟碰瓷。

    我们家那么大个乖乖崽五条悟怎么可能在街上随随便便的就找个人碰瓷,一定是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给悟下了什么迷魂药,让我的宝贝儿子乐不思蜀!

    仁一挑挑眉,他对五条家人均悟控这件事已经有了良好的认识,心不在焉的收起手中的资料。

    哪怕五条家再抗拒都也只能无能狂怒,谁叫悟早就变成坂口家不可分割的一员了!

    仁一心中的小恶魔漏出了尖尖角,随后毫不留情的拿着三角叉子给五条英心窝窝来了一下:“悟和杰明天活动的钱我这个哥哥就包了,不牢五条家破费。”

    这是什么话?

    五条英攥紧拳头,愤怒导致他身上咒力翻涌:“我们自己家的神子,我们五条家会养。”

    仁一挂着微笑耸肩,一股阅弟无数的风流劲涌上眉梢:“请便。”

    真正的勇士从不回头看爆炸。

    仁一不管心中燃起了夺回老父亲正宫地位小火苗的五条英,轻飘飘的留下了一句笑意十足的话就走了。

    两个成年人深夜的‘争风吃醋’严重影响了夜晚的休息程度,其实被影响的只有五条英一个人。被‘偏爱’的仁一有恃无恐,根本就没吧这件事放在心上,为了弟弟一个人跑出去加班工作了。

    这就导致五条英心理更不平衡了,他趁着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板着张脸坐在餐厅,一直坐到天光大亮的家主也没有等到大少爷的影子。

    本想着早上趁着吃饭的时间好好联络一下父子感情的五条英因为不熟悉悟的作息吃了个闭门羹。

    在大少爷的贴身婢女传话说少爷醒了之后,五条英又板着更黑了几度的脸跑去厨房巡视。

    既然没法提早一步联络感情,那么就先监工早餐,悟一定很开心吃到在父亲监视下绝对健康有营养的早饭。

    心中燃起莫大荣誉的五条英咧嘴一笑,在一旁端菜的婢女手下一滑,差点吓到把餐盘打翻。

    此时心情还算好的家主大人大手一挥,斥责起她的笨手笨脚,命婢女滚下去。

    婢女诚惶诚恐的道谢,随后退出餐厅,跪伏在门外。

    好奇的夏油杰和不情不愿的五条悟由家仆带着走到餐厅,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众弯腰的身影中矮下去一大截的婢女。

    五条悟瞥了对方一眼,咒力聊胜于无的婢女将身子压得更低了,几乎四肢都要融化进檀木地板。

    这种情况在五条家很是常见,悟确实没有必要将心思浪费在这些无名小卒身上,白发少年收回目光,拉着夏油杰就要走进餐厅。

    拉了一下,但是没有拉动。

    悟回头,奇怪的望着停在原地的夏油杰。

    对方似乎想低下身将婢女扶起来,但由于五条悟的牵制,杰只有一只手探了下去。

    眼前人长久的停顿让婢女更害怕了,肢体都发生了轻微的颤抖。

    杰扶了一下,未果,婢女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能由大少爷带回家的咒术师一定都是贵客,稍有忤逆说不定会让大少爷不高兴,大少爷一但不高兴了家主和长老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杰,在干嘛,走啦!”

    悟不满的鼓鼓嘴,说完就要双手用力将小伙伴扯进来。

    出乎悟的意料,夏油杰松开手,皱着眉不赞同的看向白发少年,五指并拢指向跪伏在地上的婢女。

    五条悟这才认真观察起地上这个婢女。没见过的面孔,其实悟本来在家里也不记得这些仆人都长什么样子;所有婢女统一的着装;所有仆人统一微贱的态度。

    每个人都套在一板一眼毫无差别的笼子里。

    大少爷的态度说不上好,厌烦的开口:“你,起来。”

    婢女连忙起身,频频弓腰道谢。杰和善的笑笑,表示这没什么,随后就被早就不耐烦了的悟连拉带拽的扯进屋。

    屋子后侧站着两位家仆,五条英正坐在家仆前侧主座的位置,揣着袖子注视着走进来的两位少年。

    悟像是没有看到他人一样,张望一圈遗憾开口:“仁一不在吗”

    五条英刚想好的措辞还没开口就被堵在了嗓子眼里,老父亲遮掩的咳嗽两声,这才把悟的目光吸引过来。

    大少爷带着杰落座,对着桌前的早饭撇嘴。

    早饭是传统的日式早餐,五条悟从小吃到大,每天早上都是不会变换样子的白米饭、味增汤、用高汤吊出来的煮物、煎鱼或者是生鱼片,上面还有一小坨山葵酱用作点缀。

    杰倒是很少吃到这种豪华版的传统日式早餐,此时兴致冲冲的准备动筷子。

    “我们不要吃这个!”五条悟举着筷子抗议。

    五条英拧起眉毛斥责道:“安静用餐。”

    很好,这句话说出来,五条英忙活了一大早的行为注定不会得到一点好感度。

    五条悟气愤的扔下筷子,抬腿就要跑。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家仆的声音:“家主大人,坂口先生叫了一份早餐现在送到了。”

    什么?

    五条英抿起嘴角,心头大憾。

    悟欢呼了一声,毫无形象的从家仆手中接过满满当当的两个纸袋,跑回座位上,把自己和杰面前的早餐推得远远的,然后开始跟杰一起把袋子里的吃的掏出来。

    “这是东京特别好吃的一家点心店,每天限购500份!”杰看着商标惊喜的说道。

    五条悟早就拆开了包装一口咬了下去,然后双眼‘biu’的发亮。

    “杰,这个好好吃!”悟拿起手中的包装左看右看也没找到商品标识:“这个是什么?”

    对于常识稍微少了那么一点的小伙伴,杰细心的打开悟的袋子拿出了小票,里面还有一张贴心标注的卡纸。

    由老板代笔,上面写着‘此份是悟双倍甜度特供,早餐切记不要吃太多~’。

    杰眨眨眼,在自己面前的袋子中同样找到了一张卡纸‘这份是杰七分甜特供,多吃一点也不会有负担哦~’

    “哇哦。”杰拿着两张卡纸,发出了真心实意的赞叹。

    悟还叼着嘴里的点心,含糊的问着杰:“我吃的这个是什么——”

    少年收起卡纸,在悟的小票上成功的找到了答案:“毛豆奶油味的喜久褔。”

    得到答案的悟咪睁大眼睛,睫毛飘忽飘忽的在空中扇动几下,然后开心的拆开下一个包装袋。

    “不可以吃太多哦,悟。”夏油杰打开小伙伴的袋子探头瞅了瞅,分量确实不少,这样看来少吃一些起码足够今天一整天吃的了。

    已经深谙仁一意思了的杰伸手拿出了三个喜久褔,规整的摆在悟面前:“吃完这三个之后就结束今天的早餐吧。”

    悟思量片刻,最后点头同意。

    五条英拿着筷子的手都在隐隐发抖,嘴角抽搐的样子十分骇人。

    亲儿子五条悟嫌弃的看着老头子一眼,孩子气十足的‘哼’了一声。

    这状似无意的冷哼直接击碎了老父亲伤痕累累的心脏,五条英只觉得自己的心碎成渣渣了,是哪怕拿着定制咒具都粘连不起来了的程度。

    恍惚间,五条英回想起来坂口仁一转身前脸上那抹从容的笑意。

    原来这就是对方一直以来战无不胜、声名远扬的原因吗?

    这是何等可怕的自信、何等可怕的贴心、何等可怕的操纵能力

    坂口仁一,竟恐怖如斯!

    第 75 章

    五条悟回到家中的第一顿早餐在五条英黑脸的背景中落下帷幕。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没能拒绝一个无比贴心、细致周到的野生哥哥,连夏油杰小朋友都拒绝不了。

    见识过坂口家的小伙伴们对仁一无比的尊重和信赖的夏油杰在今早拿出卡片那一刻才真正体会到对方‘孩子收割机’的恐怖之处。

    哪个独生子小的时候没有渴望过有一个对你无微不至关心的哥哥?

    反正现在就连一向理智,对仁一只是保持尊敬的夏油杰也沦陷了。

    杰贴心的先家仆一步把摊在桌子上的零食收到袋子里, 然后一左一右将两个袋子放在自己面前,防止小伙伴偷偷加餐。

    黑发少年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悟消灭掉最后一块喜久褔。

    “所以说——”杰托起下巴:“仁一看起来好早就走了,出门也不忘给我们带早餐吗?”

    悟嚼的腮帮子鼓鼓的,分心猜测:“估计是昨晚就不在了吧,以前在家的时候也经常性的加班到好晚。”

    在主座上不动如山的五条英听到‘家’这个字之后, 伟岸的身影肉眼可见的摇晃了一下。

    五条悟全当没看见,反而扎心的询问自家老爹:“我说的应该对吧。”

    五条家主没说话,沉默的点点头。

    啊

    夏油杰收回目光, 别人家的家事最好不要当面多做评价。

    “这么说来, 仁一好忙好忙,一定很辛苦吧。”

    “当然啦, 仁一可是市长。”悟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喜久褔, 口齿清晰了起来:“好像还是很厉害的议员, 但是这些我也不太懂啦。”

    议员?

    这倒是出乎夏油杰预料,自小东京长大的他对外地的权臣不太了解,家里的父母也都是在企业上班, 很少会在家里交流这些话题。

    少年迄今为止唯一听到过的这些议员的名字只有一个山本徹平,这还是因为小学时候的一次选民投票,学校要求这帮学生们排队挨个进行填写。

    身为一个对这些东西还懵懂的小孩, 夏油杰倒也稀奇这种事为什么会找上他们,但小孩子的天性很快就让他把这件事丢在了脑后。

    他现在已经记不起那个山本徹平的长相了。

    只隐约的记着对方长相不算出挑, 像是那种随时会隐没在人群中的普通人, 戴着厚厚的眼镜。

    悟这一句话让杰牵动起了自己对议员这两个字唯一的印象。

    杰在心中把勉强回忆起的山本议员跟仁一对比了一下,低声感慨道:“看起来哪怕是议员, 仁一哥也是跟普通人截然不同的呢。”

    “那当然啦——”悟看起来得意洋洋:“仁一可是无所不能的!”

    被好弟弟们官方认证为无所不能好哥哥的仁一君总能给足了身边人安全感,但同时这种安全感又是外人眼中极大的威胁。

    同一时间,东京内务省内务大臣最高统领办公室内,山本徹平正在听着手下汇报工作。

    各部门部长早晨到岗第一件事就是聚集在办公室外等待山本徹平的示意,对方的副手会挨个叫人移步内室。

    明明每天早上都会照例进行的工作早就该习惯了,但是等在门外的人依旧惴惴不安,反复确认自己要提交的报告有没有问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山本徹平可是个骂起人来毫不嘴软的主,对方草根出身,能一路爬到现在全靠自己,所以对下属的要求更是严苛。

    “滚出去重新对接方案。”

    果不其然,清晨的第一声呵斥响起了。

    副官操着张伪善的脸开门,挨骂了的人影灰溜溜的走出来,等在外面的人双腿打颤走进屋内,迎来属于自己的地域。

    在经过长达一个小时的对自己耳朵的折磨后,山本徹平终于赶走了最后一位部长,男人摘下眼镜揉着眉间紧起的肌肉。

    跟夏油杰的回忆没差别,男人的镜片极厚,面色蜡黄神色阴郁。

    副官已经整理好了还能看的过眼的资料,抱着文件站在山本身侧,犹犹豫豫的开口:“山本先生”

    “什么事?说。”

    副官跟着他多年,是山本一手提拔上来的擅长处理情报和电子技术的人才,对对方的话有一定容忍度的山本示意对方直接开口。

    “我们安排在总监会的人报告说,坂口仁一来到东京了。”

    山本徹平在听到这句话后只感觉自己脑部神经抽动起来,在太阳穴的位置拧紧,一下下把大脑搅得混沌。

    “他怎么来东京了?”山本坐直身子:“横滨那边的工作不少吧?”

    副官回道:“坂口仁一好像是自己过来的,把工作留在了横滨,没有大肆声张。”

    很烦,山本徹平拧起眉毛。

    横滨大大小小的麻烦事不少,无论是异能侧的事还是关于横滨本地制度改善计划都足够坂口仁一从早到晚忙碌的抽不开身。

    跟对方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坂口仁一对待工作认真到底的样子,山本徹平很清楚坂口仁一不会全然扔下横滨不管。

    那也就是说

    他来东京是有什么比现阶段横滨更重要的事情。

    真该死。

    山本犀利的目光望向身边的副官:“他的动向呢?”

    “我正要说这个。”副官翻开手中的文件:“坂口仁一没有经过总监会的审批,以私人名义会见了禅院家主和五条家主。”

    听到对方直接会见御三家,山本徹平有些坐不住了。

    现在议院的格局基本清晰稳定,分别由坂口仁一和山本徹平把手着两方党派,表面看起来互不干涉,但明眼人都能看清两边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每四年一次的总理换届已经要临近了,山本趁着上次换届浑水摸鱼杀害了本该当选的议员才得到了走到现在的机会,而如果在之后的选民投票开始前解决不掉坂口仁一,自己迄今为止做的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山本从办公桌抽屉的夹层中掏出一部手机,副官知趣的收起资料退后。

    男人将手机解锁,随后翻开联系人寥寥无几的通讯录,拨打了位列第一的号码。

    “朗姆。”低沉的应声在电话那头响起,山本继续说道:“你们最近好像懈怠了不少,我交付了很久的长期任务把时间往前赶赶。”

    “怎么?急了?”朗姆缓缓开口:“我们不会忘记合作者诉求的,不过你的任务由贝尔摩德接手了。最近组织内部的实验室出了点问题,她可能有些抽不开身。”

    山本徹平咂舌,不耐的说道:“你们组织内部的各种实验我都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行了,更别说横滨异能实验的主研究官都是由我牵线你们才能收录进去的。”

    “别干一些多余的事,在大选之前把任务目标除掉。”

    嘱咐完这句话,双方同时挂断了电话。

    山本面色说不上多好,副官小心翼翼上前等候对方的吩咐。

    男人沉默良久,把事情从黑衣组织、自己、坂口仁一三方思考了一遍,最后问自己的信息处理员:“咒术总监会和高层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情况。”

    “目前没有。”副官摇头:“这么看来坂口仁一私联御三家的原因说不定真的是私事,他不是在横滨收留了几个小孩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山本还是直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副官趁这个空档又一次重新预览了一遍最近东京地下情报交流站中流通的信息,对信息异常敏锐的副官在脑中把无数琐碎的细节串联在一起,也没有知觉到什么咒术界的异常。

    副官先生大胆开麦:“山本先生,说不定只是我们多心了。目前内务省、特务、总监会三者还处在平衡的三方。”

    对自己副官的能力有所了解的山本徹平压下心中的疑惑,勉强点头,算是听进去了。

    副官还为今天又能帮助到山本先生的自己竖起来一个大拇指。

    也不怪副官太过天真,单项能力较为出众的凡人总会一叶障目,根本没有考虑过信息被封锁了的可能性。

    早就操控了情报站的费佳饶有兴致的看着荧屏上的信息,上面显示的是一排排监控视频,每个人都衣着整洁,一副精英范。此时正神色匆匆的奔走着,方位杂乱。

    伊万不在,最近黑衣组织行动起来了,废了几个据点,费佳派他出去善后,此时少年身边只有一个果戈里在。

    “费佳——”白发少年很不喜欢这种监视的工作,将身体的重量压在费佳的椅背上:“你又再看些什么——”

    “尼古莱,还记得上次跟你交接U盘的那个人吗?”

    小丑点点头,那个充满了桎梏的实验场所给果戈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个不是交易对方本人哦。”费佳伸手指向屏幕:“这些人的目的地才是上次与我们交接对象的所在地。”

    果戈里眨眨眼,发出了似懂非懂的声音。

    费佳操作起键盘,每一块监视器被缩小,随后监视器中的人影出现在东京地图上,看起四散杂乱的轨迹此时却有序的向着目的地延伸。

    随着费佳的操作停下,目的地区域的监控频闪了一下,而后影像出现在主屏幕上。

    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宗教场所,但是迎接在门外两侧的男人神色僵硬,一眨不眨的扫视着进入的人群。

    “可是费佳,你之前不是说过日本的咒术界很无趣吗。”

    紫眸的少年裹紧身上的袍子,对着监控器上缓缓驶来的轿车露出笑容。

    “我们确实是被『书』的风雨牵动而来,对咒术界的了解只不是是为了让我们更了解日本而已”费佳不自觉的开口啃咬手指:“不过在我运行正常的指令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能看破我程序的人倒是很稀奇。”

    习惯于在幕后,把现实世界发生的故事当做一场舞台剧操纵的费佳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咒术界之外的惊喜。

    果戈里歪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将手指放在嘴边一副顿悟的姿态:“是横滨那个异能组织?”

    费佳没应声,太宰能在当时的场景中察觉出费佳的监视只能引起一个小波澜,但是据后续现场来看,明显有一件超出太宰和费佳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离线下载,出现在GSS 总部的文档。

    他想找到这个人,这个监视着整部舞台剧的幕后主使。

    而这一切最好的切入点就是眼前这个生存在咒术界阴影处的宗教。

    费佳盯着监视器中缓缓停下的车漏出了一个笑容。

    副驾下了车,匆匆跑来打开后门,等在门口处的一位看起来身份不低的老头子迎了上来。

    一只反射着光泽的小皮鞋踏下车,随后戴着眼镜,留着一头微中分碎发,嘴角带着一颗小痣的男孩暴露在监视器之下。

    第 76 章

    羽仁五府这是第二次见到坂口家小少爷了, 跟第一次见面相比,安吾明显褪去了身上的青涩,整个人逐渐理智沉稳, 颇有几分向他哥哥靠拢的意思。

    老头子谄媚的迎上前,眯起眼睛,充满褶皱的皮肤堆积在脸颊两侧,暗中打量着坂口安吾。

    “小少爷,好久不见。”不管心中怎么想, 老道的传教士依旧乐呵呵的迎上去,给这位尊贵的小少爷最完美的情绪体验。

    安吾板着张脸,冷静的‘嗯’了一声, 但是少年的眸中依旧难掩好奇之色。

    看到这幕, 本来还因为对方突然联系自己而警惕的羽仁五府暗自松了一口气。

    哪怕过去这么久,现在看起来坂口小少爷跟在新津时依旧没什么两样。

    由着羽仁五府的指引, 两人很快的进入了寺庙内部, 僵直立在门口的两个高大的男人无机质的目光从两人身上略过, 随后继续如人形扫描仪一般注视着不断涌入的人流。

    安吾在路过两人身边时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但这种腥咸的味道很快就飘忽不见了。

    羽仁五府好像没有察觉到这点异常,热情的寒暄起来:“真没想到小少爷您会突然联系我。”

    “不算是突然, 早有征兆,只不过今天碰巧赶上你们集会的日子。”安吾耸耸肩,打量着院内环境。

    这一幕在几年前的新津也发生过, 预感传教在望的羽仁五府乐颠颠的开启了回忆杀:“哎呀,上次见面小少爷也是这幅好奇的姿态, 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您热情依旧啊。”

    安吾面色有些不自然, 但是很快调整好了状态,漫不经心的开口:“当时还想多参观一会的, 只不过被我哥哥”

    提到这,羽仁五府想起来了什么,接话道:“我记得上次坂口大少爷表现的还有些抗拒吧。”

    问到了,一种终于来了的警惕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释然裹挟着安吾,他沉下心思,用一种不太自然的语调回复对方:“我和哥坂口仁一吵架了。”

    羽仁五府心下了然,活得更久的原因在,老人对待一言一行有着一套自己的视察标准。坂口小少爷面色僵硬不作假,说话间的突然改口也很符合这个年纪跟兄长吵架表现出的别扭。

    老头子自然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他乐呵呵的开口安抚:“亲兄弟之前吵架也是常事,有些摩擦也是不可避免的。”

    安吾适时抱怨起来:“自从上次从寺庙回家后不久,哥哥就忙不迭的把我带去了他工作的地方,还同时收养了很多孤儿,不仅自己每天忙于工作,还会给我分配很多要处理的事情”

    “怪不得在新津见过面之后就没有您的消息了呢。”

    顾虑打消了大□□仁五府脚步变换,领着人往内堂处走去。

    主殿已经围满了人,规矩的跪坐在横台之下,传教士带着安吾从后台绕过,一起走进了横台内侧。

    内部空间很大,但没有多少人,这就显得这一地界很是空旷,安吾暗中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也就在这时,身边的羽仁五府向安吾介绍了起来:“这边是我们传教士的工作场地,有时候需要接待像您这种身份的人,所以地方大了一些。”

    安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彻底安静了下来,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一个男人看了一眼手表,而后起身走上台前,羽仁五府整理了一下衣着,同样准备向外走去。

    不过在那之前——

    老头子对着安吾颔首:“小少爷先在这里等一下,集会结束后我会带您在盘星教总部转一圈的。”

    安吾摆摆手,状似悠闲的在后台转了一圈,直到另外几位呆板的立在原地的人收回目光后,少年才回传教士刚刚离开的椅子前缓缓坐下,手垂在身侧,随后放置在椅面上。

    这套动作不算突兀,在外人看来只是很正常的落座行为,但唯一异常的存在是对方明明没必要但是却不经意拂过的椅面。

    盘星教的守卫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但是透过监控将对方动作尽收眼底的费佳笑了起来。

    显示屏的一侧跳出了坂口安吾的信息框,费佳草草关闭监视器,将目光移向信息框。

    这是一套标准的履历信息,每个阶段都充斥着完美与合理性,鼎鼎有名的情报贩子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官方出品。

    官方、官方

    确定从对方的履历中找不到任何破绽的费佳开始从相关人员着手。

    伪造信息的人看起来用心,大到年岁和社会关系,小到学校期间获得过什么奖项全部摆在上面,颇有种坦坦荡荡任你也找不出什么的意味。

    在费佳眼里,这正更像是裸在台面上的挑衅。

    少年暗紫的眸子最终落在坂口安吾的姓氏上。

    羽仁五府对安吾恭敬的态度不假,对方也没有什么要隐瞒的意思,从头到尾只漏出了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权贵人家的小孩心中隐隐无法忍耐了的叛逆。

    能在集会日来到盘星教总部看起来只不过是愈演愈烈的逆反期碰巧撞上了宣泄口。

    笼罩在异常之上的合理性足够让大部分人打消疑虑,可惜费佳是那种对非出自本人手的真相也要反复确认的人。

    少年伸出指尖,缓缓在搜索框中打出‘坂口仁一’几个字。

    对方在网络上的信息不少,多数都是一些官媒采访,根据总体出席的会议和访谈的占比来看,坂口仁一参会重心都在擂钵街身上。

    可能这个‘都’有些太过绝对,但是十篇应允的采访通告里起码有四篇是关于横滨重大事态整治为主题的,评论区也是清一色的夸奖和庆幸。

    看起来是有几分能力的明官,费佳挑起眉头。

    网络上公开的信息通常不能代表什么,但是除去对其不认识和不了解的水友,横滨市民在各大平台上的发言目前没有一位对其不满,这倒是难得一见。

    费佳默默关闭了搜索框,转而打开了另一个界面。

    高官的信息资料通常是经过官方严密保护的,如果碰不到关联枢纽,哪怕是费佳目前也没办法直接黑进信息库。

    “啊如果落地先去横滨了解一下就好了”

    看见费佳开始忙工作后就一个人默默跑去一边的果戈里将脑袋从披风下面探出来:“如果费佳想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哦。”

    “不,在横滨打洞还需要一段时间。”费佳贴紧靠背,裹紧了身上的厚披风,开始思考起现阶段能最近接触到可疑目标的方式。

    已知从横滨窃取信息的路数走不通,跟异能特务科没有接触的费佳要短时间内黑进内部有些麻烦,那么除去横滨,自己手下目前能自由行动的后花园只有破的跟窟窿一样的咒术界和黑衣组织。

    但自上次炸了实验室之后黑衣组织便对自己的据点穷追猛打,甚至专门派遣了两位成员蹲守自己的行踪。

    那么就只有——

    费佳想起了在盘星教监视器内出现的坂口安吾。

    就是这种出路明明在眼前,但大脑被这种合理蒙骗做不出决断的感觉。

    要试试吗?

    心中虽然疑虑,但少年已经缓缓打开了咒术界用作黑.市交易的地下网站。

    只要能摸出一点点个人信息,费佳就有办法从中抽丝剥茧,一路延伸到坂口仁一本人。

    随着回车键落下,网站中蹦出了一个崭新的热门贴,巨额赏金和单主没在订单界面上说明的委托内容吸引了众多人,飙升的点击量很快就让它挂上了hot的标识飘在网页主界面。

    平日通过网站做中间商的孔时雨自然发现了这个讨论度极高的奇怪帖子。

    曾经手下有一位堪称无敌的赏金猎人让孔时雨赚了不少钱,但自从上次推给对方一个单子后亲爱的禅院君就再也没有接过孔时雨推荐的任何一个单子。

    对方每次接电话都是轻飘飘的一句:“有工作在身,你自己加油。”

    业务能力满点的孔时雨几乎一单之间从不愁吃穿,还有些小富裕的小康中间商沦落成了不得不自己上阵处理一些简单委托才能勉强糊口的打工人。

    可恶的禅院甚尔。

    带着股怨气联系上了这个帖子的孔时雨在了解到单主的诉求后渐渐冷静下来。

    孔时雨盯着聊天框对面顶着老鼠头像,明明是个悬赏贴,但是话里话外都在打探个人信息的单主拧紧眉毛。

    本着禅院甚尔老‘搭档’还残留的最后一点良心,孔时雨拨通了禅院的电话。

    电话接的很慢,就在中间商耐心快要清零了的前一秒,那头传来了禅院甚尔慵懒的声音。

    “喂?”

    态度不太好,从这单纯的一个字中就能听出男人那种‘好麻烦,又有什么事要打扰我’的‘清高’劲。

    孔时雨咬紧手帕,将脚下的拖鞋当成禅院,恶狠狠的踩了几脚,随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如今的大富大贵可都是我当初的功劳。”

    “所以说我现在还肯接你的电话。”甚尔懒洋洋的摆摆手。

    孔时雨被噎了一下,不禁开始在心中扎小人。

    对面进入正题的前奏实在是有点慢,本想着接完电话去赌场外面打会柏青哥的甚尔,为了不给自己完美的一天耽误太多时间,问道:“什么事?”

    “哦。”还是正事要紧,孔时雨把自己的怨念往下压了压正色道:“有人在交易网站打探老板的消息?”

    自从见识过坂口仁一的财力之后,孔时雨也自来熟的跟着叫老板套近乎,但就是这点很快的让甚尔理解到对方说的人是谁。

    “老板?”身边的声音很好的重复了甚尔的心里话,男人夹着电话低头,入眼就是一棕一红的头毛。

    哦,老板的心肝宝贝啊。

    那就不奇怪了。

    第 77 章

    对于老板的心肝宝贝遍地跑这件事甚尔已经不觉得奇怪了。

    男人自若的回复了对面焦急的孔时雨, 让对方把网站链接发给自己后挂断了电话。

    至于要不要把有人打探老板信息这件事告诉老板,这不是有现成的答案吗?

    甚尔低头盯着一棕一红两个小豆丁。

    其实织田作已经没有那么矮了,甚尔稍微下移目光就可以跟对方对视, 但是问题出在旁边的太宰身上。

    他还没有长得跟织田作一边高,又不屑于穿增高鞋或者垫增高鞋垫,于是织田作极其自然的保持着稍矮的姿势,努力缩短自己和太宰之间的身高差。

    这开心了太宰,苦了需要低头的甚尔。

    男人烦闷的扶额, 不知道第多少次暗中吐槽:小孩子真是个麻烦的生物,自己完全,绝对, 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小孩!

    默念几遍坚定了信念的甚尔冲着两人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碰巧。”织田作瞪着蓝眼睛, 眸色澄澈。

    确实是碰巧,并且巧的不能再巧了。

    由于太宰昨晚睡前没能达成每日撩架安吾指标而跟织田作大诉苦水, 成功的把自己看不到安吾生气就睡不着觉这件事上升到了它不应该存在的高度——如果安吾每天忙碌工作而忽略他最亲密的小伙伴不仅会让小伙伴心灰意冷, 而且安吾本人说不定会因为压力过大无处释放, 最后导致身体和心理方面的疾病。

    一番话说的天花乱坠,神情真切,但是早就熟悉太宰本性了的其他几人默契的把听到的这段话摘除大脑。

    可惜这个其他人中不包括织田作。

    在家里觉得谁说的话都有道理的织田作恍然大悟的点头, 然后一本正经的夸赞太宰:“太宰真是个好孩子,竟然注意到了我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

    槽点很多,无力吐槽, 家里唯一能制止这两个人的安吾还在楼上书房劳碌。

    得到最有力支持的太宰重新组建了跟踪安吾小分队2.0,成员依旧只有两个, 但是这回两人出门没忘记带钱。

    在乱步的帮助下成功从自己放在床底的旧箱子中翻出了当杀手时一众家当的织田作揣着钱夹出门了, 里面不仅有自己赚来的快钱,还有一部当时用作交流信息的手机。

    哦, 这回不是骑单车,而是知法犯法用□□租了一辆车。

    应该感谢横滨到东京只有不到30公里,沿途还没有需要查证件的收费站,织田作开车还是挺稳当的,只需要堤防太宰随时会暴起的抢方向盘行为就好了。

    东京市内的车流量不小,稍有不慎就容易跟丢,太宰破天荒乖顺的坐在副驾上,手里拿着路况图,眼睛紧盯着前面安吾坐的车。

    可能是天不遂人愿,一个红灯隔开了两辆车,就在织田作打算铤而走险闯红灯的时候,太宰扫了一眼地图,当机立断指挥织田作拐弯,在下一个路口就会重新遇上安吾。

    如有神助,织田作猛打方向盘,车子钻进了一条斗型岔路,车刚开出去三四米,两人就知道为啥这条路是斗型的了。

    道路的尽头差不多只供一辆车通过,正前方堵着一辆警车在检查来往车辆,太宰和织田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跳下车。

    因为津岛原右卫的不配合,太宰目前的证件信息还挂靠在津岛名下。一个跟黑色产业有交易的落魄家族的幺子跟一位有过案底的前杀手,有仁一在的横滨两人确实可以横着走,但是来到东京可不确定东京的警视系统是不是向横滨一样一路开绿灯。

    迫于现状的两人只能灰溜溜的把自己当成行人,从警车背后绕过才发现这里是一家赌场。

    织田作本来还有些急,想着先通过这条路段走出去看看还能不能遇到安吾了,但太宰颇有种随遇而安的架势,拍着织田作的肩膀探头好奇的在赌场门口乱逛。

    然后他们就碰巧遇上了来赌场找乐子玩的甚尔。

    “有警察是正常的。”甚尔解释道:“这是东京为数不多不是地下产业的赌场,账目公开透明,靠交税过日子,自然能吸引不少普通人光临,但是为了安全考虑依旧会有警察在门口盘查信息。”

    “哇哦——”太宰睁大眼睛,左眼写着心动,右眼写着想去。

    甚尔嘴角抽了抽,目光扫过老板的心肝宝贝们。

    现在有一个世纪难题横在自己面前,身为老板钱诚的员工,自己是否应该满足老板心肝宝贝的愿望。

    如果自己是老板的话

    毫无疑问,大老板估计会在对峙的第一秒就败退。

    “好吧,但是绝对不可以乱跑。”甚尔烦躁的叹口气,开始了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帮老板看孩子的行为。

    太宰在背后欢呼一声,扯着织田作跟在甚尔身后。

    红发少年看了甚尔一眼,随即安慰道:“放心好了,我们绝对会很听话的。”

    织田·前一秒还在纠结安吾怎么办·后一秒就放任安吾消失在车流中·作之助信誓旦旦的安慰并没有让甚尔安心多少,反而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这绝对是他遇到的最难管的‘心肝宝贝’,之前最起码还有一个夏油杰可以及时制止六眼神子的离谱行为,而现在有一个跟五条悟不相上下的问题儿童,并且身边的织田作眼睛上蒙的滤镜跟仁一一样厚。

    这个毫无败绩的男人此时尽显疲态,以至于连最开始想的要来打柏青哥的心情都没有了。

    “织田作!快来这里!”太宰进门直奔占据露天展馆最大面积的赌马场地。

    由于是合法经营的赌场,设置的门槛也不是很高,四周除去一些新手、或者有一定经验就可以玩的老虎机、21点、craps等牌桌游戏,主要的收益来源是偌大的室内赌马场。

    太宰兴致冲冲的跑去下注处观摩起这几匹马的实时信息,织田作几步跟了上去,甚尔慢悠悠坠在最后,同时出言嘲讽:“小鬼,这种倍率的赌马你能玩明白吗?”

    太宰奇怪的看了甚尔一眼,随后伸手:“那就让你看看好了,给我钱。”

    这话说得坦坦荡荡,有那么一瞬间甚尔真的以为自己的钱要从裤兜里跑出来了。

    “喂!”甚尔赶紧捂住自己的口袋:“我只负责陪同不负责花钱。”

    想从他王牌赏金猎人裤兜里掏钱,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太宰。”织田作从外套内衬中掏啊掏,掏出了自己用了很久的皮夹,从中取出自己的银行卡:“我这里还有一些。”

    定制款的钱夹容量不小,住到坂口家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它了,里面还夹杂着一些自己当时购买生活用品的小票,有几张还沾着早就呈褐色了的血滴。

    “那是”视力顶尖的甚尔从中发现了一部型号很是眼熟的手机,没有多余的按键设置,方方正正就像边缘趋近于无的记事本。

    “你说这个吗?”织田作把信号联络机取了出来,按亮了屏幕:“是我早几年用的手机。”

    如果听到这话的人不是甚尔可能就信了,见状,甚尔同样翻出了自己的手机,两部手机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异,唯一不同的可能只有厚度。

    织田作这才后知后觉第一次见禅院甚尔的时候对方是运送咒具的‘配货员’。

    原来是半个同行,织田作了然,头顶的呆毛立成了感叹号。

    另一边的太宰已经成功划光了织田作的卡,全部投注在6号马上,工作人员扫了太宰一眼,然后探出手一挥,示意对方向站台边缘走去。

    赛马场侧面的大屏上显示着马匹的赔率,但目前还没开盘,只有几匹大势的热马随着下注人员的增多波动较大。

    甚尔冷哼一声,开口呛道:“赌输了就快点拍拍屁股走人,然后去玩你们小孩子该玩的东西。”

    “小孩子该玩什么?”太宰从织田作手里拿过联络机,毫不客气的反问:“你之前打电话在说仁一吧。”

    “嗯。”甚尔点头,将孔时雨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打开手机想将链接转发给眼前这两人。

    “不需要啦,你动作好慢。”太宰趴在看台上翘脚,已经操作着织田作的账号登陆了咒术界的地下网站。

    可能是账号好久没有登入的原因在,太宰刚一上线就被接连跳出的消息弹窗晃了眼睛。

    甚尔眉心微跳,挑着眉看向一旁面色平静的红发少年,对方似乎完全没把这些代表着金钱的单子放在眼里,而是在一旁指挥太宰切入隔壁网站。

    帖子被加了码,现在的价钱更让人眼红了。

    太宰吹了声口哨,哪怕是他也觉得这是比堪称天降横财的买卖,做一单一辈子不愁吃穿。

    “小老鼠还怪有钱的。”小卷毛不满的撇撇嘴,鸢色的眼睛上映着和单主的联络界面。

    两人隔着手机交流的很快,同频的以说一句跳过三句的形式飞快的结束了对话。

    等到甚尔打开手机再看,单子已经悄悄撤出了top榜。青年有些惋惜‘啧’了一声,随后收起了手机。

    太宰斜了他一眼,开口说道:“这个单子对你来说处理起来很简单吧,轻轻松松就可以拿到让普通人清闲一辈子的钱,然后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安享晚年。”

    少年的用词实在是太糟糕的,没上过学的甚尔都觉得离谱:“我还没到需要安享晚年的年纪。”

    “况且我还是能弄清楚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的。”甚尔将手搭在台面上,盯着荧幕一侧赛场开始的倒计时:“老板好说话,给钱多,做的活也没有那么难”除了有点糟心以外其他都好。

    况且也正是因为坂口仁一,甚尔才从那种血腥和不稳定的赌命生活的日子中渐渐安稳下来,虽然之前那个打打杀杀的单子对于无敌的甚尔君来说都是小意思。

    但是——

    甚尔隔着衣兜按住了自己的手机,有一个无时无刻会通过联络软件给他分享大小日常的蠢女人是之前的甚尔绝对不会想去接触的。

    “咦——”太宰一副嫌恶的样子,悄悄拉着织田作离开甚尔一点。

    这声音很欠揍,甚尔感觉自己脑内神经已经要应激的上去给他一拳了。

    打断甚尔纠结情绪的是一声嘹亮的哨响,原本圈在马圈里的马争相而出,甚尔看着处在中游的6号马,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杀太宰不见血的方法。

    哈,等着输光钱然后拍拍屁股出门的小鬼!

    可惜甚尔的沾沾自喜还没持续三秒,6号马就当着众人面飞驰而出,遥遥领先,率先踏上了终点。

    等等?

    太宰的嘲笑声就在耳边响起,甚尔掏出手机哆哆嗦嗦的看着自己下注的大势1号马定格的赔率。

    青天大老板,你的心肝宝贝一定作弊了!

    第 78 章

    禅院甚尔, 一款十赌十输,哪怕连摇老虎机都从来没有赢过的男人,目前对自己的赌运还没有明确的认知。

    他听着太宰在一旁兴高采烈的跟织田作解释自己刚刚赢得了多少多少钱, 甚尔捏紧了自己的手机。

    更气人的是红发前杀手,对方显然对大额金钱没有什么概念,此时正在根据太宰的说话把这些金钱等价换算成自己认知内的一家最贵最好吃的辣咖喱。

    然后,织田作感慨的开口:“不愧是太宰,好厉害”是好多好多, 多到足够自己吃一辈子辣咖喱的钱。

    小伙伴口中说出来的夸奖的话对太宰很是受用,少年得意的扬着手里的卡,头简直要仰到天上去了。

    “其实织田作也很厉害啦, 如果不是本金足够多, 我们现在也不会赢这么多!”

    太宰蹦起来,拉着织田作的手击了个掌, 而后转头对看向面色阴沉的甚尔嘲讽:“怎么了, 嘴硬男。小孩子不应该来这玩, 我看你还是趁早回去好了!”

    “等等——”甚尔伸手,一左一右钳制住两人,咬牙切齿道:“你一定只是运气好, 我们再来。”

    “好呀。”太宰勾起嘴角,爽快的答应了。

    俗话说得好,只要人对自己还没有明确的认知, 破防只会接踵而至。

    第二场比赛的结束哨吹响的很快,男人深吸一口气, 连带着胸腔都开始剧烈的起伏。甚尔盯着手机中猩红的赔率, 恶狠狠的瞪圆了眼睛,这下子连本金都没赢回来。

    反观一旁的太宰, 少年对织田作打包票:“现在不仅能养得起一辈子吃辣咖喱的织田作,我们连安吾都养得起了!”

    织田作合掌,呱叽呱叽的拍手,头顶的呆毛跟着拍手的节奏左右摇晃。

    织田作是一个物欲不太高的人,早几年做杀手也只是因为这是挣钱最快,最能保证自己生活水平的工作,说的再直白一点,只是想做就去做了,并且毫无败绩。

    随着名声水涨船高,来找他的单子越来越多,少年杀手依旧只会接一些目标对象罪大恶极的单子,一般这种单子都有着巨额报酬,并且单主会自动打到银行卡上,自己也不知道卡里到底有多少钱的织田作开口鼓励太宰:

    “那太宰再努努力,可以把养你的钱也赚出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甚尔狞笑,完全体天与咒缚可怕的肌肉鼓胀起来,自从禅院家出走后从来没有这么想赢的心态占据上风,男人打开接单的银行卡,撸起袖子:“再来。”

    赌马赢的钱除去主办方投注在奖池中的金额外,有一部分就是下注在其他盘口的赌民的本金。太宰转转眼珠,思考了一下甚尔的大概资产,愉快的同意了。

    他已经长大啦,可以自己挣钱养织田作和安吾啦!虽然这些钱里大部分是仁一的钱,但这绝对也是他太宰迈向成功的一大步!

    雄赳赳气昂昂的太宰和带上了胜利觉悟的甚尔开始了新的一轮赌注。

    结果显而易见,赌运这东西呈负数的甚尔输的很彻底。

    有些人看似还盯着自己惨不忍睹的银行卡余额,其实走了已经有一会了。

    “织田作,这下我可以吃一辈子螃蟹啦!”

    情绪价值给满的织田作先是夸赞,随后操心道:“太宰,螃蟹这东西是寒性的,不可以吃一辈子哦。”

    “好吧——”心情颇好的太宰爽快的同意了,虽然吃不吃一辈子还不确定,但是先应下来好啦!

    一个小小的看台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世界,一瞬间就变成了自己眼中穷光蛋的甚尔阴暗的蹲在角落,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在不伤害老板心肝宝贝的情况下让对方把银行卡自愿赠与自己。

    不然自己找孔时雨把这两人绑架,然后打电话找老板要赎金,自己再自告奋勇的英勇解救下老板的心肝宝贝?

    不仅会获得老板的赎金,还会获得老板的感谢费,绝对赚大了!

    越想越觉得这是一笔好买卖,甚尔带着实质性怨念的目光来回扫视着两人。

    那个小卷毛看起来好绑一点,不过旁边那个前同行就不确定了。

    赏金猎人用老练毒辣的眼光上下打量了织田作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孔时雨那家伙不一定能打得过。

    “啧。”甚尔嫌弃的啧了一声,孔时雨真是个连小孩都比不过的废物。

    还在交流网站是苦苦找寻着自己能赚点钱糊口的任务的孔时雨蹲在安全屋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一定是禅院甚尔那个家伙又再打什么鬼主意。

    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着想,孔时雨先一步把甚尔的联系方式拉黑了。

    还不知道自己被单方面拒绝交流了的甚尔苦恼的直起身子,盯着面前赚的盆满钵满的两人。

    太宰冲他吐吐舌头,做了个滑稽的鬼脸。

    甚尔开口:“好了,这下我彻底没有义务看着你们了。”说完男人就要走。

    “等等啦,嘴硬男。”太宰叫住了打算去挣点钱的甚尔,摇晃着手中的银行卡:“我花钱雇你,陪我们去一个地方好了。”

    甚尔:

    甚尔:我是什么廉价劳动力吗,怎么有人拿劳力自己的钱雇佣劳力啊?!

    *

    东京郊外某处林中深宅。

    这地方很是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并且四周被树林环绕,一个不小心就会迷失在密林中。虽不适宜长久居住和日常活动,但是很适合干一些反人道的地下实验。

    加茂阳介此时正宅在资料室翻阅着卷轴,竹叶上面刻的字有些磨损,但这难不倒一个咒术师,男人将咒力凝聚在眼部,一手老卷轴,一手实验记录对比着。

    十分专注,哪怕是有人正在悄悄靠近也没有察觉。

    一位衣着朴素,穿着布衫的老人在书架旁驻足,窗外的树影遮盖住了一半的阳光,透过玻璃正巧让老人胸部以上的位置掩盖在阴影中。

    直到老人的一声轻咳,才唤停了加茂阳介的思绪。

    “老先生!”加茂起身,手边的卷轴落到地面上:“您怎么来了?!”

    加茂看起来很是惊讶,忙不迭两步迎了上去。

    老人调转脚步,踏着阴影处向外走去:“只是早上突然想起来好久没有来看看了,这才挤出点时间赶过来。”

    “真是劳烦您了。”加茂挠挠头,保证道:“您放心好了,我这边一切都没有问题。”

    “哦?”老人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承受术式者身体强度过弱不足以完整发挥术式威力的难题解决了吗?”

    提到这,加茂阳介总有说不完的想法:“感谢您的帮助,我从您交给我的黑衣组织引以为傲的生物技术胶囊,和他们的咒术实验中得到了不少启发。”

    “不管是咒术师还是普通人身上都有咒力的存在,只不过普通人的咒力太过微弱,甚至不足以让这些咒力显现出来。而咒术师有自身的生得术式加持,要成功的让『赤血操术』寄生只能通过跟黑衣组织的胶囊一样类似的外部媒介来达成这一条件。”

    “本来还在苦恼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结果您突然联系我所说的提议真是太棒了!”加茂阳介极其激动的伸出双手在空中晃动描摹着什么:

    “除去我们这些古老的咒术师,现代新生的异能者可以完美的达成这一条件!他们不仅可能看到咒灵,体内有足以支持身体的异能力在,并且不会受到生得术式的影响。”

    “简直是最完美的实验体!”

    加茂停了下来,双眼放光,鼻腔中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周身咒力外溢。

    老人也随之停下了脚步,漏出了枯槁的面容,嘴唇扯成一条线迁出自得的笑意,弧度趋近于直线跟额头上奇怪的缝合线相映衬。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阳介。”老人幽幽开口:“只有你才是最有望支配御三家的人,完美继承并进化了加茂宪纪思想的人。”

    “没错没错 只有我一个人参悟了加茂最珍贵的理念。”

    加茂阳介嘟囔着,眼珠在眼眶中左右晃动,随后迈开脚步向地下室走去。

    老人立在楼梯口,双手交叉,没有下楼梯。

    加茂阳介回头问道:“老先生,您不下来看看吗?”

    “我相信你。”老人解释道:“今天是盘星教集会的日子,羽仁五府说来了一位贵客,我稍后要回去看看。”

    “我雇了几位诅咒集团的诅咒师在这里,完全可以保证你的实验不受人影响。从横滨掳来的异能者都关在地窖里面,根据你的要求,里面分为刚觉醒异能不久的异能者还有异能没有那么强力,但是可以熟练运异能的成年人。”

    “非常感谢。”加茂阳介点头,一步步踏进地下室。

    地下跟地上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头顶的白炽灯照亮了不大的空间,在灯下摆着一个架子床,上面已经被清洗的很干净了,但是依旧难掩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好吧好吧”加茂伸出手,从药柜中取出血袋,回忆着刚刚在资料室看到的卷轴上的内容,将有些怔愣的目光投向房间角落。

    那里依偎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小女孩身上有不少剐蹭的痕迹,单薄的小脸泛着红,看起来正生着病,整个人缩在身边男孩的怀里,企图汲取一点温度。

    男孩眉毛很淡,两缕头发垂在脸颊两侧,发梢是渐变的白色,他紧紧揽着怀中的小女孩,咬紧牙关瞪视着加茂阳介,身后的衣摆延伸出来像黑兽一般铺在空中,蠢蠢欲动。

    第 79 章

    芥川龙之介, 在父母去世后跟妹妹相依为命的孤儿。

    小银体弱,长得又很秀气,在擂钵街就像是个浑身散发着香气的小面包, 总有饿狼对这对可怜的兄妹垂涎,迫于生存的压力,两人加入了擂钵街有名的未成年自卫组织『羊』。

    传闻总不想现实那般美好,『羊』里尽是一些小羊羔,年纪大一点的少年根本就不对其负责, 每日出门寻找食物都是由小孩子们轮班前往。

    但好在小银在那里交到一个好朋友,看着妹妹脸上开心幸福的笑意,芥川默默忍受着这个说不上多好的环境。

    没关系, 只要妹妹呆在这里能感受到快乐和轻松就好。

    就当芥川已经隐隐下定决心, 决定在没有能力找到一副还不错的工作之前就一直在这里生活时,异变突生。

    在一次外出采买的任务中, 洞悉了小银来往时长的芥川在超时两分钟后还没有在门口看到小银的身影。也就是这两分钟, 让芥川成功赶上了诱拐小银的人贩子。

    芥川展露了他自以为最凶悍的样子, 操控起来还不太利索的异能直指面前的成年人。

    在擂钵街干黑生意的人通常都有些立身之本,男人轻飘飘的击落了芥川的攻击,一把打晕还在奋力挣扎的男孩。

    再度睁眼的时候两人已经不在横滨了, 周围关着不少人,其中不乏有芥川眼熟的存在,但在生存面前, 没有人敢在当下这种不知名的局面下相认。

    自己只要保护好小银就好了。

    男孩护住还在昏迷中的妹妹,从来到这里为止小银就一直处在发烧状态, 不流通的空气带着一种浓重的闷热感, 每一次呼吸都压迫着他的肺部。但是偶尔会来这里的加茂阳介似乎并不在意小银的状态,反而对表露出异能的芥川起了莫大的兴趣。

    于是芥川被从地窖扭送到地下, 即便是挣扎反抗的过程中男孩依旧小心的避免磕碰到小银,并且打死也不松开自己的妹妹。

    加茂阳介盯着角落中缩瑟的兄妹,忽视了没什么用的女孩,将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芥川,摩挲着下巴观察着空中舞动的坚韧的布条。

    “异能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加茂阳介思索片刻,在心中换算了一下剩下的血液储备量,而后一步步走向墙角的男孩。

    一条条黑兽般的影子飞迅而来,这种强度的杀伤力在加茂阳介眼里就像刚刚觉醒术式还不会合理运用的孩童,仅像铝片一样易弯折的强度只是跟男人身上平添点彩头。

    不过——

    “血液可是很珍贵的啊。”加茂阳介不耐的遮住自己被划伤了的手臂,流动出去的血滴停滞在空中,而后变细、伸长,以迅雷之势击穿男孩的手臂。

    “唔额。”这种疼痛还是有些超规格了,芥川龙之介试图绷紧自己的手臂肌肉,来减轻伤口处传来的灼烧剧痛。

    但是这很难,大臂的伤口面积不大,但是似乎击破了血管导致血液涓涓的往外流淌,滑腻的血液顺延至掌心,芥川感觉自己连攥紧五指的筋力都没有了。

    这种异状惊扰到了靠在一侧的小银,脸边突如其来的热意让女孩勉强的想要睁开眼。

    “别看,小银。”芥川扶正妹妹,随后背靠墙壁想要起身。

    “哎呀哎呀,受伤了就不要有大幅动作,不然后续工作会很吃力的。”加茂阳介皱着眉头比拟着芥川现在的出血量,随后将目光投向了视线朦胧的女孩:“不过如果是双子的话,妹妹倒还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没用。”

    在咒术界,双子通常被预为不祥的存在,他们的降生往往意味着这两个孩子都是天赋平平的庸才,又或者说上天把原本应该聚集在一个人身上的才能分散给了两个人,如果一位过于强大,那么另一位只能是被抛弃的附庸品。

    可加茂阳介不这么认为,加茂宪伦大人一定是参悟了更加有用的道理,才会用一位母体创造出咒胎九相图,而他——加茂阳介一定是能完美继承宪伦大人的意志,让加茂家彻底立于不败之地的男人。

    “真是完美啊”

    想到这,加茂阳介浑身震颤,乐颠颠的朝着芥川兄妹伸出手:“来吧,你们将会是见证真理诞生的亲历者。”

    “滚开!”芥川横跨在妹妹身前,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拦在身前,衣摆再次化形而上。

    加茂阳介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他是没想到这个男孩是一个这么固执的头铁娃,因为加茂家那帮老顽固没有人支持自己提议的实验方案,因此对这种性格的老老少少都很厌弃的男人大手一挥,掏出一罐定制的麻药,打算下点狠手。

    男人的怒气很重,毫不在意芥川的全力阻拦,一层薄薄的血液附在手中,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坚韧的布条,闪着寒光的针管从眼前晃过。

    加茂阳介身后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在这种强光的笼罩下芥川只能注意到越来越近,而后刺入脖颈的针管,像是蚊虫叮咬了一下的尖刺感,但是芥川很快就感受到了模糊与眩晕。

    他甚至连面前这个男人的脸都看不清了。

    起码要看清这个啊

    男孩眯起眼,拼命向前方望去,只要他还没有死,再醒来的时候自己一定会亲手杀死这个男人。

    异能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强烈的不甘以及愤怒,原本软哒哒被扯在加茂阳介手中的布条流动起来,在手中变换着形态,而后‘哧’的一声化为尖刺,刺穿了男人的手掌。

    像是那颗延伸而出击穿芥川手臂的血珠。

    加茂阳介怔了片刻,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也就是这个空档,通往地面的阶梯处被猛地掀开,日光霎时照进了灰暗的阶梯。

    “还不错嘛,看起来不是只会毫无章法攻击的蠢货。”太宰跃了下来,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背着手慢悠悠走过来。

    身后的织田作被卷起的烟尘呛住了,掩着嘴咳嗽两声,指着太宰的裤脚说道:“太宰,你的裤子脏了。”

    “什么?!”好像裤脚脏了这件事比进入不知名变态的实验室还要严重,太宰原地蹦开,翘着脚向后探查着自己的衣物:“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织田作托腮:“应该能洗掉吧。”

    “可恶,洗不掉就要小蛞蝓花三倍的价钱赔我”

    “三倍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两人自顾自的聊天,全然忽视了在场面色阴冷的成年人。

    “喂。”加茂阳介拨开芥川,冲着两位不速之客抬起手,芥川的异能制造出来的伤口外溢了不少血液,当下这偏偏合了男人的愿。

    男人手臂前伸,双手合掌,血液从指缝中溜出,在指尖前方凝聚,而后如超音速的子弹般发射而出。

    “『百敛·穿血』”

    芥川的视线已经逐渐模糊了,小银细细弱弱焦急的呼喊声就从耳边传来,男孩握住妹妹的手,目光却一眨不眨的盯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

    加茂阳介这一招的威力比之前都大,周遭的一切都模糊的不成样子,芥川眼中只能看到那道几欲快成一条丝线的攻击,和即将会毙命的外来者。

    没有什么悬念了救不了银也救不了自己

    “这么想可不太好哦。”陌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是那个红发少年。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说织田作,你怎么总是这么喜欢这些小孩子。”

    太宰淡定自若的站在原地,嘲讽的望着飞驰而来的攻击和几步之外的男人。

    预想中血液穿透面前少年的景象并没有出现,攻击自接触到少年身体的那一刻开始,犹如被抹消掉的线条,扑朔朔的往下掉落血滴。

    完全绝对的反特殊能量体系——『人间失格』。

    “什么?!”加茂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这一幕,这绝对是超出男人认知外的情况。

    “所以我说,你们咒术界至今还存在真挺让人惊讶。”太宰耸耸肩,满意的看着男人抽动的嘴角,漏出了一个恶趣味十足的笑意。

    “太宰。”

    还没等男人进行下一步动作,织田作兀的叫住了小伙伴,随后一左一右揽起芥川兄妹,一个大跨步向后跳去:“后退。”

    太宰的脚尖刚撤离原地,下一秒,地面上传来了剧烈的嗡鸣声,尘土和石块从中间的位置轰的塌陷,一位半死不活的男人被砸了下来,躺倒在地砖上生死不明。

    “喂,我们还在下面!”太宰叉腰,冲着站在楼层边缘的甚尔喊道。

    甚尔挖挖耳朵,把太宰的话当做耳垢一样扔了出去。

    “先别管那个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这幢房子周边只有四五个诅咒师,对于无敌的甚尔君来说只是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货色,之所以把动静闹得那么大只不过是为了发泄一下自己心中被坑钱了的不爽而已。

    太宰‘嘁’了一声,呸了甚尔一口。

    织田作贴心的调整了一下芥川的位置,男孩已经昏死过去了,清醒过来的小女孩固执的要把最舒适的位置留给哥哥,自己牵着织田作的手站在地面上。

    也不能完全称作地面了,经过甚尔的破坏,这里显然已经看不出最开始的房间雏形了。灰尘落地沾在了地面一排血脚印上,脚步有些模糊,但是依旧能看出来是从坍塌处跑出去的。

    显然,加茂阳介对危险的预知更敏锐一些,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人被你放跑了。”甚尔从地面上一跃而下,伸手朝着太宰要自己的报酬:“人跑了这件事不归我管,先把该给的给我。”

    “我要投诉!你的服务太差了!”

    “差又怎样?”对小鬼没什么耐心的甚尔化身无赖大魔王:“明码标价,干完了就要给钱。”

    “我一定要跟仁一说你的服务根本没有那么好,让仁一再也不雇佣你了!”

    “威胁对我可没用,小鬼头。”

    “哼哼~”太宰咧开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一部始终亮着屏的手机:“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仁一没有亲耳听到呢?”

    完全体天与咒缚的视力让甚尔看到了正在通话的界面,和通话备注——仁一。

    “青天大老板,不对老板,听我解释”

    “甚尔?”仁一的电话接听很久了,正赶上他要离开黑井家时那边传来了清晰的说话声。

    仁一一手拿住手机,一手拍了拍面前扎着低麻花辫的女孩,对着送他到门口的女孩子笑了笑,随后摆摆手离开房门前。

    会在太宰和甚尔中无条件偏向前者的好哥哥正色:“甚尔君,看来我要好好考虑一下今后的合作了。”

    赔了钱还疑似折了前程的甚尔对着太宰缓慢但坚定的比出了一个中指。

    甚尔:^_^

    第 80 章

    跟太宰治相比, 五条悟都显得可爱起来。

    禅院甚尔狞笑的收回自己的国际友好手势,在心中措辞,自己应该怎么开口才能不让老板断了自己的钱程。

    对老板偏到太平洋的心早有了解的甚尔根本没指望太宰能良心发现替他解释一下离谱的现状。

    虽然这只是一句话的事, 但估计太宰恨不得再说几句坏话才好。

    甚尔暗暗磨牙:没良心的小崽子,亏得自己还在没有拿到定金的情况下帮了他们大忙。

    跟热衷于反复横跳的太宰不同,听到两人全程对话的织田作提溜着芥川兄妹绕过塌陷走了过来。

    “太宰,要做个诚实守信的好孩子哦。”大概了解了现状的织田作给出致命一击。

    “嗯?阿治你做了什么吗?”跟刚刚乒乒乓乓、轰轰隆隆的杂音相比,现在电话这头的声音清晰了不少, 仁一轻易的就听到了几人的对话。

    “我没有!”太宰不满的哼哼着。

    老板的话就像给甚尔重新打开了钱途的大门,男人从废墟上一跃而下,站到太宰身前:“老板, 太宰这个小鬼想赖账, 以后说不定会发展成什么吃霸王餐这种绕乱社会的恶习。”

    太宰顶着一头微卷的棕毛,十分不相信这种话竟然能从禅院甚尔口中说出来, 被对方的无耻深深震撼到的少年瞪大了鸢眸:

    “你这种什么活都干的地下成员说出这种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连赌马的都比不过我, 只会打打杀杀的大猩猩!”

    织田作本来想劝架的话被噎了一下,头顶的天线呆毛肉眼可见的耷拉了下来。

    红发少年眨着湖蓝的眼睛,伸手指向自己:“原来太宰是这么想我的吗?”

    还在跟甚尔吵架的太宰急忙把后半句话吞进肚子里, 因为吵得太急,截停的气流随着气管流入体内,呛的太宰不由得咳嗽起来。

    “咳咳织田作你跟禅院甚尔才不咳咳不一样呢”

    感觉自己莫名其妙陷入了什么自证风波的太宰抛下甚尔, 围着小伙伴团团绕。

    现场太过混乱,刚刚听清一点什么的仁一又一次被扔回了衣服口袋。

    好哥哥叹了一口气, 看着手机上显示将近一个小时了的通话记录, 拇指在空中悬停,思考着要不要就这样挂电话, 等太宰他们之后再给打回来。

    就在仁一的手即将落在红色的挂断键上时,青年听到了一声跟崽崽们混乱说话的背景截然不同的声响,声音更微弱低哑,更像是睡梦中不舒服的哼气声。

    仁一应该是跟织田作一同发现的,就在好哥哥雷达嗡嗡作响,隔着听筒询问对面时。织田作恰好叫停了太宰,低头看向头不知什么时候被衣摆蒙住了的芥川。

    小银也发现了这点,但由于被织田作牵着,伸手能够到的最高距离也只是哥哥的发尾。

    小女孩有些焦急,顾及这些人是救了他和哥哥的人,小银还是鼓足勇气开口:“哥哥他可能有些不舒服”

    用词很委婉,被乖巧的女孩子用那种胆怯却信任的目光看着,织田作心口瞬间梗了一下。

    然后开始埋怨起自己为什么跟太宰胡闹起来就忘了确认芥川兄妹的情况了。

    “抱歉,是我的疏忽。”织田作半蹲下身,当着小银的面把蒙在芥川脸上导致呼吸不通畅的衣角掀开。

    女孩扒着织田作的手臂,看向怀中面色苍白的哥哥。

    芥川的手臂经过织田作的处理现在已经不再流血了,但由于过量麻药的注入,芥川清醒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放任两个年幼且有伤在身的小孩留在这种地方可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就在刚刚下定决心要把芥川兄妹照顾好的织田作郑重的望向太宰:

    “太宰,我们找一个地方暂住一下吧。”

    “来找我吧。”声音是从太宰的衣服口袋里传出来的:“我在东京有几处居所。”

    坂口·大富豪·仁一雄赳赳气昂昂,神情坚毅的把最近的一处住所地址发给了禅院甚尔,附带一笔极其丰厚的开车‘小费’。

    相信按照赏金猎人最高规格的金钱服务,几人很快就会到达目的地,在那之前——

    仁一盯着手中长相相似的几把钥匙发出疑问:

    房门钥匙是哪个来着?

    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苦恼,在仁一把所有钥匙都试了一遍之后才成功的打开了房门,虽然房间很久很久没有居住了,但是依旧会有保洁每几天前来打扫一下卫生,环境也算整洁。

    这幢房间是面积稍大一点的大平层,为了保证受伤人士有着良好的休息环境,仁一推开了主卧的门,目测了一下床的宽度,暗自点点头。

    看起来足够兄妹俩休息了。

    新的被褥还要从柜子中翻出来,还需要叫一些外卖和上门医护。

    在好哥哥把一切准备工作准备就绪后,房外的门铃‘叮叮叮’的响了起来。

    时间掐的刚刚好。

    坂口仁一神色希冀的推开大门,敷衍的略过蹦高找存在感的太宰,双眼自动模糊了身后的大人和红毛织田作,将目光聚焦在织田作怀中躺靠着的男孩。

    好小——

    由于营养不良,外加生活环境恶劣,芥川兄妹全都瘦瘦小小,一点也不像仁一之前遇见过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弹弹软软的肌肤,反而干瘪瘦削。

    要素齐全,特制哥哥牌滤镜开到最大档,仁一的手横在半空中,想要接过芥川龙之介。

    织田作·被拍在沙滩上的前浪·之助知趣的伸手,想要把芥川移交到青年怀里。

    但芥川似乎很很抗拒,无意识的将头埋进织田作臂弯,手上的手臂刚好卡在织田作腋下。

    这种情况下稍有不慎就会碰到伤口。

    仁一难过的耷拉下眉毛,但懂事的成年人表示理解,退而求其次的牵起小银。

    女孩半长的黑发披在背上,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过了,上面还沾着些土渣和木屑。

    被面容俊秀,神情温柔的大哥哥握着小手,小银只感觉自己的手指都不会回弯了,僵硬的跟着男人走进见都没见过的超级大的房子,然后立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阿作,先把伤员放到主卧的床上吧,上门医护很快就到了。”

    察觉到小女孩忐忑的心情,仁一选择优先照顾好她的哥哥,蹲下身细声细语:“我们先去看一下你哥哥的状况好吗?”

    小银点点头,和仁一走在织田作身后。

    “真是的,我一定要告诉安吾他的竞争对手又多了一位。”

    太宰没有上前,而是瘫在沙发上很大声的吐槽,生怕仁一听不见。

    甚尔把弄着手里的银行卡,嘲笑太宰:“需要老板的关注可以直说。”

    少年抬腿,冲着甚尔的方向在空中挥舞两下,好像在泄愤。

    今天的工作完美完成,计算了一下今日份工资,觉得自己可以下班了的甚尔不打算搭理太宰了,朝着主卧的方向喊了一声:“老板,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吧甚尔。”仁一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而后带着小银和织田作走出来:“我订了午饭,虽然晚了一些,但是应该快到了。”

    不吃白不吃,况且按照老板的水准这顿饭一定不便宜,甚尔略一思索,很快的同意了。

    身后给自己掉了个头,横着躺在沙发上的太宰鄙夷的‘嘁’了一声。

    织田作不觉得两人之间这种相处方式有什么不对,仁一则是一门心思扑在小银身上。

    小女孩扭扭捏捏的,头埋的很低,但确实有在好好回答仁一的问题。

    包括但不限于坂口仁一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问候。

    “织田作”太宰将脚耷拉在床下,凑到小伙伴耳边悄悄说小话:“仁一是不是觉醒了什么新的奇怪癖好?”

    “什么?”织田作看了青年两眼。

    两三天不见,仁一还是那个仁一,鼻子还是那个鼻子,眼睛还是那个眼睛,织田作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那个呀那个”仿佛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题,太宰的声音又下降了两个幅度。

    “仁一不是个养成系吗,会不会开始觉得女孩子更可爱一点,然后把咱们通通打回老家?”

    “应该”织田作诡异的停顿了一下:“不会吧?”

    “你停顿了!你停顿了!看吧,就连直觉系的织田作都觉得不对劲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在太宰提出那个问题的时候织田作心底就隐隐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姑且比较相信自己感觉织田作头顶的呆毛化身信号监测器,在额头前上下晃动。

    一红一棕的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借着茶几的遮掩,猫猫祟祟的观察起坂口仁一。

    小银对目光的接受度更低一点,半侧过身子,将整个人都遮盖在坂口仁一身后。

    “怎么了?”仁一抬头,望着行事诡异的弟弟的好伙伴。

    面露恰到好处的疑惑,语调微扬,经过戏精太宰的权威认证,仁一这幅样子跟平常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第一层认证通过,太宰怼了怼身边的织田作,从没有这么认真过的前杀手仔细的跟以往的仁一对比起来。

    然后头顶的呆毛松懈下来,织田作眨眨眼,对着仁一开口:“没什么,只不过刚刚还以为仁一你的养成属性长偏了。”

    “怎么会?”毫不在意织田作的直言不讳,仁一笑眯眯的歪头:“我是不会弃养的啦,只不过刚刚在思考如果家里养了七个女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七个?

    太宰和织田作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东西:‘家里哪来的七个女孩子’

    显然仁一也注意到了二者的交流,微笑的发出了地狱降临的声音:

    “你们几个加在一起不就是七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