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桑知意桑总说想和您谈谈,人正在会客室。”
秘书跟秦楼汇报了下突发事件。
桑知意之前主导的一个项目和他们家有合作,现在关系也没断,所以虽然桑知意没有预约,那边还是带人在一楼会客室等待,他们则联系秦楼,看看他的意思。
秦楼听着桑知意来找他,也有些惊讶。
这死狐狸跟当初坑他粮的狡猾丞相一样样的,怎么突然就有事要来找他了?
最近他们两家可没有什么合作。
到底还是不放心,秦楼稍稍斟酌就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桑总有说和什么相关吗?”
秘书呃了一声:“据说……是私事。”
私事?
呵,他也有求到他的时候?
不好意思了,最近经济不景气,秦氏也很难办呢。
秦楼心情很不错地坐着电梯往楼下走,他迫不及待地去欣赏自己看不惯的人那窘迫的嘴脸了。
秦楼步子迈得悠悠哉哉的,像是一点都不着急一样。
对,他应该再等他十多二十分钟再下来的,不然显得像是他很想帮人家解决问题一样,这样不好,倒贴。
秦楼冷静地思考着,可站在会客室门口不动弹也还是很傻,他决定还是进去,大不了就打太极,不答应就是了。
思索好一切的秦总推开了会客室的大门,冷淡的语气稍显惊讶:“桑总来找是为了……”
他声音渐渐消失在喉咙中,目光死死地盯着桑知意怀里的小团子。
粉红色的短袖,绣着水蜜桃的背带裤,还有那小卷毛,白嫩嫩的搭在桑知意脖子上的小手臂,无疑不透露着熟悉。
当然熟悉了,那衣服还是他亲自给弟弟挑的。
桑知意这是什么意思?挟弟弟以令秦楼?
可以,这个该死的狐狸,他赢了,秦楼确实投鼠忌器。
秦楼深呼吸稳定情绪,坐到了桑知意对面,看向桑知意的眼睛:“桑总不妨直说。”
桑知意轻挑眉头,笑声中带着揶揄:“那我直说咯?”
秦楼被他这轻挑的样子弄得眉头锁紧。
轻浮!
他正打算发表下意见,对面,小朋友伸出干净的手背,轻轻附在桑知意的嘴巴上,一声不吭,脑袋仍旧是埋在对方脖子里的。
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秦楼的弟弟,竟然,在大哥都坐下了的时候,伸手捂住了陌生人的嘴!
这么亲密的动作!跟一个陌生人!!当着大哥的面!!!
秦楼瞳孔地震,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楼选择从心:“秦声声?”
秦声声小声道:“有。”
顿了下,小朋友缩缩脖子:“声声在的。”
秦楼目光锐利地扫视小家伙脏兮兮的衣服:“你不是去幼儿园了?”
秦声声不吭声了。
秦楼无可奈何,只能看向桑知意,用眼神以示询问。
桑知意忍笑:“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是在张呈的公司遇上小家伙的。”
秦楼:“……”
感受到小朋友骤然抱紧的姿态,桑知意也抱紧了崽崽给他安全感,然后继续道:“小朋友在拔张呈空运回来的发财树,噢,还有一个小朋友,不知道现在在哪了,帮着你家小朋友给树的根砍掉了,还浇了不少水。”
桑知意似笑非笑地扫了眼秦楼:“怕是活不了了。”
秦楼:“……”
桑知意拍拍小朋友脑袋:“听他说自己叫声声,记得你好像有个弟弟就叫声声来着,就过来碰碰运气,崽子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秦总,公司再忙,也不能随便放小孩出门啊,很危险的。”
秦楼:“……我知道了,谢谢。”
来时气势汹汹,现在整个人气焰都消了,不仅消了,还要伏低做小:“欠你一个人情。”
桑知意摆摆手,低头看向还是不肯抬头的声声,忍笑:“小宝贝还不下来呀,那跟哥哥走好不好?”
声声下意识地抬起头:“可以……”
秦楼声音幽幽的:“秦声声。”
秦声声垂头丧气:“有!”
“声声在的,声声只是和漂亮哥哥开玩笑噢。”
小朋友含泪撒谎,呜呜,他这次逃幼儿园被大哥发现了。
小朋友念念不舍地从漂亮哥哥身上爬下去,一步三回头,像是知道自己没好果子吃了,两眼泪汪汪地,试图让漂亮哥哥救他。
漂亮哥哥无能为力地摊手,咳嗽一声,忍住笑意:“那我先走了,秦总和小朋友好好说,不要吓到孩子。”
秦楼心想我还用你教,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嗯,慢走,不送。”
多余的客套都懒得表现!
他一把将还在小碎步的秦声声捞过来,低头和声声额头贴额头眼睛对眼睛,那如鹰一般敏锐又锋利的目光打量着小朋友,小朋友本来就委屈害怕了,这下直接给哭了。
“呜……”
小家伙小声啜泣起来。
秦楼懵了。
啊?他还没说话,怎么就哭了?
他甚至还没有打屁股呢!
秦楼慌得不行,他好久都没看弟弟哭了,尤其是弟弟三岁之后,基本都不哭了,这还是今年的第一次!
秦楼,你真该死啊,你竟然把弟弟吓哭了!
秦大哥赶忙将小崽子搂紧,一边蹭蹭他的脸一边努力放缓声调:“怎么哭了?”
秦声声委屈:“你呜呜,凶,凶声声!”
小朋友抹眼泪,又不能说自己去做了什么,因为大哥怕鬼。
但是他是去努力了呀,他又不是做坏事!
小朋友超级委屈的!
秦楼也手忙脚乱的,怕手心糙给弟弟嫩嫩的小脸给磨红了,都不敢擦的,就是扯着衣袖轻轻地沾着泪水。
“别哭了,”他也想不到自己怎么就凶孩子了,“我还没出声呢。”
声声可怜巴巴地看向大哥:“你,你还想出声凶声声……”
小朋友眼泪说掉就掉,还是超大颗那种!
秦楼慌了,一向杀伐果断号称商场铁血帝王的他这一刻慌乱得跟他毛毛躁躁的二弟一样。
“不出声凶你,真的。”见声声不信,秦楼还发了个誓,干巴巴地补充道,“我就是想问你,怎么去隔壁了?谁跟你去的?”
声声抿紧嘴巴:“声声不想说。”
秦楼哽住。
崽,你这样让严刑逼问的大哥我很没有面子!
大哥忧愁了,大哥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了。
凶不能凶,打不能打,小家伙这次是碰巧遇上了桑知意,下次呢?万一下次碰上拐子了怎么办?
秦楼试图掰碎了跟小朋友讲道理,可一讲道理小朋友的小珍珠又开始往下掉了。
他头疼。
算了,等两口子回来,让他们教好了!
秦楼决定自己一直当一个宠崽好大哥!
“好,不问了,走,跟我去办公室。”
声声哽咽着拽着大哥的手心,小声问:“那你,那你原谅声声没有呀?”
秦楼:“……原谅了。”
崽崽立刻收住了哭,擦擦眼泪,扬起脸抬起小手:“那要抱!”
抱抱抱。
大哥非常没有原则地把刚刚犯错的小崽子抱起来,马不停蹄地往办公室赶。
小朋友依恋地靠在大哥结实的肩膀上,很安心。
大哥说原谅了,那就不会再惩罚声声啦!
小朋友不仅没有反思自己的错误,还在想怎么样再去一趟隔壁公司。
他才破坏了歪脖子树呢,还差四个东西才能让大哥不亏本的!
声声盘算着,并不知道他大哥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放他一个人了。
秦楼先是打电话给幼儿园那边问责,那边调监控后发现小家伙是在午睡的时候用假人糊弄老师,然后在老师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偷溜。
同时有另一个没见过的小孩翻栏杆把他背出去了。
这中间哪怕失误一次,小朋友可能都要被栅栏给伤到!
秦楼感到一阵后怕,他没有继续问为什么幼儿园那边没能及时探查出小家伙不在,这并没有意义。
倒是可以先给小朋友请个假,至少只有自己看护孩子的情况下,还是留在自己身边最保险。
幼儿园那边也是连连应声,还承诺一定会加强管理,秦楼这才挂断了电话。
小朋友是一直听着大哥打电话的,听见大哥和那边问责的时候,还很是愧疚。
和老师们没关系的,是声声和小哥哥一起骗了老师们。
声声勇敢,声声要勇于认错。
所以在秦楼挂断电话的时候,秦声声站起来,拽拽他的衣摆,小声道:“大哥,是声声和小哥哥一起欺骗老师们的,和他们没有关系。”
秦楼安静地看了会儿小朋友,蹲下来,认真跟小朋友说:“可是你从幼儿园失踪了,这就是他们的责任。”
声声张张口:“但是……”
“没有但是声声,”秦楼揉揉声声的头,“你在大哥这里走失了,就是大哥的责任,哪怕你自己回来了,也不代表大哥没有错误,明白吗?”
小朋友这下是眼眶真的红了:“我,我没有不听话……”
他只是想帮大哥解决困难。
秦楼知道,他家声声最乖了,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是该教育还是得教育。
“大哥知道,但是以后要去哪里,一定得告诉家里人,不能让大家着急了,知道吗?”秦楼语重心长地给小朋友掰碎了讲,“你不在,大哥会紧张,会害怕,担心你被人贩子拐走了,见不到你的每一分钟,大哥都会害怕的。”
声声吸吸鼻子,小声问:“跟二哥哥,三姐姐一起的时候,也要说吗?”
什么叫跟他们的时候也要说?
秦楼皱眉:“当然要说,跟谁都要说!”
声声小心解释:“可是声声跟爸爸妈妈,去哪都不用说。”
所以小朋友也没有这个要说的概念。
在公司去玩还要征求大哥同意,是因为大哥看得严什么都不同意。
但是在爸爸妈妈那里,声声是可以经常想去哪去哪的,就算逃学了,幼儿园打电话找他们,他们也会帮声声请假。
妈妈是有定位符和保护符,想知道崽在哪一个手决掐下来就找到人了。
爸爸是有海量的黑户劳动力,到哪都能时刻给他汇报声声在做什么。
两口子带崽非常自由且随性,声声心也玩野了,现在还能这么听话全靠自律。
秦楼不懂啊,他听声声的意思,这只知道谈恋爱的颠公颠婆也太不靠谱了吧?
怎么会有家长带孩子还“去哪都不用说”的啊?
他就说他家乖乖崽怎么还干得出逃学这种事情,原来是被带坏的!
大哥气得不行,看着小朋友委屈茫然又害怕的样子,心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跟大哥说,去哪都得跟大哥报备,懂了吗?”
声声点了点头:“声声懂了。”
以后声声再也不逃幼儿园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大哥在家庭会议内容提纲上,又增加了一条:论父母没有责任心对孩子是一种多大的伤害。
两口子浪惯了,必须好好教育教育!
秦楼心中冷哼,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大哥先给你请了一周的假,要去哪里一定要让大哥知道,知道你是安全的,好不好?”
声声点了点头,很是乖巧地答应下来。
至于执行力……
声声会在大哥睡着的时候给大哥留小纸条的,他得抓紧时间把钱钱捞回来的呀。
小朋友心虚,但还是很有良心地,跟统统许愿。
“希望声声去捞钱钱的时候,大哥不会害怕担心。”
只要大哥不担心不害怕,声声用小纸条说也没问题了吧?
这样大哥也不会犯错了!
小朋友为自己的聪明夸赞了一番。
不过未来几天,并没有给小朋友去实施计划的机会。
秦楼现在跟盯梢一样,声声必须呆在他的视线范围,要是不在十分钟,他就会打电话找秦声声。
秦声声一连三天了,都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脑袋上的一根呆毛都有气无力地垂了下来。
“统统,我要失败了,”小朋友愁眉苦脸的,“努力好难呀,大哥好粘人。”
小熊眼睛微转,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声声旁边附和声声:“嗯,他长不大。”
声声叹气:“怎么办呢?”
统统哥迟疑:“我帮你?”
声声也迟疑了,但最终还是摇摇头:“你是统统呀,要声声自己动手的。”
作为系统,本身他就是辅助,保护之类的作用,顶多帮声声一点小忙,要是去帮声声执行任务,那不就身份翻转了?
声声还是懂的,没有为难统统哥。
他托着下巴,惆怅地盯着窗外,不远处,就是隔壁公司冒了个尖尖的建筑。
小朋友哼了一声:“大哥要逼我出绝招了!”
统统哥看了眼小朋友,依旧淡定:“好,我帮你。”
小朋友笑出小白牙,凑过去小声跟统统哥嘀嘀咕咕起来。
……
“……就是这样,声声总应该是听见别人闲聊,说最近公司走背运,疑似隔壁在施法,所以想去打断他们的施法,让公司继续盈利。”
秘书扶了扶眼镜,一板一眼地将事情起因经过结果说了出来。
秦总是一个讲道理的总裁,这个事情顶多让这些员工们扣工资,毕竟他不迷信且厌恶封建迷信,这些员工还在公司宣扬封建迷信,把小朋友给鼓动得做了错事。
被扣工资也是应该的。
秘书淡定地想着,就听见对面的秦总,沉着冷静地问:“他家施了什么法?”
秘书:“?”
怎,怎么回事?她信奉科学,手段狠辣,眼神中永远带着刀锋的霸总哥,迷信了?
该不会中邪了吧?
“回答。”秦总皱眉敲敲桌子,唤回了秘书的神智。
秘书磕磕巴巴地解释:“具体的不是很清楚,就是听说隔壁花大价钱请了一个很有实力的大师,还陆续进购了什么大鱼缸,发财树一类的。”
顿了下,秘书补充道:“听说张总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木头娃娃,有些像是在养小鬼。”
她试探着秦总的态度,想知道秦总到底怎么看的。
秦总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
他不置可否,再次敲敲桌面,思索了一会儿后,冷声吩咐道:“想办法,把大师绑……”
秘书一口气提起来。
绑绑绑……绑?!!
秦楼:“……请过来。”
差点带了上辈子土匪的那一套,秦楼及时止损,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打探清楚,隔壁到底花了什么冤枉钱了。”
秘书刚提起的气又缓缓放下。
呼呼,原来是要进行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商战啊!
差点以为他们秦总也要来一套招财进宝套餐呢。
“好的秦总。”秘书非常能干地应下来,顺带一问,“什么办法都行吗?”
秦楼倒是想说当然,但是……
他咳嗽一声:“秦氏是依法纳税的公司。”
他们不触犯法律。
秘书懂了,要私下来是吧。
她严肃点头:“放心秦总,我有分寸。”
终于要见识到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商战了吗?
这些年虽然跟着秦总风里来雨里去,但秦楼目光老道,经验十足,加上董事长曾经攒下的威名,那些合同拿到手都十分轻松。
秘书这还是第一次参与小说中的商战呢。
她可不能给自家总裁拖后腿啊!
秦楼看着秘书离开办公室,关紧了门,这才疯狂搓揉自己的手臂。
都起鸡皮疙瘩了。
娘的,他就说自己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几乎天天遇鬼,去家家里撞鬼,来公司公司撞鬼,可小家伙和家里人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原来是隔壁那个混账王八蛋搞的鬼!
“搞下作手段是吧?”秦楼舔舔后牙槽,声音发狠,“等证据收拾好了……”
他绝对要把张呈那个混账玩意儿抓来,往死里揍!
——
“阿嚏!”一个微胖的中年人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一脸怒容:“那个不要命的孙子敢在背后惦记我?!”
他身后站着一排保镖,一个都不敢吭声。
一个道士模样的瘦子盘腿坐在蒲团上,听见中年人的声音眉头锁紧:“噤声!”
中年人赶忙闭嘴,颇为谄媚地问:“大师,您算得怎么样了?”
他愁眉苦脸的:“我这守株待兔都守了三四天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破坏他五财阵的王八蛋竟然在监控上找不到半点影子!
张呈唯一能猜测的,就是那天谈生意时,突然给他把门关上的桑知意。
但是桑总走的时候除了抱着个崽崽,身上干干净净的。
而且,一个小崽子能成什么事?
张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忽略了那个小崽子来得蹊跷,他现在就想把弄死自己大价钱移栽来的发财树的人揪出来,往死里揍一顿!
大师表情高深莫测:“时机未到。”
张呈牙酸。
诶哟,这时机啥时候到啊,他这都快四天没怎么合眼了!
妈的,可别让我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