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杳
有的时候,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越是阻拦你做什么,你倒偏要做什么。
李老头纵然急躁, 惊的无以复加,但到了话头只呐呐然的问贺浚是不是疯了。
贺浚疯不疯李老头不知道, 但是工作室的员工知道这件事后都疯了,无论如何想不通贺浚为什么要为别人做嫁衣, 心甘情愿让白杳踩着他往上爬…他不仅不反抗,甚至顺从的将她托举, 以便她更省力。
一周的热搜,这到底是什么概念?
就算平时不玩微博的人,也会逐渐知道白杳长久霸占微博资源。
也许不懂行的人认为贺浚是拖白杳后腿, 一周的热搜?在热搜上出现太久不是好事,会惹来路人的反感,一天可以两天可以,三天了, 也能察觉到是背后有人在操控。
许多人嘴上说喜欢有野心的女人,可真正有这样的女人出现,更多的人首先感到的就是不适以及忌惮。
可是真正懂得人会知道,‘路人缘’这种东西的重要性几乎是可有可无, 在没有真正红透半边天、拿到圈儿内话语权之前,首先要做的当然是把自己强势塞进每一个观众的眼里, 首先要认识你, 才能决定要喜欢你还是讨厌你, 不是吗?
而人的喜欢和讨厌, 又是最最容易扭转的情绪。
无需在意。
白杳的指尖轻轻滑动热搜,她的名字已经登顶, 词条后鲜红的[爆]以及[HOT]。
她的微博粉丝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拔高着,几乎是每刷新一下就是一个崭新的数字,消息栏的999+已经不见,变成了三个点的省略号,显而易见,她的消息已经无法用罗马数字去统计。
男人的费尽心机讨好,需要给予回馈。
正如一条狗,尝不到甜狗,很快它会放弃。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原在浴缸里沉入水里闭气的人猛地伸处一条水淋淋的胳膊,捞起手机近前来一看,果真是来自白杳的。
贺浚已经连着发了快半个月消息,今天终于等到回音。
白杳:热搜是你买的?
贺浚下意识屏住呼吸,他竟有几分浮于脸庞的焦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消息才不出错,拿捏不住女人的心思,尤其是白杳的。
说对?会不会让她觉得他目的性太强,只为了获得回报。
说不是?他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性子,他怕别人冒领了他对她的好,怕她放弃他。
太过于紧张的缘故,贺浚修长骨感的手指都有几分发白。
过了足足有十多分钟,贺浚那边回复了一条五秒钟的语音。
白杳去拍戏了没留心,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有功夫看一眼手机,这会儿已经是过去了快十多个小时。
点开语音,贺浚的声音出现。
“你的MV拍得很好,理应被更多的人看到。”
播放完毕恰好他又发来了第二条:“我在演艺圈没什么人脉…帮不到你什么,阿杳,我有的只有我自己。”
第二条语音的暗示意味太多了,几乎是在明着说‘你来踩我吧’。
前者说自己没有人脉,又在示弱。
贺浚的确比程斯霍会说话,他始终在争取,一直采取进攻的态度,只是或委婉或迂回。
如果现在的情形是程斯霍,他只怕会说‘白杳你可真狠心,我的心不会痛是吗?’过会儿又不情不愿的下狠心补一句‘踩了我,就不许踩别人了’。对比来说,他就像个只会把自己的痛展露给她,希望她能内疚从而珍惜他的蠢狗。
白杳轻轻按动手机屏幕,发了三个字过去‘谢谢你。’
谢谢你,和谢谢,是有微妙的差别的。
谢谢你看起来远比谢谢更郑重其事一些。
贺浚生出一分淡淡的惆怅,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网络上的气氛胶着而又艰难。
贺浚发新歌,热度却严重流失,是个明白人都能看进眼里。可贺浚方始终没有什么动作出来,仿佛默认一般,网络上关于白杳的新闻、头条、讨论铺天盖地,引起了全民的抵制与厌恶心理。
正在这时,荼国强的新消息更是将白杳直接捧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荼国强工作室V:《名角》微电影演员云集,即将开拍。《名角》由荼国强先生主导、编剧,由@白杳V@何采薇V@刘故V@姜星洲V@迟燕领衔主演,我们静候佳音[开心.jpg]
全网静默了足足有五分钟,随后才如同冷水进油锅一般,噼里啪啦的四处溅射。
【卧槽。】
【卧槽!】
【卧槽!!!!】
【我没看错吧……】
【荼老出山了……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名角,这可是他的专属领域,多年不当导演,一出手就直接放大招!我真的激动的小脸通红,救命啊!】
【先别激动,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白杳在第一顺位?】
【嗯…翻了一下荼老工作室发微博的习惯和风格,这多半是根据番位排的序,所以毫无疑问《名角》的女主是白杳。】
【道理我都懂,可是,为什么?】
【我的血液因子都在疯狂跳动,可是看到白杳可能是女主角,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感到莫名的反胃,我最近真的烦透她了。】
【白杳简直无孔不入,我哪里都能看到她。用的化妆品她代言的、买的杂志封面她拍的、喜欢的电视剧她演的、热搜头条也总是她的…甚至狗仔们也总抢着拍她,我觉得我的接受程度已经到阈值了,我开始讨厌她了,她很有野心,但太有野心了,我喜欢单纯的女明星,现在又要演荼老的女主角,我真受不了。】
【我那个不追星的、只知道埋头学习的书呆子室友也认识白杳,这铺天盖地的通告太夸张了吧,路人缘都败光了,太夸张只会适得其反的道理她不懂,她经纪人也不懂吗?】
荼国强的新剧本引起空前的讨论,那些主演们自然都想分一杯羹,一个个转发发表感言。
基本没人说的话有问题,都在感激荼老给自己这个机会,有一个人就冒尖了。
刘故V:感谢荼老给我这个机会,为了这个角色、为了这个剧本,我提前半年多推掉了一切工作认真准备,只为了能胜任这个角色,不让荼老失望、不让观众们失望。我拿到了这个角色,只是拿到了一张邀请函,需要认真对待的还在后面,我会努力的,请大家拭目以待[握拳.jpg]
柳计衡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转圈圈,扯着嘴角捏着一根香烟抽,抽了两口之后不屑的说:“他在内涵谁呢?什么叫提前半年推掉一切工作只为不让大家失望,不就是在点你呢吗?”
白杳的工作排的非常满,有心人能发现白杳争取这个角色的同时还没停的拍戏、拍广告、拍封面,令人疑惑她怎么可能会有时间钻研剧本,让荼老满意她?
白杳从未接触过戏曲,她真的能演好《名角》吗?这个女主角她是否是德不配位?
这引起了很大的讨论与热议。
小梅义愤填膺,“刘故算是老牌演员了,资历比阿杳姐深的多,他是在不甘心吧,争不过何采薇也就算了,怎么连一个黄毛丫头白杳都争不过。”
白杳垂眸在看剧本,淡淡说:“他看不起我,不如说他看不起所有当代的流量小花,他未必也服气何采薇。”
只是这个关头,白杳更扎眼罢了。
这才叫他没忍住发微博内涵和不平。
小梅问:“我们要反击吗?手里还有一批水军没用过,ip和历史发博记录都干净,号养的很真实。”
白杳看向她:“你想怎么反击?”
小梅想也不想就回答,“他演戏这么多年,一个最佳男主都没拿过,演技平平无奇,能得到荼老的赏识是祖上烧高香,如果电影播出效果不好,大家都会很失望。”
柳计衡笑了笑,说:“你是会给他压力和戳他心窝子的,刘故心态不好众所周知,你想让他崩溃啊,到时候没准他扛不住压力会演毁。”
小梅撇了撇嘴角,与白杳同仇敌忾:“谁让他挤兑阿杳姐的。”
“我对搞他没兴趣,何况他演毁对我也没有好处。”白杳却摇头,这句引来两人的注意,只见她沉思过后,开口说:“水军用上吧。”
“怎么用?”
“骂我,顺着他的话风。”
小梅眨了眨眼睛,不解了几秒,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欲扬先抑!不对,是物极必反!一窝蜂人全都在骂你,观众虽然容易被牵着鼻子走,但不完全是笨蛋,能察觉出有人在故意针对你,这样就会怜爱你了!”
柳计衡啧啧,“这算不算另类虐粉,直接提纯一波。”
白杳瞥视他,“我可没让刘故针对我,借用他的微博将利益最大化,并不犯法。”
网上话风的转变其实并不突兀,一直以来白杳的曝光量过大,早已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刘故的发言是一个导火索,小小的星火落下瞬间点燃一切。
等刘故反应过来,白杳已经是全网骂的程度,他募然一悚,翻着翻着微博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认真的人提前半年准备,努力又刻苦,其他人则是哪一头都想做好,四处卖力,这样往往哪一样都做不好吧。】
【我也很好奇这个角色白杳是怎么拿到的。】
【刘故一直都是老好人,憨厚老实那种,他都这样说了,那其实是不是代表背后白杳更…】
【哈哈这么多年程斯霍没承认过她也是有原因的吧,没人注意过他们两个公开恋情是白杳逼的吗?】
【我最讨厌表里不一的人了,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野心勃勃,有种随时会要了我的命的感觉。】
【刘故说的没错啊,白杳什么都没做轻松拿到别人拿不到的资源,这里面没事情谁信?】
【我劝你们造谣别造到荼老的身上,他洁身自好了一辈子,从来没传出过丑闻,合作过的比白杳更漂亮的女艺人更是有的。】
【刘故是不是知道什么啊,哈哈刘老师您别不敢说啊!您偷偷说,我们悄悄听!】
【我有个猜想,白杳是怎么认识的荼老,不会是程斯霍为了拿国风资源把自己女朋友送到别人床上的吧哈哈哈。】
自然也有白杳的粉丝愤愤不平出来替她发声,但大多数都被怼的哑口无言,一小部分人面对全网的恶意,无论怎么澄清都无异于杯水车薪。
刘故都心惊,急的一头冷汗,直想喊我没说过这种话啊!
这届网友都这么会脑补吗?怎么把荼老和程斯霍也拉下水了…!
他吓得立马把这条微博删了。
可在有些人心里,他就是‘有评论区说中了’所以立马删了。
荼国强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程斯霍方没多久直接一条官方微博发了出来,公司微博言辞犀利严肃,指直‘有些人’凭一己私欲引导无辜大众攻歼一人。
虽然他没点名刘故,但谁不知道说的是谁呢?
大众还没反应过来,程斯霍又发出一封律师函,通过微博官方获取造谣人的身份,不仅艾特了说是程斯霍把白杳送上荼老床上这条言论的人,还将他的本人姓名写进了律师函中。
吓得这人销号跑路,结果没跑了,警察电话打到了他家里。
造谣,是存在蹲大牢的风险。
认识到这一点,网络上风平浪静,一个个跟鹌鹑似的,颇有一股肃杀感。
白杳的粉丝这才哭爹喊娘的出来,一个个委屈的哭唧唧,斥责别人不分青红皂白造女性的黄谣,是最卑劣的行径,大家对白杳的红眼热,才会‘齐心协力’的推她,让人心惊她做错了什么。
沉寂了一阵子,白杳预料中的反弹如期而至,全网黑的架势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怜爱。
程斯霍主动转发荼老工作室的微博,附言:由衷感谢荼老的赏识,在万万千前辈中愿意给阿杳这个机会,感谢!宝贝加油,爱你[捧心]我永远在你身边[爱心]。
贺浚的转发紧跟其后:白小姐的演技有目共睹,期待期待。
接着是苏莱莱、徽夜以及其他跟她有过合作的演员艺人们,其他圈子的类如汴梁、巡迟等等。
柳计衡吃饭时跟小梅感慨,“你杳姐的做事风格不像是一个艺人,倒像个商人,”他点了点说,“就你小说看得那种女总裁,你晓得伐?”他搞笑的带上了口音和方言。
小梅乐的找不着北,高兴看见圈儿里都是她阿杳姐朋友的场面。
柳计衡:“就永远跟人互惠互利,做事留余地,跟任何人的交往都像是谈的一场买卖。”
小梅深以为然,“对对,阿杳姐可温柔热心了,在片场的时候会教别人演戏呢,别人找她对戏她也没不耐烦过,跟她一起拍过戏的演员没一个说她不好的,因为都得到了或多或少的进益嘛。”
【不得不说,你经纪人真相了。】
250666沉寂多日,忽然出声让白杳很不自在,她吓了一跳。
250666:【抱一丝,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把声音调小点。】
白杳:“……”看了一眼正在吃饭说话的柳计衡和小梅,没人发现她的异样。
白杳:有屁就放。
250666:【…你的温柔不分我一点点!】
……
250666:【我只是觉得有些疑惑和感慨,为什么你跟其他宿主不一样,反而任务的进度比她们都要快。我关注过跟你同期的宿主们,她们大多采用了温柔的方式,虽然也都能完成任务,可是速度比你慢的多,问题出在哪里呢?】
白杳本跟一个人工ai没什么好说的,这种ai甚至没有自己的思想,有什么好聊的,跟它说再多都像对牛弹琴。可大概这是能证明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唯一媒介,白杳柔软了心肠。
白杳冷不防的出声:因为男人都贱,轻易得到的和给他好脸色的人都不会被珍惜。有时候我会疑惑,男人像是没进化完全的兽类,身上或多或少都留有兽性。最高级的生物永远都是可以自我掌控自我控制的物种,他们却容易被下半身带着走,类如晨勃,他们竟然拥有天然无法掌控的东西,那可是他们自己的身体。人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跟野兽有什么区别?他们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你竟然妄想通过温柔乡让他对你永远臣服听话,可笑!
250666被说的哑口无言,它似乎在思考,又像是单纯的沉默。
过了许久,250666的声音才再次出现:【我不否认你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你的观点是否太过于偏激和极端呢?】它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宿主,对男人有一百一十分的偏见。
不过,有许多的宿主在任务世界里经过长年累月的相处,不可避免的对男主男配产生感情,进而想要跟他们双宿双飞,不愿意再去往其他世界做任务。
或许,冷酷也有冷酷的好处。
起码白杳不会对任何男人动心。
白杳问:苏绮尔最近在做什么?
250666立即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过问她了。】
苏绮尔是这个世界原本的女主角,按理说掌握无边的气运,可这么久了她一直沉寂。反倒让白杳有种她抢夺了她气运的错觉。
250666:【安啦安啦,苏绮尔本身跟你们也不是一个圈子,她是一名模特。她并不喜欢演戏,只是后来在剧情里她爱上了程斯霍,想要能跟他站在同一高度、可以配得上他,这才进了演艺圈。她现在跟程斯霍没有任何的交集了,程斯霍因为她的品格和性格而生出的一丝欣赏和好感早已经因为你烟消云散,所以不会去找她。自然苏绮尔不会再为了谁演戏,她正待在自己喜欢的模特圈大放异彩,日子过得很开心。】
白杳顿了会儿,语气略显沉重的说:女人自古以来,都是一种很傻的生物。
【嗯……】这个250666倒是很认同,它见过数不清的女人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的一切。
程斯霍主动配合炒绯闻,闻所未闻,他现在的心思昭然若揭,已经不隐瞒任何人。
赵悦然冲他阴阳怪气:“哟,终于不骗自己了。”
程斯霍面子撑不住,没说话:“……”
“哎我说,怪不得你之前问我你的身材好吗,又问你是不是真的岁数大了,我以为你担心自己的戏路呢,没想到是在怕自己被小年轻比下去啊?”
“…闭嘴!”程斯霍恼羞成怒,不想再听赵悦然说半个字。
“不过说起来,你二十八了,人才二十三,确实啊,男人过了二十五岁都是一个坎儿,你身材不错不代表你哪儿哪儿都不错,你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赵悦然火烧浇油,一点情面都不留。
自然么,赵悦然知道程斯霍常年禁.欲,之前是为了工作和演戏,从来没碰过女人,哦,当然男人也没有。他谨慎,不给别人抓他把柄的任何机会,加上他经常锻炼身体,饮食也好,运动也罢,都很健康。
他无论是硬件条件还是软件条件,都不会差,但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两人共事这么多年了,赵悦然虽然是程斯霍的经纪人,但是两人关系更像是老友,她心里不痛快,就想也戳戳他的心。
程斯霍冷笑一声,“他是比我年轻,可我有最大的一个优势。”
赵悦然顺势问:“嗯?”
程斯霍起身,拿起外套,扬起眉眼:“去找她,我非常名正言顺。”
赵悦然已经释然,她呵呵了一声,到底嘴上嘱咐,“明天下午你还有工作。”
程斯霍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消失在门口。
程斯霍看起来颇有一股扬眉吐气的姿态,可不么,他的确扬眉吐气。
赵悦然算了算,陈辉在他的运作之下已经被拘捕,日前在网上造白杳黄谣的男网友也已经被拘留。贺浚说的没错,陈辉这件事情没能保护好白杳,始终是程斯霍心头的一根刺。
后辈年轻急切,进攻性强,懂得低头认错,不好面子。
前辈却耐心十足,不居功,不自傲,只图自己安心。
白杳打开门,程斯霍出现在眼前,他不由分说就是一句话,“请我吃饭。”说完自顾自挤进去,巡视领地一般,整个房子都扫视了一遍,甚至把厕所门打开看了一眼,确认里面没男人。
“你有病啊?”白杳环着手臂,站在门口冷眼瞪他。
“骂谁呢。”程斯霍同样怼回去。
是啊,他可不是有病么?辗转反侧,他还是回来了。
白杳
白杳把门关上, 脸庞朝向程斯霍,双手环着手臂,随意挽起来的头发垂落几缕。
程斯霍检查完所有疏漏之处, 仔细去看白杳的脸庞这才发现不同的地方。
她的眉毛颜色极淡,眼睫毛没了从前记忆中卷翘动人的模样, 抬起眼眸时那双明眸仿佛失去了装饰品显得有几分单一。再看她的头发好像也没之前多了,甚至显得很碎, 用大小合适的奶茶色夹子夹着,也仍旧有碎发不被梳理好。
那么爱漂亮的精致女人, 给程斯霍一种忽然从云端来到了地面、来到了他眼前的感觉,有些不大真实。
他并不蠢,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短促的说了半句:“荼老不喜欢太漂亮的女人…”神色凝顿如按下暂停的河流,
白杳毫不在意,看了他一眼,翻开咖啡杯, 为自己倾倒一杯刚煮好的,袅袅的咖啡香沁入鼻息,醇厚甘甜。
明明无论是头发还是睫毛,都让白杳的脸看起来没那么完美了。可程斯霍却觉得自己无法挪开眼睛, 他重复了三次看她,又移开目光, 问了自己一直很在意的问题, “你说的完整版录音, 给我听听。”
白杳微微拧眉, 似乎对他此刻的表现很嗤之以鼻,她端起咖啡从他身旁路过, “神经,你说给你听就给你听?”没看错的话,她还白了他一眼。
程斯霍有些拧巴的跟着她的步伐,“给我听听,给我听听。”
大约是程斯霍软了态度,没在咋咋呼呼,白杳怎么朝他毒舌和阴阳,他都照收不误,脸皮很厚的样子。
有时候被她说的破防了,也能努力忍下来。
柳计衡带着小梅买菜过来,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俩人,双双停下脚步,怀疑自己眼睛出错了,嘴巴上聊的八卦也一下子吞回嗓子眼。
白杳拉了拉滑到肩膀下的针织外套,指了一下旁边的程斯霍,“他做饭。”说完回房间去了。
程斯霍‘哎——’音未落,只好收回话头,转头看向柳计衡和小梅。
柳计衡忙出声问好,跟着小梅一起把菜放到厨房里,“程老师,这些厨房用具什么的您都会用的吧。”
客厅的男人没看他一眼,似乎很高冷的模样,只是嗯了一声,他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拧着,半晌后他再次偏头过来,“还有事?”
柳计衡赶紧说没事,跟小梅一起走了。
出来门,柳计衡吐槽:“靠,不留一下的吗?”
小梅笑:“您还想留下蹭饭,程老师的手艺可不是我们俩能吃得上的。”
柳计衡最近都跟这两人一起吃饭,不为别的,小梅的厨艺实在是好,再加上这白杳的工作多,柳计衡现在的重心都在她身上,一起吃饭也很正常。
只是没想到今天来了个不速之客,真烦。
“柳哥我请您吃饭。”
“行,吃什么呢?”
“豪华版牛肉粉,加一大份红烧肥肠。”
“行啊!”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程斯霍已经多年没下过厨做饭,距离上一次做饭已经过了大概有七年。娱乐圈并不好混,他初来乍到处处碰壁,徒有初出茅庐不怕虎的毅力和野心,在这里却是行不通的。
他没钱,外卖也点不起,吃的最多的就是酱油捞挂面,晚上拍戏晚了回来,会特意绕道隔壁阿姨家的菜园子,偷她家两根葱切碎了拌面他就很满足。
后来发了片酬手头不那么借据,他买了礼物上门道谢,说自己偶尔会偷她小葱吃。
那家阿姨神情怪怪的,多半是不喜欢别人偷她小菜,但是又收了礼见他道歉,心里不得劲。
他拼命拍戏,拍十个剧能拿到的钱,都不如别人一个月的片酬,但胜在肯下功夫又努力,外形优秀,有些导演能记住他的脸,偶尔有什么小角色也愿意叫他。
隔壁的阿姨见他每天早出晚归,每每回家都凌晨甚至后半夜,满身疲惫。起了恻隐之心,偶尔会送来新鲜摘下来的小菜,类如青菜、生菜、油麦菜之类的,小葱也是刚摘的,又香又辣。
那时候的他边啃小葱,边没出息的落泪。
他就是想争口气,想出人头地,怎么就这么难;想让别人能看得起,怎么就这么难。
他一无家室,二无人脉背景,寸步难行。在娱乐圈,好的演技并不重要…不玩点心眼,争不过别人。
这么多年过来,他的手也并不干净。
后来一部剧他火了,可以演男主角了,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出现在白杳面前狠狠的打她的脸,证明是她错了,甩了他是她眼光不好,他去找过她,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她跟当时交往的男朋友冬夜约会,在结了冰的湖畔接吻,身后的车是迈巴赫,收的圣诞礼物是六位数的包包,就连怀中的玫瑰花也是用红色玛瑙雕刻。
程斯霍回家之后畅怀大笑,他一下子就放下了,再也不沉溺于过去,彻底抛弃从前的自己。
切着小葱,程斯霍拿起来看了看葱白的部分,啧啧一声:“不够新鲜。”柳计衡买菜不仔细啊。
拿着葱,他陷入了沉默,回过头,发现那个女人靠在沙发边,一收拿着剧本,一手执一颗苹果,清脆的咬了一口,整个人的神态是那样的漫不经心。
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样的难题,她放下了苹果,嘴里念念有词,让人听不真切。
客厅的左侧放着一个一米五多高的落地镜,方便她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表情和神态。
“表演痕迹太重,人真正伤心的时候,会有那么多表情转变么?”
白杳偏头看向程斯霍,他一手拿着小葱,眉毛微微扬起视线盯着她的脸庞,“你的表演,太注重技巧,缺了感情。”说罢,他总结似的落定,“你只是在炫技罢了。”
白杳的演技已经超脱于百分之七十的演员,程斯霍认可,可到了这阶段才是真正的锤炼。用心演和用脸演,是不一样的。
对上白杳略有几分迟疑的眼神,程斯霍放下手里的小葱,几步过去走到她面前。
略顿了一下,他还是伸出两只手按在她的双肩上,转动她的身体,两人一同面对落地镜。
瞥了一眼白杳手里的剧本,程斯霍的神态一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正眼瞧着镜中的白杳,眼神陌生而有距离感,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中国人的戏,我只唱给中国人听,你是中国人吗?”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球也只是移动了一寸,可他的骨骼好似紧绷着,话语也在平和中凸显出了几分尖锐。
根据剧本,跟他对话的人拂袖而去,因此程斯霍的视线开始移动了,仿佛镜面之后真有一个人被他气到了扭头就走,他的视线转动出一个人的行动轨迹,紧紧盯着不放。
‘人走了’三秒之后,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脸庞愈发紧绷着,下一刻手狠狠一甩,做出一个甩开手里木梳的动作,唇瓣略微颤动了两下,下巴抬起一分很快归于平静。
白杳若有所思,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眼泪,并不是伤心的唯一表现方式,相反它是很苍白的,毫无说服力。”程斯霍不愧于他一贯比别人出戏慢的特点,此刻神态还有些发冷,他只好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庞,静置了小会儿才放下手,“尤其是在家国题材之中,眼泪不流出来,要比流出来更动人。”
……
“我C——”脏话没出口,程斯霍忍了回去,“我刚才切过葱!”放下手俩眼眶通红,热辣的感觉迟钝了一会儿才袭击他整张脸,尤其是双眼。他辣的发出猴叫声,上蹿下跳扔掉葱钻进了洗手间。
用肥皂水和冷水洗了好半天呢,程斯霍才勉强平复下来,扶着洗手间的门出来,看到白杳靠在落地镜前念念有词,在试着复刻他刚才的表演,她的天赋可真高啊,这才一会儿工夫,居然能模仿的十成十。
况且她不仅仅只是模仿,而是具有学习能力的复刻,她在理解他的话、理解他的表演。
“…有没有良心啊,不关心我一下的?”
白杳好像没听见他说话,戏痴一般。
程斯霍撇了撇嘴角,翻了个白眼,任命的回去继续做饭。
做了一桌子的菜,程斯霍把摆盘整理了一下,米饭也盛好放下,餐桌边放着的白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不是他有意偷窥,而是白杳的手机没有上锁,屏幕上直接跳出了谁发的信息,以及内容提要是什么。
贺浚:工作还没结束[表情]晚上十点一起吃夜宵吗?
程斯霍无声重复贺浚的话:“工作还没结束~晚上十点一起吃夜宵吗?”表情阴阳怪气,随后低低出声:“自己吃吧你。”他直接把白杳手机塞到了沙发缝隙里。
今晚白杳别想找到自己的手机,这条消息,也别想看见。
“你在干什么。”
背后传来白杳的声音,程斯霍火速把抱枕盖上,转过身来很是镇定,“没事啊,吃饭了,吃饭吧。”
白杳看向餐桌,四菜一汤,格外丰盛,“厨艺看上去似乎长进了。”
“那当然。”程斯霍连忙跟上,“这一桌在外面怎么也得两百块吧。”
他一错不错的盯着白杳,等她夹起一块排骨进嘴了,才说:“一块儿五块,扫我微信上。”
白杳动作一顿:“?”
程斯霍补充:“吐了翻倍。”
白杳一副气笑了的模样,“啊好好好。”
程斯霍没忘记白杳的手机,“明天再给也行,你先吃吧。”
程斯霍的潜台词无非就一句话:给我从黑名单拉出来,求你。
一两百谁也不缺,他缺的是一个刚刚好的、完美无缺的借口。
两人这边吃饭,贺浚新发布了一条demo,显示一首半成品的歌,声音距麦很远,有股飘忽不定的怅然感,歌词只有几句:
“…如果愿望能实现
再看你任性一遍
亲爱的你是唯一
让我如此难以入眠
…”
demo封面是之前他划过的那张漫画,一个女人的侧颜,眉尾的痣,模糊空白的五官,轮廓美好的下巴以及长发。
封面名字三个字:《我执念》
贺浚的微博程斯霍小号关注了,并给了个特别关注,他一发博他就能收到。没别的意思,对情敌总要特别留心一点,万一他发点什么,程斯霍也能及时看到。
收拾完碗筷和家务,程斯霍窝在马桶上,点开了这首demo,放的最小音量放到耳朵边深沉且认真的听。
他听第一遍就听出了不对头的地方,贺浚的声音之下,似乎有一道女声和音。找常理来说歌手唱歌有和音是最正常不过的,甚至是必须的,能让歌曲更有质感一些。
然而不对劲的地方在于,这道女声很耳熟,第二遍程斯霍听出是谁的声音了。
他攥着手机,脸色沉如阴云。
——和音部分是白杳。
男声声线轻情绪却沉,这四句歌词毫无技巧全是感情,这大概是贺浚有史以来第一次唱这么纯粹和干净的歌,从前他的歌大多数都是rap和快歌,歌词也一味的嚣张快意人生。他的舞台也多数偏向于黑暗和重金属风,虽然粉丝们都知道他舞台妆冷酷霸气,但私下容易害羞只是一个大男孩,可他唱这么抒情的歌…?
难得的是,男声于女声合的完美,不分彼此,温情脉脉。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霎时间袭上心头,逐渐烧成怒火,他怒极反笑:“哈哈……”。
手指飞快舞动,打下一句话发评论:好难听。
他的小号在评论发出去的两秒后,私信就冒出了红色的数字提醒。
不用想程斯霍也知道是贺浚的粉丝搁这儿骂自己。
他一点也不急,摸了摸下巴,想了想不妥当,又补了一句:女声还行,男声非常难听。
私信栏的数字在不断的暴涨,程斯霍最喜欢的就是看别人急眼,他心情略略好了一点,一副屈尊的模样点开私信,第一的头像是贺浚,消息蹦到了20多条,点开恰好对方蹦出来一条新的消息。
大概是对方骂了二十条程斯霍都没回,那边就破防了。
【你**的我*你*,你懂个**你个小丑,有种来你**的****你全家**贺浚给你当**的就是个***】
程斯霍很是淡定,慢慢打下三个字回过去:好难听。
那边猛地弹过来一个问号:【?】
然后就是海啸一般猛烈的骂言骂语。
骂了十多条竟然没一句重复的,让程斯霍叹为观止。
见那边骂人的速度慢了下来,程斯霍加油似的又发了一句:好难听。
果然对面大概是气昏头了,重振旗鼓一般。
程斯霍乐此不疲,来回逗了这人四五回,快半小时他才兴致缺缺的关掉了聊天窗口,换一个贺浚粉丝继续逗。
在洗手间呆了一个多小时,程斯霍往下滑私信,忽然看到一条私信,对方就一句话:你有牌子,发言却迷惑。
程斯霍脑袋冒出一个问号,退出私信列表点进贺浚的评论区,发了个句号试了一下,只见他的id‘程斯霍和白杳百年好合’后面跟着一个粉丝牌:铁粉。
程斯霍破防了,他居然是贺浚的铁粉。
不就是一天浏览他主页八百次吗?
“程斯霍,再不出来会得痔疮。”
外面传来白杳不耐烦的声音,不出十秒钟,门开了,程斯霍出现在白杳跟前,双眼通红。
这速度,穿裤子这么快?
白杳不自觉视线扫了一眼他的下半身。
“哭了?”
“这小葱劲儿挺大。”
程斯霍冷酷的说,侧身让她:“你上吧,要纸吗?”
为什么跟这货说话,总这么接地气。
白杳:“…我只是来叫你的。”
程斯霍想也不想,“我不走。”
白杳:“?”
感觉得到白杳似乎在不悦,程斯霍梗着脖子重复了一遍,“我不走。”
白杳问:“你在发什么癫?”
程斯霍支支吾吾了一阵子,维持着自己零下十五度的冷酷:“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不讨厌你!”
白杳蹙眉以对。
程斯霍跟她对视僵持片刻,略微软下来语调,他仍旧抿着唇,不情不愿的说:“贺浚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白杳好似才恍然一般,轻轻笑出声煞有其事的正经打量他,身子微微歪着靠在墙上,“你在自荐枕席么,程斯霍。”
程斯霍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否认,他并非简单的想自荐枕席,他是想跟她和好,可是他有自知之明,也有知觉。他很清楚如果他把想法说出来,得到的也只会是白杳的拒绝。
他一个大男人,竟有些不好意思,可他的态度强硬,“不行吗?”目光灼灼的看着白杳,暗示意味极其明显。
他知道自己的优势,白杳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的身材,这一点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很明显。两个人见面的时候,白杳总要在他的脸上和身体上多停留那么一小会儿。
男为悦己者容也不是不行。
白杳没有说话,程斯霍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又一下,它在加速。
终于,她动了,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脸上带有他看不透的神色。
但她走近了他。
白杳探身端详着程斯霍,神色褪去从前的不耐烦和高高在上,竟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好似猎物在她慢条斯理、漫不经心的布置之下,终于慢慢掉进了她布置已久的陷阱中。
白杳的主动走近,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信号。
程斯霍急不可耐的快速近前来,白杳猛地被他晋江在墙上,他不给她任何的说话机会,身影靠近唇上一热,他的气息迎面而来。
她的味道如同有毒的花,令人迷醉失去神智。
白杳屈起膝盖,哈哈哈这也标黄锁章?手将他极尽压过来的胸膛推开一些,意有所指的说:“去买。”
程斯霍听话的不行,在雪夜茫茫之中,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两盒小孩嗝屁袋,都是他适用的晋江。
说实话他很久没用过这个东西了…使用的时候都有些晋江。
一个字也没描述这居然过不了我要疯了哈哈我要杀人。
有一种再多的晋江就不允许描写的有病。
程斯霍还不知道,因为他用小号逗了贺浚的粉丝,贺浚的粉丝把他的小号高高挂起点名,也让一些聪明的人看到了‘白杳’。
【这个人是程斯霍和白杳的cp狂热粉,我看了一下,她的微博里全都是关于两个人的视频剪辑和一些同人文之类的,她干什么平白无故的骂我们贺浚崽崽。】
【是这两个人的cp粉就不奇怪了,毒中毒啊,自觉地磕的是真的,当然更疯了,颠婆一个。】
【不是,我看到白杳才想起来,有一个一直以来我们都忽略的一个点……】
【什么啊,同位粉丝不许卖关子。】
【崽崽发的他自己画的女人,她有一颗痣不是吗?白杳也可有一颗痣。】
【?】
问号的艺术可真多啊,轻轻一个问号,‘荒谬’感扑面而来。
【翻一下白杳拍崽崽mv的时间,崽崽发画的时间……还真是,而且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崽崽今天发的demo封面更是明目张胆用了这幅画,这是不是摆明了他这首demo是唱给白杳的…呃…】
【纯路人,问一句这两个人有什么交集吗?看上去像是贺浚在暗恋啊,一个演员一个歌手,八竿子打不着吧。】
【没什么交集,唯一的交集就是mv了吧,而且白杳可是前辈的女人,是你嫂子啊崽崽!你糊涂!】
【有小道消息说贺浚喜欢白杳,上个月就有,但是没人信啊,我说吧。】
【一切还没下定论呢,你们都急什么!不许制造慌乱氛围,离谱不啊?别出去乱传好吗,对三个人都不好,别忘了造谣犯法。】
次日程斯霍醒来,床上已经没了白杳,看一眼时间,竟然快十二点了。
昨夜两人闹到快凌晨三点,不可谓不疯狂,他食髓知味,又白杳叫停,她说不来了就是不来了,说一不二。【我想请问这句话怎么了?锁三次了您想干什么审核大人,我写过程了?合理的剧情进度都不许写是吗?】
也不知道她几点走了,看样子是去工作了。
程斯霍睡眠沉,竟一点也没察觉。
按了按太阳穴坐起身 ,被单从身上滑落,他的胸膛上留有许许多多的指甲划过的淡红色的痕迹以及吻痕,并不疼,也不会留下伤痕只是单纯看上去好像昨天动作大了点。
程斯霍感到非常满意,不过他没满意多久,视线定格在床头柜前的两张红色毛爷爷上,一瞬间脸色漆黑:“?”
几个意思?
他就值两百块?
白杳
贺浚的粉丝有意收敛口风, 可在互联网时代,又有什么秘密可言。她们紧紧约束粉丝言行,可‘贺浚暗恋白杳’这种言论仍旧热度高涨。
俗话说红人是非多, 这句话亦有可取之处。
尤其贺浚是一流歌手,更是在去年被捧上了新生代歌手界流量之王的宝座。
单单贺浚的名字这两个字, 都能引起人们的驻足,更别说这么炸裂的话题, 看热闹的、吃瓜的,不嫌事儿大的高度讨论, 将这个话题成功引燃。
而作为瓜主的其一程斯霍,他在中午十二点左右发布了一条新微博。
程斯霍V:怎么能不算夜宵呢。
微博只有一句话,附带了四张照片。
第一张是一桌子的菜肴, 色香味俱全;第二张客厅落地镜前的女人,贴身圆领居家米色长袖凸显她的好身材,她半坐着,一手捧着剧本, 一手抚摸自己的脸庞拧眉端详镜中的自己,一张面容分明是素颜却有一股令人舒服的美;第三张照片,夜晚,雪景, 手捧的血红玫瑰,落雪飘零为它装点一层, 美不胜收;第四张却是白杳跟他的合照, 不知道是不是他刚刚洗了澡, 根根分明的眉毛挂着水珠, 他优越的五官极具攻击性,捏着白杳的侧颜下巴, 头颅靠近过去像是要亲她,但没真切的亲上,两人的距离有一尺左右,这是因为在发在公开平台所以照片留了余白。
大家都知道,拍照的私下,两人一定也真切的亲吻上了,程斯霍的这个神态以及姿势,他的吻会是什么模样?引人遐想。
程斯霍的微博前排是站姐以及品牌合作方的祝福,往下滑了几条才是正经粉丝的评论:
【莫名好心酸,你嘴角的笑好张扬,我大概也没法骗自己这段关系是白杳强迫的,你看起来好喜欢她呀!】
【有没有注意到,程斯霍好像在炫耀一般宣示主权,反倒是白杳一直没有看镜头,看起来很随意。】
【有个人说的‘炫耀’也太贴切了,一直以来他给我的印象就是矜持冷傲,脾气不好不苟言笑,身上有一股傲骨,没想到‘炫耀’出现在他身上也这样应景,是不是贺浚粉丝的言论让他没安全感了,哈哈哈忽然想笑。】
【很明显他忽然发微博就是这个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哭笑]本来我一直不支持,结果看到贺浚暗恋白杳,我一下就心里舒服了、也支持了,好好在一起吧。】
【楼上的粉丝,你别太爱哈哈,你是在替你真主着急才会这样。】
其中点赞最高的是一条打趣:【什么夜宵?这个夜宵正经吗?你是夜宵还是她是夜宵?】
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因为这条微博心惊发凉的,只有一个人。
贺浚的视线定定的停留在程斯霍捏着白杳的下巴这张照片上,他没看两人的交集,他看的是白杳的面庞。照片中白杳的确没看镜头,她的视线往左边去,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睫毛低垂。
很短,是的,睫毛很短,一眼过去像被剪掉了,让她有一股突兀的残缺感。
程斯霍一定是故意的,他把白杳有痣的那一边露出,他比她高,捏着她的下巴靠近过去时,她的那颗痣如同静静等待男人温柔对待的娇娘,期待着程斯霍将唇落在此处。
‘砰——’的一声。
屋子里发出一阵轰然的动静。
正在跟服化组的师父仔细交代的李老头惊了一跳,与旁边的助理匆匆对视一眼,拔腿就往出声的地方奔去。
休息室的门没关,虚掩着一条缝隙,亮腾腾的光芒外泄。
李老头一把推开门,顿时脸色发紧:“贺浚!!”
化妆镜裂开蛛丝纹路,他半低着头,黑衣黑裤,垂着的手攥成拳,鲜红的血液顺流而下,一滴一滴‘滴答’在地面形成一个血窝。
他的肩膀在颤抖,迟钝一般被李老头的声音喊出自己的世界,猛地偏头视线慑向他,一双眼眸冰冷而憎恨,燃烧熊熊火焰。
他的这幅模样与从前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李老头心头一窒,反手快速将休息室的门紧闭反锁。
他怕贺浚的这幅模样被别人看见,助理也不例外,同样被锁在了外面。
两步上前捧住他的手,“贺浚。”李老头嗓音发紧,无奈又痛恨,“你何必呢?你在干什么?”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贺浚喃喃自语,拳头越攥越紧,皮肤皲裂处渗出更多的鲜血,仔细看透明的玻璃渣还停留在肉中,“为什么?她明明没有拒绝我,她在骗我吗?”
叫他怎能接受他踟蹰的问她可以一起吃夜宵吗的时候,她却跟另一个男人待在一起。
甚至那个男人还光明正大的发微博点出‘夜宵’一词,这是对贺浚赤裸裸的嘲讽和攻击。
“她是在骗你,我一早跟你说过的…这句话我都不知道我说过几遍了。”李老头心里苦的很,“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那个女人,你们才认识没多久不是吗?你喜欢她哪里?”
喜欢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又怎么能同人说得清。
贺浚挥开李老头的手,有些崩溃的捂住脸,鲜血因此蒙了他一脸。李老头被贺浚这般像孩童哭闹的姿势闹得喉间酸涩不止,“好好,我不问了。”
虽然问出口,但李老头其实心里多少有点能理解。
贺浚这孩子自幼都很敏感多思,他十七岁那年,李老头跟朋友谈资源在一个酒吧遇到他,他实在生涩清纯,穿着洗的发白的衣裤站在昏暗的舞台上,就像是落入泥泞深处的幼鹿,偶尔不安局促的看看台下和左右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的人们。
与他外形如出一辙的是他的声音,干净的就像是从没来人间走一遭,可他学着唱rap的时候又非常有一手,一点不比专业的差。
李老头当时搓着下巴观察了贺浚好一阵子,决定签下他。
签合同的时候,贺浚未满十八岁,需要家长代签,他说他没有父母,跟奶奶生活。
他父母离异,各自再娶另嫁,组建了两个家庭。
他们默契的将‘旧日不堪的婚姻遗留下来的孩子’抛弃,排除在新家庭之外。
贺浚奶奶签字时说的话李老头还记得尤为清楚:“签!怎么不签!你可一定要把我孙子捧红,让他那对无良爹娘好好后悔后悔…我孙子跟着我吃苦了,很多东西都不懂也不会,你可千万不要嫌弃,对他多点耐心。”说罢,她又问,“在哪儿签?”
李老头慌忙指了指合同的位置,“这儿呢老人家,您说的我一定办到!”
贺浚的衣物甚至很多东西,都是捡邻居家用剩下来的,准确来说,从小到大,他并没有一件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虽然红了之后有钱了,要什么有什么,可他再也没什么东西是很想得到的了,都无所谓了。
白杳不同。
那是贺浚的痣,是他自己发现的宝藏,是他想得到的。
别人怎么能据为己有,又向他百般炫耀?
他恨,他当然恨,仿佛恨透了这个世界,恨透了所有的人,为什么要来跟他抢!
白杳跟程斯霍分手了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贺浚能想的,能怨恨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程斯霍就是看他小心翼翼的靠近白杳了,而白杳也没有拒绝,所以才回头跟他抢。
已经过去的人,就不能安安分分的死在过去吗?
那蓬勃欲出的恨和愤怒,几乎要将他燃烧殆尽,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被它裹挟着往前走。
贺浚好像说话了 ,李老头没听清,他问:“你说什么?”
他放下手,抬起脸,仿佛刚才在极端的情绪中表情也扭曲了几分,现在却奇怪的平静,“我说,有什么办法,能把他拉下来。”
贺浚问完,倏尔转头看向李老头。
李老头搓了搓手,顿了好一阵子,“……我——”
贺浚补充,“把高高在上的人,拽下来,丢进泥潭,我想要他再无翻身之地。”
李老头沉默了,他动了动嘴唇,对上贺浚执着的令人心惊的眼神,他不自觉说:“没有人是完美的,程斯霍如今无论是形象、人设、过往经历,都包装的完美无缺。藏在他光鲜亮丽外壳之下的,一定是肮脏泥泞的不堪。”
“好。”贺浚没说什么,把头转了回去。
程斯霍是圈内屹立不倒的常青树,多年如此,一条负面绯闻也没有,他就像是一张没有任何污点的白纸,上面写满了圣洁的内容,令人敬仰。
李老头说不清自己心里有没有私心,亦或者是心里的恶因子在作祟,贺浚提出这个要求时,他心里升起的不是害怕,而是一股难以言喻的亢奋。
探查程斯霍的过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贺浚出手之前,程斯霍的报复先一步到达。
接到电话这天李老头正在安排贺浚的新专辑巡演,没想到这通电话居然来自法院,“请问是贺浚先生吗?”
李老头自然说是,贺浚在换衣服准备彩排,那边的声音公事公办,“日前您在公开平台发布的demo涉嫌侵犯他人的隐私权、著作权等多项权益,星动传媒有限公司已经对您发起起诉,请您在三个工作日之内提供相关材料。”
李老头心里一个卧槽,第一反应是贺浚抄袭别人的歌,但很快他就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贺浚不会的,他有他自己的骄傲,让他借鉴一下别人他都抵触的要死,更别说抄别人的。
星动传媒有限公司,这不是白杳的老东家吗?
白杳这边已经成功进组荼国强的剧组,几位演员一同站在荼国强身后,手捧三根点燃的香,跟随他一共拜了三下财神。随后一个一个按照顺序将香插进去,又是恭敬一拜。
荼国强穿着白色的丝质褂子,做完这一切笑意盈盈的对大家说:“开机仪式匆匆办了个,没叫媒体,你们可别心里不舒服,咱们剧组,就是要把钱都使在刀刃儿上,不花那冤枉钱。”
白杳出声,“荼老不在意那些虚名,我们就更不了,拍出高质量的电影才是重中之重。”
刘故正要说话的嘴又闭了上,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白杳,一言不发,只是跟着笑了笑。
何采薇在旁边搭话,“就是让我们白来拍,我们也愿意的啊荼老。”她笑嘻嘻的说着,凑上前去扶荼国强。
刘故又是一噎。
白杳跟着往前走,轻飘飘瞥视一眼刘故。
话不会说,事儿也不会来,你说说你出不了头怪谁呢?
刘故:我真想跟那些会来事儿的拼了,显得我嘴巴好笨!
《名角》开拍,白杳是当之无愧的女主,何采薇的戏跟她相当,不分伯仲。两人自然相争,斗的也激烈,片场拼戏拼演技,每一场戏都能演的让旁边的人看入迷。
何采薇很少有这种演戏演的酣畅淋漓的快感,她整个人被带动了。
荼老无疑是严厉的,他的嘴巴也毒,说话常常四面漏风似的扎的人心窝子拔凉拔凉,就连何采薇也被骂的脸色难看勉强带笑,刘故和其他人就更不用说,白杳更是重灾区。
荼老骂白杳最狠,也最不留情面,有些时候连工作人员都觉得不止于此。
可白杳从来没撂过一个脸子,她的没有动气是能被所有人看进眼底的,而不是隐忍着想着来日必定报复回去的那种,她不仅虚心接受,更会在荼老的话语中提炼出自己应该听懂和学习的部分,反复的磨练捶打。
拍摄进度过半之际,她已经会举一反三,荼老训斥她的内容,她全部接受,并且反复私下演给他看,直到他看烦了让她出去。
何采薇自愧弗如,吃晚饭的时候没忍住问:“你怎么做到的,妹妹。”
白杳饿的脑袋贴肚子了快,她一边往嘴巴里塞饭一边疑惑:“什么?”
“你,你没有自尊心的吗?”何采薇问。
她想了一下,整个片场加上演员、工作人员、来探班的以及旁观的媒体记者,甚至是有时候误入没来及的被隔离在外的路人,林林总总得有上百人。
“那么多人全都盯着你,就瞅着你被骂的体无完肤,你真的没一点难堪的情绪吗?”
“自尊能当饭吃吗?”白杳把喉咙里的饭吞咽下去,反问道。
何采薇移开目光,夹了一块豆瓣酱炒土豆片,这盒饭的菜是真的难吃,可白杳吃的津津有味,“倒是不能。”
“我以为前辈比我有资历,应该懂得没有导演会盼着演员不好呢。”白杳慢慢说出这句话,又夹了一口米饭吃了。
何采薇皱眉,“我不是不懂,只是我们到底是女人…”她欲言又止,话里多了几分不忿。
“女人怎么了,”白杳的声音忽然清晰了不少,何采薇对上白杳认真的眼神,她说道,“如果你把女性放在需要被男性呵护的地方,那你就默认女人低男人一等。那些忍辱负重、坚毅不屈、谦虚诚恳的品质,不光是男人的专属对吗?演戏不分男女,只有演的垃圾的和演的牛逼之分。”
说罢白杳一笑,“我吃好了,我先忙了前辈。”
“哦。”愣愣的看着白杳的背影,好半天之后菜低下头饭,陷入了沉思。
拍摄进度只剩下三分之一,白杳每天都紧着神,她的酒店就在片场旁边,非常方便。小梅看着白杳把蜂蜜水喝完了,才开口:“阿杳姐,外面出事了。”
“什么事。”白杳问。
小梅犹豫了会儿,迟疑着问:“阿杳姐,贺浚在微博发的demo,里面的女声部分是不是您唱的。”
白杳动作一顿,偏头看向她,“什么demo?”
“就是这个。”小梅把手机里存的音乐点开。
白杳听了一阵子,点头:“是我唱的。”
小梅松了口气,却又跟着叹气,“果然是您唱的,哎呀其实我不用问,咱们公司法务部最近打的火热,诉贺浚未经允许发布您的声音,触犯了您的利益,按理说他这是犯法了吧。”
白杳反应很快,立即问:“网络上知道是星动传媒发起的诉讼吗?”
小梅摇头,“不知道,公司要求在平台发布的时候,原告打马赛克。”
“现在外头风言风语,那些粉丝也不清楚状况,贺浚抄袭的污名扣他脑袋上了已经。”
白杳缓缓听着,如玉的手指点着车座,没说话。
小梅继续说:“公司要求打马赛克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个demo太过于缠绵悱恻,说是您唱的的话,影响太不好,您跟程老师还在炒情侣,这也是为了保护您的形象。柳哥交代我让我跟你说一声,千万不要上微博乱发东西,也别承认那个是您唱的。”
“可这样一来…贺浚该怎么办呢?”小梅说完了,犹在犹豫和苦恼。
白杳半晌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神色平平淡淡的,不怒不喜。
过了一会儿,她才有声音传出,“这狗东西。”
小梅不解,“您在骂谁。”
当然在骂程斯霍,他是算准了白杳不会出面澄清,这下的是死手,上次事情没做成,原来他还没放弃,又或者说是贺浚主动发的demo彻底激怒了他,他不容许自己的女人被觊觎。
而另外的方面,白杳签订的有对赌协议,公司不会放过可以啃贺浚一大块肉的机会,柳计衡也不会好心,白杳可是他的艺人,他是向着她的,他要拼尽全力、争取一切机会让她能获取更多的金钱。
许许多多的艺人都是在这样的权利倾轧之间,悄然熄灭灯火消失。
这一点,无可指摘,也无可厚非。
白杳说不出错来。
程斯霍想按死贺浚,可是公司和柳计衡只是想敲贺浚一笔,狮子大开口问他索要高价‘白杳的录音’使用权。
到时候贺浚就算主动买了‘白杳语音’的使用权,可原告不公开自己的身份,怎么看贺浚都是被揭穿之后才去买的,毫无说服力,怎么能证明‘白杳语音’是贺浚的亲密之人愿意交付给他的?
到了网友的心里,只怕就变成了无辜路人声音被盗用,然后贺浚用钱堵死了人家的嘴,摆平了一切。
贺浚也因此就有了污点…不过他甘心吗?
看了一眼微信,贺浚始终没有发消息来求助。
白杳支着腮,半晌后笑出声。
“您在笑什么。”小梅疑惑问。
“没什么。”白杳略略坐直身体,“你帮我一个忙,小梅。”
她的确没笑什么,是笑男人竟然也会因为‘爱情’争的头破血流,她被愉悦到了。
但是,平衡之术是每一个上位者需要熟练运用的御下计策,她不会允许她的某一个工具一味的欺压另一个工具。
这都是小事,无足轻重,对她不重要。但是能让她困乏于工作之际,从而感到一丝丝轻松,这就是这些人最大的用处。
白杳并没有将注意力过多的投放在这上面,她还有正事要忙。
《名角》收尾了,杀青这一天,她让小梅买了一束999朵的弗洛伊德玫瑰,花束用黑色的纸包的完好,不久之后就送到了程斯霍的跟前,算是感谢拍戏之前他对她的演技方面的提点。
彼时他正在片场拍戏,身穿一袭青衫,书生扮相,有工作人员将花送到程斯霍的手里,顿时周围起哄声一片。他惊讶之后脸色古怪。
哪有男人收花的,还是这种玫瑰花,也太夸张了吧!
花簇之中有一张心形卡片,程斯霍翻开来看,店长秀气的字体写着四个字:记得吃饭。
落款:阿杳。
仿佛刚从水蒸房出来,霎时间,一股热气直冲面门,他差点没绷住脸色。
有人大喊:“程老师脸红了!脸红了哈哈哈哈!”
“谁脸红了!”程斯霍恼羞成怒,维持着基本的表情管理,可他也清楚自己的脑袋热的不行。
旁边人也没揭穿他,“哦没脸红,那我可以拿走一点玫瑰吗?这个做玫瑰酱看起来很不错诶。”
程斯霍立马护住,“不行,一朵也不能少。”
白杳忽然对他这么好干嘛?
程斯霍有些不适应,内心升起小小的雀跃。
他跟个老母鸡护犊子一般,一整天都护着这一大束玫瑰花,生怕别人偷他的,花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这是白杳送给他的。
不过到了晚上,他就知道白杳为什么忽然送花了。
微博头条高高挂起热搜:神秘人发视频替贺浚澄清。
程斯霍心里咯噔了一下,忙点开来看。
视频中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齐刘海瓜子脸,她坐在镜头前真挚的道歉并解释,“…歌是我唱的,贺浚老师录之前经过了我的同意,而且我只唱了四句,我们都没有打算要用它商用…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
视频没放完,程斯霍脸色难看的关掉,狠狠的剜了一眼那束玫瑰花。
唯一让他不那么难受的,是澄清您的人不是白杳本人,是她请来的托。
白杳
贺浚方愿意支付九百万购买‘白杳录音’的使用权, 星动传媒有限公司却一口咬定两千万,贺浚方倘若不能接受这个价格,公司将再次上诉, 让贺浚的名声毁于一旦。
贺浚的工作室沉寂了一整天后,答应了这纸合约。
因为对赌协议的存在, 柳计衡跟白杳商议之后,将白杳于公司收入的分成比例改成了2:8。白杳是那个2, 公司是8。这两千万,白杳到手是四百万。
柳计衡坐在沙发上盘算盘, 把算盘珠子弄得的‘卡卡’作响。
“拍荼老的电影是什么感觉?”柳计衡抽空问。
“挺好的。”白杳将头发盘好,茶香烟雾缭绕之间,她的眉眼格外动人。
“小梅给你弄得睫毛生长液用着挺好的哈。”柳计衡看了看白杳, 这些时日,她的睫毛养回来了,头发也做了保养,看起来不那么残次不齐, 相反她及肩长度的头发也并不丑。
不如说,白杳的这张脸,与任何发型都是百分之百的配适度。
两人说着话,柳计衡接了个电话, 去了阳台。
白杳浑身疲倦感,单手支下巴阖眼小憩。
“白杳!”不多时, 柳计衡蹿了进来, 他差点把窗帘拽掉, 神情激动亢奋, “你猜我接的谁的电话!!”
白杳微微睁开眼睛,头也没回, “荼老那边的吧。”
“…”柳计衡稍微冷静了下来,他绕过沙发坐下来,“你怎么知道?”他纳闷极了,不过心头的激动也只是稍微平复了一点点而已,见白杳示意他继续说,他说道:“胡灵导演的新戏,玄幻仙侠大制作《追仙录》,经荼老爷子的介绍,胡灵导演钦点你演女主角!”
白杳笑出了声音,慢慢点了点头,“太好了。”
柳计衡:“…是啊,不过你话这么说,怎么看起来也没那么兴奋。”
白杳起身去换衣服,经过他身边时丢下一句:“我这是荣辱不惊。”
柳计衡:“啊好好好。”
送的那套别墅,有了实质性的回报。
白杳心里有数,也早有预料。
荼国强对苏莱莱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这一生生了一个独子,独子年幼被荼国强的对头伤及根本不能人道,他的夫人受了多少苦才人工诞育了苏莱莱这一根独苗。
全家上下对她都是一百二十分的宠爱,要什么给什么,就算苏莱莱说想要天上的月亮,荼国强也会尽全力摘给她。
白杳为表感谢,花了自己的所有钱送苏莱莱一套临水别墅。
白杳的钱不是白花的,虽然她的确是出自真心想要回馈苏莱莱,荼国强不会不知道。
我有一百块给你五十块,跟我有一百块,给你一百块,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荼国强的回应这不就来了。
看着剧本,白杳挑起眉头:“一番大女主剧。”
柳计衡在旁边点头:“42集不算长剧,但也不短了,根据剧情来说,你是毋庸置疑的一番,剧情讲的是一个女主是如何从无灵根的凡人强行修仙,最后问鼎六界。”
“男主是谁知道了吗?”白杳问。
“好像还没定,目前只定下了你一个。”柳计衡回答。
“一会儿到了,你可以自己问问胡导。”柳计衡说着,交代开车的小梅:“拐去福山路,那里有一家有品斋的点心是胡导特别钟爱的。”
“哦对了,《晨昏线》的上映时间定下来了,二月十四日情人节。”也就是两个月后。
“这么紧?”白杳有些意外。
“没办法,”柳计衡想起来想笑,他也真的笑出了声音,“尚磊——”
小梅打断柳计衡:“这个我知道,你最近的风头很盛,尤其是演了荼老的《名角》,《名角》放了一部分花絮,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尚磊导演着急想分一杯羹,看到收获,所以原定的五一上映硬生生提前了三个月。”
“啧。”柳计衡翻了小梅一个白眼:“就显着你了。”
小梅吐舌头,“我就知道一点点,让我说嘛,小气鬼。”
俩人斗嘴,白杳的手机响了,一看备注是程斯霍。
柳计衡自觉地干咳了一声安静下来。
电话接通,程斯霍在那边问:“在哪儿?”
白杳:“工作。”
程斯霍:“我是问你在那里。”
白杳:“福山路,有事?”
程斯霍那边沉默了片刻,“我去找你,给我发个定位。”
有品斋门口,程斯霍十分钟后到达,柳计衡和小梅一起下车去了有品斋里面挑选点心,把空间留给了这两个人。
拉开车门的手大而有力,他进来的时候裹挟着一股冷风,雪花飞扬,铺了他一头顶,就连眉毛和眼睫毛上也有。刚关上车门,他一手伸过来扣在白杳的后脑勺,整个人覆上,气息侵袭而来。
雪花般冷冽的味道扑面而来,白杳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脖颈上,他的喉结浮动也在她的掌心。手指顺着脖子后面往上,埋进他的发根,柔软温暖的指腹按压在他的头皮。
一会儿工夫,白杳把他推开,不咸不淡的瞪他一眼,“妆花了。”
把车镜往这边摆弄了一下,她取出口红重新为自己涂抹。
程斯霍眼见白杳的唇被他亲得发红,更是意动连连,无赖一般使劲儿往她身上蹭,“你去哪儿啊?化的这么漂亮。”
白杳:“……”
程斯霍:“再亲一口。”他不要脸的凑上来,捏着白杳的脸就要靠近过来。
“你来找我,不会就这一件事情吧。”白杳看着程斯霍这张得天独厚的脸,没忍住亲了亲他的唇。他像狗一样,得到主人的一丁点回馈就会发狂。
他不说话,那势头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
车内的温度很是温暖。
白杳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王位继承人,程斯霍就是她霸占的领土。
白杳要检查田地里的庄稼是否照常生长,植物茂密与否,秋收又能有多少,传过田地的沟壑,需要放开闸门引水入田,这样才能让植物长得更好。
“……”程斯霍难言半句。
气息不稳着,心跳速度快到仿佛生病。
柳计衡跟小梅再有品斋的玻璃墙里站着,一边选糕点,一边压低声音八卦聊天往外偷看。
可惜车贴了放窥屏膜,也看不见车里发生了什么,柳计衡仔细看了会儿车,确定它没在寒风中胡乱震动,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为什么帮他?”
白杳笑了笑,将他的脸庞略略推开一分,“还有功夫说话质问我,是我不够快了。”
“……回答我。”
白杳欣赏他这张脸,颇为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亲了又亲,看他为自己变了颜色,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她吻:“你在兴师问罪啊,我还没问你的罪。”最后一个字落定,她的手也忽的收紧了几分,声音放的格外的轻。
他闷哼了一声,似痛苦似快乐。炽热的呼吸驱散了他上车时带来的凛冽感。
“我怎么了。”他好像很不服气,压着的眉眼凛然,虽然气息不稳定,说话也有几分磕绊,态度却没认输。
白杳没有说话,盯着他的眼睛看个不停。
程斯霍见她不说话,气弱了几分,“你也算计我了。”
白杳冷笑一声,意有所指,“我不喜欢别人算计我,你也可以不喜欢,态度在你。”主打的就是一个她不双标。
在最要紧的关头,白杳放开了程斯霍,抽出一张纸擦拭自己的手,“下车。”
程斯霍憋的要死,立马认错,“我下次不会了。”
“下车!”这一次,白杳不耐烦了。
“那你不许生我的气。”程斯霍抿唇跟她商量。
听到这句话,白杳这才转过头看向他,语气放缓,“我还有工作,时间很紧。”
“那好…”程斯霍靠近吻她,她没拒绝。
程斯霍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委委屈屈的走了。
亲眼见着程斯霍下车回了自己的车上,柳计衡才跟小梅急忙出了有品斋,拉开车门坐进去,“姐,您真是掐着点撵他下车啊,再晚十分钟咱们就得迟到。”
“快走走走小梅!”
小梅通过车镜看程斯霍的车没动,开车走人时好奇的嘀咕:“程老师怎么不走呢。”
白杳看过去,“他还有事情…没忙完。”这句话被她说的很慢,且中间刻意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
网上的风浪平息的很突然。
出来替贺浚澄清的女孩子时白杳特意找的与她声线相仿的网红歌手,小梅送去了保密协议,她能拿到三十万人民币,且跟贺浚合唱这件事本身就有很高的噱头,她既博得了流量,又拿到了钱,是双赢。
她代替白杳澄清这件事情不能泄露分毫,倘若日后有这种也言论泄露她将支付百倍违约金,并且还要迎接来自星动传媒的报复。女网红一口答应,战战兢兢的承诺绝不说一个字。
她正想乘这股东风高飞,根本也不会说出去。
女网红名字叫阮橙,自此一炮而红,收割百万粉丝。
因为与贺浚合唱的过于缠绵悱恻,甚至传出了绯闻。
阮橙赚的盆满钵满,贺浚却满满都是不甘心,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污点。他甚至没见过阮橙,却要跟她流出这样匪夷所思的绯闻。
他多次在公开场合澄清只是朋友,普通朋友,可根本无济于事。
下了一场大雪,冬天彻底来临,一月整个月过去,《名角》的后期制作也结束了,在二月初全网上映,星钻会员需要花费十块钱购买整部微电影才能观看。
咋一看,并不算很贵,微电影不能够在电影院上映,不过十块钱罢了,这可是荼老时隔多年的新作,怎么能不让大家期待。
电影二月一日零点准时上映,半个小时后成功登上各个平台的热搜。
平台方能看到后台的收入,每一秒钟都在刷新数据,夸张程度堪称一绝。
几个学生买错了影片,本身要买的是刚上映的一部童话题材的动画电影,谁想手抖点到了旁边的《名角》,一边付费一边吐槽现在的会员居然还要在付费,一点也没怀疑是自己点错了。
直到影片开头,忽然传来一道男人粗粝的声音:
“你想当名角吗?”
“名角?”
屏幕上黑转白,呈现一张女人的脸庞,镜头拉的极近。
能看得到她干裂的唇,麻绳扎的两个辫子垂在肩膀,红色碎花棉袄脏又破,脸上雀斑一片,眼睛低垂着,眉毛形状像男人一样,又粗又黑。
她的脸上茫然一片,仿佛不知道‘名角’为何物。
她生的丑陋,脸也好像永远洗不干净一样,蒙着一层沙土。
脸上的茫然懵懂像个孩童,然后下一秒,那像男人的眉毛倏尔竖起来,利落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她唾弃:“我名你爹!”
鲜血喷溅,仿佛通过屏幕溅射到人的脸上。
几个学生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回来的薯片撒了一地,“卧槽——”
“《名角》这是《名角》,《名角》也是今天上映!”
“…这是白杳????”
“我靠。”
“妈呀……!!!”
几个人不自觉挨着坐下来,看了下去。
网络上也讨论纷纷,许多人讨厌白杳并不打算去看,结果看了之后纷纷打脸。
【荼老出品皆是精品,《名角》的质量没得说,顶级中的顶级,我看的时候好多次都热泪挥洒现场,人都说戏子无情,可戏子也有情,在那个时代真是时也命也,戏子在权力倾轧中做不得主,难怪现在人形容无根飘零的可怜虫就像是戏子。最难得是我被白杳的表演吸引了,前几天我还在网上骂白杳这里跟她道个歉,她的演技的确进步了,肉眼可见的精进,她演《魔剑奇行》的时候虽然让我惊讶,但没到现在服气的程度,推荐大家去看,五颗星。】
还有人在网上大放厥词,说等他看完,一定要逐字逐句的骂一骂白杳,他从根本上就看不上白杳。
结果看完电影没了声音,他的这番言论引起了很大的热度,许多人当乐子看,说他怎么不出声了。
足足有两天,这人才发了一篇长达三千字的观后感,从演技、妆造甚至是电影选角,全方位的夸赞了一番白杳,其中有一段这样说:
【…我从不知白杳在戏曲方面竟有这样高的天赋,她能唱到这样的地步惊掉所有人的下巴,已经比专业的更专业,如果她早点演相关题材的影视作品何至于在圈内蹉跎这些年,我真是痛恨至此!
包括戏曲在内的许多传统技艺已经在岁月的长河中逐步被大家忘却,有的甚至已经失传,这如何不是一件令人痛彻心扉的事情,白杳这个演员,未来可期啊,希望以后能看到她更多的作品。】
这人夸白杳夸得花里胡哨,还用上了许多别人听不懂得专业名词,点进主页仔细一看,才知道他竟然是戏曲界的老人了,如今年岁已高,有七十岁的高龄,这一篇三千字的观后感,还是他亲自手写,由他孙子一一打字发上来的。
至此,白杳一炮而红。
《名角》将她捧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短短十天,《名角》全网播放量破亿。
紧接着《晨昏线》全国上映,有了白杳的效应在,在加上程斯霍这座铁打的影帝,这部平平无奇的爱情商业片上映七天突破4.7亿票房,半月破10亿,持续拔高。
娱乐圈以及娱乐网迎来了‘白杳的时代’,盛网大厦led大屏幕,映现白杳的个人海报。
一席黑色的吊带长裙的她明眸皓齿,完美到不似人间独有,凝视着海报外的人群,在雪幕之中,落下纷纷扬扬的雪花。
过往的行人看到了,都会驻足看个几秒钟,随后感慨:“可真漂亮啊。”
白杳
250666在《晨昏线》收官之际, 某天深夜,它询问白杳是否要脱离任务。
白杳犹然在补觉,忽的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纱织的窗帘迎风飘荡,三月初的天气已经转暖, 尤其是H市一贯气候宜人,这会儿吹的春风格外舒服,
她按了按额头,缓缓出声问:“我的任务完成了?”
250666很是兴奋:【是啊是啊, 阿杳你完成任务啦,现在随时可以脱离任务世界!】它好像完全没想到白杳这么快就做完了任务。
250666说:【本世界男主角程斯霍完全对你臣服,洗白任务自动完成。不如说此刻在他的心里, 无论你是好是坏,你都是你,只是白杳而已。】
白杳却笑了一下,伏在自己的膝盖上闭眼说:“你是说他爱我。”
250666努力的点了点小脑袋, 【根据好感度来看,他现在的确爱你。】
白杳掀开被子,脚尖率先触底,她没穿鞋子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 阵阵凉意让她头脑清醒起来,“他爱的是我吗?我又不是白杳。”她说的, 自然是从前的那个白杳。
【你钻牛角尖了, 阿杳。】250666殷切的在白杳的脑袋里转来转去, 解释说:【你的身体是白杳的, 你的身份也是白杳,而你的演技又很不错, 就算是白杳的父母在这里也不会觉得你不是白杳。这与所谓的爱的是你还是爱的是白杳其实没什么实质的关系。因为你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呀。】
白杳倏尔看向身后的阳台,歪了一下头,“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的安慰不像安慰。”
【嗯???】250666没懂,但这不妨碍它继续说:【你作为任务者,只是白杳这个人的一种延续。不过你本人的演绎的确和原来的白杳有一些差别,但这不碍事,你跟程斯霍已经多年没有见过,通常来说,今天的你跟昨天的你也不会完全相同,这个世界又是无魔力值的普通都市世界,不存在怪神乱力,没人会把你的不同当做被夺舍了,大家只会认为你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心态和性格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人人如此,所以人人在进步,社会在进步。】
说罢250666补充道:【不过我仔细观察,程斯霍现在爱的应该是你,并不是原来的白杳,原来的白杳算是一个他逐步爱上你的一个媒介,又或者说是传递者。但是你跟白杳已经融为一体,很难说你现在在外生活和行走的那个你,到底是白杳还是你。】
白杳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放了两块冰块,晃了晃酒杯才喝了一口,“我又不关心他到底爱的是谁。”她往后靠,握着酒杯把脑袋整个放松,感受到了脑袋的重量,“爱不爱的,有那么重要吗,身体得到了就行了。”
那它白解释了一通吗?
250666很不服气,但它不敢说。
好一阵子,250666才小声哔哔:【那我们走吗?】
白杳伸了个懒腰,坐直身体,吊带裙的肩带滑落,若隐若现露出她的蝴蝶背,她的声音带着一股伸懒腰的叹息声:“游戏打到一半,距离通关就差一点点,你会放弃它吗?”
说完,仿佛才想起来似的,白杳问:“哦,先不走这样可以的对吧?”
250666噎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怕……】
白杳问:“怕什么?”
250666犹豫了一秒:【我怕你跟我之前的宿主一样,说好了完成任务度假的,结果爱上了这里的人不肯跟我走,宁愿在这里活到自然死亡,也不肯跟我一起脱离世界永远活着。】
白杳:“?你觉得我会爱上这里的谁。”
250666在脑子里过了好几个人的名字,最后反倒是无语了,【……苏莱莱吧,对比起来倒是最有可能。】
白杳沉默了:“……”
“我是直的!”
【我知道!!我瞎说的!】
【这个世界这么多人,你除了柳计衡和小梅之外,居然对苏莱莱的好感才是最高的,程斯霍要哭晕在厕所了,你只有跟他在床上的时候才会升点好感度啊啊啊!】
情和欲不分家,自然在做那事情的时候她对程斯霍的好感会是最高的,但随着事后情绪平静下来,那颗心也会恢复本来的跳动速度。
白杳自认为这无可厚非。她对自己的心有数,没穿越之前她就是不婚族,偶尔谈一个男朋友,交往一段时间腻了就和平分手。
她的总助是一个三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他总吐槽说:‘老板,您的另一半绝对是工作吧。’跟着她工作,总是天南地北到处跑,假期少,出力多。
白杳每每会把厚厚一叠的红包拍在他胸腹上,白他一眼说:‘拿好红包闭上嘴巴。’
总助就会笑嘻嘻的保证:‘老板放心飞,小弟永相随,我什么时候累了不想做了,绝对提前给您调.教一个新总助。’
一位好的上司,是很能收割爱慕和喜欢之情的,但这种感情并非爱情,而是一种下位者对上位者的仰慕。又类如白杳白手起家,后又从祖父手里夺下半壁江山,将公司上市、发展到全球排名的豪强,她的爱慕者数不胜数,什么人都有,甚至自荐枕席的可爱女人也有很多。
白杳总是很遗憾,她也想跟女人谈恋爱,奈何身体很诚实,是个结实的异性恋,对同性完全不感兴趣,也不好耽搁人家女孩子。
看透了男人的本质,但身体上仍旧会渴求男人,这就是女性的悲哀之处。
好在白杳已经习惯了。
因此,白杳会喜欢一位男士,却绝不会爱上谁。
她喜欢人跟人刚交往时,热情又虚假的感情,这大概叫新鲜感,竭力想给对方展现完美的自己,就连擦鼻子都得小心翼翼的避开对方。
250666的声音由远及近:【我说的你听到了没有嘛!!】
白杳回神:“你说什么?”
【…】250666强调:【我说,拿到影后奖杯就脱离世界。】
白杳没有意见,点头说好。
勇夺高峰这四个字,简直是为白杳量身定制。
也是她人生的座右铭和终极目标,无论她决心在哪一个领域,她都要勇夺这个领域的高峰,绝不言败。
《魔剑奇行》沙鹿将军杀青这天,白杳包了一个包间,请大家吃杀青宴。
程斯霍到场接人并付钱,他把白杳按在昏暗的走廊热吻,被人撞见,事后遭人调侃。
导演笑道:“听说程老师最近也在拍一部大制作的电影,看样子今天不忙,这么着急来接老婆。”
众人一贯是爱起哄的。
程斯霍没否认,这是他的私心,“那边戏已经拍完了,只差几个镜头需要补拍,的确是忙里偷闲。”他说着,试着揽紧白杳的腰肢,从上首垂眸看她,眉眼灿若星辰。
“程老师神清气爽啊,是不是最近好事将近。”
“快了…不是我能做主的。”
程斯霍头一次这样示弱,倒是让众人吃惊,没想到外界传闻是真的,白杳才是拿捏人的那一方。
白杳但笑不语,并不回应这个话题。
程斯霍的确是神清气爽,扬眉吐气。
贺浚已经许久没有动静,或许是放弃了白杳,两方人恢复了陌生人的姿态、
他偶尔留在白杳那边过夜的时候,会偷偷看她的微信,他没看什么别的,就看贺浚给没给她发消息。
贺浚最后一条微信消息,是四个月前发的。
正是那一条可不可以一起吃夜宵,程斯霍当时藏起来手机没让白杳及时回复,事后她竟也没有再回一个字。
正是白杳的这个态度,给了程斯霍无边的自信。
《追仙录》全剧定角,作为女主角的白杳是首先知道其他角色的。
《追仙录》的官微开通,并公布全剧角色,一时之间,看到的人都有几分沉默。
电视剧追仙录V:好看的电视剧来啦,胡灵导演将携手@白杳V@贺浚V@邵欣心V@何明泽V@刘采灵V@姜郡娜工作室一起搭建追仙的世界,好剧值得期待!
【我看错了吗?】
【……】
【66666】
【卧槽】
【有没有人告诉我,男主真的是贺浚?】
【首先,我是崽崽的粉丝,其次,崽崽的演技真的哈哈哈。】
【为什么呀!!!】
【贺浚你有点明显了吧,你的粉丝前脚刚澄清,你后脚坐实,你还说你不是暗恋白杳[滑稽.jpg]】
【那阮橙是怎么回事啊?我晕了。】
【阮橙只是朋友啊,崽崽不是澄清好几次了,怎么没人信啊,他从来不撒谎的!】
【贺浚的资源有点东西的,跨界直接能拿到男主角,虽然他之前会演自己的mv小故事,但是演技真的只能说一般般。】
【不是,这么想…如果贺浚真的喜欢白杳,那他有可能能超常发挥捏。】
【什么超常发挥 ,那分明是本色出演!】
【…不是,没人说吗?白杳有男朋友啊,贺浚这样明目张胆,置程影帝于何地?撬墙角的人不分男女啊,都应该唾弃才对呀!】
【说实话,贺浚这个操作有点疯批了,创作者多少都有点疯和古怪,我原以为贺浚是个例外,他看上去太乖了,没想到他也是个疯子。】
紧跟着,一则狗仔爆料再凌晨十二点钟爆出。
神秘人发布一则短视频,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跟身侧的女人并肩而行,两人时不时对话,男人主动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两人在车内呆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随后女人只穿红色吊带裙下车,她只戴着墨镜,镜头被拉的极近,完美的显现她的整张脸。
视频标题显眼而吸睛:【影帝深夜幽会模特界新星,程斯霍出轨苏绮尔!!】
这则视频迅速引燃了整个娱乐圈,网络各家粉丝倾巢而出,看热闹的看热闹,破防的破防。
白杳
白杳也看到这则头条了, 实在不是她想主动看,而是列表的朋友都转发给了她,生怕她识人不清被骗感情。白杳看了一眼视频, 当然认出了视频中的人正是程斯霍和苏绮尔。
根据剧情线来推,这是她被传送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情了。
250666系统实时上线说道:【这是程斯霍跟苏绮尔第一次见面刚认识的时候, 苏绮尔的车坏了,程斯霍要送她回家, 不过两人刚上车之后接到了苏绮尔经纪人的电话,说附近有狗仔, 等经纪人去接她,苏绮尔满口答应,只好在车上等了会儿。】
【这条视频, 按理说已经被程斯霍和苏绮尔双方压制,控制了狗仔方删干净了,居然被贺迅找了出来。】
250666完全没避着白杳,一阵发牢骚。
毕竟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它说话也没了顾忌。
网上不平静,白杳却平静,她看了会儿网上的言论就继续工作去了。
程斯霍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她都没接到。
【我的三观……】
【苏绮尔只戴了墨镜, 程斯霍甚至连口罩都没戴,太明显了吧。】
【就算是偷情, 也不该开着辆车出来啊哥, SH919.】
【视频是真的, 不存在P的痕迹, 我让我业内好友检查了一遍……说实话我有点无语了。】
【不是啊,大家别这么着急定罪啊, 没人能证明他们两个在车里做了什么,万一只是普通朋友呢?】
【朋友吗?苏绮尔跟程斯霍完全不相识认识的样子,微博也没有互相关注,一个模特圈,一个演艺圈,八竿子打不着,我看到新闻标题的时候真的眼睛都瞪大了,我的三观啊。】
【白杳呢?】
【……心疼白杳。】
【你们说,贺浚这么明目张胆的,是不是圈内知道这些啊?】
【我猜是的,我听说很多八卦外界不知道,但其实圈儿内人都心知肚明呢。】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已经算是致命以及高潮。
程斯霍工作室方急的焦头烂额。
赵悦然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程斯霍,我刚拦截了一条爆料,这天杀的,是有人故意针对你!”
程斯霍忙着给白杳打字发消息,没办法电话打了不接,他现在着急却走不开,手里还有一场直播,抬头就问:“什么爆料?”
赵悦然脸色很差,“有人爆你的家室以及学历造假。”
“……”程斯霍扯了扯唇角,“牛逼。”半晌说了一个非常接地气的词。
“你心里知道是谁吗?”赵悦然问。
程斯霍在圈儿内基本没有仇敌,就算有也一早被压制的死死的,不可能会反扑。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一个人。
“贺浚吧。”程斯霍淡淡说道,将手机放下,忽然不急了。
程斯霍只是一个普通的国内大学毕业,出道成名之后,在公司的安排之下去国外的一所名牌大学听了几天课镀金,他本人是想把书读完,奈何工作太多,只能一个月去上一节课的样子。
家室的问题,的确存在造假问题,他出身平凡,甚至是贫困,从初中开始就靠着拿奖学金度日,白杳也攻歼过他的这一点,当日他捏紧了拳头感到屈辱,但这时候却意外的平静。
“在圈里,有几个人没有造假过,他贺浚敢保证他展现给大众的每一点都是真实的吗?”赵悦然急的满嘴长泡,“你刚拍完《回家》,电影还没有上映,这种时候传出这样的黑料,贺浚是想干什么呢?”
《回家》这个电影,题材是国宝运输,是上面瞩意的题材,非常重视。
对电影的重视,自然也是对程斯霍的重视,如果他被黑料按到,以后可能……
“你也说了,爆料已经被你拦下了。”程斯霍冷静下来,“提出什么条件?多少钱。”
赵悦然忽的转过头看向他,“不是钱。”她眯起眼睛,“他要你公开跟白杳分手。”
程斯霍眼眸微微一怔,脸色徒然漆黑,他被气笑了,“好好好,真敢想啊。”
要堵贺浚的嘴,就得公开跟白杳分手。但报社那边显然不会就此停手,程斯霍还得支付给那边一笔钱,等于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天底下有这样的买卖吗?
到了真正愤怒的时候,程斯霍反而坐着一动不动。
赵悦然把时间和房间留给他,让他自己思考。
涉及他的演员路,可不简单是亏损一个资源,亏损几千万这么简单。
如果他不自己想明白,赵悦然说什么都没用。
白杳看到消息已经是后半夜。
程斯霍的消息一手滑不过去,多到数不清有多少条。
程斯霍:看新闻了吗?
程斯霍:新闻是假的,我跟苏绮尔已经半年多没有联系,自从你上次公开说我跟你恋爱六年,我就跟她没了任何联系方式。
程斯霍:视频不是假的,这个视频不知道怎么流出来的,当日她一直没下车是因为接到电话说有狗仔在蹲守,我跟她不熟,在一辆车上各自玩手机,也没怎么说话,你千万别误会。
程斯霍:当然我不是遗憾跟苏绮尔没联系,也没怪你的意思。
…
程斯霍:怎么不接电话,你生气了吗?还是只是在工作?
程斯霍:看见回一个电话。
程斯霍:阿杳,我爱你。
白杳洗过澡坐在床沿边,先看了一眼微博头条,程斯霍工作室发布了声明,斥外界不实言论。程斯霍也一反常态自己主动出面澄清。
一言一行简洁而谨慎。
程斯霍V:和苏绮尔小姐系去年上半年因工作存在交集,当日活动结束她的车子意外抛锚,我和苏小姐在车内相处一个半小时,期间聊天甚少,只是等候她经纪人开车来接她,并未有越界行为,此后我与苏小姐再无交集。不知爆料之人存了何等心思,败坏女性的名声,这对苏小姐亦是无妄之灾。
大眼扫了一下下面的的微博评论,大多数路人都将信将疑,并不完全信任程斯霍的说辞,他的粉丝在这时候却对他非常信任,跟着到处辟谣,并祝他跟白杳恩爱长久。
白杳微微叹了口气,拨通了程斯霍的电话。
另一边苏绮尔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她出道几年,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愤怒过。
绕着茶几走了足足有七八圈,才猛地把手里的苹果摔倒了沙发上,苏绮尔高调发言:“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踩我是不是??”
苏绮尔的经纪人从她的助理那里得知了苏绮尔曾经跟程斯霍的确微妙过一段时间,她却是不急,冷冷静静的坐下来,“我得到小道消息,程斯霍跟白杳就是假情侣。”
苏绮尔猛地抬头看向她,“什么?”
经纪人正经说,“他们两个是假情侣,但是两人读书的时候谈过恋爱应该不假,这个造假不了。后面为什么又炒情侣,原因尚且不明,现在的绯闻闹出来,未必对你没有坏处。”
苏绮尔下意识皱眉,不悦道,“我不会做这种事情。”
经纪人笑了,“我知道,我是说你借机澄清,卖一波惨,我们就收手,不做多余的事情。”
苏绮尔犹豫了一下,忽的问:“假情侣,这个是真的吗?可靠吗?”
经纪人听到苏绮尔这么问,一下子敲响了警钟,“什么意思?你对程斯霍有余情?”
“……”苏绮尔恼怒了,“没有!我只是好奇这个时间线的问题。”
经纪人这才放心,她点头,“是真的,我倾向于是真的,可信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苏绮尔心不在焉,拿出手机翻了好久的页面,终于翻到了黑名单里的程斯霍,拉出来看聊天记录。
程斯霍其实当日里又给他隐晦的解释过。
不过只有一句话:苏小姐,娱乐圈的八卦新闻的真实性,其实很低对吗?
当时她跟程斯霍也只是连好朋友都算不上的普通关系,他能隐晦的跟她说这句话,是不是证明他当时的确对她有过好感。
苏绮尔皱眉,把手机关上。
心想算了,现在想这个没意义,她清空了大脑,着手准备澄清绯闻的事情。
借这股东风为自己预热,她虽然不做坏事,但是这种中性的事件,没损坏任何人的利益,她还是很乐意做的。
接通程斯霍的电话,那边迫不及待的发出了声音:“阿杳。”
“嗯,刚刚结束工作。”白杳往后靠下躺下,闭上眼睛说话,“这种新闻,双方一起澄清事半功倍。”
“别给我挖坑,我才不会去联系苏绮尔,而且我真的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她自己也会澄清的。”程斯霍按了按额头。
白杳睁开眼睛,心生好奇,“你这么信任她?”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程斯霍才说:“我们分手之后,我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接触过女人…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的工作也很忙,没什么闲心去谈恋爱。接触圈外人的概率就更低了。后来在一次活动上认识了苏绮尔,她展现出的人品和性格都挺不错的,为人正直有原则,不过分善良却也不功利,我只是单纯觉得在娱乐圈里这种女人很少见。”
“你喜欢她。”白杳笃定的说。
“喜欢算不上。”程斯霍格外坦诚,“如果你后来没有再找我,这份欣赏或许有可能会转为喜欢,但这是需要时间和相处的,这世界上,变故和阴阳差错从来不缺少。”
“我现在跟你说这些,是我不想骗你,对你,一丝一毫的隐瞒我也不想有。”程斯霍的声线经过电话的转换,有一阵阵的沙哑感,不复清明,但他的态度很诚恳和认真。
“一丝一毫都没有?”白杳重复了一遍,挑眉问,“贺浚给你提了什么条件,爆料不止这一个吧,绯闻爆料像只是开胃菜而已呢。”
白杳
电话那边的程斯霍没有应答, 好似愣住了,又像是被白杳洞若观火的猜测怔住。
也是在这一刻,他忽然发觉白杳和以前有了好大的变化。从前虽然隐隐能感觉到她有些不太一样, 但人哪有一成不变的呢?就连他也和过去的自己有着天翻地覆的不同,更别说是她了…
从前的她纵然骄纵、高高在上、平等的看不起一切人, 眼里只有名贵的奢侈品,但也从不掩饰自己的爱好和心思, 算是蠢也蠢的可爱,骄纵的坦诚。
此番重逢, 虽然她的这些特质并没有改变,但似乎更为冷漠了,她什么都不说, 但她又什么都有数。
人常说,摆脱恋爱脑之后,智商就重返高地了。
虽然是玩笑话,但到底有迹可循。
难道, 从前她偶尔的蠢只是因为她当时心无旁骛的爱着他,现在不了?
没有由来的,程斯霍的心慌乱了。
“阿杳。”
“嗯?”
“你……还爱我吗?”
电话沉寂了下来,只能听到电流隐隐的波动声, 程斯霍的一颗心逐渐冷却,他望向窗外, 等待白杳的回答说。
“我很喜欢你的, 你怎么了?程斯霍?”
那边的回应在疑惑, 声音难得柔软了几分, 似乎在担心他。
程斯霍不知道自己该松口气还是该紧着弦,他听到自己这么问:“你愿意嫁给我吗?这不是正经求婚,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未来…你会愿意嫁给我吗?”
那边再度沉默了几瞬,而后传来被电流包裹过略显变声的女声,“你是不是喝酒了?”她是带着笑音问的。
不答反问,是拒绝。
“我是喝酒了,不喝点酒的话,你知道我不可能问得出口这些话。”他自尊心高,不允许自己这般低声下气,程斯霍苦笑一阵,他不甘心的追问:“我能知道你的想法么?我哪里不好?还是说你心里有别人?”
这一次,她没有沉默,很自然的接话:“你很好,”她顿了顿,随后声音忽然平静,“但是,我是不会结婚的。”
婚姻也不过一种更为高级的合作方式,且女性绝对是这种合作方式中的利益受损方。缺少了‘爱情蛊惑’之下的心甘情愿,也没了‘世俗视线的注视’,以及来自父母的催婚压力,想必没有一个女性愿意结婚。
“你还没说,贺浚提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钱罢了。”
话已至此,白杳没有继续问,程斯霍也不想说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
程斯霍纵然不理解白杳话的含义,但是白杳话语之中的拒绝和肯定不容置疑,程斯霍颓丧,又找不到理由和话语说服她。
最后以白杳说困了睡觉结束了这通电话。
几日后,胡灵导演安排众位演员讲戏,该到场的演员基本到场。
白杳仍旧来的很早,她已经跟胡灵侃侃而谈了有一阵子,才听到门口传来动静:男主角到了。
“不好意思胡导演,我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贺浚的声音清润温和的传过来,其他几个人顿时若有似无的把视线往白杳身上扫。
圈内人的吃瓜积极性其实比圈外人还要强,毕竟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贺浚今天穿得很乖,黑白拼色的衬衣,黑色工装裤,靴子。头发不复舞台妆的张狂,乖顺的短发,他整张脸胖的颜色都很浅淡,给人一种清凉的舒适感。
迎面而来一股乖巧的弟弟感。
几个演员都热情的打招呼,主动跟贺浚搭话。
胡灵导演也并没有介意贺浚的迟到,毕竟都知道他是个大忙人。
李老头带了一些吃吃的喝的,一个个分发过来。
白杳看了看手中的奶茶,是纯粉色的包装,不像是任何一家店铺的。
就听旁边的邵欣心惊讶的问:“这是手工现做的么?”
贺浚连忙点头,谦逊敬重的说:“是我刚刚用大红袍炒的奶茶,应该还热吧?”他伸手摸了摸奶茶,略微松了口气,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应该…好喝。”他好像也不太确定,对自己的手艺并不是很自信,又或者担心别人跟自己的口味并不一致。
话落,贺浚看向邵欣心身边的白杳,她正垂手将吸管扎进去,浅浅喝了一口,脸色没出现类似于‘不好喝’的情绪,他这才重新看向邵欣心。
“太用心了吧!”邵欣心自然注意到贺浚的视线,她当没看见诚挚的夸赞,喝了一口提高音量说:“嗯!甜度适宜,温度也刚好,不烫嘴巴也不凉。”
“贺老师怎么什么都会,叫别人怎么活!”刘采灵嘴巴甜,从刚才到现在已经夸了好多句。
贺浚受宠若惊似的连忙摆手,“叫我小浚就好了,诸位都是前辈!”话虽如此,谁敢真的把这人当普通的后辈啊?刚跨界第一步,就是演大ip的男主角,放眼整个娱乐圈,就没几个人比得上他。
不过在场的人的确都比贺浚大,就连白杳也年长他三岁。对比起来,贺浚就像是误入大人世界的小男孩,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姐姐哥哥们讨厌。
邵欣心微妙的想,就没有男人没暗恋过姐姐,是不是男人都有恋姐情节?
胡灵讲戏很认真,她对自己的每一部剧都是百分之百的认真。
中场休息,白杳到阳台散气,虽然已经是三月底,但是北方还没有真正暖和起来,室内的温度不低,开的有空调和暖气,热度十足。
“不好喝么?”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白杳转过头看去,正是贺浚。
“我要控制摄糖量。”白杳回答完,重新将视线投放在远处。
这里是十八层楼高的工作室,是胡灵专门租来请各位演员们一起共事的,十八楼人少,气氛安静,从阳台看下去也没人能偷拍到,景色更是不错,尤其是此刻落日的余晖从地平线往下落,像一颗圆圆的橙子,倔强地散发着光和热。
早知如此,贺浚就不会很早就准备奶茶了,还不如去外面买。
他略略有些失望,因此也展现在了脸上。
贺浚望着白杳的背影,眸色略微变深,他迈开脚步走近她,直到他挨着白杳站定,她才抬起头看了他。
她的眼神好像在问‘怎么了?’、‘有事吗?’
贺浚的心泛起针扎似的绵绵密密的感觉,说痛也不是多痛,酸酸涩涩,令人难以忍受。
“姐姐,那天我们的那个吻,我还能当真么?”他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白杳眼眸微微移动,“你想当什么真。”
贺浚笑了一下,声音很短促,“你别装傻。”
这好像是贺浚第一次对白杳露出攻击性的一面,从前他像引颈的小鹿,无害而温顺。今日他已经忍耐够了,不想再伪装分毫。
他不断抬脚走向白杳,白杳的后腰抵在围栏上,已经是退无可退,只能微微抬起脸颊看着他。
‘嗡’的一声,是他的手猛地按住了她身侧的围栏,两人的距离也骤然拉近,好似他将她圈进了怀中,“你别玩我。”他说着这种话,神色却与之相反的委屈,只是他的眼睛像蛇一样盯紧了她。
“玩你?”白杳微微一笑,往后靠在围栏上,下巴轻轻抬起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却略显微妙。她扯起唇角,视线一寸一寸、极为缓慢的在他的脸庞上扫视,最终停留在他的唇上,“你愿意吗?”她如此轻的说着,视线重新放在他的眼睛上。
不加掩饰的挑逗。
贺浚还没见过白杳的这一面,轰然一下子愣住,一股热顺着胸膛往上窜。
真的喜欢的时候,她的一个眼神也分外露骨…又或者说,白杳本身就是这个意思。
贺浚气短,倏的快速靠近她,只将将吻上她的唇瓣,她的手跟着抵来,将他推开分毫。
“你威胁程斯霍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啊?”
冷不丁的,贺浚听见来自白杳的问话。他的大脑瞬间清醒,“他跟你说了?哈,未免太没出息了点。”他维持着跟白杳只有一寸的距离,视线停留在她饱满的唇瓣上,喉结滑动似乎觊觎已久,“看来在前途中间,他没选择你啊。”
白杳好整以暇,心里有了数,手指抵在他的唇上。
一股来自她的香味沁入鼻息。
贺浚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你听,姐姐,我的心跳是不是比他的更剧烈一些。”
‘砰、砰、砰’一声声结实而又急促。
白杳满意一笑,挑起眉眼看了看他的眼睛,靠近他。
在他唇间停留了两秒之后,一个回身巧妙地从他臂弯之中离开,“忙工作了。”
贺浚抱了个空,气恼的一手锤在围栏上,平复了好半天的气息,才恢复正常的模样。
贺浚用程斯霍最在意的事情但条件威胁他,程斯霍目前最在意的是什么,一个是演员的前途,另一个就是白杳了吧。
白杳知道程斯霍的人设并不稳固,想必贺浚拿捏到了什么致命的把柄,否则不会把他跟苏绮尔的视频当做前菜爆出来。
那么他提出的条件就很浅显了。
无非就是用黑料拿捏他,逼他跟自己分手。
白杳坐在车上托腮沉思,程斯霍目前是手头捏着的代言好几个,还有待上映的电影一部,如果这时候黑料全部爆出来,光违约金他就要支付天价,这已经不是什么前途不前途的事情了,而是他能不能支付的起这般昂贵的违约金。
付不起钱,等待着他的就是身败名裂,他没能撑得住上面的期待,接着就是全线封杀。
白杳阖上眼睛小憩。
小梅也没敢打扰她。
夜晚十点钟,万籁俱寂,这时候竟然飘起了桃花雪。
轻轻地,洋洋洒洒,没有一点动静。
白杳的微博发布了一条新内容,距离她上一次发布原创微博,已经有快两个月了。
她不发则已,一发就要震惊所有人。
白杳V:我与程先生已于去年十一月底和平分手,我们相识多年,分手亦是朋友。在这里我要感谢他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山鸟与鱼不同路,但彼此的心仍旧一致。
全网愣住了,过后就是一片‘卧槽’。
【十一月底分手,说起来就是公开恋情没多久就分手了…】
【我可算知道当时白杳公开恋情时为什么显得程斯霍像被逼的,如果那时候两个人没感情了当然不愿意公开恋爱,可见当时已经是快分手了吧。如果不是陈辉的事情,白杳不会急病乱投医说出程斯霍,也情有可原。】
【卧槽,我真的哭了,我刚磕起来,你说你们早就分手了,我的命不是命吗[咆哮.jpg]】
【救命啊好玄幻啊啊啊啊啊!!!!】
【大家冷静点,认真分析的话,无论是白杳还是程斯霍,都是好人,哎。】
【陈辉的事情曝出来,程斯霍虽然分手了但也尽力帮她了,后来和荼老的绯闻,程斯霍各种主动坐实恋情,帮她澄清,还给她作陪演了《晨昏线》。白杳现在出来说分手了,也是因为程斯霍和苏绮尔的绯闻闹得不可开交,对他的名声造成了严重的影响,白杳也没舍得让他身上出现污点。】
【啊对,十一月份分手,那说明程斯霍并没有出轨……就算他跟苏绮尔有点什么,也是在分手之后,且有三个月的空窗期,半点没做对不起白杳的事情。】
【苏绮尔昨天还发视频澄清绯闻,声泪俱下,我觉得可信度很真,可能就是误会。】
【呜呜你们两个真的是和平分手了吗?彼此不爱了?可是我看你们两个分明对彼此还有感情啊,将对方放得这么重要!】
【我磕的太晚了妈呀,我刚磕啊怎么就be了,别这样!】
像是默契一样,白杳公开分手没多久,官方发布陈辉一案宣布开庭审理,陈辉的老婆林寻因为不知道清,没参与进这起案件得以逃脱一劫,但陈辉的资产已经全部冻结,林寻此刻身无分文,只能靠卖以前的包包和首饰度日,她愤恨的向法庭提起离婚申诉。
一审竟然驳回。
林寻发疯了,在公开场合诅咒陈辉不得好死。
这件事情同样引起了一股热潮,大家讨论国内现如今的离婚制度是否合理。
程斯霍‘出轨绯闻’被成功压下,已经消失的不见踪迹。
程斯霍给白杳打了好多电话,信息也发了很多,刚开始他愤怒不平,仓皇痛诉,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终于可以稍微平静下来。
白杳这才回复他的讯息:程斯霍,你别任性。
程斯霍握着手机看着这条信息,眼眶迅速红了。最开始的情侣身份是他被迫的,到澄清的时候却是他不情愿了,他本已经做好了打算,不就是违约金吗?他要退圈,他并没有什么遗憾。
可白杳替他做了决定,就像是当年分手的时候一样决绝,一点也没跟他商量,甚至这一次的分手他都是在微博上看到的。
一样的令他痛苦…一样的难以接受。
程斯霍:不分开不行吗?
白杳:微博发的是我的真心话,谢谢你帮我。
白杳:[文件]
看到弹出窗口的文件,程斯霍视野模糊了一瞬,他抬起头平复了一阵子,才勉强点开文件。
文件下载,打开,是一条长达二十分钟的录音。
意识到这是什么之后,程斯霍的手指都在颤抖。
这是最开始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录音吗?可她拿捏着不肯给他,后来程斯霍想,不给他也好,他有理由去找她了。
点开之后,首先出现的是程斯霍的声音,他笑着问:“录音?你要唱歌吗宝贝。”
“今天是我们的两周年纪念日…你在搞什么程斯霍,你已经忘记了吗?我生气了。”
…
“好好是我不对,最近太忙了,我没顾得上陪你,等薪水发下来我一定把你最喜欢的包包买下来,别生气好不好?”
“哼,亏你还记得我想要那个包包,再晚一些就有新品上架了,哪一款就落伍了,我现在就想要。”
“可是我……”
…
“好吧,那我先不要了,我知道你最近没钱。”
好像她只是习惯这么一说而已,要求完她也有一点点后悔,但嘴硬着不肯说软话,反而转移了话题,“这束花很好看。”
“阿杳,我现在——”
“我知道,闭嘴啦,别说了。”
程斯霍默默听着,其实他真的不太记得这些对话了,但这件事情他还有印象,这时候他还没有毕业,实习期去做了平面模特兼职赚钱,白杳还在读大二,她吃穿用度都要钱,开销也很大,程斯霍的确有些吃力。
曾经在他记忆中面目可憎的前女友,在这时候犹如拂去了一层西沙,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她虽然虚荣,什么都想要最好的,可也并没有不体贴他,只是被他宠坏了,有时候会说一些不太中听的话。可他那时候太敏感,或许是家庭原因有与生自来的自卑。
恋爱纪念日当然要好好庆祝,录音里展现的也是这样的。
他们一起吃了蛋糕,喝了酒,甜甜腻腻的接吻拥抱聊天。
他提到了金马影帝奖的得主郭成,鄙夷他一没长相二妹演技,只靠资历拿奖。其实他当时也没入门,看不出什么门道,是因为白杳抱着他的脸亲亲郁闷的说‘我男朋友长得这么帅,一看就是天生影帝相。’
程斯霍捂着额头听着录音,此时此刻是真的想骂自己傻逼。
后来喝酒醉了,白杳晕晕乎乎的骂他:“程斯霍,你要一直这么没出息,我可不跟你吃苦的,我一定跟你分手。”
程斯霍也晕晕乎乎的,满口答应,“好,我决不让你吃苦,要吃我自己一个人吃!”
骤然之间,记忆复苏,程斯霍放下捂着额头的手,昏暗呢喃的声音就在耳畔。
是她在说话,“那你以后有钱了的话,我还能回去找你吗?你还会不会继续爱我啊?我有点虚荣诶。”
接话的是他大笑的声音,“我永远爱你!”
白杳
《追仙录》新闻发布会这天, 风和日丽,是一个好天气。
贺浚颇有一股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光明正大的主动替白杳拉椅子, 两个人是这部剧的男女主角,他多次主动靠近白杳, 跟她小声咬耳朵说话,态度简直嚣张肆意, 就差没把‘我喜欢身边的这位姐姐’挂在脸上。
就连媒体也出声调侃,“听说贺浚先生暗恋白杳女士, 这是真的吗?”
白杳没有说话,略略压平了唇角几分。
贺浚眉眼带笑,正经道:“这位记者先生, 纠正一下措辞,是明恋。”
顿时周围一阵起哄声,白杳跟贺浚对视了一眼,她只是很平静的看着他。贺浚抬手遮住她的眼睛, 声音很轻,呢喃一般:“别这么看着我。”
开机仪式结束,贺浚将白杳抵在休息室内,“你生我的气了么?”
白杳微笑, “怎么会。”她仔细的看着他。
贺浚和程斯霍的长相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
程斯霍的面向规整的仿佛那句话‘天生影帝相’,非常适合大荧幕, 却又出挑到了极点。
贺浚不一样, 他的外表太具有欺诈性, 乖乖的小弟弟, 怎么看都是小奶狗的长相。
可不能忽视贺浚的,是他一米□□的身体, 靠近过来时能落下一片阴影,能将白杳完整的笼在他的身下,他的身体很结实,也很有力量,尤其是续航能力很强,否则也不能在舞台上连续唱跳四五个小时。
跟白杳独处时,他又多了几分邪气,那是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霸占欲在作祟。
“其实我最迷恋你的,就是你这副我看不出喜怒和心思的面孔。”贺浚喃喃,“你就像是一团迷雾,我明知道危险,却还是迈出那一步,靠近你、探索你…喜欢你。”
“姐姐,你别怪我对他心狠,是他先的。”贺浚眼睫轻颤了几下,像脆弱的蝴蝶,苛求路过行人的怜惜,“你也心疼心疼我不好吗?”
“我喜欢你,我想要你,这也有错么?他都跟你分手了,为什么不允许我对你献出真心?”
他又在装可怜,以博取她的怜惜。
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心生好奇和向往。
白杳垂眸微笑着,片刻后提醒他:“会有人来的,贺浚。”
“我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我跟你接吻。”贺浚抿唇,执着的说。
“好吧。”白杳顿了顿,这才怜爱一般的抬手抚他的面庞,柔软的颈部散发迷人的芳香。“那……还不吻?”
经她的发话,贺浚仿佛这才放开了胆子,一股脑的覆了上来。
他的吻无章法,手穿过她的腰肢,她的蝴蝶背因为姿势的缘故紧绷,触摸起来就像是维纳斯的神像,肌理感十分美妙。
“你还生气么?”贺浚问。
白杳的回复只有几个字:“你知道我在生气?”
“你的眼神很平静,平静中带着一些冷漠,我看一眼都害怕,可我忍不住,忍不住宣示主权。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替你做主,你大概是生气了吧。”
“你ding到我了。”白杳再次提醒。
“……对、对不起。”
话虽如此,可横冲直撞的士兵并不肯止步不前。
白杳轻笑出声,扬眉以对,“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白杳的声音轻,却裹着一层神秘的细纱,娓娓道来之际,她的手从他的腰上放了下来。
“从前有一位公主,她的父王和母妃在一场意外中、马车滚落山崖双双死亡,国家没有了国王乱做一团糟,公主有四个哥哥,哥哥们个个都是豺狼虎豹,他们得知国王临死前将国家托付给公主,心生嫉妒,将公主带去了偏远的山林里,意图让野兽咬死她…”
白杳将贺浚半推了一下,他顺势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她屈膝压在他双退中间。
“公主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周围高大的树木直通云霄,在黑色的泥土上落下阴冷的阴影,周围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嚎叫…非常可怕……”
“公主仓皇失措的逃跑,她一个没留心,撞到了一棵树上。”
贺浚全身上下都紧绷着,脸色微微发僵,手想靠近她,却被她一声压了回来:“她站起身,晕晕乎乎的,又撞到了另外一棵树上。”
“公主摔得好痛,尤其是膝盖……很痛……但又有一点快乐。”说道最后一个词‘快乐’时,白杳语气忽然沉了几分,随着沉下的也有她的膝盖和动作。
贺浚的眼睛恍若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急切的想抱她,又被她推了回来。
“公主很有自信,她知道她能找到回家的路。她的痛快和开心源自对哥哥们野心的肯定,其实她从小到大都很讨厌自己的哥哥们,既然哥哥们光明正大的抛弃她,想置她于死地,她也可以反击。”
白杳微微一笑,“公主需要休息了,这一片密林一眼望不到头,还好她认识路,所以她需要休息,毕竟养足精神才能更好的反击。她准备爬上一棵树,待在树上平安度过一夜,这样也能躲避绝大部分的野兽袭击。”
“公主爬上树,夹着树干一点点往上爬……太遗憾了,公主从小到大竟然从来没学过这些东西,尤其是爬树这种粗俗的事情,她一向是不用自己来做的。”
贺浚额头上逐渐浮起一层细汗,脖颈上因为用力而发红,他白皙的小臂上甚至爆出了几条青筋,他忍耐着没发出一声动静。
“公主掉了下来,她差点完全掉下树,还好公主反应机灵夹紧了树干,不至于让自己摔到冷硬的土地上。”
“公主就这样,爬上去,摔下来,爬上去,摔下来,腿都没有力气了呢。”
贺浚恍惚之中,仿佛看到了那个公主,长着一张白杳该有的脸,仓皇失措的环抱着一颗树。
而他,正是一颗高大的树,树冠遮蔽整片天空,往下俯瞰爬树的小姑娘奋力顽强。
“终于,公主爬到了树顶,她安全的在树上睡了一夜,第二天公主踏上了回家的艰难之路,她走了足一个月才从森林中走出来,她联系上了自己的祖父,在祖父的帮助下平反了谋反的哥哥们,她距离自己的王位竟然这样的近。”
“公主太开心了,可没想到,她竟只是祖父意图把持朝政的一颗棋子罢了,公主非常愤怒。”
“没有人知道。”白杳俯瞰贺浚,用指腹将他额头上的细汗擦去,“公主,最讨厌被别人安排人生,公主想要的,任何人也不能来指手画脚!”她放下膝盖,视线居高临下,漠然审视。
膝盖亦然酸麻一片,白杳指尖抵在贺浚的胸膛上,“现在,你来表演给我看。”
“怎么表演?”他问。
“公主,爬树。”白杳视线停留在贺浚的左手上,往后靠在化妆台前,示意道。
白杳
白杳就如同刚才高高在上一样, 她穿的有丝袜,屈膝顶在他双退之间进退摩擦的时候,贺浚甚至能感觉丝袜的触觉。
她一点也没碰到他, 却让他如此狼狈。
更别提她刚才类比公主爬树,多次配合故事的情节发展, 改变膝盖动作的急促亦或者缓慢。
贺浚幻想他是那棵树,白杳是公主。
可也只是幻想罢了, 是她话语投放时过于暧昧,自上而下欣赏他乱了的表情。
又像是现在, 她心平气和的离他半米远,让他自己纾解给她看。
他还是那棵树,可是公主变成了他自己的左手。
贺浚哪里做过这种羞耻的事情?在这种境况之下, 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尤其是在白杳的注视之下,她似乎感到很有乐趣,视线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看。
白杳跟贺浚在休息室待了足足两个小时,外面天色黑浓, 小梅等了许久,差点睡着。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小梅忽然惊醒,摇下车窗往里面探头看, 只见一个身形美丽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的长发被风吹起, 微卷在夜幕之中划出撩人的曲线, 身材比例好到叫人眼热。
她拉开车门坐进来, 小梅就闻到了一股香风, 她眼尖的看到白杳的丝袜破了。
瞪大了眼睛,小梅憋了会儿才说话, “这么激烈吗。”
“说什么呢。”白杳拉下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口红已经被贺浚悉数吃掉。
她将车椅子摇平,在车上将丝袜脱掉,小梅瞧见她靠近大腿内侧的地方有一枚吻痕,甚至白皙漂亮的肌肤上映出一只大手用力掐捏留下的手印。
小梅脸色顿时爆红,往旁边挪开眼睛,嘴里嘀咕:“难怪阿杳姐您看起来神清气爽。”
白杳笑了笑,无奈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去吃饭,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路上,小梅不依不饶的问:“阿杳姐,您跟贺浚在一起了吗?”
白杳只说没有。
其实两个人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
贺浚忘不了白杳的指腹按压在他的发根以及头皮上,收紧抓着他头发的模样。镜子中倒影出她躺在梳妆台上的神情,他掐着她的退,任由它在自己耳旁和太阳穴收紧力度。
能服务她,贺浚自然很开心,可是她并不允许他做出实质行动。
他的手和口腔留有来自她的味道……
小梅问:“您不喜欢贺浚吗?”
白杳闭着眼睛休息,半晌后才说话:“人上了年纪…就不喜欢心思太多的人。”除了那幅皮囊之外,只有那颗并不纯净的心,年少之人的感情,夹杂了太多的霸占欲,目的性强,赤裸裸的想占有。
白杳不能说贺浚有错,这无可厚非。
可能…嗯…她的确只是上了年纪。
“不许胡说,您才二十六岁捏!”小梅嘟嘟囔囔的否认。
白杳笑出声,眼眸处细碎的笑意将她装点的美不胜收,小梅一时之间竟看呆了去,连忙认真开车,心里不断的念叨:我是直女,我是直女,我是直女!
要是小梅知道白杳的想法和心思,一定会恍然大悟的感慨:难怪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总喜欢笨笨的蠢货女主!
心思浅显啊不用猜啊,本来工作就够累了,下了班谈恋爱,还要玩心眼子,这谁能受得了。
自那天之后,白杳就进入了全线高浓度工作的日常,偶尔还会出现她在赶飞机时靠在助理身上睡着的一幕,她的休息时间基本都在飞机上或者奔赴下一个工作地点的路上。
苏莱莱时常震惊和感慨,并不知道白杳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柳计衡也心疼,可他也没办法,时间一点点过去,她是在跟自己赌,也是跟命运赌。
剧本接了一个又一个,整个人轮轴转。
贺浚竟然有三个多月没跟白杳见过了,每次提出一起吃饭见面,都被工作忙碌为由拒绝。
踏入六月之初,白杳在片场、戏服太厚导致她中暑昏倒的事情登上了热搜。贺浚推了一个通告赶到医院照顾她,程斯霍恰好发来了一条慰问讯息。
贺浚脸色扭曲了一瞬,把那条讯息删掉,又把手机放回了原处。
待白杳出来,他又若无其事的给他削苹果,乖巧的把苹果切成小块小块喂她吃。
他总说‘姐姐你不用这么辛苦,我也可以养你的’,急切的想要表明自己的心,更想一心一意的对她好,他不懂白杳明明没有特别的喜好,对钱和权也没明显的贪欲,又为什么不惜搞坏身体也要努力工作。
听到这话,白杳总是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温和的问:“真的吗?”
贺浚不住的点头,“真的啊,我从来没骗过你,我把我的钱全都给你。”他把他的卡塞到她的手里。
白杳就会摸摸他的脑袋说一句真乖,卡没有收,工作照旧。
进入夏季之后,贺浚展开了全球巡演,演唱会的地点多在国外,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不过贺浚很黏人,基本每天都要给白杳打视频电话,问问她吃了什么饭,有没有在休息,挂了电话又旁敲侧击问小梅白杳有没有跟其他男人走的近。
小梅跟白杳吐槽,“贺浚老师就像是看着一块肥肉的恶犬,有谁来觊觎那块肉,他一准露出獠牙。上个月跟您合作舞台的小歌手,我听说被贺浚老师打压了,到手的资源换了人,我估计人家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说我是肥肉?”白杳在背台词,顺道抬头看了一眼小梅。
小梅立马讪讪然,“人家就是一个比喻。”
白杳没说什么,看起来不像是在意,但小梅已经习惯了自家杳姐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了,别看她是这样的表情,可能她的情绪与之完全相反。
九月初,《追仙录》和最近新拍的《灵女》同步上线各大平台;国庆期间,白杳的新电影上映,题材紧跟时事,相关扫黑打恶,被上面推选为年度十佳影片,白杳也跟着收割了一大波流量和粉丝,许多人趁着过节带着家人二刷三刷。
豆瓣讨论度也很高。
十月下旬,贺浚的全球巡演基本落下帷幕,最后一场演唱会在国内首都。
演唱会结束在晚上十点钟,粉丝们狂热无比,闹着要安可。
贺浚一身银白色的舞台妆,头发也染成了奶白色,发型张扬,妆容冷酷带着戾气。刚才唱的那首歌是他的成名曲,高潮部分需要摔吉他,可以说他每唱一次这首歌,就有一个吉他报废,却也能将现场的气氛彻底点燃,自然台下也是尖叫一片。
伴奏声从乐队手下响起,粉丝们看到居然真的有安可,连连尖叫。
“是什么歌啊。”贺浚扬起笑脸看向舞台下,他将耳返摘下,胸腹仍旧起起伏伏在喘息、不过抬起脸来,神情安详。
是《我执念》,粉丝们似乎有了一些预感,现场的气氛被拔高到了另一种程度。
一曲落罢,贺浚握着话筒郑重其事的面向舞台下方,“其实…这首歌是写给阿杳的。”
舞台下方顿时寂静无声,还来不及尖叫,就听见贺浚的声音继续传来:“一直以来,没有勇气对着你说出那句话,我知道你会听我的演唱会,我想问你。”
“姐姐,你愿意让我一直待在你的身边吗?”
底下的粉丝们一个个激动地脸红脖子粗,站起来摇晃手里的荧光棒,差点把嗓子喊劈叉。
#贺浚表白#话题迅速登上了热搜,成为引燃这个秋季的第一枪。
【啊啊啊好激动好激动好激动终于要修成正果了吗!】
【半年多了,贺浚崽崽一直都在暗搓搓的暗示呢,经常发微博秀!】
【笑死我了,祝幸福吧,99哦。】
【贺浚的粉丝别这么期待吧,要我说,万一被拒绝了呢?】
【哈哈哈哈闭嘴啊楼上在开玩笑吗?】
随着热度的增高,一条#答应他!!#的词条也上去了。
起因是很多人都持着祝福的态度起哄,人类对于求婚一类的东西,第一反应多数是祝福,也就是这句‘答应他’。
这是在逼白杳吗?
小梅第一个就是这样的想法。
她最讨厌的就是在公开场合求婚,如果两情相许那另说,但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逼迫。
白杳没给出任何回应,有记者采访她,提到了贺浚的演唱会求爱,白杳彼时已经不是普通咖位的艺人,微微蹙眉,马上就有人上前拦住记者,并说无关问题禁止提问。
程斯霍在拍戏,他这段时间以来,也用工作麻痹自己,但对白杳的事情一直很关心。看到白杳的这段采访,他畅快一小,心想:贺浚,你得意太早了,自掘坟墓。
贺浚见此心里一个咯噔,仔细的翻看白杳的聊天窗口,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有一周没跟她通视频电话了,每次都被小梅挡了回来,说是工作太忙没空闲时间,可她从前即便是在忙,也会在吃饭的时候接电话。
虽然两个人没有确定关系,但是彼此气氛和谐,他没有交女朋友,而她也并没有跟其他异性过度靠近,虽然关系没有进步,但是没有退步其实就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他是有希望的。
可现在看,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了。
寒冬来临,白杳的对赌协议完美完成,超额完成了原定的数目。
一跃成为星动传媒一姐,全公司资源高度倾斜,但她终于可以不用整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可以挑选最好的接,拼优拼先。
星动传媒曝光对赌协议的存在,将白杳送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卧槽!!】
【真的假的?】
【66666】
【妈呀,我惊呆了!】
【上一个对赌协议的还是XX……】
【真的是对赌协议吗,我就说白杳为什么这一年来这么拼命,基本没睡过安稳觉吧,天哪。】
【你们说白杳跟贺浚修成正果了没有?】
【就这个工作强度,就算修成正果,也没约会的时间,别提了。】
【看到前一段时间白杳的采访,感觉她不像是答应了呢……嗯……】
雪花飘落的第一天,贺浚两天没睡觉,飞机落地的第一时间就去找白杳。
得知白杳在S市有工作,住在市区的五星级酒店。
贺浚敲开白杳的房间,开门的不是她,而是一个五官深邃的高大男人。
贺浚狠狠一怔。
对方有着深棕色的发丝,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皮肤白,一眼看上去竟然像法国人 。
“你是?”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贺浚,疑惑的扬起左边的眉毛。
一开口是纯正的汉语,这不是法国人,而是有新疆血统。
“白杳呢?”贺浚一颗心沉入谷底,压下眉眼像头忍着怒火的小狮子。
他问完,伸手就想会开男人的手臂进去。
男人皱眉拦住,手掌狠推了一下贺浚的肩膀,“你很不礼貌。”他在警告他。
这个男人只穿着浴袍,推搡之间,贺浚看见他脖颈上有几处显眼的吻痕。他顿时崩溃了,发疯一般。
“贺浚?”
关键时刻,白杳的声音宛若天籁,又像足以令时间停止的秒针。
贺浚心想自己大概很狼狈,他的视野在晃动,只能瞧见她放下擦头发的手,轻轻放在男人的手臂上,男人配合的弯腰与她接吻,她示意他进去,他似乎在不满,瞪了一眼贺浚,还是听话的进去了。
这样的场景何其眼熟,曾经的曾经,他也曾是胜利者,在门内冷眼看另一个落败者疯狂、痛苦、伤心。
如今,地位变了。
他听见白杳的问话,仍旧温和,“贺浚,有什么事吗?已经很晚了。”
“为什么?”贺浚沙哑着声音不甘心的问。
眼前之人美好如初,就像是他第一次见她那样,那颗痣在走廊的灯光之下熠熠生辉,是那样的耀眼美丽。她问他:“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贺浚已经恍惚,怎么接的话都没察觉:“我在想你为什么这样狠心。”他看见白杳因为这句话微微蹙眉,神色变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些失望。
可他顾不上分析她这时候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他是谁?他是谁?”他连着问了两遍,颇为执着。
白杳凝视着贺浚,柔软的唇瓣开启,轻轻落下一句:“姑且算是男朋友。”
贺浚很想哭,他也是真的哭了,一颗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掉落,“我算什么?”
“有时候,”白杳屈起手指,轻轻擦拭他的脸庞,端详了片刻之后,叹息道,“人也不能太想当然,你的心太杂了。”她意有所指的说,替他擦干了眼泪,望着他发红的眼眶,“我们在一起过吗?”
没有……
没有在一起,甚至没有在一起过夜过。
一切是他心甘情愿。
贺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雪地里的,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狼狈不堪的扶着路灯喘息。
是他的心太杂乱?是他一心只想着怎么得到她?还是他总是在想办法想让她承认他?
可是想跟她在一起,又有什么错?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全都不知道。
他想把自己喜欢的、自己想给她的都给她,几乎已经是能给的都给了。
白杳在门口站了两分钟,靠在花纹墙壁上思考,两分钟一过,她重新抬起眼睛调整好状态。
室内的男人等了许久了,见她回来将她检查了一遍才松了口气,“我真怕他伤害你。”
白杳微笑,“不是还有你么?”说罢她看向他的脖颈,“你的过敏,不吃药真的没问题么?”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男人摆了摆手,“我竟不知道面包里有菠萝酱,只吃了一口。”
气氛逐渐暧昧,男人低低问:“我可以吻你吗?”
白杳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发,“你刚才不是已经吻过了。”
男人笑了一下,有些小小的得意,“我只是想让他看见我跟你接吻,知难而退。还好你没有介意我忽然的亲吻,为表歉意,我请你去D市吃那边最出名的菜,有空吗?”
白杳看了他一眼,扬眉不置可否,“看我安排吧。”
白杳并没有穿浴袍,可能是贺浚关心则乱没有注意到。
她拿起包包往外走,不只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忽的摆了摆手说,“我答应你的追求了。”
男人一愣,过后惊喜的差点欢呼出声,他知道跟这样出色的女人交往都是短暂的,她们一向是心情好了就谈恋爱,心情差了就分手环游世界,更别说她还是个出了名的工作狂,恋爱关系只是露水关系的遮羞布。
但是能即便恋爱短暂,能拥有过她,就狠满足。
次日,白杳在微博公开恋情,直言男方是圈外人,希望大家不要过多窥探她的私生活。应该面对她的表演,背对她的生活。
至此,贺浚高调的暗恋彻底结束。
网上的粉丝纵然吃惊,但不算多么意外。
更有人说‘一早就看得出贺浚拿捏不住白杳’,也有白杳的粉丝嘲笑‘只有她甘愿,没有她被拿捏。’
白杳和圈外男人交往半年之后,他的身份得到曝光。
他是艺术节大拿的幼子,天真单纯、脾气骄纵,却也是真的天之骄子。
偏爱绘画,在国外也办过画展,跟白杳也是因画结缘。
白杳在拍戏之余,为了满足男朋友的炫耀心理,第一次登上了综艺舞台,那是一档两日恋综,因为太过于甜蜜频频登上热搜被追捧,也羡煞旁人,白杳早是国民女神,是许多男星的理想型,据说她从不上综艺之类的真人秀。
就在大家认为这两人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的时候,两人却在一年后和平分手,同时发布分手宣言。
男方在接受采访时坦然称‘不后悔’:“能跟白杳谈恋爱我一直很荣幸,说出去我可是白杳的前男友,不牛吗?”他笑哈哈的说着,又真挚无比,“在一起的时候很幸福很快乐,我们彼此契合,分手也是真的不再合适,恋爱本身就是一种流动的状态,我们都该坦然接受爱和不爱。”
记者问他:“跟白杳交往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呢?”
男人想了想才回答:“尊重吧……”他面色有些沉重和认真,“(白杳)很尊重我,当然我也很尊重她,我和她虽然是恋爱关系,可我和她都是独立的个体,她从未干预过我的任何决定,不过我向她提出困惑的时候,她也会耐心温柔的帮我找出路以及提出意见。她也是个这样的人,并不喜欢别人干预她的生活,她的每个决定都有她自己的道理,我会试着理解,她也挺理解我的。”
“做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魅力的事情,也太酷了不是吗?”
这个采访可谓是直击贺浚的心灵。
彼时他已经可以很平静的看待白杳,但在听到她前男友的话时,才有幡然醒悟的滋味。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酒店,白杳问他:“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他的回答是:“我在想你为什么这样狠心。”
她在试着对他展露自己的想法,可他一心只有怨怼,还有他的哪些做法,恐怕每一样是她想看到的,他给的也没一样是她想要的。
她在最累最忙的时候,他给的不是安慰,而是劝她别这么累,他可以养她。
她好像给了他很多很多的机会,一直在审视和包容,可他一次也没让她满意。
白杳+宋杳
白杳短暂的一年恋爱之后, 维持了长达三年的空窗期,这三年之中说她以工作为重的话,就不如说她其实一直都是最爱工作。
事业正值上升期, 她也无暇情爱,但是中间倒是跟爱慕她的人约会过几次, 前提自然是拿到过对方的身体报告。
拿到最佳女主角的那个颁奖宴上,全场的气氛空前高涨, 但对于最佳女主角的得主时白杳来说,其实是众望所归的, 台下的众位演员们也都是祝福以及欣慰的态度居多。
白杳的情商高,鲜少有仇敌,就算有一开始讨厌她的, 也很快就会折服在她的魅力之下,化敌为友轻轻松松。
颁奖嘉宾身穿一袭珍珠白的礼服长裙,含笑的问:“哎,最佳女主角先别走啊…”台下传来阵阵笑声, 颁奖嘉宾也跟着笑,眉骨的高光很细腻,仿佛她的肌肤天生就会发光,她促狭的望着信任最佳女主角得奖者, 提出问题,“我代表你的粉丝们, 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问您啊, 白老师。”
白杳个头比寻常女性略高一些, 净身高一米七, 她平时并不会经常穿那种恨天高的高跟鞋为自己增加气势和魅力,只是这样静静的立着, 就让人不由自主的放轻柔了声音.
她的手指很漂亮,随意地拿着奖杯在手心把玩,俯身靠近话筒时眉眼带着从容不迫的笑意,“什么问题呢?”
颁奖嘉宾看了看手中的题卡,依言重复:“第一个问题,有几年没听到您恋爱方面的讯息了,是否有私下恋爱?虽然您说做粉丝的应该背对您的生活,可真正关心的人做不到一句也不问…是这个了。”
白杳点了点头,笑答:“没有恋爱,一直都在忙工作,未来休假的话会考虑谈一段恋爱。”
“那么,第二个问题。”
“您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呢?”
白杳答道:“通常情况下,择偶标准和真的能打动人内心的并不是同一种。我的话合眼缘就好,我没有择偶标准。”
颁奖嘉宾有些夸张的笑,“好随意的回答,这么说您是颜控吗!”
白杳则扬起眉毛笑,“你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白杳的回答引起一片哄笑。
拿到最佳女主角之后,白杳休假了三个月,她的确正经的谈了一段恋爱,对方是刚刚拿到了世界冠军、退役归来的国际电竞赛手,今年刚满二十六岁,对白杳来说是一个弟弟。
他好像有着无限的活力,每天都在张罗着创办工作室,有些地方说的头头是道,他总说‘阿杳,这个绝对在国内有前景!我投资这个!’、‘阿杳这个真的很不错,国内的某些领域资源严重匮乏。’
以白杳的心理状态来说,这个男人可真活力四射,惊艳到她这具平静的尸体了。
活力四射有活力四射的好处,精力旺盛,当然这个词不单单指的是白天,还有晚上。
活力四射也有活力四射的坏处,他话多,非常多,曾经从事过一段时间电竞主播,所以是个话唠,整天絮叨个不停。
他给白杳切的水果如果她忘记吃了,他能念叨上好久,除非她以吻堵住他的嘴巴。
不过他也有非常可爱的一面,他说他担心自己被其他男人比下去,每天都坚持锻炼健身,维持自己最好的体态,为此早睡早起,健康饮食。
他喜欢玩cosplay,有一段时间白杳在研究剧本,常常过分入戏,一回家就看到他穿着狐妖服饰,靠在墙壁上冲她勾手。
……导致白杳正式开拍之后,看到饰演男主角的演员,总能想到家里小男朋友的那张脸。
这段恋爱也并没有持续非常久的时间,不到两年宣告分手。
原因是他想要结婚,家里也多次催婚,白杳却无结婚的打算,两人好聚好散。
到底谁能让一直往前行走的白杳停下脚步,不只是那些男人们想知道,她的粉丝们也都很想知道。不过白杳的生活过的很开心,非常开心!
在她四十五岁这一年,凭借《仰望》电影的女主角一角,白杳斩获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她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华夏影后,那一整个月,华夏影民们都宛如过年。
沉寂已久的250666系统上线时,白杳正在自己的储藏室里,她穿着居家的吊带长裙,微卷的乌发搭在肩头,岁月仿佛格外怜爱她,她的脸庞并没有多少皱纹,看起来仍旧很年轻。
她望着展柜中数不清的奖杯,端起旁边的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满意的露出一抹微笑:“小八。”
250666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系统上线时会有一道电波,在这样静谧的房间里是很显眼的,白杳问:“你猜。”
白杳的心情似乎很好。
250666也很高兴:【我不猜,我来带你离开!】
白杳问:“这个世界的我怎么办?”
250666在白杳看不到的地方摆了摆手,欢快回答:【会留下一个你的复制体哒,哦复制体就是从你的万缕魂魄之中抽取一缕投放,它会自动延伸长成一个全新的你!】
白杳十分怀疑:“……我不会有被抽干的一天吧?”
250666不断保证:【不会的不会的,你隶属于系统空间,你的灵魂不断被滋养,每抽出一缕,就会长出新的。而你分离出去的那一缕魂魄在走完一生之后就会消失在天地之间,并不会转世投胎。】
白杳听完250666的话放心了,点了点头同意离开本世界。
250666简直激动,白杳不由得感到好笑:“这么兴奋?”
250666:【我太开心了,我上一个宿主留在了任务世界!】
白杳表示理解,跟着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250666的通报声都透着喜滋滋的甜。
【恭喜宿主完成《娱乐圈名声扫地的女配》世界任务,人物评价SSS!】
【宿主正在脱离世界,请不要移动身体……】
周围仿若沉寂了下来,耳畔好似有水滴声,‘滴答、滴答’的落在白杳的眉心,瞬间融入她的身体……一股无形的温暖流向她的四肢百骸。
“谢谢。”
忽然,一道声音忽远忽近的出现,阿杳募然睁开双眼,发觉自己在一处漆黑的空间,一眼望不到尽头。那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白杳,快去投胎吧!我的宿主用你的身体做了很多福利活动,为你攒了许多功德,你下辈子会投个好胎的!】
白杳看见一团白色的光团探出一只手用力摇摆着,空气中的那道声音笑出了声音,转瞬即逝。
下一刻,白杳快速往下沉去,狂风裹挟着她的发丝与身体,她只好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的体感温度仿佛一下子提升了许多,就像是猛地从冬季跨越到了夏季。白杳的皮肤收紧,她缓缓睁开眼睛。
“喂,你不会临阵逃脱吧,宋杳。”
“不行就认输,承认你是个廉价又可笑的假货好了。”
周围有一阵嬉笑声,语气鄙夷嘲讽。
【世界《即将被揭穿的假名媛》世界已载入!】
耳畔的系统音欢快不少,阿杳视野之内第一看到的,是自己黑色筒袜与褐色百褶裙之间的那一截白皙的双腿,脚上穿的是一双漆黑的小皮鞋,鞋带是蝴蝶结的形状。
她缓慢地收握了一下手指,移动视线到说话的人身上。
这里大约是一处休息室,摆设颇有一股华贵气息。门口立着两个女生,她们跟阿杳身上穿的衣服一样,正一个个环着手臂颐指气使:“吓的变哑巴了是不是。”
说着,这人往前走了两步,端起笑意盈盈的脸庞,姿态高高在上,但态度施舍一般:“不如你现在给我下跪道歉,我就出去跟大家说你今天状态不好,就不用上台表演了。”
宋杳极其缓慢的眨动了一下眼睛,“我该表演什么呢?”她问。
“琴姐,她肯定在拖延时间!”门口的女生哼了一声,靠在门框上。
叫琴姐的女生撇了撇唇角,得意无比,仿佛抓到了宋杳的大把柄一般:“你拖延时间也没用,宋杳,你其实也没想到学校里竟有一把收藏多年的月琴吧,你吹牛你是名门世家,如果连月琴都不会,那你就是在撒谎!”
琴姐又重新带起笑意:“不过不求饶也好,就让大家都看看你的真面目,我只给你十分钟,你不出来的话就默认认输。”说罢她带着自己的小跟班离开了休息室,走前那个小跟班还恶狠狠的剜了一眼宋杳,看好戏一般把门用力关上。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等人一走掉250666就火速把剧情传输了进来。
宋杳审视镜子中的自己,这具身体的容貌偏向于寡淡,脸上没有什么神态的时候颇为冷情,她的眼尾微微上扬,眼瞳大但眼角并没有很宽,鼻梁左侧长着一颗黑色的痣,眉毛接近鼻骨的地方根根分明,天然又野性。
唇瓣的形状是天然的纯欲风,仔细看上了好几层颜色,因此呈现出来的色泽自然却又好看,好像天生就是这般模样。
眼睫毛低垂,没有卷过,还贴了一部分假睫毛,半垂着眼眸时遮蔽下来一层浅浅的阴影。
这是一幅亦正亦邪的观音像。
宋杳第一次见到这种长相,寡淡却又端庄。
有一句话说得好,美貌单出无活路。
原主出生在一个贫困家庭,父亲残废,母亲务农,一家依靠乡镇的低保补贴生活。她的成绩好,常年吃不到有营养的东西导致身段偏瘦,穿宽大的校服有一股清冷感。
出于自我保护、不让别人欺负她,也有本人虚荣心爆棚的缘故,原主从懂事之后便有意无意的给自己构建人设。
她的假身份是名门之后,家世神秘,家里有权有钱。
读小学初中的时候学校要求穿校服,不许染发烫发带首饰,所以原主的身份一直没有被揭穿过。
升入高中,她在亲戚的介绍之下给一户有钱人家的小姐当家教,原主嘴巴甜,会说话,哄得小姑娘心花怒放对她毫不设防。
原主在小姑娘家偷拍照片,穿她的衣服、戴她的首饰自拍传到社交平台上。
那些价值不菲的饰品、名贵不凡的装修,令许多人折服,纷纷对原主名媛的身份信以为真。
这让她逐渐大胆了起来,言行举止更加张扬,然而这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一次吹牛吹大发,她并不会弹月琴,闹得当众下不来台,虽然当时她巧舌如簧搪塞了过去,但也引起了许多人的怀疑。
霍琴就是其中一个,她开始调查原主的身份,没多久就查出她在网上炫耀的东西竟然都是别人的,她不仅不是名媛,甚至连普通人都比不上。
放假回家也根本不是去各个国家度假,而是在家里喂猪插秧之类的农活。
真实身份得以曝光,铺天盖地的嘲讽和漫骂将原主淹没,她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如短暂的烟花,绽放过就什么都没有了,没在任何人心里留下值得珍藏的回忆。
250666出声:【任务还是那个任务,我是女配洗白系统,请牢记!不过因为本世界的角色们都在读书,感情线也都很隐晦,男角色很多,但并没有正统男主角。】
宋杳微微颔首,“女主角那边的主线故事是平民进入贵族学院,努力学习赚取人脉资源实现阶级跨越,感情线自然不是重点。”不是重点,但不代表没有,女主的人格魅力很强,自然裙下之臣是许许多多的。
假名媛啊。
宋杳缓缓叹息,正视镜子中的自己,随即微微一笑。
她就喜欢打这种逆风局。
京燕学院是一所名副其实的贵族学院,但它并不独独只面向有钱人招生,只是因为昂贵的学费寻常人家不太能支付得起,学院的管理层为了表示亲民,每年都会给出五十个特困生名额,当然这每年多出来的这五十个人都藏在新生中,学院并不会公开他们的身份。
宋杳,正是这五十分之一。
不过现在为止还没人知道。
可容纳千人的会场外,此时此刻坐满了人。会场的冷气开得很足,但许是因为人多,众人没感觉有多凉爽。
第一排座位中心周围围了一圈人,霍琴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金色茶匙搅动法式茶杯,里面汤色纯正的红茶被她搅出了一个小小的旋涡,险些洒出来。
她旁边安然落座的人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腕,托起红茶轻抿一口。他端坐的笔直,身姿挺拔,面如光辉的银月,举手投足间倾泻淡淡的随意,却让人觉得他才是那个名门之后,矜贵又优越。
有人嘀嘀咕咕出声:“宋杳还弹不弹了,霍琴你把我们全都叫过来就是在这儿坐着吗?我们没事能等得起,裴述可没那么多时间啊。”说罢,他小心看了一眼正在喝红茶的男生的神情,又补了一句,“他的时间很宝贵,在这儿被你压着胡闹。”
“她就不会弹月琴,等着吧,不出十分钟就要出来跟我们道歉了。”霍琴抬起下巴,不屑一顾。
不过她到底还顾忌裴述的心情,“裴述,你今天可千万不能走,你得当这个见证人。”
宋杳喜欢裴述,这是全校皆知的事情,上个月宋杳当众对他表白。
裴述婉言拒绝,提醒她当下最要紧的是学习和功课。
裴述此刻有几分心烦意乱,可他不能不给霍琴这个面子,他父亲跟霍琴的父亲有几分渊源,家中长辈也有项目正在对接。而且,他也很好奇宋杳到底会不会弹月琴。
这么想着,裴述将目光投向舞台中央摆放着的那把月琴,灯柱自上而下投影,月琴在光之中熠熠生辉,散发着古老而又名贵的味道。
他唇角略微动了动,往后靠了一下背部,将后脊背贴在柔软的丝绒椅背上。
宋杳是假的么?
裴述在脑海中回忆了一圈,可实在对她没什么印象。
倒是她名头最近挺大的,学校里常说她是校花、女神。
——有够无聊和庸俗的。
“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顿时周围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集体落在舞台的一角。
名字叫宋杳的女生出现在舞台一角,寻常的校服在她身上十分妥帖,及腰的长发也被打理的一丝不苟,就连胸前的褐色蝴蝶结都角度很正。
是的,名媛的身上,没有一处不精致。
预想之中的道歉和狼狈没有发生。
霍琴注视着宋杳,直到看到她迈开脚步,踏上舞台,朝着那把月琴走去。
她唇角的笑意逐渐消失,微微蹙起眉,心里嘀咕:搞什么?难不成她真的会?
裴述有些失望,不是个假的,不过也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女生而已,他自小到大身边出现的都是这类女生,看起来温文尔雅、高雅从容,就像是按着模子印刷出来的玩偶。
周遭寂静无声,宋杳欣然落座,姿势规范的抱着月琴,素手拨弄,一阵悦耳的琴声流水一般淌进大家的耳朵。
不多时,有人听出了曲子,“是月琴最为出名的《春江夜曲》。”
台上唯一一束灯柱将宋杳笼在中心,周围是昏暗一片,而她就连头发丝也在发光,发旋的一圈弧形金色光芒就像是她的光环,她微微合着双眸,眼睫浓密纤长,鼻梁上的那颗痣格外显眼。
此时此刻的她,圣洁高雅如不可侵犯的遥远之人。
一曲终了,千人的会场,也好像才回神一般,逐渐想起互相讨论说话的声音。
有人带头鼓掌,霍琴的脸色在众人的鼓掌之中愈发难看。
她不是在气宋杳居然是真的,而是难堪自己猜错了,感觉好丢脸。
宋杳捏着月琴的亲把站起身来,“当众为难一人,强逼他人为你们演奏乐器,这就是京燕学院学生的风度啊。”
霍琴咬着唇,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慌乱又倔强,“只是让你证明你自己而已,哪有什么逼迫你?”
宋杳站在台上,霍琴站在台下,这一次居高临下的变成送药了。
她主动低头看向霍琴,那双冷淡的眼眸带上了一股奇特的色彩。
“噌——”的一声,琴弦发出尖锐的鸣叫,接着是破损的清脆声。
霍琴登时放大眼睛,直接屏住了呼吸,她差点尖叫出声:“你在干什么——!”
宋杳缓缓手起手,一把名贵的月琴碎裂成两半,琴弦扭曲。她用的是巧力,借着舞台坚硬的台阶将月琴摔得稀巴烂。
全场人都被她的举动惊得说不出话来。
宋杳走下舞台,笔直的走向裴述,朝他伸出白皙的掌心。裴述短暂的怔愣一瞬,随后将自己的丝质手帕递给她,她并没有看他一眼,朝他走来也不过是周围的人没一个穿校服外套,只有他穿了,不仅穿了,连最上方的扣子也系的一丝不苟,自然那块手帕他也没用过。
随意地擦了两下手,宋杳扯起唇角冷而嚣张的望着霍琴:“85年唐家制的月琴,价值一百九十八万。”她抬起眼睛冷冷看向斜上方的监控,“账单请尽快送到我手中,我会双倍赔偿。”
她扬起下巴瞥视霍琴,仿佛再说‘区区一把月琴,摔了就摔了,本小姐今天心情不好。’
“至于你?”宋杳盯着霍琴看了几秒,忽然假笑了一下,将手中的帕子随意的抛开。它就这样落回了裴述的面前。
不怒则已,一怒便彻底展现了名门之后的不容侵犯。
霍琴心里没底极了,正在不安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得罪,如果回家被爸爸知道,说不定会被骂死。
直到宋杳离开会场,才逐渐有‘卧槽太酷了’的声音此起彼伏。
霍琴连忙去看那把月琴,哭丧着脸。回过头求助,却见裴述盯着那张帕子,眼睛一错不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