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睡美人18
脱口而出的关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季时余只是一句平常的关心,席荆却心猿意马。脑子里不禁回想起今晚在烧烤摊上的问题。
他对季时余到底是什么感觉, 说不清是不是心动,但心乱是一定的。他在意季时余的每一句话,那种在意是下意识的。还从没有人像季时余一样能够轻而易举地影响他的心情。所以席荆确定季时余不知不觉就在他心里占据了重要位置
然而,这不是什么好消息。他记得姜斯言的提醒, 若是感情注定没有结果,那一开始就应保持距离, 不要身陷内耗。
席荆低下头, 深吸一口气,喊道:“季时余。”
声音过分认真, 季时余被喊得心一紧,“怎么了?”
席荆收起了以往的嬉皮笑脸, 极其严肃地戳破了最后的:“你不觉得你做的太多了吗?”
季时余被问住,想了会儿后摇摆了一下头, “没有吧!”
席荆沉了口气,半开玩笑地说:“你都恨不得替我吃饭睡觉了。”
季时余笑了:“那不至于。”
席荆却没有跟着笑,反而变得严肃,道:“可我是认真的。你为我做的太多了,让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废物。”
季时余不可置信地说:“怎么会?”
席荆突然加大了音量,反驳道:“我会。”
季时余愣住,有一点被席荆的态度吓到:“嗯?”
席荆:“我会习惯。”
习惯有你在身边, 习惯被你照顾。
习惯一旦成自然, 想改都难。
季时余看着席荆的眼睛, 知道对方不是在和他说笑,而是很认真地在拒绝他的好意, “我是给你造成困扰了?”
席荆:“是你太好了,好到让我失去自理能力。”
季时余沉默。
席荆:“我这么大的人不应该有”
季时余:“以后?”
席荆:“以后你走了,只有我一个人,我怎么办?”
季时余没想过这么多,“你是害怕?”
席荆没否认:“是。你总有一天要离开的不是吗?”
一下子谈到了离别的话题,伤感的氛围瞬间漫开。
季时余回不上话,因为席荆说的是事实,他给不了席荆任何保证。
沉默让两人陷入了尴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席荆如坐针毡,心里已经后悔自己刚刚说的几句话,感觉自己话说重了,脸上不觉挂上了表情。
季时余见不得席荆难过,选择转移话题:“不早了,睡吧!”
席荆:“好。”
两人躺在床上,背对着背,各自怀着心思。乌云悄悄爬上天空,时不时电闪雷鸣,却不见雨点落下。
一宿过去,两人谁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起来,季时余习惯性要帮着席荆换衣服,但对上席荆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做多了,立刻放下手里的衣服,“抱歉,你自己先来,要是有需要再叫我。”说完人就出去了。
席荆看着被季时余放下的衣服,心里委屈。他觉得自己真是够矫情,是他主动拒绝了别人,现在别人学会了放手,他反而心里不舒服。
原来他早就习惯了季时余的照顾,只是当成了理所当然,而现在他要慢慢戒掉这种习惯。
席荆费劲地穿衣服,越穿越气,气到最后眼眶泛红,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季时余站在门口,关注里全在门内,担心里面席荆出情况。
几分钟的等待成了煎熬,季时余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担心地恨不得破门而入。
“我好了。”席荆的声音突然响起。
季时余立刻推开门,看到席荆整装待发,不被需要的失落蒙上心头。
席荆询问道:“之前是不是从医院带回来一副拐杖。”
季时余:“嗯,怎么了?”
席荆:“帮我拿过来,我想试试。”
季时余担心道:“可是你的手还没好。”
席荆举起好的手:“我这只手没问题,可以用力。你让我试试。”
拗不过席荆,季时余只好回到门口拿回拐杖,“给。”
席荆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试着走了两步,虽然走得吃力,但也算是好的开始。
在屋子里绕了几圈,席荆渐渐掌握了用拐杖走路的技巧。
吃过早饭后,席荆本想要尝试自己一个人下楼,但季时余直接回绝,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不行,绝对不行。”季时余语气强硬,态度坚决,道:“这么高的楼梯,你万一一步踏空,后果不堪设想。你要走路我没拦着你,但是你要自己下楼梯绝对不行。”
席荆仔细思量了一番,也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冒进,遂妥协道:“好吧!按你说的办。”
季时余像往常一样背起席荆,一口气从四楼背到了车上。
席荆趴在季时余的背上,却不似从前一般自在,反而心思更重,想法更多。整个人都感到别扭。
去警局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好像仅仅过了一夜,两人就生疏了。
到了警局,席荆下车后拄着拐一步步走进警局。季时余则一言不发地跟着人后面,注意力高度集中,生怕席荆一个不小心摔了。
两人慢慢悠悠进到办公室。
盛良策看到两人,惊讶道:“哎?席荆你今天怎么拄着拐杖就来了?”
席荆:“锻炼锻炼。你来挺早啊!”
盛良策:“嗯,我也刚到,有人比我更早。”
席荆吃惊:“谁?”
盛良策给了两人一个眼神。
屋内角落里的工位上,有人用衣服蒙着头趴在上面。
席荆看了眼:“蒋昔?他几点来的?”
盛良策:“好像是通宵。”
这看样子是回家又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部门其他几人也回来了。屋内的动静逐渐大了起来。
蒋昔迷迷糊糊醒来,伸了伸懒腰,睁开眼看到人都来了,强行摆脱困意,问:“还有人没来吗?”
盛良策:“师父还没到。”
席荆:“你是有发现?”
蒋昔:“嗯。查到了昨晚那个女生身份。”
“早上好。”刘阔踩着点进了门,瞧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一个个神情都表现得严肃,立刻收起了笑容:“开会。”
刘阔坐在一群人中间:“谁先来。”
蒋昔开口道:“我来。昨天晚上你们发来照片中的人,我查到了。”
奚琳琳:“是谁?”
蒋昔:“是宜宁艺术大学附属高中的学生,今年高二,叫林夏梨。”、
看照片女生的年纪也不大,但没想过这么小。
刘阔:“高中生?什么关系?私生女?”
蒋昔:“不是。”
奚琳琳:“不是私生女?不会真是情人吧?”
蒋昔:“嗯,是。”
奚琳琳眼睛一瞪:“还真是啊!这年轻差距可不小啊!”
席荆眉头紧锁:“能确定吗?”
蒋昔:“基本可以。我查到了两人的通讯记录,非常频繁,基本上一个月要联系三四次。”
姜斯言惊叹:“好家伙!联系够频繁的,一周一次。”
蒋昔淡淡地说:“而且每次联系后,都能查到开房记录。”
许学真:“这宾馆也真行?这都不管的吗?”
蒋昔:“也不能完全怪宾馆,可以说是防不胜防。这俩人每次很小心,都是男方开房,并没有女方的身份登记。是男方开好房间,之后女生才来的。”
韩唯提出质疑:“那怎么确定两个人是一起的。”
蒋昔:“找宾馆调取了最近一次的监控记录,确认男女在同一天都出现过。”
席荆佩服蒋昔的行动力:“可以啊!这一晚上查出来不少。”
蒋昔:“小意思。”
许学真:“这两人年龄差了这么多,怎么认识的?”
蒋昔:“怎么认识的,目前不知道,不过贾宏是音乐学院的老师。女生也是学音乐的,认识不奇怪。”
傅有:“女生多大了?”
蒋昔:“17岁。”
傅有脸色暗了下来:“果然。”
蒋昔:“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女生只有16岁。”
奚琳琳暴怒:“畜生。”
蒋昔:“还有更畜生的。”
奚琳琳:“还有?”
蒋昔亮出了电脑屏幕上六张女性照片,“目前我查到了这六个女生和贾宏有关系。而且每一个都是不到18岁的妙龄少女。”
听到数量,众人震惊。查到了六个,可能还有没查到的,这意味着涉及到的人只多不少。
刘阔打断:“等一下。”
蒋昔:“有什么问题?”
刘阔:“所有的都不到18岁?”
蒋昔点了点头:“嗯。都不到十八岁而且更可怕的是这几个女孩和他断联都是在十八岁之后没多久。”
傅有吸了口气:“专挑未成年下手。”
姜斯言冷笑:“这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韩唯:“这些女生都是什么身份?”
蒋昔:“都是学生,而且基本都是学特长的艺术生。”
许学真摇摇头,叹了口气:“贾宏也是够可以的,专门挑这种学艺术的学生下手。”
盛良策疑惑:“可是这么多女学生,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报警呢?”
蒋昔:“我怀疑她们都是心甘情愿的。因为每个人都和贾宏保持了一段时间的联系,最短的半年,最长的三年。”
奚琳琳大为震撼,难以置信道:“疯了吧?心甘情愿跟个老男人,这是有多缺爱?”
傅有:“这可不好说,男女年龄阅历差距这么大,通过用语言或者行动对女生心理控制,让这些女生对他言听计从,也就是我们熟知的PUA。”
许学真无奈地说;“这大概是老男人的魅力。”
“老男人”三个字一出,姜斯言险些绷不住笑出来,但碍于场合憋了回去。他偷偷看向韩唯,下一秒就收到了对方的冷眼。
是警告。
韩唯一向对工作认真,对姜斯言这种在工作时间胡思乱想的行为向来不能容忍。
姜斯言识相道歉:“错了。”
韩唯:“认真开会。”
姜斯言立马不再说话,表情严肃了起来。
席荆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虽然没听到两人说了什么,但却觉得两人莫名的和谐,亲密的关系很令人向往。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多想,蒋昔开口将他拉回了现实。
“目前还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么多女生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但事实就是没有人报过警。我估计分手也都是和平分手。”
手段非常高明。
盛良策思考了下,问:“那我们是要调查贾宏和未成年少女的案子吗?会不会和我们现在的案子没什么关系?要不要交给其他分局的人查?”
季时余忽然开口道:“未必。”
韩唯目光注视着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过话的季时余:“你有什么想法?”
季时余:“你们忘了赵晴吗?我们之前猜测她有一个神秘男友。”
第192章 睡美人19
一语惊醒众人。
赵晴, 学生,未成年,神秘男友。每个线索都能和贾宏的情况对应上。
奚琳琳想想, 有种生理性的反胃:“太恶心了。赵晴和她女儿一般大,他怎么下的了手啊!”
季时余:“赵晴不是他第一个下手的对象,也不是他最后一个。他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韩唯犀利地点评:“道德可不是谁都有的。”
许学真:“精辟。”
盛良策好奇:“赵晴也学特长吗?”
奚琳琳:“以她的家庭条件很难吧!”
席荆:“据我了解没有。”
“你看看。”奚琳琳义愤填膺道:“所以我才说他恶心。其他几个女生都是特长生,学艺术的, 好歹和他的身份有关系,我还能找个理由, 怀疑一下是利益纠葛, 双方是你情我愿。赵晴和他有什么利益?关键这人还是他女儿的好朋友。他就没想过要是被女儿知道了,会怎么看他吗?也不知道赵晴怎么想的?和好朋友的爸爸混一块儿, 疯了吧?”
盛良策想了想:“便宜的电脑?”
奚琳琳从小生活在优渥的家庭环境中,难以想象卖自己换电脑的行为。她略带嘲讽地说:“为了电脑出卖自己?也不至于这么廉价吧?”
傅有:“这种事情很难说。赵晴的家庭条件一般, 本身可能没什么,但是日常和贾从露这种条件好的孩子接触久了, 心理难免自卑,受到金钱的蛊惑也没什么不可能。”
奚琳琳叹了口气:“好吧!”
席荆却在一旁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不一定是金钱的蛊惑。别忘了赵晴还有一千多块钱下落不明。若是金钱,赵晴起码也得有点收获才对,可她家里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
傅有听到席荆的质疑:“那你觉得是什么?”
席荆:“不知道,还没有想法。但我觉得不会只有金钱这么简单。这么说吧!或许贾宏是会给赵晴花钱,却不是主要原因。不说赵晴,其他几个女生家里难道都穷吗?”
奚琳琳:“这应该不太可能, 现在学艺术的孩子家里有几个没钱的。”
席荆微微点头, 奚琳琳所说正是他所想。
蒋昔:“没错, 这几个女生家里条件都不差。有的比贾宏条件还好。”
席荆:“你们看。所以钱应该不是贾宏勾引未成年少女的主要手段。”
盛良策:“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刘阔神色凝重,冷冷地发话道:“重点调查这个叫贾宏的人。一旦确定他的罪行, 立刻抓起来。”
“是。”
会议结束,刘阔起身离开。
屋内其他几人小声议论起来。
“你们有没有觉得刚刚咱们组长很生气?”奚琳琳问道。
姜斯言疑惑:“你们为什么叫刘部长为组长?”
席荆解释:“我们以前不是部门,就是个小组,大家叫习惯了。”
姜斯言:“这样啊!”
傅有开口道:“我也觉得他不对劲,最后说那话时咬牙切齿的。”
盛良策:“估计是想到他自己的女儿了。”
奚琳琳:“嗯?”
盛良策:“我记得师父的女儿也差不多是这个年龄。”
奚琳琳:“难怪。他这是代入自己了。”
这之后,旧案部众人对贾宏展开了调查。很快,警方就掌握了部分贾宏和未成年少女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的证据,立即将人带回了警局。
贾宏坐在审讯室,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
奚琳琳隔着玻璃看着贾宏,讽刺道:“这家伙挺淡定啊!”
许学真:“不是一般淡定,我们去他学校带他走的时候,他还能有说有笑和同事们说他要配合警方工作,丝毫不慌。”
蒋昔:“他是不是还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他?”
傅有:“一开始可能不知道,但现在可能已经猜到了。”
刘阔:“审讯谁来?”
季时余:“我来吧!这种人不好对付。”
席荆:“我跟你一起。”
席荆和季时余一同进到审讯室。
贾宏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人进来,多少有些不满,指责道:“你们警方办事效率这么慢吗?”
席荆不予理会贾宏的埋怨,严肃道:“我们办案有规定的流程。”
贾宏无奈:“行吧!所以你们请我来是有什么事?”
季时余:“你觉得的呢?”
贾宏犹豫了下,问:“你们找到杀贾从露的凶手了?”
季时余微微摇头。
贾宏:“不是?”
季时余:“如果是抓到了凶手,你觉得你会在这吗?”
贾宏心一沉,问:“所以是什么事?”
席荆开口道:“赵晴,你认识吧?”
贾宏点头:“认识,我女儿的同学。”
席荆:“还有呢?”
贾宏装傻:“还有?还有什么?”
席荆:“你和她的关系。”
贾宏强装镇定道:“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我和她也不熟。”说完不自觉拉了下领带。
季时余贴着席荆的耳边,说:“看到了吗?”
席荆点头:“嗯。看到了。手拉领带是说谎。”
季时余笑了:“不错。”
席荆重新看向贾宏:“是你带着赵晴去买的电脑吧?”
贾宏:“这有什么问题?帮孩子一个忙还有问题吗?”
席荆:“可有人看到你们搂在一起。”
贾宏一惊:“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有人看到的。”
席荆:“不可能看到?你居然不否认你们搂在一起。”
贾宏:“没搂在一起自然不会被人看到,这有什么问题?”
奚琳琳看到贾宏死不承认的样子,吐槽道:“死到临头还不认账。”
盛良策心里有惑,问:“可是席荆和季时余为什么只谈赵晴?不谈其他人啊?”
明明警方查到的有力证据都是贾宏和其他人,可两人审讯却一点都没提过。
韩唯:“故意的。”
盛良策:“嗯?故意的?”
姜斯言:“看贾宏的状态,你没发现他的状态从警惕变放松了吗?”
盛良策盯着贾宏看了又看,疑惑地问:“这怎么看出来的?”
韩唯:“他刚才的后背挺直,肩膀也僵硬,可这几句聊完,他明显就泄下来了。”
盛良策:“好厉害。”
韩唯平静地说:“经验而已。”
审讯室里,贾宏的状态越来越轻松,季时余觉得时机到了,开口道:“那邱双,武佳惠,蒲古香,尹丽,唐椰,林夏梨,这几个也和你没关系吗?”
贾宏愣住。
席荆将一打开房记录摔倒了贾宏的面前:“你真以为我们没证据?”
贾宏看完所有的记录,下一秒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辩驳道:“我们只是进了宾馆能说明什么?难道在宾馆给学生上课不可以吗?”
席荆表情严肃,这理由一听就是胡扯,可偏偏和几个学生的证词都对上了。
观察室的几人一个个脸黑得像关公,连带着整个屋内都弥漫着低气压。
奚琳琳觉得离谱:“他这是早就有预料提前和几个女生对过词了?”
蒋昔觉得奇怪:“可什么时候呢?我们上午刚和几个女性受害者聊完,中午就把他带回来了,照理说他们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啊!”
韩唯神色严肃道“上午审讯是你们谁负责的?”上午,韩唯和姜斯言在和海城的同事开会没有参与审讯的过程。
许学真指了指自己和其他人:“我们几个都有参与。”
韩唯:“所有受害者都否认吗?”
许学真点头:“是,都否认。但是可以看出来她们都在说谎。”
韩唯眉头紧锁:“怎么说?”
蒋昔:“回答问题时都挺紧张,也都说是找贾宏培训。”
姜斯言不屑道:“培训不在学校在宾馆?”
奚琳琳:“这问题我们也问了。但是几个女生回答也很一致。说他们补课是私下找的老师,不能在教室怕被举报。因为她们几个都是要报考贾宏所在的学院,所以都是私下联系老师,想要借此得到指导机会,还能。”
姜斯言瞬间明白,“还能搭上关系,确保面试这关得到高分。”
奚琳琳:“没错。”
韩唯点点头:“手段够高的。”
不得不说,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直接将男女关系转成了师生关系。最初他们认定的不正当关系称死只能认定成私相授受,无法被法律定罪。
难办。
蒋昔:“我们也几名女性都很维护贾宏,一副生怕我们误会他的样子。”
姜斯言:“她们当然害怕。”
蒋昔:“嗯?”
姜斯言:“贾宏要是出事了,她们几个也会被牵连。她们几个的学籍若不是通过正当手段得到的,必然会受到影响。所以她们当然不希望贾宏出事。”
傅有:“这几个人利益牵扯太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要斩断他们之间的牵绊没那么容易。”
奚琳琳叹气:“麻烦了。”
韩唯开口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和贾宏捆绑得紧。”
盛良策:“还有谁?”
姜斯言:“林夏梨。”
奚琳琳:“她也是一样不承认。”
姜斯言:“但她不一样,还不是大学生,也就是说她还没有达成目的。”
许学真:“那岂不是更要保贾宏,万一贾宏出事,她不是更得不到她想要的。”
韩唯冷冷地说:“可我现在就可以让她得不到她想要的。”
第193章 睡美人20
“现在我给你机会重新考虑要不要主动交代?机会只有一次, 你考虑清楚再回答我。”韩唯撂下这句狠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双眼目视着林夏梨, 看似是在等待对方的回答,实则是在施加压力。
不愧是海城专案组的大队长,隔着房间,席荆等人都能感受到韩唯散发出来的压迫感。
姜斯言则在心里窃喜这霸气的男人是自己的。
林夏梨年纪小, 从没受过这样的审讯。听韩唯说完,整个人都在发懵。原本她一口咬定她和贾宏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师生, 可现在一张张亲密搂抱的照片摆在眼前令她不知如何辩解, 而韩唯所说的那些利弊又让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她找上贾宏无非是想要攀上这层关系,顺利考入音乐学院, 所以她不希望贾宏出事,不然她的努力会付诸东流。然而, 韩唯却当着她的面直接堵死了她想走的路。
“你光想着贾宏不能出事,可你就没有想过你自己吗?一旦你和他进宾馆的事情被公开, 就算贾宏最后没事,他也保不住你。学校会为了保护声誉,将你拒之门外,而他也会因为避嫌选择放弃你。即便是这样你还要保护他吗?”韩唯一句比一句话重,直戳林夏梨的心窝。
“他不会的。”林夏梨拼命摇头,打死不愿相信韩唯的话。
“你凭什么认为他不会?”
“他答应过我。”
“这么天真?”韩唯不屑地笑了,“没听说过大难临头各自飞?他现在一口咬定是你求他帮忙指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夏梨隐隐能猜到答案, 却又不敢确定。
韩唯不留情面戳破女生最后保留的希望, “这意味着你是始作俑者。你是主要负责人。想要借关系走后门的人是你。他只不过是善心大发的一名原则不清的人民教师。他可以三言两语撇清他的问题, 而你却留下了黑历史。试问一个不择手段破坏公平的学生,哪个学校想要, 哪个老师敢收?你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是威胁,但也是事实,显然林夏梨从没想过她事态的严重性。她定然没料到到最后她才是那个被人遗弃的牺牲品。
林夏梨加速的心跳久久无法恢复平静,事情的变化已经超出了她的控制,恐惧后怕油然而生。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完全没有路可以选。
“想好了吗?”韩唯再次开口询问。
林夏梨抬起无助的双眸,面目扭曲,似笑非笑道:“我没得选。”
“没得选?”韩唯觉得奇怪,他从林夏梨的眼中看到了绝望,“你明明有。”
林夏梨摇了摇头:“我没有。”
奚琳琳恨铁不成钢地吐槽:“这孩子怎么一根筋儿。我们警方都向她保证了,她还不相信。”
许学真:“没办法,她年纪摆在那儿,一时想不明白也情有可原。”
傅有:“何况她和贾宏认识比我们久,想要打破他们之间的信任本来就不容易。”
席荆深思片刻:“不对。”
傅有:“什么不对?”
席荆:“没这么简单。”说着人走出了房间,直接敲门走进隔壁的审讯室。
盛良策好奇:“席荆要干什么?”
季时余对席荆的动向了然于心,“去握手。”
席荆:“抱歉,打扰一下。”
韩唯看向门口的人:“什么事?”
席荆:“能不能让我问个问题?”
韩唯点头:“没问题。”
席荆转头走向林夏梨,说了一句:“冒犯了。”下一秒握上了对方的手。
林夏梨被席荆的举动吓了一跳:“你干嘛?”
席荆盯着林夏梨的眼睛:“贾宏手里有你的把柄吗?”
林夏梨:“什么?[他不会知道了吧?]”
席荆:“所以是有?是什么?他对你做了什么?”
林夏梨低下头:“没有。[这要我怎么说?]”
席荆疑惑,到底是什么令林夏梨难以启齿。下一个问题还没问出口,他就听到林夏梨心里的声音:他手里有我的照片,要是我背叛他,照片流出去就完了。
席荆得知真相后目瞪口呆,不禁松开了手。
韩唯和姜斯言注意到了席荆的异样。
姜斯言起身走到席荆身边,小声问:“怎么了?”
席荆沉了口气:“你们跟我先出来。”
席荆走在前面,姜斯言和韩唯相互看看,随后跟着席荆出了门。三人回到隔壁的观察室。
蒋昔疑惑:“怎么了?”
其余几人也将目光看向刚刚进来的三人。
席荆开口道:“事情没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季时余:“有什么问题?”
席荆:“他们之间不光有利益,还有把柄。贾宏应该是给这些女孩都拍过照片。”
奚琳琳有了不好的预感,身子向后倾斜:“照片?不会是我想的那种照片吧?”
席荆合了合眼,默认了奚琳琳的猜测。
奚琳琳埋在心中的怒火瞬间爆发:“TMD,杀千刀的。”
韩唯神色阴沉地问:“照片在哪儿?”
席荆摇摇头:“不知道。估计女孩们都不知道照片在哪儿,只清楚被拍了。”
许学真:“是强迫吗?”
席荆:“这个没问。”
傅有:“我觉得不一定是。现在有不少情侣之间也有这种拍照录像的爱好。”
许学真难以理解现在小年轻超前的思想,“爱好?也不知道这些小年轻怎么想的,随随便便就答应拍私密照。”
蒋昔摇摇头:“大概是光顾着爱了,不顾其他。”
傅有:“有些人单纯觉得好玩,有些则是顺从,对方要求就答应了,压根儿就没想过后果。”
相爱时照片是甜蜜瞬间的记录,然而一旦不爱,照片就会成为不定时炸弹。
席荆:“是,现在林夏梨就是害怕万一她说出去了。这些照片传出去,她没法做人。”
傅有:“确实。”
盛良策:“那我们要怎么办?”
席荆沉了口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其他几个女生应该也被拍了照片。想要让她们张口也不太可能。”
贾宏卑鄙地拿捏住了女生的命门,事关名誉和未来,没有哪个女生可以不计后果说出真相。
姜斯言:“这么看来除非我们先拿到这些照片,占据主动权,否则很难让这些受害者站出来。”
席荆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想法。”
奚琳琳“啧”了一声:“这有点难吧!这种见不得人的照片,贾宏肯定会把它们藏起来。我们不一定能找得到啊!”
席荆:“找不到也得找。”
盛良策看向席荆:“不可以直接问吗?用你的读心术。”
席荆摇摇头:“不行。”
盛良策不解:“为什么?”
季时余替席荆解释:“没法问。照片的事情一旦我们提出来,那贾宏会怎么看?”
盛良策想了想:“他会认为是女生说的。”
季时余点头:“没错。这样很容易刺激到他,万一他来一个鱼死网破,把照片散出去,这些女孩子就完了。”
以牺牲受害者的代价逼迫犯罪分子不可取,也不能取。警方办案的第一要义保护受害者的安全。
读心术用不了。盛良策想不出其他法子,“你们还有其他办法吗?”
蒋昔:“我可以试着查查贾宏各种账号的云端,但是希望不大。”
韩唯:“申请搜查令。”
席荆微微点头。这是目前能想到的办法,但是他觉得希望渺茫。贾宏能瞒天过海这么多年,必然是个谨慎之人。
韩唯:“他人现在在哪儿?”
席荆:“还在警局,但留不了多长时间了。”
时间紧张,压力瞬增。
几番搜查的结果是一无所获。最后只能目送贾宏离开警局。
奚琳琳在屋里来回转,不甘心地问:“就这样放他走了吗?”
蒋昔:“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奚琳琳语塞:“我没有。”
许学真无奈道:“按照规则,我们拿他就是没办法。”
奚琳琳越发不爽:“可恶啊!他这种人什么事没有还能回学校教书就离谱!”
盛良策:“不一定吧?这次事情闹这么大,学校肯定也会有所顾虑。”
姜斯言犀利点评:“看他关系硬不硬吧!”
傅有:“这倒是,说不定雪藏一段时间,等风波过去又出来了。”
盛良策想了想,问:“你们说他回去会不会立刻去销毁证据?”
韩唯:“如果我是他,我不会。”
盛良策:“嗯?为什么?”
姜斯言;“他能被放就证明我们警方没有找到证据。他如果出去就有所行动,反而会弄巧成拙。他不会这么傻把自己再送回来。”
盛良策叹了口气:“行吧!至少他最近应该不会兴风作浪。”
席荆:“但是他低调对警方来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低调意味着调查难度的上升。贾宏这么聪明,自然知道低调的好处。他只会安静地笑看警方的无能为力。
何其讽刺。
奚琳琳:“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小丑。”
席荆深呼吸,无法否认这一事实。
刘阔沉默许久。一想到贾宏这样的社会人渣在外自由呼吸一天,就可能有一个未成年女孩遭到毒手,他就难以释怀。
他想了又想,还是放不下贾宏这个人:“不能放过他。”
刘阔声音一出,众人纷纷望了过来。
奚琳琳:“组长有何高见?”
刘阔:“高见没有,但我知道不能轻易放过他。只要一天找不到他的罪证,受害者的痛苦就会多一天,也会又更多的受害者出现。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们都要找到他的罪证。”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想要实现,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蒋昔忍不住泼冷水:“但是我们该查的,都查了。除了他去宾馆上课这一点存疑,其他方面都没有问题。我连他和他家人的账户都查得一清二楚,包括谁的名下有多少存款,有多少套房都没放过,家里有什么贵重物品。查完的结果都是在合理范围内。”
奚琳琳听后想笑:“这家伙还挺有原则,只接受色情贿赂,不接受金钱贿赂。”
蒋昔:“也不是不接受金钱贿赂,人家的说法是补课费。审讯时双方都交代有付钱,补课一次的费用一千块。我查过了这价格对于艺考生不算贵。以贾宏的资历,这价格还算便宜的。”
季时余皱着眉,不解道:“查到流水了?”
蒋昔:“一律现金。”
季时余觉得不对劲,一番思索后翻起卷宗:“他们每次去的宾馆最次都是四星级宾馆。平日房费都在六七百,节假日都要达到上千。每一次的钱都是贾宏付的。”
席荆意识到了问题,“一次课一千块,房费七百块,净赚才三百。碰上节假日还要赔钱。”
季时余:“换作是你你干吗?”
席荆:“是我,我肯定不干。疯了吧?累死累活还没有钱。”
季时余:“所以不觉得奇怪吗?”
席荆想想都觉得不可能,“他怕是个慈善家。”
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选择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可偏偏贾宏做了,而最无奈的是这无法成为证据证明贾宏有犯罪。
奚琳琳不禁思索道:“所以是还有其他我们没发现的好处?”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可是什么呢?
第194章 睡美人21
线索再次断了。
先是钱项明, 又是贾从露,再到最后的赵晴。每次案件有了新进展,众人还没高兴多久就失望而归。
回看这几次的调查, 似乎每次的发现都和几名受害者的死亡受伤案件没有直接关系。
连续数日高强度工作,旧案部的众人早已疲惫不堪。刘阔看着众人哈气连天,劝说道:“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这一次无人反驳,因为一个个身体都累到了极限, 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屋内人纷纷起身离开警局。
回到家,席荆乏力地靠着沙发椅背, 仰头看向天花板。案子没进展, 多少令他感到有些无助。
季时余一直望着席荆。事实上进家后,他就站在门口, 目光全程盯着席荆。相较于身体的疲惫,他心里更累。这些时日压在心里的想法早已乱成一团。
自从上一次席荆拒绝了他的帮助后, 席荆对他的态度不远不近,照常说话却不会什么都只叫他一个人。
以前去厕所, 都是季时余一个人陪同,现在席荆会开口麻烦其他人,就连刚刚上楼梯,都是席荆自己一步步拄着拐杖爬上来的。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季时余反而有了一种被冷落的感觉。
习惯真可怕。
席荆闭目养神了半天又重新睁开眼。他调整坐姿,意外看到季时余站门口不动地方,觉得奇怪:“你没事在那站着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当门神。”
季时余摇了摇头, 微微一笑:“没什么。你要先洗澡吗?”
席荆摸了摸头发和脸, 油油的触感, 是该清理一下,“嗯。”
季时余犹豫了一下, 问:“你自己可以吗?”
席荆想了想:“嗯。”
季时余:“需要我做什么吗?”
席荆摇摇头:“没事,你休息吧!我自己可以。”说完拄着拐杖回了卧室,过了会儿拿着换洗衣服进到洗手间。
季时余默默坐在客厅里,听着浴室里绵绵不绝的流水声,心里五味杂陈,而他知道这没有对错,只是一种选择。
席荆没有选择他。季时余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并用自我安慰的方式说服自己不要太在意。席荆迟早会独立做事,他放手是必然。
现在不过是提前了。
季时余似乎找到了合理的说辞让自己放宽心。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席荆顶着一头湿发,拄着拐杖费力地走了出来。
季时余起身,刚想走上去伸手扶人,下一秒又收了回来,“不好意思,我忘了。”
席荆本来看到季时余向他伸出的手,心里想着借力支撑一下自己身子,结果还没等他拉住,季时余的手先一步收回去。
他一下愣住了,抬头看向季时余,感觉到了对方的局促。席荆意识到季时余会有如此反应是自己疏远造成的。
两人的尴尬都写在了脸上。
席荆低头换了口气:“没事,我自己可以。”
果然又被拒绝了。
季时余看着席荆一步步艰难地朝着卧室走去,却没有帮助的理由,无奈地只剩下叹气。
晚上,两个人洗漱后躺在床上。谁也没有说话。
席荆不禁在思考自己的这几日的行为是不是过了,会不会让季时余心里不舒服。他犹豫之下,开口道:“那个?”
季时余听到席荆的声音,立刻转头看过来:“怎么了?要什么?”
即便是被拒绝过很多次,季时余还是会在意席荆的需求,似乎都成了条件反射。
席荆不好意思道:“你?”
季时余提着心,不知道席荆又会说什么,“我怎么了?”
席荆:“你是不是?”隔了半天也没问出心里想问的话。他想问季时余是不是生气了,却又觉得这种事问出口太矫情,好像自己太多事。
季时余等久了,难免有点失望,语气带着点埋怨,“算了。不想说别说了。”说完赌气一般地翻过身。
坏了。
刚才没生气,现在肯定也生气了。
席荆心一下慌了,连忙抬手去拉季时余的被子,“那个。”
季时余感受到被子被身旁人的扯动,叹了口气,自己还是没法生席荆的气,紧接着转了过来,主动替席荆整理了一下被子,将其在外的手臂重新赛回被子,“好了,不想说就别勉强了,睡吧!”
席荆刚想说话,肚子恰好“咕噜”了一声。
季时余听得真切,不禁笑了:“饿了?”
席荆愣了一下:“啊?嗯。”
理由突然就有了。感觉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的扭捏,出手相助。
季时余:“下次不用不好意思,想吃什么?”
席荆:“都行。”
季时余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在床上等我一会儿。”
席荆慢慢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听到了厨房抽烟机轰隆隆响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消失。季时余一手端着一碗面,另一手拿出小桌板进了屋。
不一会儿,桌子支在席荆的身前,碗和筷子都送到手心里。
一碗热腾腾的方便面出现在眼前,席荆馋的流口水,但又注意到季时余坐在自己身旁没离开,似乎没有要吃饭的意思,疑惑地问:“就一碗?”
季时余:“不够吃?”
席荆:“我够了,你呢?”
季时余:“我不饿。你吃吧!”
席荆拿起筷子,挑起面吹了两口吃进嘴里。
好吃。
季时余看到席荆吃得津津有味,自己又有了存在感。
或许席荆也不是什么都不需要自己,只是分情况。
现在就是需要他的时候。
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特别是被席荆需要。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他能确定席荆的一言一行都能牵动他的心情。
他会因为席荆的亲近而心花怒放,也因席荆的疏离而胡思乱想。
这一刻,看向席荆的眼睛变得情不自禁。季时余一度望出了神。
席荆仰头灌下碗里最后一口汤,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舒服。”
他没听到季时余回应他,随后抬起头,发现季时余在对着自己发呆,摆了摆手:“喂!”
季时余眨眨眼,回过神,看到碗空了,惊讶道:“吃完了?”
席荆“嗯”了一声。
季时余:“吃饱了吗?”
席荆摸摸鼓起来的肚子:“很饱。”
季时余起身收拾掉碗筷,又将小桌板收起来,见席荆打哈欠,还不忘叮嘱道:“刚吃完饭别直接躺下,坐会儿再睡。”
席荆的想法被人看穿,只能作罢:“哦,好。”
等到季时余刷完锅洗完碗后,又重新回到床上。
席荆摸着肚子,问道:“你困吗?”
季时余:“还好。怎么了?”
席荆小心地试探:“聊会儿?”
季时余靠着床头,和席荆并排坐:“行,陪你聊两块钱的。”
说话能开玩笑了,看来是不生气了。
席荆偷偷松了口气。
季时余问:“说吧!想聊什么?”
席荆想了下:“案子吧!”
季时余点点头:“来吧!说说你的想法。”
席荆:“我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奇怪。”
季时余:“哪里奇怪?”
席荆:“这次的调查,每个受害者我们都查到了很多以前忽视的线索,但这些信息似乎没什么用。”
季时余敲打起手指,“确实,但也不一定。”
席荆诧异:“嗯?你有别的看法?”
季时余:“虽然这些线索没有帮助我们破案,但是却让我们重新认识了这些受害者,不是吗?”
席荆想了想,确如季时余所说。每一次新发现都打破了警方对于一个受害者的认知。有的人甚至颠覆了他们之前给人的形象。
贾从露从一个品学兼优的孩子变成一个欺凌弱小的恶女,钱项明一个阳光运动男孩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赵晴看似老实巴交却和人夫保持着畸形关系。唯独樊淑蕊还没有发现她的另一面,但存在的可能性很大。
“话虽如此,但。”席荆欲言又止。
“也不是一点用没有。其实我这两天一直有一个想法。”
“什么?”
“如果这几个案子凶手是同一人所为,你觉得作案动机是什么?”
席荆思考了一番,想到几人的遭遇,说:“仇杀的可能性更大。”
季时余:“是。而且这几天通过对这几个人的了解,这几个人得罪人也不是不可能。”
席荆摇摇头,还打起了哈欠:“可我倒觉得他们之间互相得罪的可能性更大。赵晴破坏了贾从露的家庭,钱项明又拒绝了贾从露的示爱。她们俩都得罪了贾从露,可偏偏贾从露是最先死亡的人。想象不出这几个人共同得罪什么人。”
季时余:“可能还有什么被我们忽略的。”
席荆用微弱的声音说:“什么呢?”
季时余:“有必要重新查一下他们的学习经历。如果凶手就是针对这几个人,必然是他们在一起时发生过什么。”
身旁的席荆没有回应他的想法。
季时余觉得奇怪,转头想看看人在干什么,下一秒席荆的头倒在了他的肩头,舌头还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巴。
人睡着了。
季时余微微勾起唇角,抬起手轻轻摸了席荆的脸颊。
席荆感觉到脸上的异物,扭摆了两下头,身子又往季时余的怀里钻了钻,手更是搂上了季时余的腰线。
季时余顺势将人抱在了怀里,下巴抵在席荆的头顶。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安静的夜,季时余听见了怀中人平稳的呼吸,更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心脏强有力跳动,季时余终于意识到自己阴晴不定的情绪是为何。
他心动了。
第195章 睡美人22
这份心动来得是那么出乎意料, 同时又是那么与众不同。
季时余低头看着席荆,心里百感交集。他从没想过自己对一个同龄的男人生出了超过友谊的情感。
然而,季时余感到的并不是惊讶, 也不是彷徨,而是释然。一切不正常的举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蒙在心头多日的乌云被拨开,季时余豁然开朗。他不必再纠结自己和席荆之间的关系,因为此时此刻他确定了自己对席荆的感情就是喜欢。
并非一时兴起的冲动, 而是细水长流的动心。
他喜欢席荆很久了,久到他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只是旧的问题解决了, 新的问题又来了。
他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这份心意。
他是真的喜欢男人吗?还是只是对席荆情有独钟?他的喜欢能持续多久?能从一而终吗?心里装满了一连串的疑惑, 全都无解。
另外,同是男人, 席荆若是知道他的心思,会如何看待他。
是觉得恶心?还是觉得无所谓?
季时余甚至不敢指望对方会接受, 更不敢祈祷对方也会同样喜欢自己。
何况他现在还没有勇气面对自己,面对家人。
怀中人睡得沉, 完全不知道季时余心里的这些想法。季时余看着席荆这般无忧无虑,无奈一笑,温柔地吐槽:“你倒是心大得很。”
季时余轻轻地推开席荆,起身下地关掉头顶的灯,之后又重新回到床上。
他刚躺下,席荆的头就靠了过来。
季时余不忍推开,也不想推开。
他贪恋眼前短暂的温馨, 自私地妄想霸占席荆的一切。
无人知晓的夜晚, 正是难得的机会。季时余慢慢合上眼, 和席荆头抵着头,困意爬上了头, 意识渐渐消散。
高挂在夜空中的月亮慢慢落下,天色渐渐亮起。
早上六点刚过,席荆先睁开了眼。他感觉到身上压着重物,低头一看季时余的头枕在了他的胸口。四肢像个八爪鱼缠上了他的身。
这睡相也是没谁了。原本前两天还能相安无事的一觉到天亮,今天就一夜回到解放前。
席荆艰难地发出声音:“起来了。”
季时余完全没有反应。
睡得跟死猪一样。
席荆无奈到翻了个白眼。
这人叫是叫不醒了。席荆只能寻求别的方法。
他努力从被窝里抽出被压住的手,用力拍了拍季时余的后背。
季时余不满被人扰了清梦,眉毛紧紧皱起,不情愿地嘟囔:“大宝,乖。”
席荆一愣,脑子里迅速搜索了一下。
大宝?金毛?
这是把自己当狗了?
席荆一下子火了,手从后背挪到脸上,狠狠掐了一把:“你给我起来。”
季时余疼得呲牙咧嘴,被迫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席荆充满怒火的双眼,本要爆发的起床气瞬间消失。
“快起来。”席荆用冰冷的声音命令道。
季时余这才意识到自己尴尬的姿势,慢慢从席荆的身上起来,“不好意思啊!”
身上的重量消失,席荆大喘了一口气。身子一身轻,有一种得救的感觉。
季时余率先起床,随后照顾起席荆。有几日没帮忙,动作熟练中带着点生疏。
席荆难得没抗拒,欣然接受了季时余的帮助。
经过昨夜,席荆也想清了,故意拒绝季时余的帮助,反而会让在乎自己的人心灰意冷。
再这样下去,两人怕是连朋友都做得不纯粹。
席荆不愿朋友变陌生人。既然季时余真心把他当朋友,心甘情愿地照顾他,那他就当作是朋友的恩情,等之后身体痊愈再回报对方。
两人穿好衣,连早饭都没吃,直接赶到了警局。
此时,韩唯和姜斯言两人已经坐在了办公室。
姜斯言见两人,打起招呼:“早上好。”
席荆惊讶:“早。来这么早?”
姜斯言:“刚到,你们俩也挺早。”
席荆:“恩,我们有点事情想要查一下。”
姜斯言:“巧了,我们也是。你们要查什么?”
席荆:“我们打算查查几名受害者在东风中学读书期间,学校里有没有发生过其他事情。”
在席荆看来,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姜斯言扭头看了眼韩唯,笑了笑,转回头看着席荆和季时余两人,说:“又巧了,想到一块儿去了。”
席荆意外:“你们也一样?”
姜斯言:“昨晚回去想到的。我们之前怀疑过几个案子是仇杀,如果凶手是冲着这几个人来的,那必然是和他们有关的事情,而这几个人交集的开始就是读高中的时期。所以我们俩就来查一下系统,看看出事前的那段时间东风中学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席荆点点头,双方的想法一致,“一起吧!”
姜斯言:“好。”
几人坐在工位上,认真查了起来。不得不说过去的东风中学可以用乱七八糟来形容,隔三差五就会被警方记录在案。
姜斯言看多了忍不住评价:“这学校过去风气这么差吗?”
席荆难以反驳,勉强解释道:“以前这学校两极分化严重。”
姜斯言好奇:“怎么说?”
席荆:“这学校升学率高,每年考上清北的学生不下十个,重本率更是不用说。所以有很多家长和学生慕名而来,是那种花钱也要把孩子塞进来的。而且这种学生只算是借读,没有学籍,也不会影响升学率,学校基本来者不拒。东风中学每个年级从最初十几个班到后来的三十几个班,每年收到的借读费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姜斯言听后频频点头,海城的几所重点高中也是如此,但又没有东风中学这么夸张。
席荆继续道:“有了这些钱学校就会去外地买很多成绩优秀的学生。这就造成了这学校的学生水平参差不齐。好的特别好,差的特别差。”
姜斯言听完点了点头:“看出来了。”
席荆:“时间久了,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所以有段时间,东风中学虽然成绩依然突出,但是风评被拉下来不少。各种打架斗殴,学生受伤的新闻频出。”
姜斯言觉得奇怪:“可是我很好奇那些好学生的家长就不反对吗?毕竟坏学生多了也会影响好学生的学习。”
席荆:“基本不会影响,因为东风中学是有严格的分班制度,好学生和坏学生都不在一个楼里。除了平时上体育课或课间休息,双方基本见不着面。”
姜斯言:“可以,做法没毛病。”
既赚到了钱,又保证了升学率。一举两得,还不得罪人。
席荆:“不过我们案子里的这几个受害人都是考进来的。如果不是出意外,这几个也是重点大学的种子选手。但话说回来,也是因为这几个人接连出事,东风中学一下子变成了现在有名的监狱中学。”
姜斯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韩唯看着系统里的记录,说:“恐怕现实里发生的事故要比这里面展示的多得多。”
席荆:“嗯,这是肯定的。很多冲突只要不是太严重,家长都会拿钱摆平,谁也不想给孩子留案底。能闹到警局的要么是严重到学校不敢管的,要么是矛盾大到学校调节不了的。”
一般学生之间的纠纷,大部分学校都是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随随便便一件事闹上网,都可能成为学校的丑闻。
姜斯言看了眼搜索结果,符合时间的相关案件不下十起,打架,偷窃,财务损坏,还有鸡毛蒜皮的小事。
难以想象一个重点高中仅仅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就会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案子。
姜斯言叹了口气,感慨:“有的查了。”
季时余开口道:“不用那么麻烦,可以先分类再排除。”
姜斯言一听,来了兴趣:“分类排除?怎么做?”
季时余:“既然是仇杀,那恨意越强也有可能。”
席荆:“听起来有点像我们平时的工作,按照案子严重程度划分级别。”
季时余:“差不多。本案的几名受害者所遭受的痛苦非比寻常,如果说是仇杀,可以说恨意达到了顶点。一般的小打小闹何至于此。我想犯罪分子一定是经历了什么让他充满恨意的事情才会下这么重的手。这才能符合情理。”
韩唯:“你说的有道理,但不能绝对化。每个人心里对于伤害的定义不同,有些人可能只是因为一点小事就能记一辈子。”
季时余认同韩唯的观点:“你说的也没错。不过这是小概率。”
姜斯言:“所以你锁定目标了吗?”
季时余:“目前怀疑对象有三个。”
姜斯言:“说来听听。”
季时余:“第一个是个男生,和几名受害者同一届,军训期间意外死亡。”
姜斯言眼睛一瞪:“意外死亡?怎么个意外?”
季时余:“心脏骤停,猝死。”
席荆:“军训强度太大了?”
季时余点头:“嗯。记录写着是拉练后人没了。”
姜斯言:“拉练?”
席荆:“东风中学以前每年军训的最后一天都有负重十公里徒步拉练。”
姜斯言:“好家伙!”
席荆:“现在没有这么大强度了,好像改成五公里了。”
姜斯言呵呵笑了两声,“可真是血泪史。”
席荆撅着嘴,无奈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学校本意是为了锻炼学生身体,可意外发生,锻炼成了一道催命符,初衷便没有了存在意义。
年纪轻轻失去了生命,听上去就让人产生怜悯心。
姜斯言连连叹气替孩子惋惜,“这个人的死亡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下一个人呢?”
季时余:“下一个也是个男生,比几人大一届。”
姜斯言:“他怎么了?”
季时余:“因为一次球赛受伤,身体高位截瘫,人目前退学了。”
姜斯言一愣:“站不起来了?”
季时余“嗯”了一声。
姜斯言长吁一口气:“可怜。这听起来像是意外,和几人有关系吗?”
季时余摇头:“目前没发现什么关系。我只是把案件严重的挑出来 。”
又是一个没有关联的受害者。
姜斯言:“还有其他人嘛?”
季时余:“还有个女生。”
姜斯言:“什么情况?”
季时余:“自杀。”
姜斯言惊讶:“自杀?为什么?”
季时余:“被网暴,人受不了从教学楼跳下去,就没了。”
席荆心里咯噔一下,“叫什么?”
季时余看了眼名字,说:“祝安安。”
席荆心瞬间一沉,神色肉眼可见变凝重。
姜斯言注意到席荆的表情变化,“你认识?”
席荆点了下头:“嗯。我负责过。”
第196章 睡美人23
祝安安, 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当年席荆刚进刑警队没多久,就被安排负责调查祝安安的自杀案。
这案子席荆从头跟到尾,算得上他第一次独立负责的案件, 也因为调查过程过于震撼,所以印象极其深刻。
姜斯言看着席荆表情里夹杂着苦味,奇怪道:“这案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席荆摇摇头:“没什么问题。就是挺惨的。”
“谁惨?”奚琳琳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旧案部的其他人也跟着奚琳琳的脚步踏入办公室。
“来得正好。”席荆趁着所有人到齐,将一早几人的发现总结叙述了一遍。
傅有:“所以怎么个惨法?”
席荆:“这女生家庭条件很一般, 农村人。母亲在一家卫生所工作,父亲没工作, 在学校附近开小吃摊。”
傅有微微皱眉:“农村的?那她学习很好咯?”
席荆点点头:“非常好, 中考第十。从县中学考到了东风中学。他们那个学校就考出来她一个。”
许学真:“听起来很厉害。”
席荆:“当然。县中学的教学质量和市里的差太多了,学生也没多少, 每年能考上市重点的都寥寥无几,省重点更是没有。祝安安是头一个。”
蒋昔:“天才啊!”
席荆也觉得祝安安是难得的天才。只可惜天妒英才, 人考上高中没多久就去世了。
韩唯面无表情地追问:“然后呢?”
席荆叹了口气:“然后噩梦就开始了。”
姜斯言:“噩梦?什么样的噩梦?”
席荆:“她被人造黄谣。”
奚琳琳震惊:“黄谣?怎么造的?”
席荆:“说她放荡,私生活不检点, 和校外社会人士鬼混,喜欢勾引男人。”
姜斯言两眼一睁,光听人说就觉得荒唐:“这么离谱?”
席荆“呵呵”两声:“就是这么离谱。”
姜斯言难以理解:“这也有人信?这不是随便谁都可以乱说的吗?”
席荆:“信的人很多。因为造谣的人还发布了各种照片,说的有模有样。”
姜斯言半张开嘴,“照片?真的假的?”
席荆:“有真有假,我们后来调查发现有几张照片是ps的。”
蒋昔:“这种现在很常见,随便p一张照片, 再胡编一段文字, 然后就发上网。之前还有拿人家爷孙照造谣说是老人包养妙龄少女。”
奚琳琳怒斥:“神经病啊!”
蒋昔两手一摊, 耸了耸肩:“就是这样。”
无法理解的行为,可现实里比比皆是。
奚琳琳愤愤不平:“就应该把这种人都抓起来。”
傅有无奈道:“太难了, 当下造谣的成本太低,看热闹的又太多。随随便便p个图说电话,就能带来一波流量。现在这个社会流量就意味着钱。”
昧著良心挣钱。
盛良策倒吸了口凉气:“可怕。”
姜斯言瞬间脸黑,呼吸变沉,“这些人就是故意的。”
席荆:“是,是故意害人,但是大众并不知道,所以大家把恶意对准了无辜的祝安安,肆意的谩骂。周围的同学排挤她,对她指指点点,更有无聊人士堵到学校门口去骂她。祝安安承受不住这种网暴,最后选择跳楼自杀了。”
听完席荆的描述,在场的几人心情沉重。他们几乎可以想象那可怕的暴力场面。祝安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对这样的局面该是怎样的无助彷徨,自杀或许是她唯一可以得到解脱的方式。
韩唯开口道:“造谣的人抓到了吗?”
席荆:“没有。是一个新注册的号,IP显示是一家网吧。”
姜斯言:“监控都没有吗?”
席荆:“没有监控。”
姜斯言吃惊:“怎么会没有监控?”
席荆:“那家网吧在学校附近,有很多学生去上网。”
懂了。未成年不能进入网吧,没有监控就没有证据。这是网吧老板自我保护的手段。
姜斯言冷笑。这人真是够精明的。
韩唯:“你在调查过程中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席荆:“没有什么。”
韩唯:“和这几个受害人没有关系?”
席荆思考后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印象。”
屋内陷入沉默。
季时余想了想,问:“祝安安是不是就是你之前跟我提过被人挖坟的女孩?”
姜斯言震惊:“挖坟?不是吧?”
蒋昔:“这也太缺德了。”
韩唯:“具体什么情况?”
席荆呼了口气,一想起那段黑暗时期,心口不觉发疼,“祝安安去世后,父母带着她尸体回家,焚烧成灰后埋在了自家的地里。但是很多人不愿就此放过她,一路追到了她家,每天都有人来墓地丢垃圾。后来有一天的雨夜,有人砸毁了她的墓碑,盗走了她的骨灰。”
奚琳琳破口大骂:“卧槽!疯人院开门了吧!”
想当年,席荆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是问候了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现在的他成熟了,收敛了不少脾气。
挖坟墓盗骨灰,这哪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现实里的疯狂,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到。
疯了,彻底疯了。
姜斯言得知真相后头皮都在发麻。他问:“骨灰呢?找回来了吗?”
席荆摇头:“没有。自家地没有安监控,而且也想不到会有人来干这么缺德的事。”
姜斯言心一抽一抽,“祝安安的父母怎么样?”
席荆:“这事发生后他父母就搬走了,至于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傅有叹口气:“搬走也正常。”
被人造谣,女儿自杀,墓地被毁,骨灰被偷,一连串的打击,普通人根本成熟不住。
奚琳琳心疼祝安安的父母,“他们一定特别无助,只能选择离开这个伤心地。”
季时余:“无助是一定,但心里也是恨的。”
席荆:“可是恨谁呢?连个对象都没有。”
姜斯言:“他这得恨全世界。”
韩唯若有所思,眼睛盯向席荆,问:“你确定祝安安的死和这几个人没关系吗?”
席荆皱起眉:“没有证据表明他们和祝安安的案子有关系。我仔细想了想也没有可能性。若是排挤,全校几乎都在排挤她,没道理只怪罪他们几个人。若是挖坟,那就更不可能了。”
韩唯:“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有调查过吗?”
席荆回想了下,并没有过,“当时没有任何关联。”
没有关联,自然不会调查。
韩唯沉了口气:“现在不好说了,查查吧!”
重启祝安安案,席荆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一个上午下来,祝安安的案件有了新的线索。
蒋昔:“我查了祝安安的父母,户籍并没有迁走。这些年也没有任何乘坐公共交通的记录。”
盛良策:“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还在禹市?”
蒋昔:“这不一定。也可能他们开车离开。但是自从祝安安离开后,两个人没有任何被记录过的动向。”
盛良策:“会不会是故意的?怕被人找到?”
姜斯言:“最开始怕被人找到,故意隐瞒去向是可能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一点踪迹没有就很奇怪了。”
席荆认同姜斯言的看法:“是非常奇怪,就好像是刻意抹去存在的痕迹。”
蒋昔:“最离谱的是两人没有任何社保记录,甚至连银行卡的流水记录都没有。”
奚琳琳:“不是吧?那岂不是连钱都没有。”
蒋昔:“那也不一定没有,两人搬家后把所有钱取了出来。”
奚琳琳:“那能有多少?”
蒋昔:“也不少,一百多万。”
盛良策疑惑:“不是说她家家境不好吗?一百多万不少吧?”
蒋昔:“这钱基本都是祝安安挣下来的。”
盛良策:“祝安安?”
姜斯言以自身经历猜测:“应该是补偿款。”
盛良策:“啊?”
席荆解释:“祝安安是在学校出事的,学校是有责任的。一般像她这种情况都会赔偿,就是数额多少不确定。”
蒋昔:“东风中学赔偿了一百万。”
许学真:“这算多的了。”
奚琳琳不屑道:“一百万一条命便宜他们了。”
傅有:“但实事求是,这钱不算少。”
用金钱衡量人命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然而现实就是如此。人是可以和金钱画上等号,小孩比老人值钱,有能力的比没能力的值钱,连法律判决文书上都会对人明码标价。
蒋昔继续道:“而且这钱给的很快。我猜测当年东风中学为了平息这件案子的舆论风波想用钱摆平。”
傅有:“正常,学校不想打官司,更不想祝家人追究,毕竟这事闹大了很可能会影响学校声誉。声誉没有了,升学率下降,这学校就完了。”
奚琳琳翻个白眼:“它现在也完了。”
盛良策:“那除了这一百万,还剩多少?”
蒋昔:“还有二十多万,其中十万是祝安安中考后收到的东风中学的奖学金,其余的就是他们夫妻俩这些年的积蓄。”
席荆:“应该是报考东风中学的条件。”
蒋昔:“估计是。”
许学真:“他是一下子取走的全部钱吗?”
一般银行都有明确规定,取五万以上的现金就需要提前预约并说明原因。祝安安父母一下子取走一百多万,对于任何一个银行来说都不是一件小事。
蒋昔点点头:“是,联系过银行了,确定是一下子把钱都取走了。根据银行负责人的说法,他们家情况比较特殊,夫妻俩来的时候都很憔悴,银行方也得知了他们一家被网暴,出一趟门很费劲,加上老两口哀求,就同意了他们取钱。”
奚琳琳费解:“他们拿这么多现金干什么?放家里又没有利息,也不怕被偷吗?”
蒋昔:“这我就不知道了。现金的去向不好追踪。我这就查到了这么多,你们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姜斯言:“我们这也有。我们询问了下林恺对祝安安的了解。”
蒋昔:“怎么说?”
姜斯言:“他说认识,以前一起参加过竞赛班,但不熟。不过他说之前学校里有很多祝安安的绯闻,还传过祝安安喜欢钱项明,不过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应该是有人造谣瞎传的。”
奚琳琳好奇:“那他是怎么看待祝安安这个人的?”
姜斯言:“按照他的说法,祝安安学习很好,但是比较内向,不是一个会主动和别人打交道的人。”
奚琳琳:“所以他是不信网上那些谣言了?”
姜斯言:“他现在不信。”
傅有唏嘘道:“现在不信,所以以前信了。”
姜斯言没有反驳。
忽然席荆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声音清脆响亮,响彻全屋。
众人震惊席荆的举动,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每个人的眼里都透漏着三个字:怎么了?
第197章 睡美人24
席荆一抬头看到其余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季时余关心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席荆“嗯”了一声:“我之前一直觉得钱项明的名字很耳熟, 但一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姜斯言惊讶地睁大眼:“所以是在哪儿听过?”
席荆:“当年调查的时候,有学生就反映过祝安安勾引男生,其中就有钱项明。”
姜斯言:“不是谣言吗?”
席荆摇摇头:“不是谣言这么简单。说起来这事有点蹊跷。当时有个女生说她亲眼看到过钱项明和祝安安两个人呆在体育馆的器械室。还有个女生也听别人说见过两人单独相处。她们一致认为是祝安安缠着钱项明。”
奚琳琳迟疑:“所以祝安安真的有勾引钱项明吗?还有除了钱项明的其他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有说吗?”
席荆想了想:“我记得当时找了其他几个男生询问过。几名男生都否认了, 并表示和祝安安只是同学。所以当时我们没把这件事放心上,觉得是学生之间传播的谣言,只对传谣的学生做了思想教育。”
韩唯听来听去都是别人的回答,不禁质疑道:“那钱项明呢?没有查吗?”
席荆回忆了下, 摇摇头:“当时好像没有。”
韩唯冷着脸:“为什么?”
严肃的韩唯气场强大,光是站着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
席荆努力回想着当年的调查细节, 犹犹豫豫道:“好像当时钱项明并不在学校。学校也希望我们不要打扰无辜的学生。好像是, 我不太确定,我需要核实一下。”
他已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力。
姜斯言:“嗯?”
席荆:“等等, 我去打个电话。”说完就拿起手机,拄着拐杖快速离开办公室。
过了十几分钟, 席荆重新回来。季时余注意到席荆回来时拄着拐杖的手更加用力。
看样子事情不太妙。
席荆开口道:“确定了。当时确实没有调查他。据我师兄回忆说,案发时钱项明正在外市参加竞赛。学校和家长都希望不要影响学生考试, 所以当时没有见到人,而且还有老师保证钱项明和祝安安是别人乱传的。”
韩唯面露难色:“事后呢?也没有去找人核实?”
席荆语塞,尴尬道:“核实了。”
还是自己亲自核实的,可那时的自己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只是例行公事核查信息。甚至连他都忘记了,还是师兄提醒他后才想起这个事实。
遗忘的记忆碎片渐渐拼接,连成一片后, 席荆记忆逐渐清晰的同时, 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韩唯察觉出席荆说话语气的异常, 问:“核实了?那怎么说?”
席荆小心翼翼替自己的疏忽解释:“祝安安出事时,钱项明人已经在外地很多天, 也没有证据表明钱项明欺辱过祝安安。另外谣言发布的时候他人正在参加市里的比赛,没有作案时间,自然排除了他的嫌疑,也就没有深入调查。”
韩唯不悦地摇摇头,显然是对席荆这个如车轱辘话一般的解释不满意。
席荆战战兢兢地继续说道:“当时有很多原因,祝安安的死给很多学生留下了心理阴影。校方希望把伤害降到最低。双方达成协议,如果没有决定性证据,证明此案与哪些学生有关,就不要打扰学生。特别是钱项明这种学习优秀的学生,学校非常在意他们的心理状态。所以后来我们只是做了简单的询问,钱项明否认了祝安安缠着他,也否认两人单独相处过。这事情就过去了。”
话越说越没有声音,连他自己也认为当年的调查过程太随意。而最让席荆无法原谅自己的是如此重要的信息他竟然忘记了。
原来他和钱项明很早以前就见过,只是他不记得了,但是钱项明却还记得他,所以才会那次在医院里才会在心里称呼他为席警官。
虽然当年的调查都是按规矩进行,一切也都是合情合理,可是回头看去却又全是漏洞和弊端。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当年祝安安自杀是很多人亲眼目睹的,不存在什么他杀的可能性,唯一需要调查的就是找到谣言的制造者,钱项明人没有作案时间自然被排除,而当年贾从露等人也并没有发生意外,明面上没有任何线索将几人联系起来。
归根到底几年前的席荆还是太年轻了,办案经验过浅,思考不够周全。
倘若祝安安的案子真存在疑点没被发现,他们这些曾经负责调查的人就成了最大的造孽者。
姜斯言思忖片刻后,道:“我觉得他们应该没关系。如果祝安安和钱项明真有什么关系,林恺不会不知道。但是林恺明确表示过两人不熟。”
盛良策:“会不会是钱项明没说实话,也没告诉林恺?”
姜斯言仔细琢磨了下:“我觉得不会。以他和钱项明当时的关系,两人之间不太会有秘密隐瞒对方,特别是这种感情问题。而且我能感觉到林恺在谈论祝安安和贾从露的时候态度完全不一样。他对贾从露是那种嫌弃鄙视的,但是祝安安完全没有。”
虽说林恺是一面之词,却有足够的说服力。
许学真无奈笑了:“那就奇怪了。要是没关系,这谣言从何而来。”
“也未必是谣言吧!最开始不是也传贾从露喜欢钱项明吗?但是两个人对老师否认,老师也认为不可能,可后来我们不是又从林恺口中确定了这不是谣言。再说席荆不是还说有两个学生提到他们见过吗?”奚琳琳越说越烦躁,最后吐槽道:“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钱项明啊!又不是人民币。奇了怪了,这男生有什么好。””
姜斯言;“凭良心说,人是真帅,学习也好。被人喜欢很正常,我要是遇到了,说不定我也心动。”
话音刚落,韩唯清了一下嗓子,眼神怒视姜斯言,警告意味十足。
姜斯言感受到了韩唯的醋意,心里得意但又不敢表现出来,一脸假笑地咧开嘴:“我说说而已。”
韩唯微微一笑,张着嘴不出声。
姜斯言读出了韩唯的口型:你等回家的。
两人暗戳戳的互动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蒋昔沉浸在案件中,深入思考一番后,提出质疑:“真的见过吗?”
奚琳琳疑惑:“什么意思?”
蒋昔:“那两个学生说谎也不一定。”
“这?”奚琳琳犹豫,承认道:“这倒也是。”
傅有开口道:“案子出现疑点,这些证词也不能完全相信。”
席荆一脸严肃道:“现在的问题是这些谣言谁更早。”
奚琳琳一怔:“什么谁更早?”
季时余替席荆解释:“是先有的贾从露喜欢钱项明,还是先有的祝安安?”
盛良策不解:“这有什么关系吗?”
姜斯言瞬间懂了席荆和季时余的意思,“嫉妒?报复?”
奚琳琳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嫉妒?什么报复?”
席荆解释道:“如果是先传的祝安安喜欢钱项明,那贾从露知道后很可能嫉妒祝安安,或者因此讨厌她。以她的人品,她很可能做出一些伤害祝安安的举动。”
奚琳琳顿悟:“对哦!还有这种可能。”
贾从露有校园暴力的前科,而祝安安这种家境一般的学生正是她会下手的对象。
席荆不觉看向韩唯。想想刚才韩唯的追问,他感觉对方早一步想到了这一层可能性。
沉默半天的韩唯忽然说道:“知道传闻早晚容易,但是真假不容易。”
早晚只需询问林恺便能有答案,但是真实性就难以得知,相关当事人死的死,傻的傻。
除非。
席荆开口道:“再去一趟吧!”
季时余马上知道席荆要去哪儿:“你想和钱项明直接确认?”
席荆:“这方法最快。”
韩唯:“但是不能当证据。”
席荆:“可是可以节省时间。”
万一是他们想多了,调查错了方向,只会是徒劳。
席荆破案的心急切,他想要尽自己的可能弥补几年前破案的错误。
这一次,席荆下定了决心要使用读心术:“先试试看吧!”
姜斯言连忙制止,掏出手机说:“你等一下,我先和林恺确定早晚,你再确定真假。”
很快,姜斯言收到了林恺的回复,“祝安安先传的。而且他还想起一件事。”
席荆:“什么?”
姜斯言:“他说有一次他上厕所出来,看到贾从露他们从隔壁女厕所出来,过了一会儿祝安安全身湿透了从厕所里出来。”
盛良策心疼道:“这是被校园暴力了吧!”
姜斯言:“他当时没多想。但依我看可能性很大。”
这结果丝毫不让人意外。
奚琳琳义愤填膺,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还用想,肯定是。这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坏事做尽。”
席荆觉得不能再等下去,对季时余说:“走吧!”
季时余:“现在就去吗?”
席荆:“嗯,现在就去。”他一刻都不想等了。
姜斯言:“需不需要帮忙?”
席荆:“不用,我们去去就回。”
季时余和席荆两人再次来到钱项明所在的医院。
钱项明一个人坐在床上,专注地摆弄着心爱的杯子。
门突然开了,他原本以为是医生查房,并没有理会。直到他听到席荆的声音,缓缓抬起头,眼睛穿过额头前的碎发,死死盯上了席荆。
席荆注意到钱项明手上没了动作,感觉到对方认出了自己,遂开口打起招呼:“好久不见,钱项明。”
钱项明默默看着席荆不说话。
席荆也不急,等来季时余搬来的椅子,坐到了床边,转头对季时余说:“你先出去吧!我和他单独聊聊。”
季时余担心道:“可以吗?”
席荆:“放心。有问题我叫你。”
季时余:“那好,我在门口,有事你就喊我。”
席荆点了点头。
等到季时余离开,席荆伸出手,覆盖到钱项明的手背上,开口道:“我没有恶意,别害怕。”
钱项明一如既往保持着沉默。然而,席荆知道钱项明在听他说话。
席荆慢慢拉起钱项明的手握住:“我知道你记得我。”
钱项明一愣:你怎么?
席荆苦口婆心地说:“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也只有你能帮助到我。”
钱项明疑惑不解,自己这个鬼样子能帮什么忙。他都快与世隔绝了,还能有什么作用。
席荆听到了钱项明的心声。对方不是麻木之人,也让席荆有了一丝希望。他问:“你还记得祝安安吗?”
钱项明一怔,是他熟悉的名字。
席荆知道钱项明记得,又继续问道:“当年你告诉我她没有追求过你,是真的吗?”
钱项明闭上眼,心里默认了这个事实。
席荆却觉得奇怪。
难道自己的猜测都错了?
他不死心,又问道:“那你们之间有交集吗?有没有单独在一起过?比如体育馆的器械室,你们有单独呆过吗?”
钱项明的手微微颤抖。
席荆乘胜追击:“当年你骗了我,对吗?”
钱项明合上眼,心里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被骗了。
席荆深呼吸一口,缓缓吐出,问:“为什么?为什么说谎?”
钱项明迟迟没有反应。
席荆想了想:“是因为害怕和案子牵扯上关系,所以选择说谎的吗?”
钱项明:是。父母不让我说,我也害怕。
席荆叹了口气。钱项明也是苦难人,席荆无法将责怪的话对着对方说出口。
稍稍平复了下情绪,席荆再度开口:“能告诉我你和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钱项明在心里坦诚:是朋友。她帮了我。我对不起她。
第198章 睡美人25
当年, 祝安安意外发现了钱项明和林恺的关系。
钱项明因为害怕秘密曝光,私下找祝安安谈判,然而祝安安态度超出他的预期, 不但不嫌弃他,反而还理解他的难处,最后更是亲口保证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有一次,他和林恺两人逛街买情侣帽被学校的同学看到, 祝安安为了帮他们隐藏关系,特地买了一顶一样的帽子帮着打马虎眼。
这些事情似乎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连林恺都不知晓这些细节。可钱项明没想到祝安安对别人的好意却也给她本人带来了麻烦。
事情没过去多久, 网络上,现实中, 关于祝安安的谣言四起。他估摸谣言因自己而起,但身为朋友的他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他不敢为祝安安辩解, 最后还为了自保划清了关系。
对于祝安安的死,他心存亏欠, 也深知于事无补。
席荆透过钱项明的内心洞察到事情的全部真相,然而他震惊于真相的残忍。
善良和好心成了笑话,好人没有好报。乐于助人的结局是死不瞑目。
祝安安恐怕到死都没法相信自己施出的善意最后害了自己。
命运有时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席荆心疼祝安安的遭遇。他看着钱项明,最后问了一句:“你知道是谁传的谣言吗?”
钱项明低着头,内心道:不知道。
答案并不让席荆意外,但还是少不了失望。
席荆放开了钱项明的手,拿起拐杖站了起来。临走前, 席荆开口道:“如果你愿意开口, 随时可以联系我。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
门外的季时余注意到席荆站了起来, 急忙推门而入,“完事了?”
席荆“嗯”了声, “走吧!”
回到警局,席荆将祝安安和钱项明的过往一一讲给众人,不出意外换来的是一阵沉默。
席荆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状态。任谁得知了真相后,都会替祝安安惋惜。
数十秒的安静仿佛度过漫长的岁月,最终被奚琳琳的声音打破,“要是早知道是这个结局,还不如不出手帮忙。”
蒋昔认同奚琳琳的看法:“谁说不是呢!”
韩唯严肃道:“这些都是你用读心术听来的?”
席荆点头:“是。”
韩唯缓缓舒了口气:“还是不说话啊!”
席荆无奈道:“想让他开口太难了。”
姜斯言叹息:“难办。”
证人不开口,就是无效的废言。
盛良策胆不大。他左顾右盼一番,见一个两个都不说话,纵使心里有疑惑,也不敢发问。
屋内无人说话的尴尬气氛持续了许久,席荆想了许久,在心里做了决定,说:“现在先顺着这个方向查吧!”
总算是有人说话,盛良策松了口气,顺着席荆的话问:“顺着这个方向?什么意思啊?”
席荆:“按照钱项明的意思,祝安安的黄谣是在他们传过绯闻后发生的。我怀疑是有人嫉妒祝安安故意而为。”
盛良策不理解:“故意而为?就因为嫉妒?图什么呢?”
傅有冷冷地说:“图高兴。”
理由很简单,像是胡扯,却是造谣者真实的想法。
傅有分析道:“造谣的人并不是想要祝安安死,只是单纯想要报复,想要给对方一个教训,但是他们没想到祝安安自杀了。”
盛良策:“估计造谣的人也害怕,后悔自己的做法。”
傅有笑了:“或许有,但很少。”
盛良策:“这?”
傅有:“现实中绝大多数的造谣者被抓到时,都会用自己只是开了一个小玩笑的理由替自己的言行辩解。”
造谣最可怕的是造谣者意识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违法犯罪。
几个人寥寥数语,作为旁观者的奚琳琳都有种汗毛竖起的感觉。造谣者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将人推入地狱。一时的开心毁掉的是别人的一生。
奚琳琳知道这种事不在少数,可还是会对这样的恶意束手无措。
即便是今天的她已经站的足够高,见的足够多,甚至拥有一般人不曾拥有的社会地位和财富,也会对突然袭来而来的诋毁感到一时的恐惧和无力。
哪怕是她有能力去面对谣言,有时间去解决问题,这个为自己伸张正义的过程也会让她筋疲力尽,心有余悸。
她一个被富养长大的大小姐尚且如此,更别说一些普通人家的女孩。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射向自己,谩骂诋毁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那种无处可逃的崩溃,百口莫辩的迷茫,无人相信的悲哀,能轻而易举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那一刻死亡不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却无能为力,呐喊变成狡辩,沉默变成心虚,唯有一死可以自证清白。
现实正如那首古诗“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然而,可悲的是参与谋杀的刽子手们不会因此而忌惮和后悔,悲惨的结局不会成为历史的教训,只会如过眼云烟,风一吹,就散了。
记忆如鱼,七秒即逝。时间一久,风波卷土重来,看客们重操旧业,再次挥起屠刀朝向下一个目标。
讨伐的人自诩是伸张正义,不会有人将心比心,更不会有人会联想未来的自己也可能身陷同样的处境。
闻者心寒却又无解。
奚琳琳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忽然间她想到了谷晓。若是谷晓还在这,或许就有人能懂她的心情。
屋内的其他人并没有关注到奚琳琳,正全身心投入到案子上。
姜斯言听懂了席荆的意思,“所以你还是觉得贾从露几人最有嫌疑。”
席荆:“是。按照时间顺序,祝安安和钱项明传出绯闻,而与此同时贾从露喜欢钱项明。贾从露很有可能因爱生恨,将自己得不到人的怨恨转移到祝安安身上,对她进行造谣报复。”
季时余接着席荆的话分析:“祝安安因为受不了网暴选择了自杀,她的父母因为失去女儿想要报仇。在某种情况下,他们得知了女儿被人造谣的真相,所以对这几个人痛下杀手。”
因果得当。
韩唯认可这个猜测:“合理。”
傅有:“如果你们推测的是真的,那现在的问题就是祝安安的父母是如何得知的真相。”
许学真:“确实是个问题。案发后警方介入调查,贾从露等人肯定会为了自保删除各种信息,警方都没有找到证据联系到他们几个,祝安安的父母是怎么做到的。”
盛良策质疑:“我记得他父母文化水平都不高,能完成这么复杂的杀人吗?”
三个人,三种死法,还有一个受重伤,每一种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祝安安的父母只是底层打工人,真的能做到吗?盛良策表示怀疑。
刘阔在一旁突然开口道:“永远不要高估人性,也永远不要低估决心。”
盛良策:“嗯?”
刘阔认真地说:“父母对子女的爱有时可以战胜一切不可能。如果他们想要报复,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
韩唯:“祝安安已经不在了,夫妻俩也只有这一个孩子。他们做任何事都可以无后顾之忧。唯一在意的恐怕就是失败。”
盛良策听着迷糊:“等一下,所以现在是认定祝安安父母是凶手了吗?”
席荆:“不是。不是凶手,但他们是嫌疑最大的。而且他们现在行踪不明更可疑,不是吗?”
盛良策沉默不语,知道这是最合情理的判断。他只是于心不忍,不愿相信这个结果。
祝安安已经够可怜,若是父母踏上这条不归路,这一家人就彻底没了回头路。盛良策的私心希望祝家人可以余生平安健康,但现实看来是无望的奢求。
姜斯言:“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祝安安的父母。”
盛良策:“可是要怎么找呢?”
刘阔:“他们两个消失了,但是他们的亲戚并没有消失。从这些人入手。”
这日后,旧案部调转了方向,对祝家人开启全面调查。
办公室的白板上出现了一张完整的人物关系图
蒋昔:“祝国威,祝国安的亲弟弟,也是祝安安的叔叔。目前在一家房产中介上班,妻子是家庭主妇,女儿在外地上大学,两口子现在住在禹市的萨朗区。没发现他和祝国安夫妻俩有联系的迹象。”
许学真接着说道:“王家有姐弟三人。王美娇,王美玲的大姐,祝安安的大姨,四年前离异单身,儿子跟了前夫,现在人在禹市一家超市里当理货员。也没有查到她和祝家人联系。”
傅有:“王美庆,王美玲的弟弟,祝安安的舅舅。现在和老婆留在老家种地养牛,有两个孩子,一个读高中,一个读初中。一样没有证据表明他们和祝家人有关系。”
席荆:“只有这三个人?”
傅有:“关系最亲近的就剩下三个人。两家的老人都已经去世了。其他的都是远房亲戚。”
姜斯言:“那这三个人有联系吗?”
许学真:“王美娇和王美庆偶尔联系,但是不多。频率基本上一年几次,都是逢年过节的时候。”
姜斯言疑惑:“这么生疏吗?”
许学真:“我们调查过,王美娇这个人性格有点孤僻,脾气也不太好。据邻居反应,他们两口子离婚前经常吵架。后来离婚后,男方就带着儿子搬走了。”
奚琳琳叹口气:“哎,连儿子都不愿留下,看来脾气真是不太好。”
蒋昔:“应该是非常不好。我查过这几年她儿子基本上没和她联系过。他前夫现在也已经再婚了。”
奚琳琳“啧”了一声,说不出什么。
盛良策看着调查结果:“这么看来和他们几个人关系不大。”
韩唯否认道:“不能。”
盛良策:“那?要怎么办?”
韩唯毫不客气地留下两个字:“跟踪。”
姜斯言望着韩唯的双眼冒星星,内心感叹:我的男人太霸气了。韩唯默契地看向姜斯言,回了对方一个淡淡地笑。
两人就这样当着所有人面,旁若无睹地秀着恩爱。
席荆刚好坐在对面,看到两人眼里毫不遮掩地流露出爱意,他心生羡慕。
他好奇为什么他们这么坦坦荡荡地向众人宣告他们相爱?又是什么给了他们相爱地勇气。
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哪怕世俗偏见也能无所保留的相爱。
席荆以前从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纯粹的感情,现在亲眼见到,他心动到向往,眼红到嫉妒。
而在屋内另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季时余深情的目光停留在席荆身上。他注意到席荆出神了,眼里的目光越来越温柔。他不禁在意席荆心里的想法,在心底问道:你在想什么?
第199章 睡美人26
席荆在想什么, 季时余自然是不知道。同样的,席荆也不知道季时余的心思。
两人各怀心思,却默契地选择憋着不说。
与此同时, 屋内其他人也纷纷陷入思考中。
刘阔低头看了眼时间,已过了晚上九点。
他大力拍了一下掌,声音成功唤回众人走神的思绪。
刘阔开口询问:“所以你们方向定了吗?确定要选择跟踪追查吗?”
韩唯看向众人,得到了每个人的点头确认, 扭头向刘阔确定:“是。”
刘阔点点头:“好,那分一下工。”
姜斯言:“我和韩唯负责祝国威。”
许学真:“我和傅有负责王美庆。”
蒋昔和季时余对了一下眼神, 用手指了指, 说:“席荆不方便,我和季时余负责王美娇吧!”
三个人都被分配完。
奚琳琳被留了下来, 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你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蒋昔:“跟踪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你一个女生。”
奚琳琳阴阳怪气地翻白眼:“所以女人是被嫌弃了呗?”
席荆宽慰道:“不是嫌弃,他们是害怕。”
奚琳琳疑惑:“害怕什么?”
席荆:“害怕被你嫌弃, 你想想他们一个个都是大老爷们,相处起来可以随便,可以不顾形象。几天几夜不回家不洗澡,身上有味也可以无所顾忌。要是你去了,他们还能这么放肆吗?”
奚琳琳听完后,嫌弃的表情完全定格在了脸上,问:“你们男人是这样的吗?”
蒋昔一下被人掀开遮羞布, 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弱弱地辩驳道:“也不用说的这么难听吧?”
季时余按住了蒋昔, 对其摇摇头。他懂得席荆的用意,并非是为了贬低男生, 而是为了安抚奚琳琳的不满。
如奚琳琳在听完席荆的一番言论后,不满的情绪消散了不少,“算了,留警局就留警局吧!”
席荆笑笑:“还有我,我也留下来。”
盛良策:“我也在。”
刘阔对在场众人的工作安排给予了肯定:“既然达成了协议,那今天先回去休息准备一下东西,明天开始各自行动。有没有问题?”
众人不约而同道:“没有。”
刘阔:“OK,散会。”
第二天一早,季时余将席荆送到警局,拜托盛良策照顾席荆,之后和蒋昔出门侦查。
几人连续追踪了三名嫌疑人一个多星期,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姜斯言:“祝国威在房地产中介上班,基本上每天都在上班。”
奚琳琳疑惑:“这么忙?都不休息的吗?”
姜斯言:“他所在的这家中介说是朝九晚九,做六休一,但根据我们的观察,这家店早上通常八点半上班,晚上十一点半才会关门下班。另外这几天祝国威也没有休息过。”
奚琳琳:“这违反劳动法了吧?”
姜斯言:“是违反了,但是他们都习惯了。而且店里挂着四个大字。”
奚琳琳好奇:“什么?”
姜斯言挥着手,道:“天道酬勤。”
天道酬勤意为努力一定会有回报,勤奋的人终究会被老天爷看到。这是变相鼓励员工加班工作。
席荆叹气:“这是典型的PUA。”
姜斯言:“谁说不是呢!”
盛良策:“这种加班有加分班费吗?”
席荆:“没有,都是自愿。他们这种通常都会签订不定时劳动合同。而且像这种房产中介都是靠佣金提成挣钱。”
奚琳琳扁扁嘴:“真坑啊!”
许学真:“他们客户很多吗?”
姜斯言:“平时不多,周末多一点。祝国威这十几天就谈成了一个房屋租赁。其他时间要么在店里,要么带人看房。”
奚琳琳:“照这么说,他没什么嫌疑。”
姜斯言:“目前没有发现问题。”
席荆想了想,质疑:“现在禹市房地产行业不景气,租房也是一次性买卖,仅靠租房那点佣金能养活一家吗?他老婆我记得是家庭主妇。”
许学真:“他们会不会存在其他收入?”
盛良策:“我这边查过了祝国威银行流水,只有工资的收入。不过他老婆每隔几个月就会存一笔不定额的钱。”
许学真:“有多少?”
盛良策:“少的话三四千,多的时候有一两万。”
傅有若有所思:“加起来也不少。”
盛良策:“满打满算,平均下来一年有三万块。”
蒋昔:“钱哪儿来的?”
盛良策摇摇头:“没查到来源。”
凭空生钱?
有意思。
韩唯开口道:“有查过不动产吗?”
盛良策:“这一点有点奇怪。”
韩唯:“怎么个奇怪法?”
盛良策:“按道理他们夫妻俩的收入,买房子并不容易。他们家的第一套房子也是二十年前买的。但是他们家在四年前买了第二套,记载了他家孩子名下。”
敏感的时间点,席荆不禁陷入思考:“四年前?”
姜斯言:“时间有点巧啊!”
盛良策点点头:“很巧,就是在祝安安死后,赔偿款被取出后。”
蒋昔:“所以你们是怀疑这个房子和祝国安有关?”
盛良策:“我觉得基本可以确定。”
蒋昔质疑:“有证据吗?”
盛良策:“我联系了当年的卖家,祝国威当年买房子带的是现金,还是全款。”
许学真一愣:“现金?确实嫌疑很大。”
祝安安死后,其父母取走了大量现金,而这笔现金去向不明。恰巧此时,祝安安的叔叔祝国威用现金全款买了房子。
盛良策脑洞大开,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不会是他把他哥哥一家给咔嚓了吧?”
奚琳琳面露狰狞,鄙视道:“这能是人那?”
盛良策:“人肯定是,但不一定是好人。我也是猜测。因为祝国安夫妻俩这些年以来没有生活痕迹,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说不定人没了。”
许学真:“金钱的诱惑吗?谋财害命?”
盛良策:“不好说啊!一百多万啊!普通人看到这么多现金心动也很正常啊!”
奚琳琳难以相信:“为了一百多万杀了自己哥哥吗?”
傅有:“金钱对人的诱惑往往超过想象。有时人可能为了几块钱就对他人痛下杀手,当然,通常这种都是激情犯罪。大多人杀完人就后悔了。”
盛良策兴奋,以为自己的猜测能被认可:“所以傅哥,你也认同我的想法嘛?”
下一秒,傅有斩钉截铁地否定道:“不是。”
盛良策失落地问:“那你怎么想的?”
傅有:“如果祝国安夫妻俩死了,那我们之前所有的推测都将不成立。因为我们现在怀疑祝安安的死是一切的源头,贾从露他们几个是被复仇的对象。如果他们不在了,谁来复仇呢?”
盛良策愣了一下:“那这么说这钱和祝国安没关?”
姜斯言思忖片刻,锁起眉头,边摇头边说:“这说明不了。”
盛良策:“嗯?为什么?”
姜斯言:“因为有另外一种可能。”
盛良策:“什么可能?”
姜斯言:“祝国安没有后代,但是他哥哥家有,他将钱给了哥哥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盛良策:“就生送啊!”
傅有分析道:“没什么不可能。他们夫妻俩如果做好了替女儿报仇的决定,那他们就很可能抱着必死的决心。从心理上分析,他们想在死之前把财产分出去,也不用赔给受害者一家。这选择也没问题。”
蒋昔回想之前对祝国安一家的调查,“我记得他家女儿在外地上学,这房子现在有住人吗?”
盛良策:“不清楚。没有租客备案。”
许学真想了想:“你们刚才说祝国安妻子隔三差五收钱,会不会是房租?”
奚琳琳疑惑:“房租不是固定缴纳吗?”
席荆:“这要因人而定,说不定租客收入不稳定。具体的还需要再次核实。”
刘阔记录完笔记,习惯性用笔杆戳了戳本子:“下一组。”
许学真沉了口气:“那我们来说吧!我和傅有负责王美庆一家。两口子早上起来就是喂牲畜,然后下地干活,一天的时间都在家附近。俩孩子目前都是寄宿,周五晚上夫妻俩开车去市里接两个孩子回来。周一早上又把两个孩子送回学校。”
许学真描述的就是普通人家的日常生活。
奚琳琳:“听起来也没什么。”
许学真:“是没什么。”
傅有:“另外我们也查了王美庆一家的资产,存款有二十几万,收入和普通村民家庭一样。两人的固定资产只有在村里的一幢房子和一片地。”
姜斯言好奇:“这钱是他们家自己攒的?”
傅有:“是。”
盛良策提出疑问:“这意思是不是祝国安没给他们钱?”
姜斯言:“不能判断。祝国安给的话也是现金,他们不存起来,我们是查不到的。”
盛良策:“行吧!”
刘阔冷静地记录着,等听不到傅有的声音,问道:“还有吗?”
傅有:“目前就这些。”
刘阔点头:“好,你们呢?”
蒋昔:“王美娇也没什么问题,这几天都是正常上下班,每天都是两点一线。”
刘阔询问道:“她的资产有问题吗?”
季时余:“目前没有发现。她现在居住的房子是她和前夫之前共有的。两人离婚后,房子分给了她,另外她银行账户里的存款也是她离婚后所得。另外,蒋昔已经查过了他们三个人的社交关系,也排查了他们最近三年的通讯,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奚琳琳一声叹气:“看来看去感觉都没什么。”
席荆:“也可能是我们忽略了什么。”
盛良策问:“那是什么呢?”
席荆深呼吸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还不清楚。”
十几天的追踪侦查,几名嫌疑人工作正常生活规律,没有证据表明几人与祝国安和王美玲联系。
唯一的疑点只有祝国威买房的钱。
这钱哪儿来的?
第200章 睡美人27
旧案部兵分几路, 之前追踪的三组人继续追查几名嫌疑人的动向。席荆带着奚琳琳和盛良策追查金钱的来源。
盛良策:“不能直接问吗?”
席荆反问:“你觉得祝国威会说实话吗?”
盛良策不语。
席荆:“我们的目的是想要找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定祝国安和王美玲的行踪。”
他不相信人会无缘无故就消失不见。人会不见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人死亡不会有所行动, 另一种是人故意躲藏隐瞒生活痕迹。当下,祝国安和王美玲的情况更倾向后者。
奚琳琳越想越奇怪:“这人还能是六娃吗?”
盛良策不懂:“什么意思?”
奚琳琳:“葫芦娃没看过吗?六娃隐身。”
盛良策被逗笑,“好吧!”
席荆认真思索后,摇了摇头:“隐身不太可能。但有可能披皮。”
奚琳琳和盛良策异口同声地问:“披皮?”
席荆:“比如用别人的身份生活。”
奚琳琳:“寄居蟹?借壳生活?”
席荆点点头:“意思差不多。”
奚琳琳:“可是他们能到哪儿找壳呢?”
席荆:“有钱能使鬼推磨。”
盛良策迟疑:“可是这也得有人吧!他们俩能行吗?”
席荆:“不好说。”
“什么不好说?”姜斯言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下一秒, 姜斯言和韩唯进来。
席荆好奇:“你们怎么回来了?”
姜斯言:“有发现。”
席荆:“什么发现?”
姜斯言:“我们不是一直在追查祝国威那个房子里的租客吗?”
席荆:“查到了?”
姜斯言点了下头:“嗯。租户是个女性,但是她不是每天都回来。”
席荆:“身份呢?”
姜斯言:“身份还不清楚。不过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席荆眼睛一睁:“什么事?”
姜斯言一脸:“这女的和祝国威关系不一般。”
席荆:“啥?”
奚琳琳八卦的心火被点燃:“不一般?情人?小三?”
姜斯言:“关系还不能确定。”
盛良策疑惑:“还不能确定?那怎么知道不一样?”
姜斯言:“昨天下午我们看到祝国威来到这间房子, 呆了好一会儿才从家里出来。我和韩唯还在好奇他在里面做了什么, 等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女人从房子里面出来了。”
席荆微微蹙眉:“就一个女的?”
姜斯言:“从昨天到今天这房间没再出现第三个人。”
奚琳琳:“具体多久?”
姜斯言:“三个小时有的。”
奚琳琳耸耸肩:“还不赖。”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很难不让人多想。
盛良策:“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席荆:“需要加人手。我们两个人负责祝国威,得另外找人跟踪神秘女人。”
奚琳琳看了看:“那我去吧!”
盛良策指了指自己:“我能去吗?”
姜斯言看向席荆, 寻求对方的意见。
席荆知道盛良策有心帮忙,但是他的身份并不合适。
他刚准备拒绝盛良策的请求, 刘阔走了进来。
刘阔看到姜斯言和韩唯出现在办公室里,“你们两个怎么回来了?有发现?”
姜斯言:“有,正寻求帮助。”
刘阔:“怎么回事?”
姜斯言将事情发展又重复了一遍。
刘阔想了下:“我跟奚琳琳去。”
奚琳琳震惊:“啥?真的假的?”
刘阔插起腰:“你有意见?”
奚琳琳呵呵傻笑:“没有,哪能啊!”
刘阔:“那就这样,等我收拾一下就出发。”
临行前,奚琳琳生无可恋地挥手向办公室留下的两人告别,随后便和刘阔一同离开了警局。
再见已经是几天后的早上。奚琳琳顶着两个熊猫眼哈欠连天地出现在办公室, 其他几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盛良策给几人递上热水。
席荆关心道:“还好吗?”
季时余喝完水杯里的水, “没事。”
刘阔巡视一周问道:“都没事?”
众人纷纷点头。
刘阔得到了大家肯定的回答, “好,那开始吧!谁先来。”
许学真:“我们先来吧!”
刘阔点头:“来吧!”
许学真:“根据这几天的观察, 我们发现王美庆和他老婆关系并不是特别好。”
刘阔:“具体有哪些表现?”
傅有:“跟踪这几天,两人吵过好几次架,而且还动过手。”
奚琳琳一脸不可思议:“动手?家暴?你们看到了?”
许学真:“看到了。王美庆动手打老婆可是光明正大的,在院子里直接就上手打,要是看到人就把老婆拉进房间里继续打。我们都能看到他老婆脸上的淤青。”
奚琳琳表情逐渐露出厌恶之情:“都这样了还不离婚?喜欢被虐啊!”
傅有:“这事没那么简单,农村妇女这方面的意识没有那么强。很多人都是选择了忍,得过且过。”
奚琳琳不解:“为什么?”
傅有:“原因很多。文化水平,经济条件,独立生活的问题等等。这其中大部分人只是想安稳度日。你让她离婚,她可能离婚后去哪儿都不知道。她或许想着换个人也不一定比这个好。”
离婚后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而太多人都没有勇气去面对不可预测的未来。
奚琳琳叹口气:“哎,真可怜。”
韩唯皱着眉,问:“还有其他的吗?”
许学真:“我们询问了一下周围的邻居,得到了反馈。王美庆出了名的脾气暴躁,和家里人关系都不算好。他父母在的时候,姐弟三个人还能有来往,两个姐姐会送东西探望。父母一死,三个人闹了一次,之后两个姐姐就没怎么回来过。”
席荆觉得奇怪:“为什么闹知道吗?”
许学真:“听说是为了父母死后财产划分。”
奚琳琳:“这?能有多少钱啊?”
许学真:“钱没有多少,但是有地有房。反正最后这些都被王美庆自己霸占了。”
姜斯言疑惑:“我记得之前不是说王美娇和他还有联系吗?这俩人脾气不算好,都这样了还能联系?”
王美娇和王美庆,一个脾气古怪,一个脾气火爆,还为了家里的遗产大吵一架。在姜斯言看来这两人应该老死不相往来,可现实是逢年过节还互相联系,属实让人想不透。
傅有:“这点还不确定。可能有什么必要的原因需要联系。另外我特意看了一下联系的时间点,一般是春节,清明节,还有中元节,我猜测可能是跟祭祀有关。”
姜斯言点了点头,解释合理,“如果这么说,那王美玲没有和王美庆联系是不是能说明什么问题?如果单纯是害怕网暴不至于连家人都不联系吧?”
傅有:“是个疑点。”
刘阔:“你们这还有吗?”
傅有:“没了。”
刘阔:“下一个谁来?”
蒋昔:“我来吧!”
奚琳琳瞧着蒋昔跃跃欲试,好奇道:“你看起来很兴奋?”
蒋昔:“因为有重大发现。”
奚琳琳:“你们也有重大发现?”
蒋昔一愣:“也?什么意思?你也有?要不你先说?”
奚琳琳摆摆手:“不,重要的要留在最后出场。”
蒋昔翻白眼,“切”了一声,继续道:“我们跟踪了王美娇这段时间,发现她有暧昧对象。”
席荆神色一紧:“暧昧对象?”
怎么一个两个都有暧昧对象?这一天天,一个两个都不闲着。
姜斯言追问道:“怎么个暧昧法?”
蒋昔:“我们注意到她在休息的时候经常打电话。”
刘阔:“通话记录查了吗?”
蒋昔:“查了,没有,应该是网络电话。具体身份不明,还需要进一步查实。”
奚琳琳质疑:“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蒋昔:“听我说完。”
奚琳琳:“你说,你说。”
蒋昔:“她打电话时的神态和语气非常暧昧,笑得很甜,看起来就和她平时的状态不太一样。还有前天星期一,她休息出门,去了一家餐厅。有个男人等在那,两人用餐后两人去了宾馆呆了一宿。”
盛良策不解:“一宿?”
蒋昔:“就是一夜。第二天早上才离开。”
一男一女有家不回,去宾馆度过一夜,不发生点什么似乎说不过去。
盛良策:“会不会是男朋友啊?”
蒋昔:“不清楚,所以称之为暧昧对象。”
席荆:“有拍到正脸照片吗?”
季时余:“没有,男的带着口罩,除了吃饭基本没摘下来过。我们当时距离有限没能拍到,但看起来年纪不小,感觉上应该和王美娇差不多。”
许学真思考道:“一直带着口罩?这也很奇怪。这天气一般人不会一直带着口罩。”
盛良策猜测:“会不会是身份特殊,比如明星?”
蒋昔摇头否认:“应该不会是明星。男人走路的姿势,还有他的手看起来都不像是明星。”
傅有分析道:“说不定是有家室的人,怕被熟人看出来。”
蒋昔:“这倒是有可能。我和季时余也在猜测男方有老婆,和王美娇的关系是婚外情。”
奚琳琳吐槽道:“又是出轨啊?”
蒋昔疑惑:“什么叫又是?还有谁出轨了?”
奚琳琳:“祝国威啊!祝国安的弟弟。在自己给儿子买的房子里养小三。”
蒋昔惊得瞳孔放大:“什么情况?”
季时余谨慎地问:“确定吗?”
姜斯言:“我们跟踪的时候发现祝国威去到他家后买的房子里,和女租客呆了几个小时。”
傅有:“次数频繁吗?有规律吗?”
姜斯言:“算不上频繁,我们看到了两次,没有什么明显的规律。”
许学真呼了口气:“真行。想不到他还挺会金屋藏娇的。”
奚琳琳:“那你们还有更想不到的呢?”
蒋昔:“什么想不到?”
奚琳琳:“想不到那女的在哪儿工作。”
席荆盯看着奚琳琳得意的表情,直觉告诉他奚琳琳口中的地点不一般。
蒋昔不耐烦道:“你就说吧!别卖关子了。”
奚琳琳:“在医院。”
蒋昔失落地叹气,“医院不是很正常的工作地点吗?”
奚琳琳又补了一句:“赵晴所在的医院。”
受害者所在的医院。
席荆愣住。
会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