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想要什么奖励?”应帙没有立刻拒绝遂徊的卖乖, 他打下方案最后一行的日期,转身好整以暇地看向身后的男人。他目前心情不错,自然也就好说话得多, 甚至说话间嘴角都还噙着笑意。
遂徊瞳仁收缩, 眉宇间的激动和兴奋溢于言表:“我……”
设想中,这个贪心的哨兵一定会趁机索吻, 毕竟近两天来,他的视线总是游离在应帙的嘴唇和脖颈之间,没有任何遮掩, 赤裸裸的灼热与暧昧。
但意外的是, 短暂的停顿之后, 遂徊微微侧过脑袋,居然温声软语地央求道:“你摸摸我的脸好不好?”
“……”
应帙轻缓地眨了一下眼, 双唇因为惊讶略微半启开。原本准备好的拒绝词汇在喉间滚动一圈,竟是莫名咽了下去,转换成一声无恶意的浅笑, “换攻略模式了,改走纯情路线?”
遂徊可不管他话里的揶揄,秉持着没有直接拒绝就是同意的理念,绕过半圈,在应帙膝前半蹲下身, 以顺从而臣服的姿态, 安静地抬首和向导对视。
既然应帙性格强势,拥有极强的掌控欲,那就一定会喜欢他此刻驯服仰视的目光。
少顷, 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掌盖在了另一只宽大干燥的手背上, 上面那只肤色相对较浅一些, 被覆盖住的那只手肤色更偏深,是常年风吹日晒形成的健康肤色。
见应帙眼底是审视的意味,冷淡,但仍旧没有明确表示拒绝,遂徊仗着他无声的纵容又大胆了一些,槿紫色的竖瞳紧紧凝视着应帙的目光,又得寸进尺地握起对方的手,将它举到自己的脸旁。
这其实是遂徊本人的手,有着一切他熟悉的特征,但应帙的操控赋予了它别样的意义。遂徊的动作很慢,留足了应帙考虑和挣脱的时间,但直到最后,直到温热的掌心彻底与遂徊右脸完全贴合,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遂徊战栗着吐出一口呼吸,声线破碎颤抖,像是一直提防警惕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安稳而祥和,他的小腹一片火热,脸颊也浮起好似缺氧导致的绯红。
遂徊感觉自己好像在发烧,因为应帙一个简单的触碰而全身滚烫。
喜欢,他心想,真的好喜欢。
从小到大他遇到过许多人,形形色色,不乏有优秀的、美貌的、主动向他表达好感的,但他却是唯一一次这般喜欢一个人,并在漫长的窥伺和自我压抑中达成了无尽的执念。
几天前看应帙这样抚摸精神体的蛋壳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想让应帙像现在这样触碰自己。他不受控制地幻想着一个画面,他顶替那颗该死的蛋坐在应帙怀里,向导的注意力或许放在其他地方,但手指无意识地抚摸过他的脸,手,或者其他任何的地方,什么地方都可以,无意识地摩挲、挑逗、爱抚。
遂徊闭上了眼睛,脸颊亲昵地磨蹭应帙的掌心,紧接着又在十秒后见好就收,依依不舍地松开应帙的手,起身退开一步。
“谢谢。”他说,低眉顺眼,乖巧得像一株迎风摇晃的蒲公英。
有点可爱……?
应帙饶有兴致地想,他收回左手,掌心还残留着遂徊脸颊的触感,翡翠色的眼垂下,目光慢条斯理地描摹过手背与指节的纹路。
小应主席对外的形象永远是矜持而冷淡的,或者加上禁欲、稳重的形容词,有时候甚至显得傲慢,但他真实的性格肯定不会这么片面简单,私下里他也会羞涩、紧张、慌乱,暴躁……
这些复杂的一面他都曾在遂徊面前展露过,而今天,他又悄然流露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恶劣。
看着遂徊故意表现出乖巧的一面,他就是坏心眼地想要打破这副假象。
“遂徊,”等到遂徊完全站直身体,应帙有条不紊地开口,他腰背舒展后靠,双腿在椅面在交叠,“我想过了……为了避免这具身体标记成瘾,从今晚起,我们就用向导徽章替代临时标记吧。”
“……”遂徊为应帙突然的话语反应了两秒,随后含笑的唇角瞬间下压,眉目也锋利起来,沉默而阴冷地和应帙对视。
他知道他应该忍耐的,努力表现出向导喜欢的听话和顺从,但遂徊向来是个糟糕的演员,也是个偏执的犟种,能不动声色地忍住就有鬼了。
沉默了仅仅五秒之后,他就满脸怒容地质问应帙:“至于做得这么绝吗?”
应帙唇角的笑意愈深,拇指无意识地摸索座椅扶手:“我已经知道了你对我的想法,当然会尽量避免这些会引起误会的亲密行为,你应该早有心理准备了。”
“……你别太过分。”遂徊语调压低,野兽般的紫眸里同时流转着怒意和委屈。
“我过分吗?”应帙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淡茶,“天下可没有万事遂你心意的道理。”
遂徊努力压下拿拒绝提供向导素威胁应帙的冲动,这无疑是最糟糕的计谋,应帙此刻的语气还是戏谑狡黠的,那么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两个深呼吸之后,遂徊再次开口:“你到底要记仇多久?不就是在艾勒面前用你的身体卖了个萌,你就那么在乎他对你的评价?”
拜遂徊的努力和艾勒本人的作死,应帙目前对艾勒的印象跌落到谷底,甚至是嫌恶的态度:“你别偷换概念。”
“你知道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吗?”遂徊没有卖关子,“上届生存赛,我本来是想带你夺冠的,没想让你止步前五,但是我的行踪被他发现了,迫不得已我只能摘下你的徽章离开。赛后他找到我,威胁我,还想冒名顶替我,但他又害怕你记得些什么,就故意哄骗他同样对你心怀不轨的表哥西博先去试探你。”
“……”应帙思索了一会,“所以西博向我告白的那天,你出现在天台上,并不是偶然吧?”
“对。”遂徊坦然承认,“我意外听见了他们的计划,专门去堵你们的。”
“……如果我确实什么都不记得,并且信了西博的话,把他当作救了我的灰姑娘,你会做什么?”
遂徊抿了抿唇,不高兴地瞥开眼:“我什么也不会做,无非独自在角落里偷偷难过罢了。”
“这么可怜?”应帙不是很信的模样,“不符合你的性格。”
“那你我觉得我会怎么做?”遂徊把问题抛回去。
“……”
说实话,应帙也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遂徊本就是一个矛盾的人,做出截然相反的决定也仅仅在他的一念之间。幸而现实中应帙足够聪慧敏锐,这个问题也只是一个伪命题。
“随便你怎么做。”应帙朝遂徊摊开左手,“你现在有两枚向导徽章,足够轮替使用。”
“……”遂徊身体再度紧绷起来,他咬着牙,倏尔又放弃性地闭上眼,恨恨地从颈带上取下徽章,递交至应帙掌心。
将略有磨损的旧徽章重新佩戴,他委屈得一句话也不想说,转身就走。
“等下。”应帙抬眼说,“回来。”
“还有什么?”遂徊不满地站在书房门口,“还能有什么?让我明天开始住向导宿舍,以后只有交换徽章的时候见面?”
应帙没有回答他,只是勾了勾手指。
遂徊很恨他这般挥之即来的姿势,傲慢又装逼,但他又不可避免地为此心悸,很没出息地回头,乖乖站到了应帙身前。
“再过来点。”应帙分开了交叠的双腿,让给他更贴近的空间。
遂徊疑惑地将膝盖抵住了座椅,这时,一只手攀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颈,用力迫使他弯下腰。其实这个姿势过分亲昵,应帙的目的昭然若揭,但遂徊近些天被‘打’怕了,意外没有往那方面想。
一直到这个吻落到实处,遂徊才错愕地睁圆眼睛,随后用力回拥,吻得更深。
应帙非常明白,向导徽章的效用并不能完全替代临时标记,还需要其他行为进行辅助,但是他们之间的标记实在太过频繁,他必须要尽快开始戒断,所以即便亲吻并不是合适的辅助手段,应帙再三斟酌之下,还是决定将它作为辅助向导徽章的行为。
毕竟它是□□交换中最便捷简单,没有后遗症的方式之一。
还能够很好地安抚遂徊这颗棘手的定时炸弹。
而且亲吻还是换回彼此身体的方法,不过这条仅仅是猜测,尚且存疑。
当然,最最最关键的是,应帙并不排斥这个行为,这是一切决策的前提,也是他无言的秘密。
一吻作罢,两人都有些喘息。
遂徊嘴角显现非常直白的笑意,没有必要隐藏,“一个巴掌一个甜枣?应帙,你可真是个坏人,坏到了骨子里。”
应帙也顺着他的笑意勾起唇,没有说话。
倏然,他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皱起眉,接着将还伏在他身上温存的遂徊推开,快速起身,朝着声音来源处走去,遂徊疑惑地跟在他后面,看应帙步伐利落地走到卧室,掀开被子,挖出里面的两颗蛋。
“壳裂了。”他说。
遂徊一惊,也快步走过来。
大圆蛋完好无损地在床上抖动,而椭圆蛋则明显裂开了好几道歪曲的纹路。
“它要破壳了。”遂徊惊喜地说,“是因为我们亲吻的功效吗?”
应帙很无奈:“不要把任何事情都强行归功于亲吻,现在想想,我之前信你换回身体方式是亲吻,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我只是把我的想法实话实说而已。”遂徊嘴硬,“你有证据证明换回身体的方式不是亲吻吗?”
“证据就是在那之后我们亲了那么多次,也没有换回去。”
“……万一是有CD呢?”
应帙懒得理他,自顾自观察椭圆蛋的破壳情况。
遂徊抱着他无动于衷的大圆蛋,不满道:“你不好骗了,应帙。”
“我之前好骗是因为我信任你,但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别把我说得这么十恶不赦。”
……
如果不是有生物破壳不能借助外力的常识,应帙好几次都想直接帮他的椭圆蛋剥开蛋壳,把里面赖着不肯动弹的懒惰精神体挖出来。
椭圆蛋的破壳进程慢得像用掏耳勺挖地道,两个小时过去都似乎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明天还要上课,应帙实在熬不住了,找个毯子围住椭圆蛋,上床睡觉。
遂徊比他多熬了一个小时,凌晨一点睡眼惺忪之际,也觉得破壳进程遥遥无期,说不定变异精神体破壳都要破个两三天,便也打个哈欠回房睡了。
怀揣着对变异精神体真面目的好奇和期待,两人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然而第二天,应帙是在一阵窒息中醒过来的。
他痛苦地睁开眼,入手是光滑而温凉的……蛇鳞,应帙瞬间清醒,掀开被子,一条一米多长的红褐色太攀蛇盘着他的肩膀和脖子,见他起身,便好奇地抬首与他对视,蛇信一吐一吐。
应帙意识到什么,快速转过头,就见白色山羊蹄子踩在主床上,正在和比他先一步醒来的哨兵沉默对峙。
眼角浮着鳞片纹路的遂徊试探着伸出手,摸向山羊巴弗灭的犄角,对方有所回避,却没有大幅度挣扎,最终还是让他得了手。巴弗灭纵容地微垂着头颅让哨兵抚摸,白色的羊耳朵轻微甩动,就像此刻应帙头顶展现的精神体融合态。
他们换回来了,回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身体里。
下一秒,应帙掀被下床,虽然已经看到了绒毯里的情况,但他还是不死心想近距离确认一下。
当然,确认结果就是,两颗变异精神体蛋随着原始精神体的出现,齐齐消失了。
“……”
作者有话说:
应帙(掐着太攀蛇的七寸):蛋是不是你吃了,说!
太攀蛇:????
32 第 32 章
“该死。”应帙忍不住骂道, 早不换晚不换,偏偏蛋快破壳的时候换……所以他的变异精神体到底是什么生物?
回到自己身体里明明是一件好事,应帙却因为错过得知他另一只精神体的身份而心情微妙。
山羊巴弗灭感受到主人焦躁的情绪, 从床上跳下来, 羊蹄一踏一踏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它安抚性地用吻蹭了蹭应帙, 山羊的睫毛同样也是白色的,在主人回揉它的脑袋时微微眯起矩形瞳孔,俊朗而温顺。
太攀蛇也回到了它真正的主人那里, 在遂徊肩颈处游动, 表达亲昵。
“又换回来了。”遂徊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废话。
应帙同样也在分析思考, 交换的契机到底是什么?要说昨晚比较特别的事情……确实还是他们之前推测的接吻。不过这也可能类似于视网膜效应,因为被多次暗示是亲吻的作用, 所以他也下意识地格外关注亲吻这一行为。
难道真是前几日是技能冷却,昨晚冷却结束,他们又正好再次接吻, 所以一下子换了回来。
可是这冷却时常也太长了,技能持续时间又太短了,按照上次的规律,他很可能今天傍晚就会再次和遂徊灵魂互换。
所以他必须要抓紧时间,有什么要用自己身体做的事情, 必须在今天以内争分夺秒地做完。
应帙洗漱完毕, 又换好了制服,拾掇完毕——
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一定要完成的事情,大脑一片空白, 唯一的执念甚至是好奇他的变异精神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
时隔多日, 应帙再一次以向导的身份踏足他的班级。
课程并没有落下, 应帙原本就有基础,在遂徊身体里的时候也保证每天自学,基本坐下就可以跟上讲师的进度。
没有人看出他们的主席曾经壳子里换了一个灵魂,和他们接触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课间,耿际舟凑了过来,唠唠叨叨一些熟悉的废话,应帙想起什么,提醒道:“际舟,今天放学之后你不用过来了,蛋目前需要的精神力已经足够了。”
“你这话听起来好像将我用完就丢的渣男,非常冷酷无情。”耿际舟笑着说,“那晚上一起吃饭?帮遂徊这么大一个忙,他不得请我吃饭?”
“你好意思让一名资助生请你吃饭?”应帙微微勾起嘴角,噙着一个浅淡的笑。
“那就你请,”耿际舟靠在应帙的椅子旁,“反正都一样的。”
“怎么就一样了?”应帙垂下眸,继续整理课堂笔记,“他是他,我是我。”
“谁不知道我应主席被一名哨兵吃得死死的?”耿际舟叹息,“应帙啊应帙,你是没救了。我是最近才知道原来你谈恋爱的时候,性格变化会这么大,那哨兵对你冷冷淡淡,你对他是热情似火,我身为你最好的朋友,看着都替你着急,但一想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个太监在旁边急什么急?”
“……”
正在这时,教室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不一会,一名同学从门外探进头来:“应帙,有人找。”
“……谁能这时候找你啊?”耿际舟还处在疑惑中,应帙的心中却已经有了确定的人选。
他起身出门,果不其然在教室外看到了遂徊的身影。
黑发哨兵安静地站在走廊边上,黑底红纹的哨兵制服裁剪合身,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遂徊显然有注意他的体型站姿,肩膀舒展,腰背笔直,但眉心此刻微微皱起,眼底映着戾气。
周围暗暗留意他的人很多,英俊而强悍的哨兵总是能吸引人的眼球,但无疑比他更值得注意的,还是缓步靠近他的银发向导。
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应帙近距离观察真正的遂徊,同一具身体,不同的灵魂,带来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气质差异。就连不远处的耿际舟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他倚在墙边,目光不断地在应帙和遂徊两端逡巡,神情有些困惑,但仅凭目前现有的线索,他很难通过这些细微异常直接联系到荒诞离谱的灵魂互换。
“怎么了?”应帙在遂徊身前两米处站定,对方却是立刻逼近了二人的距离,微倾过脑袋低声说:“我难受。”
“……”应帙瞥一眼附近好奇的 目光,也压低了声音,“随我来。”
两人在教学楼外寻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应帙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他:“为什么不在终端说,非要找过来?”
遂徊呼吸沉重,坐在长椅上撑着脑袋忍痛,他听出了应帙语气中的不满和诘问,委屈地控诉:“我给你发了信息,好几条,你一直没有回复我。”
应帙一愣,低头查看终端,还确实看到了遂徊的留言。
[我好难受,应帙]
[真的,头好痛]
[应帙,帮帮我……]
“……抱歉,是我误会你了。”应帙从善如流地改口道了歉,“上课期间我没有看信息,下课后耿际舟找我说话,就没有留意终端的留言。”
“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总觉得我在耍什么小心机害你。”遂徊委屈得直冒泡,太攀蛇也从他领口钻了出来,张开獠牙吐着蛇信,“向导徽章根本没有用,你为什么不肯标记我?我又没说标记你,让你标记我都不行吗?”
“过度标记会产生依赖。”应帙耐心地解开遂徊的颈带,将掌心覆盖在他的侧颈,馥郁的向导素充斥在周身,“这是常识,你也知道的。”
“依赖就依赖,总比痛死好。”遂徊抓住应帙肩膀上的衣服,“应帙,求你了,帮帮我……”
真有那么痛吗?
不尽然。
有向导徽章,有取之不尽的向导素,有昨夜的吻,遂徊目前的处境比他过去好上太多,但他却好似娇气不耐痛了一般,打了不知道多少折扣的疼痛加注在身,就已经无法忍耐了。
但其实应帙和遂徊都明白原因,因为现在他有了可以求助的对象,出现了一个表面冷淡却绝对不会弃他不顾的人。
……被太监说中了,他真的被这名阴险狡诈的哨兵吃死了。应帙恨恨地想。
“别装了。”他冷声道,“最多就一点痛,我又不是没体验过。”
遂徊央求的声音一顿,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委屈和抱怨:“什么你没体验过?你在我身体里的时候一直有标记,而且想亲我就亲我,我都无条件配合的,什么时候让你痛过了?”
“……”应帙明明知道这名哨兵目前的委屈成分3分是真7分是演,但又真的很无奈,“别任性,你清楚我是对的。”
“可我真的很痛。”
应帙不可能说出类似于‘反正这么多年你都是痛过来的,再多痛一痛也无所谓’的丧尽天良的话,只能尽量安抚:“你忍一忍,我过两天看情况给你做精神梳理。”
上一回他们迅速再次交换灵魂就是出现在精神梳理之后,应帙想要留出时间证明这个猜测的真伪。
“我真的很难受很——”
“你直说吧。”应帙无奈至极地打断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遂徊眼底露出计谋得逞的狡黠:“我——”
“接吻不行。”应帙再一次打断。
“……”
应帙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遂徊,来点新鲜的。”
闻言,遂徊暗示性极强的视线默默往下方瞥,又被应帙强行掐住下巴抬起来和他对视,“那更不行。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我身体里的时候有没有偷偷做。”
“……没有。”遂徊发出没什么说服力的辩解。
上课铃声即将响起,应帙叹口气,从制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纤维纸,拆开包装,含在唇间浸湿,又递交给遂徊,“贴在你腺体上。”
遂徊抬手接过纤维纸,二人接取之间,应帙感觉哨兵的手指故意暧昧地拂过他的掌心,取走纤维纸的同时将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手里。
应帙攥住,反手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紫罗兰色石头,带有少许灰蓝调,一个指节那么大。
再抬首,遂徊人已经在数十米开外,下一秒身影就闪进了教学楼。
“……”
他好像真的在追我?
但是怎么会有人追求向导送礼物送一块破石头?
不过确实很符合穷酸哨兵的人设就是了。
应帙对着阳光看了一眼这块透明石头,外面有一些磨砂粗糙的质感,内里没有杂质,总体来说还算漂亮,大概是野猴子在山里上蹿下跳时不经意找到,因为联想到了谁的眼睛,所以小心捡起,想入非非,一直珍藏到现在。
……
仿佛就是为了不让应帙找到规律,一连三天,他都没有和遂徊交换身体。
每天早上睁开眼睛都是一次对心肺功能的挑战,不知道自己究竟睡在主床上,还是出现在副床上。应帙甚至还产生了一个异想天开的猜测:会不会这场灵魂互换其实是变异精神体的阴谋,就是为了让他们孵蛋,蛋孵出来了,变异精神体free了,所以他们也就不会再换回去了。
至于这几天的遂徊,简直就像是一个求偶期的巨龙,成天收集一些紫色的东西丰富他的巢穴,紫色的花、紫色的发带、紫色的贴纸……一直到应帙看他连吃了三天的茄子,终于忍不住阻止他的愚蠢行为。
“提交上去的生存赛新方案,校方那边开会同意了。”应帙有些高兴,“修改了一些细节,但是大致与我们讨论的规则无异。特别是和普通人军校联合演习那条,得到了校长重点肯定。”
他转身看向遂徊,“是你的功劳……”
话说到一半,应帙就看到遂徊正在喂山羊巴弗灭吃紫甘蓝,而太攀蛇利维坦身体已经是紫薯的形状了。
“……”
作者有话说:
应帙:我——
遂徊(塞他一嘴桑葚
33 第 33 章
极端天气生存赛新补充规则(试行):
1、队伍中如若包含不同等级的特种人, 每一种等级最终总分加成5%。
2、队伍中如若包含不同性别,每多一种性别最终总分加成3%。
3、队伍中如若包含不同人种,最终总分加成10%。
4、队伍中如若包含以下两类地域的队员, 最终总分加成10%。(地域类别详情查看附注3。)
……
应帙简单计算了一下, 如果他顺应规则,组织一支队伍, 成员等级为S、A、B、C,性别为男性哨兵、女性哨兵、男性向导、女性向导,并且包含本地生和插班生, 另外再随便加一名普通人, 这样以来, 在比赛开始之前,他们什么都还没做, 就已经有了52%分数加成的天然优势。
非常夸张且恐怖的数据。
“应主席……这和我们会议商讨的不太一样啊?”耿际舟拖着新下发的规则明细站到应帙面前,将细则放大,投映在他眼前, “规则一和规则二是哪个煞笔的奇思妙想?干脆一举消除所有的等级、性别、人种、地域偏见,主打的就是一手绝对的政治正确?”
“校长。”应帙无奈地耸了下肩膀,“有意见你可以直接去当面提,他肯定很乐意接待你,并称赞你尊师重道, 说不定还要给你写表扬信。”
之前塔医院虞旌医生答应的见义勇为证明已经到位, 但表扬信却没了下文。应帙倒也不贪心,没有再次提及。
耿际舟听到校长两个字就瞬间蔫了,这位新上台的新校长可不好惹, 钢铁手腕说一不二, 这年头谁敢跑到他面前造次?
“那岂不是没办法组建我的无敌5S战队了?”
“……也不是不行, ”应帙倏然一笑,“最多也就比其他队伍先天低20%的分数而已。你可以用事实证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偏向弱者的规则福利都是徒劳的,你们的队伍名称我都想好了,就叫做‘逆天而为’,怎么样,是不是光是听着就燃起来了?”
耿际舟:“……”
耿际舟:“那你呢,你自己的队名想好了吗?”
“我的队伍就叫做‘应运而生’。”应帙淡淡说,“我准备组建一个将52%加成一分不落全部涵括的分奴队伍,只有顺应规则的更替即使改变战略,才能更好地存活,逆时代潮流不会有好下场的。”
耿际舟质疑:“……”
耿际舟狂怒:“你这只校长的走狗!!”
耿际舟妥协:“加我一个吧!S级向导,身强体壮,任劳任怨,咱们一起去给校长当狗。”
“加不了。”应帙摇摇头:“我们撞性别了。”
耿际舟:“……我们的情谊难道还比不上3%的加分?再者说,我S级向导的实力还无法抵消这区区3%性别加成的差距?”
“你的精神域不稳定,还需要天天吃药控制。”
“……小毛病而已。”耿际舟嘴硬,“十五岁以后,你什么时候见我再发过病?”
“而且你还和遂徊撞了等级。”应帙抬眸看向他,“你明白的,这次生存赛我肯定优先选择他,他可是市面上唯一的准S+级哨兵。”
当然,这仅仅是对外可以诉之于口的原因之一,还有其他很多无法言明的原因,都悄然藏在应帙心底。
“好好好,知道你爱他爱得无法自拔,我在他面前算个什么,肯定得给他让路……关键我也就是想蹭他的S+光环才会这么想加你的队。”耿际舟心虚地单手掩面。“他的S+等级还没有批下来吗?他要是S+我不就不和他撞等级了。”
应帙是疯了才会让遂徊现在更新等级,要真在考试前夕变更等级成为万中无一的S+,生存赛上他们的队伍必然就是众矢之的,是其他队伍率先集火的对象。
耿际舟叹口气:“你赶紧催一催应叔叔,特工会办事效率怎么这么差?”
一听到老应主席,应帙的脸色简直黑如煤炭。半个月前发给他爸的信息,主席前天晚上才抽出空回了个视频通讯,开口就问应帙短信里说的在他身上发生了非常离奇的事,究竟是什么事?
应帙张了张嘴,看着老父亲一脸疲态,眉眼间满是休息不好的倦意,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没事。
他的灵魂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变异精神体也随之消失了,现在还能有什么事?有事也没办法证明。
应父倒也不为应帙的‘胡言乱语’恼怒,只是温声关心了他几句,聊了聊应帙远在深山老林执行任务渺无音讯的老母亲,又打来一笔生活费,随后关闭了通讯。
烦死了,应帙心生怨怼,却又无法真的去憎恨他的父母。
他明事理,有时候又分外讨厌自己的明事理。
……
放学回到公寓,遂徊也坐在沙发上研究下个月生存赛的新规则。
见到应帙进门,他露出了稍许紧张的神情,坐直身体,太攀蛇攀在他膝盖上,此刻也支起脑袋,嘶嘶地吐着蛇信。
“应帙……”他说,“关于生存赛,你要和我组队吗?”
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临到嘴边的话又被应帙压到了舌底,他冷淡地摇摇头:“不了,我和耿际舟组队,你和他撞等级了。”
遂徊似乎担忧的就是这件事,脸色变冷,沉着声替自己据理力争:“可是你们俩都是男性向导,这不符合加分规则。”
“他怎么会不值得3%的加分?”
“那我怎么不值得5%的加分了?”遂徊说,“而且理想的组队模式是哨兵高等级,向导的等级可以相对较低。你和耿际舟分别占据了S级和A级,想要利用加分规则就要找B级和C级的哨兵,这样的队伍很难获得好成绩。而我是S级哨兵,不对,我是S+级哨兵,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都比他更适合你。”
应帙勾唇一笑,看起来被很好地说服了:“好吧,你打动我了,那我就只能为你放弃耿际舟了。”
遂徊先是一喜,他原本只是想在应帙的队伍中有一席之地,至于完全顶替耿际舟纯粹是意外之喜。
但紧接着他又意识到什么,不满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这么做,故意逗我呢?”
应帙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一本正经地说:“从今天开始,一直到比赛结束,耿际舟和我们就是敌人了,并且他还是一名强有力的竞争者,在他面前切记要慎言,不要暴露我们的比赛计划。”
遂徊喜欢这种被应帙圈属到自己人范围内的感觉,特别是就连耿际舟都在这个圈子外面。
“另外,你也要坚定信念。”应帙看向遂徊,“别被挖了墙角。”
耿际舟确定加入应帙队伍无望之后,丧心病狂地打起了单挖走遂徊一人,留应帙当光杆司令的想法。
“听你这意思……我还挺抢手,有人想要挖我?”遂徊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那你是不是该允诺我一点好处,让我死心塌地地赖着你?”
“我给你的好处还不够多吗?我甚至还打算明天冒险给你做精神梳理。”应帙说着打开了塔学生论坛,上面铺天盖地全是求组队的帖子,当然,还夹杂着不少骂校长、骂教务处、骂赛事组、骂学生会的留言,逮谁骂谁。
听到精神梳理四个字,遂徊不讲话了,乖乖凑到应帙身边,放轻呼吸,双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向导的侧脸。
应帙确实生了一副好相貌,整张脸颜色都很淡,但嘴唇却是红润的,瞳色更是幽深的紫。上课期间他的长发会束起,回到家之后就随意披散在肩头。
他浏览着组队相关的帖子,头也不抬地问:“今天怎么不说疼了?”
遂徊注意力被打断,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应帙话里的意思。
“精神域不疼的时候频频找我求助,精神域真正疼起来的时候反倒一声不吭。”应帙转头看他,“你可真是奇怪。”
“……”遂徊不知道应帙是怎么察觉到的,十指攥紧,一句话也没有说。
大概是习惯了。他心想。每次头疼到不行了,止疼药又还没起作用的时候,他就会去找应帙,悄悄在阴影中注视着他,想象着对方向导素的气息。
有时候也会产生冲动,故意靠近,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努力嗅闻那浅淡的向导素。
但应帙其实很难找,遂徊大部分情况下都找不到他,即便运气好找到了,止疼药也早就起了作用,遂徊已经没那么疼了。
久而久之,大脑便自动为他的感知划了一条错误又美好的等式:看到应帙,就不疼了。
他现在每天都能看到应帙,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早就已经不疼了。
山羊巴弗灭出现在地毯上,应帙的瞳孔也转为了矩形,遂徊感觉周身的向导素浓度陡增了一倍,而巴弗灭则是把下巴搁在他的腿上,还舔了舔他的手指。
太攀蛇利维坦兴奋地游动,挂到山羊角上荡秋千。
“还满意你收到的好处吗?”应帙拖过悬浮框,“满意了就过来看资料,我们要找一个B级的女性哨兵和一个C级的女性向导。”
遂徊全身舒坦地靠在沙发上,手指搔刮着山羊的下巴,他接过应帙拖来的悬浮框,拉到自己眼前:“我目前比较关心那个普通人的人选,特种人毕竟都在塔里,军校那边我们怎么联系?”
“参加这次联合生存赛的普通人会在下周一来到塔,到时候我们有五天的时间进行互相了解和挑选。”
“你打算找一个什么样的普通人?”遂徊问。
应帙想了想:“聪明点的……吧?”
作者有话说:
遂徊:你知道一语成谶吗?
应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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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 34 章
原本虞旌医生周六的排班是休息, 但是周五下班之前,他意外得知遂徊向医院前台预约借用禁闭室,还提出了需要配备止咬器、束缚带等工具的要求, 于是他周六又特意起了个大早过来, 捧着杯咖啡乐呵呵地旁观喜羊羊鞭笞蛇精。
抵达塔医院之后,遂徊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冷淡下来, 阴沉沉地在站着,像一具沉默寡言的雕塑。
这个地方带给了他太多不好的回忆,混乱、狂躁、黑暗与背叛。
应帙向导医提供预约信息, 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 转过身, 就看到虞旌穿着常服,举起咖啡朝他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虞医生。”应帙也礼貌地回以问候。
“早上好, 难得见你以这么清醒的模样来医院。”虞旌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拍了下遂徊的肩膀,“护士会带你去新的禁闭室。”
“谢谢。”遂徊垂着眸微微欠身, 随后跟上已经在旁等候的小护士。
“他的状态看起来比以前要好上很多。”虞旌倏然对应帙说,抿了口咖啡,“你把他照顾得不错。”
“我没有照顾他。”这不是应帙谦虚,单纯就是实话实说,“他是自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会使用智能终端, 头疼知道往他身边蹿, 还矢志不渝地骗吻和骗标记。
虞旌轻笑了一声,没说话。应帙倒是想起什么,问:“虞医生, 听说您的父亲是塔校长?”
“嗯?听谁说的?”虞旌又喝了一口咖啡, 纯正的冰美式, 大半杯的冰块在黑漆漆的咖啡液里浮沉,看上去就苦到了舌根。
“易承澜。”
“哦,他啊……都说了我赢他是出于实力,都过去多少年了,还非认为比赛里面有黑幕。”虞旌笑了笑,“而且我的父亲是上、上届校长,早就调走了,你连任学生会主席那事,可别指望跟我打好关系之后能跟这任校长说上什么话。”
“……你误会我了,虞医生,我倒也没那么势利,每个行为都有目的性。”应帙面无表情地说。
虞旌捧着咖啡点了点头。
三秒后,应帙:“那你和这届校长是什么关系?”
虞旌:“……”
……
这一回,遂徊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把自己捆上了束缚椅,引路的护士也从旁协助。小护士看起来弱柳扶风,实则力大无穷,使劲浑身解数差点上脚蹬,就为了确保遂徊被捆得像一颗粽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扣上最后的合金止咬器之后,她面朝监控比了个手势,干脆利落地离开了禁闭室。
遂徊莫名有些紧张,默默数着心跳声,等到数字抵达三位数的时候,走廊上响起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每一声都恰好踩在了心跳的节拍上,很快,银发向导推开门,缓缓走了进来。
他下意识地喉结滚动,难耐的焦渴感抓住了他的心神,山青色的眼珠紧紧盯着进门来的男人不放。
应帙无视了困在他身上的这道灼热目光,有条不紊地在遂怀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将十指交错搁在大腿上,说:“现在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是我先对你进行精神安抚,你会因为过度防卫症陷入狂乱,然后我强行通过攻击镇压你,进入你的精神域;
第二种,省略前面不必要的细节,我直接强行镇压你,进入你的精神域。你选择哪一种?”
遂徊:“……”区别在哪里?
应帙:“我最开始的打算是第二种,但是虞医生向我们推荐第一种,因为他说他今天看到我们的时候,倏然有一种直觉,或许我就是唯一的那一个,精神力不会让你产生过敏反应的向导。”
话音未落,遂徊就已经屏住了呼吸,目光不受控制地望向监视器,又落到应帙身上。虞旌提出的设想实在令人心痒难耐,光是想一想那种可能,就无法不向往他与应帙之间独一无二的奇迹与缘分。
“听他的试试吧。”遂徊激动地说。
应帙点了点头:“好。”
——十分钟后。
事实证明,虞旌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
应帙的精神力刚进入遂徊的精神迷雾,哨兵的眼神就变了,凶悍与嗜血逐渐浮现在眼底,双瞳幽深如点燃的两盏鬼火。遂徊痛苦地晃了晃脑袋,努力把那些暴戾的念头驱逐出脑海,保持理智,但他的这些挣扎注定都是徒劳无功的。
很快,止咬器后他两侧的犬牙变得锋利尖长,撑得口腔无法完全合拢,分叉的舌尖也从唇间缝隙中探出,无力地微微垂下。
无数根无形的精神触梢在广袤迷雾中摸索着、探寻着,如同翻腾的浪潮,粗暴地拨开挡路的障碍,肆无忌惮地拍打着周边的一切。
“嘶——”遂徊烦躁地挣扎起来,朝胆敢侵入他私有领地的向导发出骇人的恐吓叫声。隐隐绰绰的蛇鳞纹路在他眼角浮现,人类的圆形瞳孔也被竖瞳取代,瞳仁四周遍布深色的脉络。
没有什么所谓美好的例外出现,哨兵排斥着一切胆敢踏足他精神域的外来力量,快速陷入了狂乱期。
他愤怒地挣扎和咆哮着,束缚带深深勒到了肉里,留下一道又一道刺目的红痕。同时,遂怀的腰部以下也明显出现蛇变意向,但因为双腿被分开捆绑在椅脚上,精神体态一直没有能融合成功。
少了那条麻烦的蛇尾,倒是让应帙多了些许安全感。他迅速调整至应战状态,山羊巴弗灭站在身侧,如同骁勇善战的骑士,为主人提防着意外情况出现。
精神领域内,应帙已然找到了正确方位,铺天盖地的精神触梢迅速在召唤下集结,凝聚成庞大的精神力鞭,而他又在鞭子高高扬起的刹那猛地抬起了眼。
槿紫色的瞳,宛若深夜波澜的海域,诡谲而神秘。
遂徊早已尝过精神力鞭的苦头,知道那鞭子落到精神壁垒上的时候到底有多疼,即使处于失去理智的状态,他也本能性地发出了一阵寒颤。
应帙没有手下留情,可就在无形的精神力鞭落下的同时,他眼角突然抓取到一道飞速向他袭来的黑影。
即便他已经在发现危险的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但S级哨兵的攻击又怎么可能是一名A级向导可以躲开的,应帙仅仅来得及避开致命要害点,随即便被一根钢棍般的重物狠狠打在了胸口,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翻了出去。
腥甜味瞬间充斥在唇齿间,应帙半跪在地上呛咳了一声,咳出星星点点的血沫,好歹没有呕出大口的血来。他捂住生疼的胸口,抬起头,注意到方才击打他的东西正是遂徊的尾巴,从尾椎处延申出来碗口粗的巨大蛇尾。
当然,此刻的遂徊也绝不好受,他的精神壁垒被向导的鞭子敲得地动山摇,整个人眼前一黑,令人窒息的剧痛在精神域弥漫。
即便如此,他仍旧嚣张地龇着牙,橄榄绿渐变黄白色的蛇腹不耐地在地面敲打,鳞片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威慑性十足。如果不是因为遂徊被绑在束缚椅上姿势不便,屁股压到了部分蛇尾,让它无法灵活自如地进行攻击,方才那道打在应帙胸口的攻击才不会这般‘轻描淡写’的威力,很大概率会让向导倒下去就再没机会爬得起来。
“……”应帙迅速估量了一下蛇尾的长度,后跃避到安全距离以外。与此同时,虞旌焦急的声音也从他的终端响起:“应帙,你没事吧?”
“没事。”应帙用指腹抹去唇角的一点血迹,留下一条晕染开的绯红。
监控画面内,所有人都认为这名受伤的向导或许会恼怒,又或许会畏惧,但令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镜头下的银发男人缓缓扬起了唇角,那是一个受到挑衅之后兴致盎然的笑容,他接下了哨兵递来的战书,并准备还以颜色。
熟悉的黑色羊角簪盘起了长发,应帙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缓慢移动着,寻找遂徊最难以发力的角度和方位,他的矩形瞳孔能够注视到周身340度的物体,警惕着那条随时会发起偷袭的蛇尾。
精神领域内,他又一次举起了长鞭,遂徊仿佛是察觉到了危险那般,率先发起攻击,但这一回应帙有所防备,巴弗灭勇猛地为他扛下了这一击,紧接着应帙快速攥住蛇尾的最尖端,绕圈缠在手掌上。
遂徊尾部受控,好似受到了最严重的挑衅,他顺势猛地收紧蛇尾,要将冒犯他的人活活勒死。
但就在此刻,扬起的长鞭落下,哨兵痛得周身一软,瞬间失了力气。
应帙立刻趁机将这条尾巴绕着遂徊的座椅缠了两圈,接着取出备好的简易束缚带,将它牢牢固定在座椅上。
与其歌颂奇迹,不如准备充足的工具保障自身的安危,应帙对这一点坚信不疑。
没了唯一的武器,遂徊就如同砧板上待宰的蛇肉,两道轻轻的鞭子抽下去,他便再也没了脾气,败兽一般嘤嘤求饶着,碧色眼瞳好似掰碎了的翡翠,仅剩那点能活动的尾巴尖讨好地磨蹭着应帙的手背,祈求着对方能够放过自己。
“打开精神壁垒。”应帙命令道,口吻中带着胜者独有的傲慢。
遂徊怯怯地哆嗦一下,乖乖照做。
明明是安抚,每次开始之前却非要先打上一架,搞得双方都受伤,应帙微微放松下来,胸口的疼痛感瞬间重新弥漫,他捂着肋骨坐到座位上,无奈地阖上双目,开始没有任何头绪的精神梳理工作。
……
遂徊是怀揣着对天生一对、独一无二的幻想失去了意识,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病床上,耳边隐隐传来虞旌的声音,说是需要静养,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痊愈……
他睁开眼睛,转过头,看见了不远处同样躺在病床上的应帙。
没有换回去,遂徊心想,精神梳理不是交换身体的条件……
紧接着,他又注意到应帙此刻外套仅仅是披在肩头,而且是敞开的,他的胸腹缠绕着数圈白色的绷带,左手背上还扎着点滴。
“哟,醒了?”站在应帙病床尾的虞旌注意到遂徊睁开了眼睛,笑着挥了下手,“醒了就没事了,那我先走了。大周六的,我还千里迢迢跑过来免费加班,真是自讨苦吃……”
“谢谢虞医生。”应帙礼貌地回应道。
房门开启又关闭,遂徊陡然意识到什么,一下子坐了起来,赤脚踩在地板上急着下床。下一秒,厉声呵斥便在他耳边响起:“躺回去。”
“……”遂徊身体一僵,沉默地坐回床上。
应帙瞥他一眼,在腰后垫了一个靠枕,点开终端查看新收到的信息:“断了根肋骨而已,脏器没有损伤,没什么大问题。”
遂徊垂着头,依旧是沉默。他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封闭而阴沉,一句话也不肯说。
应帙就当是这人内疚心疼了,想着他为了这家伙断了条肋骨,也是该让罪魁祸首好好内疚一会,于是便故意晾着遂徊没有多言。
信息库里有一条新文件来自于特工会主席秘书。秘书长从不会单独给他发信息,这必然是出自主席的授意,应帙一喜,心想着有没有可能是前几日的视频通讯过后,父亲察觉到他的吞吞吐吐和行为异常,于是特意递来关心和问候,结果点开查看,里面的文件是参与此次联合生存赛的军校成员名单。
“……”
他们一家三口真是如出一辙的事业心极强,就连表达关心的方式都如此的特别。
打开文件,名单内秘书长还贴心地替‘太子爷’排了名,将各项数据都较为优秀的军校学生按序号一一规范排列,照片、成绩、家庭背景、喜好特长一应俱全,每个人的名字后面甚至还备注了联系方式。
是个人就能料到,即便塔校长尽量地将比赛规则倾向公平,但真正顶尖的军校人才在下周一之前,肯定早就已经被有权势的塔本地生预定完了,所以老应主席利用职位之便给亲儿子稍稍微微谋了点信息差。
应帙倒也不是什么光伟正的人物,一定要用实力和人格魅力说话。一点无伤大雅的便利而已,他非常愉快地接受了来自老父亲的好意。
随着文件一同发来的还有秘书长的友情提醒:生存赛还有一条隐藏规则,将在下周各方队伍组建完毕之后宣布,此次比赛全程都将进行实时直播,支持率前十名的队伍会有1%至10%的观众投票分数加成。
挺时髦啊新校长,还玩上了直播?
“遂徊——”应帙转过头,想和遂徊商量一下这条新规则,但他的唤声却卡在了喉咙里。隔壁床铺上现在空无一人,而病房的窗户大敞,遂徊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应帙:该死的灰小子又玩消失!!!!
盗文猖獗,所以防盗设置得比较高,但是看好多人全订都看不到,估计是jj反应太慢,所以降低了一点防盗购买比率,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吧?
35 第 35 章
想要获得直播观众的高支持率, 无非三种方式,第一是实力,第二是美貌, 第三是整活。
美貌方面应帙并不担心, 倒不是他的长相已经帅到了怎么惊天动地的程度,而是银色长发紫色瞳的特征在哨兵向导里都不多见, 更何况遍地黑金棕色发的普通人里。
不是应帙自负,以他的形象,光是一出场, 就绝对会是被直播镜头重点关照的对象。
至于实力层面, 他是罕见的A级攻击性向导, 队里唯一确定的搭档又是准S+级哨兵,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可以说足够碾压塔里绝大部分的队伍。
……当然,这前提建立在遂徊不要 出纰漏的层面上。
现如今距离黑发哨兵悄无声息跳窗玩消失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时值饭点, 眼看着对方似乎没有返回的意想,应帙只能自食其力躺在病床上点外卖。
白色的羊耳朵垂在头顶,耳廓内纤细的绒毛被医院中央恒温的暖风拂过,痒得羊耳朵不受控制地来回甩动。
应帙正百无聊赖地挑选着午饭菜色,耿际舟倏然不打招呼地推门进来, 见到应帙更是夸张地哟了一声, 揶揄道:“好家伙,听说你肋骨断了?”
“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耿际舟将打包好的午餐盒放到床头柜上,“你的宝贝娇娇哨。”
“他给你打通讯了?”
“是啊, 我还在床上睡觉, 他忽然一个通话打进来, 说你受伤了,让我赶紧来塔医院。”耿际舟拆开外卖包装纸,“听他那着急的语气,我还以为你马上就不行了,等我来准备后事呢,可把我吓得……结果就断了根肋骨。”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应帙语气没什么起伏。
耿际舟幸灾乐祸地笑笑,咬着筷子问:“遂徊人呢?”
“跑了。”
“跑了??”耿际舟,“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应帙指了指靠墙的窗户,“跳窗跑的,还很没有公德不随手关窗。”
“……你是说,你为他做精神梳理,受了伤,然后他跑了?”耿际舟不可思议,他刚想输出一堆咱堂堂特种人太子爷首都分爷绝不能做舔狗的道理,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不是,应帙,他不想负责跑就跑了,至于跳窗跑吗?你拿刀在后面追着他砍了?哨兵真是神奇的物种,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我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应帙无奈地说。
无非是发现自己又在狂乱期中伤害了向导,意识到即便是强如应帙也无法完全控制他,于是出现应激反应,在极度惶恐中选择了逃避。
耿际舟安静地等着他分析,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应帙似乎不打算向他解释。
“好好好,不打算跟我说是吧,属于你们小情侣之间的情趣是吧?”耿际舟狂怒,桔色羽毛飞了一地,“难道说把我叫过来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
应帙自有安抚暴躁朱鹮的手段,将上午特工会主席秘书发来的文件打开,原封不动地拷贝给耿际舟一份,随即便获得了一整个午餐时间的安宁。
耿际舟从小和应帙一起长大,抓取重点的能力也是一流:“直播,投票,校长玩得还挺花?……想要获得高支持率,队伍里就一定要有卖点、有亮处、有噱头,平平无奇的SABC加普通人的组合绝对不够吸引观众的注意……应帙,你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应帙端着吃了一半的粥碗和勺子,慢条斯理地说,“能告诉你?”
“吐出来吐出来。”耿际舟不爽地去抢他的午饭,“这么六亲不认地防着我,有本事接下来几天都别来求我帮忙。”
应帙笑了笑,胸腔振幅带到断裂的肋骨,轻微的刺痛让他皱起眉头:“……我没想好。我也是刚收到消息,哪能这么快就找到办法?”
耿际舟不敢再折腾他,老实吃完了饭,倚靠在陪护椅上看军校生资料。
顺位靠前的几名军校生资料着实优秀,一个二个都堪称小哨兵,还是不会出现精神域问题的情绪稳定款。耿际舟挑来挑去,越发感觉自己像是在逛窑子,恨不得喊出妈妈桑说这几个我都要了。
“应帙,你说我组建一个普通人队伍怎么样,真正的反其道而行之,一改四个特种一名普通的传统配置,变成四名军校生加我一个向导,够不够有看点?”
“……”应帙把无语写在了眼皮子上面,“先不说你这队伍遇到一对哨兵向导当场就得结束比赛,我就试问四名普通人军校生,为什么要和你这么一个对他们没有任何用处的向导组队?如果非要选一个特种人,他们肯定会选哨兵。”
“就是要让观众产生疑问,让观众不理解,才会有噱头嘛。”耿际舟振振有词。
“行,”应帙选择尊重他人命运,“我倒要看看你去哪里找这么四个大冤种。”
“……”
很快,耿际舟便选定了怨种一号,一个方方面面实力都很强的六角形普通人,关键长相还十分的英俊帅气,这点是排在他前面的人都没有的长处,并且这辈子都很难补全。
耿际舟兴致勃勃地打去通讯,没想到军校生听到来意之后竟然直接拒绝了他,说自己已经有了理想的队友。
什么人啊,消息如此灵通,下手比我这太子党还快?耿际舟向应帙投去困惑的视线,后者事不关己地耸了下肩膀。
“方便的话,我可以问一下,是谁在我之前邀请过你了吗?”耿际舟不死心地问。
“没有人邀请我,是我属意对方。”军校生彬彬有礼地说,“在下周一双向正式开始之后,我会主动向他毛遂自荐。”
可恶,一挑就挑了个‘心有所属’的。
耿际舟十分晦气地挂断了通讯,出师不利,也让他心中想要组织四普通一特种的邪火暂时熄灭,他闭上嘴坐到一边,开始揣摩如何整一个惊天动地的绝世好活。
为遂徊梳理精神域耗费了应帙大量的精神力,外加又受了伤,整个人十分易困,吃完饭资料才看了几个人选,眼皮就不断往下耷拉。
不知不觉之间他一觉睡到了傍晚,耿际舟没有叫醒他,将新点的热粥放在床头保温,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悄然离开了病房。
应帙没什么胃口,也懒得动手吃饭,就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睡睡醒醒。中途护士来了一趟,确认他的身体情况,又贴心地为他关了顶灯,只留下墙边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窗外从夕阳西斜到华灯初上,逐渐又归于宁静。
一直到深夜应帙才彻底醒了过来,他皱着眉,热得全身着火,从被褥里伸出手透风。医院内的恒温系统度数开得很高,明明睡之前薄被只简单地盖到胸腹,睡醒之后却发现被这床被子像裹木乃伊一样把他包得严严实实。
“……”
应帙伸出手,摸索着去找床头的开关。但很快,他温凉的手指便被一只干燥炙热的掌心握住,随后腰背也被托了一把,腰垫放好,帮助他从床上坐起,下一秒,一杯温度适宜的清水便抵在了唇间。
虽然大半夜黑暗房间里突然出现另一个无声无息候在床边的人,画面着实有些恐怖,但应帙还不至于无法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他也确实渴了,安心被伺候着喝下了大半杯的温水,随后淡淡道:“开灯。”
过了有一会,病房明亮的顶灯亮起,遂徊站在床边,身上还是白天那套衣服,手里却捏着一瓶应帙没见过的白色铝制药盒。
应帙目光落在药盒上,又徐徐抬起和遂徊对视。
“这个……是我来首都之前城主给我的,”遂徊瞬间移开视线,手指缓缓用力,“能够促进骨骼愈合的……药片。”
“虞医生给我开过药了。”应帙打断他。
遂徊垂下眼瞳,好一会才嗯了一声。
“上午为什么要走?”应帙冷淡地问,“是觉得我太弱小,实力差劲,不配给你做精神梳理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遂徊迅速否认,他将药盒放到床头柜上,但依旧是垂着眼睛,不敢和应帙对视,“我只是……只是……”
只是很害怕……
谜语人限时上线,应帙听他只是半天也没只是个所以然来,气得胸闷。上天可能就是看他前二十年过得太顺利了,专门派这么一名哨兵下凡来克他。
“你对我的要求太高了,遂徊。”应帙无奈地说,“给狂乱期哨兵做精神梳理会受伤这很正常,你却要求我完美地压制你,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
“别废话,我现在知道你精神体融合态有两种模式,下一次也会留意你的蛇尾,并且做好更高等级的防护措施。”应帙强硬地命令道,“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嗯。”遂徊点了点头,顺从地说,“我知道了。”
应帙觉得遂徊还是不知道,这人性格中带着执拗与偏激,认定的事情很难去说服他。但该讲的应帙已经讲过了,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劝了。
算了,先这样吧。应帙叹口气,他一个病人,精神池也空着,没什么力气,也不想过多的动脑筋。
“帮我把粥递过来。”他低头摆弄了下终端,“顺便把我刚发给你的文件看下,从里面挑一个我们生存赛的队友。”
遂徊听话一一照做。
就是军校生队友挑了半天,挑了一个最丑的。
“看起来很有安全感。”他认真地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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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 36 章
“安全感?”应帙拖拽过遂徊面前的悬浮屏, 仔仔细细把这名军校生的信息从头到尾研究了一遍,愣是没从字里行间看出半点安全感,反而觉得这人全方位不如排行在前面的那几位, 遂徊的眼光很成问题。
他只能尝试着从一些相对小众的癖好譬如恋丑情节入手, 以此来理解遂徊想要这个人做队友的原因,“……你喜欢这样的?”
“随便说说, 别当真。”遂徊连忙挥手关闭了悬浮屏,连带着消失的还有他那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
应帙睡了一整个白天,现在精神抖擞, 一点也不困, 但遂徊陪他坐了一会之后却是哈欠连天。明明黑发哨兵不久之前还十分清醒地站在黑暗中, 与夜色融为一体,安静等待着病床上的向导不知道什么醒来, 可和应帙聊了会天之后,他便倏然困倦了起来,好似是放下什么心事, 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也就睡眼朦胧。
“困了就睡,不用强撑着。”应帙说,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陪护床,让遂徊在那里休息, “我再过一会也休息了。”
遂徊似乎想说什么, 但一开口就又是一个呵欠,他耳尖微红,也不反驳了, 走去洗手间简单洗漱, 然后只简单脱了件外套, 合衣在陪护床上闭上了眼睛。
没过几秒,太攀蛇从被褥里忽然钻了出来,似乎是嫌热,吐了吐蛇信,黑纽扣似的眼注视着应帙,随后在枕边盘成一个小圈,接着将脑袋埋进身体里,也跟着主人一起睡了。
应帙抬手关了顶灯,一时间病房内只剩下了他的终端悬浮屏和墙角小夜灯两处浅淡的光亮。没一会,规律悠长的呼吸声便在耳畔响起,应帙瞥了眼遂徊的睡颜,又转头继续专心分析着名单上的数据,一边看一边随手备注电子记录。
半轮弦月在明亮的窗棂外俯首,洒下如水色般的浅蓝色月辉,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而和谐。
临关闭终端之前,应帙眼角余光忽然瞧见了搁在床头柜上的铝药盒。那是一个非常简单粗糙的盒子,没有使用说明书,外包装上是一串应帙看不懂的外文,怎么看怎么像赤脚医生制造的三无伪劣土方子,再拿狗屁不通的外语装高级舶来品。
应帙侧身伸手取过药盒,仔细看过上面的单词,去星网上搜了一遍,没搜到类似的东西。这个答案无疑再次印证了应帙的第一印象,但他想了想,还是把东西认真摆放好。
然后等到隔日一早虞旌医生来查房,他趁着遂徊外出买早饭的时间,将这只药盒递了过去,问:“这个药,虞医生你认识是什么吗?我可以吃吗?”
虞旌疑惑地嗯了一声,接过药盒看了几眼:“这个……你哪来的?”
“遂徊拿来的,”应帙如实回答,“说是他老家的城主给的。”
“城主,好古老的称谓,仿佛回到了上世纪。”虞旌笑了起来,他打开药盒倒出一片,在鼻尖底下嗅了嗅,倏然笑容又变得有几分意味深长,“可以吃,非常好的补品,一天一片,含服……想不到一个偏远山区的城主能有这么好的东西,我都不舍得还你了。”
如果这是应帙自己的东西,不管虞旌最后这句话是暗示还是随口一说,他都一定会顺势把这瓶药送给对方,记个人情,但关键就在于这瓶药是遂徊送给他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虞旌说话的时候,应帙脑海中倏然涌现昨晚遂徊给他送药的画面,哨兵神色紧张、小心翼翼,又格外的认真,仿佛病床上躺着的是什么精致易碎的瓷器,需要格外悉心照顾。
所以应帙抿唇保持沉默,没有在第一时间接虞旌的话。
不过虞医生也确实没有任何贪墨的意思,仅仅是留下了掌心的那一片药,放在密封小药袋里,随后便将铝制药盒还给了应帙。
遂徊端着早餐回到病房的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应帙一人。向导的一头银色长发睡得有些杂乱,坐靠在床头,慢条斯理地从药盒里倒出一片药,放在舌下含着。
见到他的动作,遂徊有些惊讶地诶了一声,应帙抬头注意到他的反应,有些好笑:“怎么,又不给吃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遂徊在床头柜上放下餐盒,“本来就是特地拿给你的。”
“谢谢。”应帙摇了摇药盒,“听虞医生的意思,这盒药很贵重,你就这么给我了?”
“?”遂徊露出了一个毫不知情的眼神。
应帙随口胡诹骗他:“就这一盒,价格能抵你半年饭钱。”
“??”遂徊诧异,“怎么可能?城主哪有那么贵的东西,他下雨天连伞都买不起,还抢我的鸡蛋吃。”
“……”
应帙有些好奇那名城主的身份了,看遂徊这样子,就知道城主把药给他的时候估计就和往包里塞土豆苹果一样随意,恃才放旷,听起来就像是一个隐世的高人,充满了故事和神秘感。
两人正面对面吃着早饭,耿际舟的视频通讯突然弹了出来,终端上方的鸟脑袋投影转得都快飞出去。
“应帙,昨晚我大半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搞得我抓心挠肺的……”通讯刚一接通,耿际舟的声音比画面还要先出来,随后才是大脸映在悬浮屏中央,“你的精神体不是变异了吗?为什么我昨天看到了你的山羊精神体融合态???”
应帙、遂徊:“……”
说话间耿际舟又注意到什么,指着遂徊的肩膀后方探头探脑的蛇脑袋道:“蛇?你的精神体不也变异了吗,怎么还是太攀蛇?对了,你们的蛋呢?不是说破壳了吗?怎么突然就没信儿了?”
应帙、遂徊:“……”
两人对视一眼,无用的默契在此刻莫名其妙达成了一致,下一秒便异口同声地说:“双精神体。”
遂徊回忆着星网上曾经被他骂离谱的小说情节,各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信口拈来:“我们是双精神体,变异精神体出现的同时原精神体也没有消失。”
“对,”应帙点点头,“至于两颗蛋,它们在精神图景里,最近一直不肯出现。”
“啊?为什么?”耿际舟皱起眉,狐疑道,“怎么可能主人想要精神体出现,但精神体拒绝主人的召唤?那可是我们的精神体,相伴相生心意相通的精神体,一切行为都必然是受主人控制的。”
“……毕竟它们是变异的,”应帙睁眼瞎编,“比较有个性,和普通的精神体不太一样,我们不能百分之百操控。”
“这么麻烦……?”耿际舟眉头皱成了蝴蝶结:“听起来好像有一个变异精神体,也不是纯然的好事?不错,我心理平衡多了。”
应帙无语:“说点人话。”
耿际舟哈哈笑起来,似乎是打消了疑虑:“不过巴弗灭还在确实是件好事,不然我家小朱鹮肯定会伤心的。行吧,那我先挂了。”
说着,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顺带通知你一声,就在十分钟之前,我约到了一名非常厉害的队友,非常非常厉害,实力、话题度和容貌一样不缺,应帙,哼!你要为拒绝我付出代价。”
“就你?”应帙也跟着笑了笑,一派的坦然自若,看上去丝毫不把耿际舟的威胁放在眼里,“期待你整的绝世好活。”
通讯刚一挂断,他立刻板着脸坐正,饭也顾不上吃,迅速把昨晚列好的人名清单拖拽到遂徊眼前,再把哨兵手里的粥碗和勺子取走,压着他的脑袋看向屏幕:“这是我目前比较看好的三个,你提提意见,我们得抓紧时间找人了。”
遂徊艰难地咽下去半口米粥,绿色眼珠子扫过三份简历,感觉都差不多:“那就……排名从高到低,先约这个?”
应帙同意了这个想法。
很快,第一名普通人接听了通讯,听到应帙表明来意之后,对方也没客气,开门见山地说:“可以,S级哨兵和A级的向导,你们的条件还不错,但是,我也不差,我曾经获得……”
应帙和遂徊耐心听到哔哔了将近五分钟曾经在军校中获得的奖项,大到国际性的奖,小到卫生标兵,一个不落,等了许久,两人终于等到了军校生说这么多的最终目的:“想要我加入,我有一个要求,就是比赛开始后,全队人必须无条件听从我的指挥,我就读于作战指挥专业,绩点全系第一,我的命令就是绝对的,不希望任何人提出质疑,可以做到吗?”
可以个屁。应帙在心中无声地骂了句脏话,然后又在明面上客客气气地说:“我们再考虑一下。”
挂断通讯,两人直接给第二选择拨去通讯。
对方的态度要比第一位谦逊很多,嗓音温柔醇厚,各种好说话,但同样提出了一个要求:“是这样的,我女朋友也想参加联合军演,队里能不能加她一个?”
应帙:“……”
应帙头疼起来:“你的女朋友是?”
“她也是我们军校的,这次军演名额没有抽到她,但是她同专业的一个同学却走后门抢到了一个名额,她气得要死,天天找我哭诉,”军校生嘿嘿一笑,“我就想着你那边有没有关系,也加她一个。”
应帙最后耐着脾气问了一句:“你女朋友的专业是?”
“哈哈,她是文艺创演专业的。”
“……”
应帙以他人微言轻没有后台为由拒绝了哈哈哥的要求,对方深表遗憾,表示他和女朋友是牢牢绑定密不可分的,这样的话他就只能另寻明主。
挂断通讯之后,应帙对恋爱脑的愤怒达到了一个峰值。
遂徊:“……”
至于最后一名军校生人选,他的回复就更简单了,语气冷若冰霜,还带有明显的种族偏激:“抱歉,我没有任何和特种人组队的意愿,麻烦你们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
三次出师皆铩羽而归,应帙气得肋骨疼。遂徊连忙安慰他:“别急,稍微再等等看,说不定等下就会有军校生主动申请加入我们的队伍呢?”
应帙直接化身四百年之后的瓶中魔鬼:“那就拒绝他!也让他知道知道特种人的险恶。”
话音未落,他的终端便投出了一个旋转的菱形虚空投影,代表着无精神体人类。应帙迅速和遂徊对视一眼,接通了来电。
“您好,是应帙吗?”一个温和诚恳的男性声线出现在终端里。
“是我,你是?”
“我是中央军校特种作战指挥专业的楼星赫。”男人气宇轩杨地自报家门,“有幸选中这次两校的联合军演,冒然打电话过来,是想问您的队伍是否还有空缺?”
楼星赫?应帙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快速从头翻阅的一遍人员名单……
这不是耿际舟一开始看中的六边形大帅哥吗?
作者有话说:
怎么回事?为什么评论区全是预言家,我要写什么情节全被猜透了,我刚写出一个‘帅’字大家就知道六边形看中的队友不是应帙就是遂徊,我被看穿了!!!!
37 第 37 章
周一, 中央军校生来塔,开始为期五天的生存赛组队双向选择活动。
碍于应帙这名学生会长负伤,辅助教务处接待军校生的工作就全权落在了耿际舟这名副主席身上, 一个上午忙得他焦头烂额, 连吃饭都是匆匆往嘴里刨一口就消失。
应帙落得清闲,上午缠着一身固定绷带站在操场上, 听塔校长给全体联合生存赛的参与人员开动员大会;中午回公寓睡了个午觉;下午溜溜达达去改建成‘人力资源招聘大会’的体能馆里参与双向选择。
昨天他在终端里和毛遂自荐的楼星赫聊了聊,觉得这名军校生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合适,但也没有把话彻底说死, 就表示周一见面之后再做决定。
遂徊倒是不怎么满意这个楼星赫, 理由是这人的照片看起来就长得贼眉鼠眼的, 一脸不怀好意。
“……你是不是审美癖好比较小众?”应帙十分委婉地问。
遂徊:“……”
紧接着应帙又警惕地问:“等下,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遂徊:“…………”为什么突然问他死亡问题?如果答错了他还能闻到明天的向导素吗?
“你……”遂徊移开视线, 耳尖逐渐泛红,“你长得……”
应帙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你该不会是看我长得丑才喜欢我的吧?”
“……”求生欲极强的遂徊横下心狠狠剖白:“你长得很好看,开学的时候你在主席台上代表发言, 我在底下都看愣了,呆呆地问坐在我旁边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结果好死不死就问到了艾勒,被白了一眼。
说实话,听到这么认真诚挚的表白,应帙应该脸红的, 但鉴于遂徊有青睐一名丑男、诋毁一名帅哥的劣迹, 他非常不相信对方的审美。
即便是应帙,在还未觉醒就读于普通学校的时候,也曾因为银发和浅色睫毛遭受过同龄孩童的言语攻击, 有说他是白化病人, 也有说他是吸人血的妖怪。
银发真的好看吗?
——当然好看, 堂堂小应主席才不会有任何的容貌焦虑。
不过在下午参与双向之前,他难得把头发扎了起来,再戴上一顶黑色棒球帽,遮挡自己的特殊发色。这种场合他还是希望低调一些,省得一进场全部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再一路迎着主席好的招呼跟领导视察一样,凭空给周围的军校生压力。
临出门,应帙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问遂徊:“头疼吗?这两天你好沉默,也不向我要些什么,都不像你了。”
遂徊定定地望了应帙一眼,摇摇头:“不疼。”
从那天精神梳理过后,遂徊基本都只靠向导素缓解精神域的问题,甚至连纤维纸都没向应帙要过,应帙不由得狐疑地问:“真不疼?那你之前有事没事就喊疼做什么?”
“……我装的。”遂徊诚实地说,“现在你是病人,还是被我打伤的,我肯定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折腾你。”
听到他的话,应帙本应该感到放松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一种违和感。现在正经礼貌的遂徊让他很不舒服,甚至还不如那天在宿舍面对着徽章罪证对他发疯的观感。
仿佛一根崩到了极致的线,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归根结底,一切一切的起源还是在于第二次精神梳理时,他不小心受了伤。精神域过度防卫症是遂徊最为严重的心结,他在狂乱期中屡屡伤害对他重要的人,这些痛苦的经历比应帙想象中的还要刻骨铭心得多。
“我们要去的场合会有很多普通人,他们有很多特种人没有的习惯,会让你感到非常不适。”应帙说,“我们做一次临时标记。”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遂徊抿了抿唇,犹豫两秒竟然拒绝了:“不了。不是你说的,频繁临时标记会成瘾。”
应帙向来双标得有理有据:“今天特殊情况。”
“……”
见遂徊仍旧在犹豫,并且态度隐约倾向于拒绝,应帙变得不耐烦了起来,向导素浓度倏然暴涨,紫色瞳紧紧盯着哨兵的眼睛,压低声音:“听话。”
遂徊神色陡然一变,眼底的煞气也漫了出来。
听话,又是听话,遂徊最受不了的就是应帙让他听话,让人既想和他反着干,冒犯他、顶撞他、亵渎他,让他生气又无可奈何;也想驯服地顺从他的意向,听从他的指令,遵循他的一切想法,达成他的所有心愿。
遂徊深呼吸一口气,随即恨恨地解下了颈带,扔到桌子上,怒道:“你真的有病,为什么我要的时候你不给?我都再三说我不想要了,却又非要给我标记?”
说着,他忽然又笑了起来:“应帙,我发现跟你这人就要反着来,你最吃的欲拒还迎和以退为进这一套,非常好懂。”
应帙懒得再听遂徊废话,没一句他爱听的。他抬手做了个手势,让遂徊背过身去,接着不等人完全站定抬手撩开对方颈侧的黑色碎发,按着哨兵的肩膀,随即便不容置喙地张嘴一口咬上了他的腺体。
灼热湿润的口腔烫得遂徊呼吸一滞,牙齿没入皮肉的那刻,他瞬间哑了声。
要害限制于人的感觉恐怖至极,又无法逃避,强行忍耐着违背本能,让人全身不受控制地战栗,呼吸也跟着破碎不堪。但与此同时,痛楚之中又弥漫出无上的美妙滋味,因为标记着他的这名向导是应帙,带给他痛与快乐的人都是应帙。
喜欢。
真的好喜欢。
在这一刻,人性的卑劣和自私,刻在哨兵基因里的占有欲,还有爱慕、心悦与崇拜,无数激烈的情感彻底洗掉了他试图和应帙保持距离,避免再次伤害到对方的理智。
保持距离?保持他妈的距离,应帙就该和他一起死,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手。
但若是他的存在会伤害到应帙,那就让他的这辈子短一些,早点在混乱的精神域中陷入永眠。如果是这样,他现在贪婪一些,大概也是可以得到宽恕的……
结束临时标记之后,过了许久,遂徊也没有睁开眼。他背对着应帙低垂着头颅,害怕让应帙看到他此刻眼底的疯狂与扭曲。
应帙满嘴的血腥味,去盥洗室漱了口,回来发现遂徊居然还站在原地,疑惑地问:“发什么呆呢?赶紧把血迹擦了,戴好颈带跟我出门。”
遂徊掩饰好异样,抬眸微微一笑,“好。”
建立临时标记之后,应帙对遂徊的情绪波动更加敏锐,此刻隐约感知到对方的心境变化,却无法辨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遂徊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应主席,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不是一直要我在大众之前和你划清界限的吗?今天是打算和我同进同出了?那明眼人可就知道我们关系密切了。”
一听这阴阳怪气的小语气,应帙第一反应是遂徊恢复正常了。
这么简单就打破心结了?就靠一个由他主动的临时标记?该说是没见过市面的山间野猴子吗,这么容易满足。
“一周后生存赛报名表提交上去,我们两个人的名字一前一后白纸黑字写在上面,谁能不知道我们关系密切?”应帙踏出房门,“别说那时候,就连现在我受了伤,塔学生论坛都传我是和另一个向导抢哨兵,没抢过,气得跳楼伤到了肋骨。”
“……”
……
应帙的棒球帽伪装确实起到了一点作用,但也仅仅是一点,最多让他在人群中没那么显眼,但丝丝缕缕落下的银色碎发和那张出众的脸,还是让他行走在体能场的时候不断收到问候。
不过有趣的是,看到和他并肩而立的遂徊,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他们的关系。所有人都默认这名来自偏远山区的S级哨兵是应帙为了比赛成绩捏着鼻子组队的生存赛队友,关系十分单纯,仅限比赛期间的时效性友谊。
军校生们的制服多为深绿和藏青色,很好的和黑白两色制服的特种人区别了开来。
应帙看到了几个他的同班同学,正坐在一个展位后面,和两名军校生相谈甚欢。应帙走过去,就听到他们在聊精神体,而他两个同学的精神体猎豹和灰狼正趴在地上,为了主人的组队大业忍辱负重地被军校生狂rua。
精神体,大概是普通人们对特种人最为好奇和艳羡的一点。
谁能拒绝拥有一头猛兽为自己所驱使的能力?
“应主席。”一名同学注意到了他,笑着朝他摆手,“你别过来哈,我们好不容易拉来的队友,别被你骗走了。”
应帙也笑了起来:“那我偏偏要来抢走。”
闻言,两名军校生转过头来,好奇的问:“同学你好,你的精神体是什么?”
一只毛发雪白的山羊从应帙身后走了出来,抬起锋利的犄角, 抬头看向来人。
在普通人心中,比起豹和狼这类的野兽,山羊总归差了点刺激的意思,只有哨兵们能够切身感受到攻击型向导散发出来的骇人气势。伴随着山羊的靠近,地上打滚卖萌的猎豹和灰狼也一骨碌站了起来,警惕地跑回主人身旁,摆出防备的姿势。
“够了够了。”灰狼精神体的同学解放出身后的狼尾,又整理因为耳朵冒出而乱蓬蓬的发型,“应主席你赶紧哪来的回哪去吧,知道你牛逼了,单挑我们这些哨兵都打不过你,但是可惜生存赛是团队比赛,咱们赛场上见分晓。”
话音未落,一条太攀蛇无声无息地爬到山羊尖角上面,支起上身,蛇假羊威地吐着蛇信,虽然它本身毒液的杀伤力足以抵过一百头山羊。
应帙对遂徊这无言的警告非常满意:“你说得对,赛场上见真章。”
刚走出去没两步,他就听见那两名军校生奇怪地问你们哨兵单挑怎么可能打不过一名向导,然后就被科普了所谓的攻击型向导。
应帙有种装到了的爽感,好心情地继续逛‘招聘会’。
有一些比较认真的军校生居然还为自己准备了简历,见到有人靠近展台,便递交他本人的简历,然后希望应帙填写一份空白的本人信息,以供后续选择。
应帙还挺喜欢这种待人接物比较认真的人,低头正浏览着对方的条件,忽然听见隔壁展台有人在吵架。
他侧过头,看到了两名军校生,一男一女,女性化了淡妆,黑色齐肩发,带着点卷,蓝色眼瞳,容貌非常的漂亮,男人长相普普通通,但体格很威猛。
“就是你,抢了小语的名额。”男人愤怒地指控道。
“什么叫我抢了她的名额,她本来就没被选上。”女人双手环胸,虽然体格比起他小了一截,但气势丝毫不落下风,“你有毛病吧,她说什么你就奉为圭臬急着来表现,你连她男朋友都不是。”
“她,她是我妹妹!”
“哟,妹妹?”女人嫌弃地晃晃脑袋,故意掐起嗓子模仿道:“你是我的好哥哥~比男朋友都重要的好哥哥哦~”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副‘恶心’的口吻,应帙倏然想到了遂徊用他的身体掐嗓子膈应艾勒的那几句,简直一模一样。
男人果不其然被恶心得半死,口不择言:“你他妈有本事说清楚你的这个名额哪来的?”
“买来的,怎么了?”女人大方又骄傲地表示,“我想来玩,所以让我妈花钱给我在这次比赛新加了一个名额,怎么了?我家有钱给学校捐了十台市面上最先进的模拟作战机,就为了给我加个名额,怎么了?你的好妹妹有本事也捐啊,校长肯定也给她额外多加一个名额。”
“你……”男人哑口无言。
“哼,没钱就别丑人多作怪。”女人嘴上不饶人,还要给他心口扎刀。
这句话无疑刺激到了男人,他双目一瞪,右手握拳高高扬起,直冲着女人面部而去。
女人明显没有料到他会在这种场合打人,猝不及防地睁圆眼睛,仅仅来得及抬起双臂做出防卫姿势。
就在此刻,应帙倏然感觉身旁人影晃了一下,他被撞到了肩膀,棒球帽也被衣摆扬起的风带动,从头顶脱落,松松盘着的银色长发随之倾泻而下。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也有一道人影闪过。
暴怒的男人拳头还未来得及落下,就被一只铁箍似的手牢牢钳住动弹不得,除此以外,还有一双手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困住他的行动。
暴怒男就这样被两个人左右夹击,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遂徊攥着暴怒男的手腕,抬起头,对上了一对明亮的黑瞳。
而黑瞳的视线先是和他交汇,紧接着便错过他,落到了他的身后,眼底瞬间充斥着满满的惊艳:“应帙!”
应帙手里拿着棒球帽,一抬头,“……楼星赫?”
作者有话说:
不是情敌哈哈哈哈哈,但激发了小遂的敌视雷达
38 第 38 章
“是我!”楼星赫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 “中央军校二年级特种作战指挥系,楼星赫。”
应帙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剑眉星目, 实际看起来比照片里面还要帅, 身材也好,整个人像一棵白杨树般挺拔, 形象满分。
身手方面也很敏捷,有正义感,方才暴怒男试图打人的时候, 他几乎是和遂徊同时制止住对方。当然, 遂徊距离暴怒男要更远一些, 而且中间还挡着个他。
应帙还在默默评估着,楼星赫却是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十分热情地站在他面前:“我一直在找你,但是会场里面人太多了,原来你是戴着帽子, 我说银色长发的人应该很显眼才对,怎么会看不到呢?”
“就是不想太显眼才戴着帽子。”应帙朝他笑了笑,楼星赫双目炯炯地盯着他,听到这句话也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遂徊差点把暴怒男的腕骨捏断,要不是对方在惨叫, 他真可能无意间痛下杀手。
他刚一松手, 暴怒男忙不迭跑远了,中途确认已经跑出足够的距离之和还恨恨地回头看了两眼,好像是要把今日辱他之人的丑陋面貌记进心里, 方便日后寻仇。
遂徊没心思搭理他, 攥着拳头往应帙身边走,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衣摆被扯了一下,差点被揍的那名漂亮女生探出头来:“谢谢你!”
她热情洋溢地伸出手:“你叫什么名字?”
遂徊瞥了眼还在和楼星赫聊天的应帙,也不好拂了女生的面子,便神色淡淡地朝她点了下头:“遂徊。”
“遂怀?”女生很是高兴地说,“我们俩的名字很像诶,我叫周如翊,咱们一个遂怀一个如意。”
“……”遂徊沉默地站着,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周如翊?”应帙也听到了他们的交谈,重复了一遍女生的名字,感觉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周如翊抬起头,看到应帙的长相,眼底也出现了一丝惊艳:“原来天生健康的白发是这副模样的,也太好看了,比那些漂白的假发/漂亮太多了。”
说着,她左看看右看看,问:“你们两人是一组的吗?来找队友?”
应帙颔首说是的,遂徊也跟着点了点头。
“加我一个吧。”周如翊高兴地说,“怎么样?”
楼星赫刚和约好的队友接上头,还没说两句话居然就冒出个人抢饭碗,连忙站出来彰显存在感:“同学,我和他们已经在商洽了。”
“……那我排队?”周如翊理所当然地说,“只要还没确定人选,我就还有机会吧?”
“可是——”
应帙安抚性地拍了拍楼星赫的手臂,打断他的反驳,同时转身看向周如翊:“请问你是……?”
周如翊立刻站了个笔挺的军姿:“中央军校一年级文艺创演系,周如翊,请求加入队伍。”
原来就你啊,恋爱脑哈哈哥女朋友的同专业走后门死对头。
应帙又一次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周如翊,同样的形象满分,无需赘述,性格也好,开朗善谈,不过身手一般,但也不是纯粹的花瓶,至少方才情急之下做出的格挡姿势还蛮标准。
“我是一名A级攻击型向导,这位是S级的哨兵,以我们的条件是十分有望在此次比赛上拿到名次的,所以我们对队友的要求也很高……”
说话间,应帙自然而然地调换了站立的位置和方向,遂徊走到他的身侧,而楼星赫则是和周如翊站到了一排。
“按照目前的生存赛组队规则,一支队伍里最好的阵容格式是只有一名军校生,”应帙说,“周如翊,目前按照资料和专业来看,楼星赫的条件肯定是比你更适合我们的。”
楼星赫绷直的肩膀微塌,明显是松了口气。
“那可不一定。”周如翊很是自信地反驳道,“他唯一比我厉害的地方不就是比我能打一些?但是他再能打能干得过哨兵吗?所以这不重要,不是你们挑选军校生的重点。跟你们透露一个秘密,”她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凑近应帙,“这次比赛除了明面上的四条新规则之外,还有一条隐藏的规则,那就是比赛会全程在星网上进行直播,还会有10%的观众投票加分,而我……”
“而你?”
“有钱,非常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周如翊眉飞色舞,“自带话题度,还可以直接买热搜,操控观众投票,只要有我在,10%妥妥的。”
“……”应帙面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遂徊没有弯腰凑过去听,但S级哨兵出众的听觉还是将周如翊嚣张跋扈的富婆宣言尽收耳底,此刻只有一大排省略号写在脸上。
至于楼星赫,他隐约听到几个关键词,基本推理出了事情全貌,再看到心仪的队友因为竞争对手几句扰乱人心的话变了态度,把焦虑写在了脸上。
见应帙好像是被她说动了,周如翊连忙继续加码:“环际集团知道吗?就是我家的。”
应帙:“……”
遂徊忍不住好奇地问:“环际?很厉害吗?”
“近几十年最新的大型和巨大型宇宙航舰都是他家造的,你用的星网搜索引擎也是他家的,天天给我们推送霸道哨兵小娇向,还有,你身上穿的内衬也是他家产的……我们塔的那片商业广场直接就是他家注资建成的。”
遂徊:“……”
遂徊震惊地退后了半步。
怪不得能一口气给军校捐赠十台模拟战斗训练机,就为了在区区一场联合月考比赛上加个名额,原来只是一个讨大小姐高兴的小把戏而已。
在周如翊华丽的背景下,就连六边形战士楼星赫都显得黯然失色,不过对方也有他的坚持和骄傲,不卑不亢地上前一步:“诚然如你所说,在这10%的直播观众投票加成上我确实不如你,但问题在于,加成只是建立在基础分之上的锦上添花,如果基础分低,加成值再多也没用。应帙,我有绝对的自信,能够带来比10%加成更高价值的基础分。”
周如翊不甘示弱:“那我还有一个秘密,这次比赛除了武器之外,其他允许携带的行李物品全部可以自备,我可以免费给队伍配备市面上最先进、最豪华、最舒适的野外生存物资。”
“那,物资条件过于完备的话,不就失去了野外生存赛的初心了吗?”
“你到底是去打比赛夺冠的还是去找初心的?”
楼星赫:“……”
楼星赫嘴笨,楼星赫生气,楼星赫理直气壮:“反正你这些都是歪门邪道,在真正碾压性的实力面前都是绣花枕头。”
听他们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斗嘴,应帙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明眸皓齿、眉眼微弯,他侧脸看向遂徊:“你觉得呢?我们队伍里的最高战力,你有什么看法?”
遂徊看看楼星赫,又看看周如翊:“我觉得她挺好的。”
见遂徊手指的方向是周如翊,应帙点了点头:“我倒觉得,楼星赫不错。”
“……”遂徊垂下了眸,“那就听你——”
“但有没有可能全部都要?”应帙倏然打断了他。
剑拔弩张的周如翊和楼星赫瞬间把敌对情绪一收,转头齐齐看向应帙。
“你要两个军校生队友?”遂徊诧异道。
“也不是不行。毕竟大多数B级的哨兵都不比楼星赫厉害,队伍里既然没有B级哨兵,C级向导也就更没有存在必要了。”应帙思忖着说,“而且普通人的数量本就是特种人的数十倍,真正的战场上永远是普通人占绝大多数,就当是提前体验毕业后工作场景了。”
“……你的意思,是打算除了我们之外,全部都要军校生?”
“那倒不是,最后一名成员身份待定……”
说着,应帙转身看向盯了他许久的楼星赫和周如翊:“是这样的,我之前看新规则出来的时候就有在想,组队规则1、队伍中如若包含不同等级的特种人,每一种等级最终总分加成5%。这个条款是否欠考虑了?
它几乎将队伍阵容锁死在四名特种和一名军校生之间,但此次实际参加比赛的军校生和特种生的人数比率却接近1:3,一定会有多名军校生的组合。
因为最开始只是塔内部的实战月考,所以这条规则是最先拟定的,符合塔的情况。但后来改成了联合军演,规则却没有做出相应改动,未免有失公允,失去了更多组队模式的可能性。
应帙抬起双眸,神秘的紫色瞳如星海,他唇角微勾,慢条斯理地说:“我在这里大胆地进行估测,这条试行新规则会进行修改,你们觉得呢?”
楼星赫、周如翊:“……”
二人陷入沉思,不敢多言。
“不过我们或许可以推波助澜一下,比如义务进行学生意见采集,发放调查问卷什么的。”应帙说,“毕竟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
隔日下午,军校方面,多名学生联合提交了一份抗议书;塔方面也有人提交了一份规则修改建议,附带了一百份学生意见抽样调查。两边校长高度重视此次联合比赛,召开线上会议进行讨论。
周三晨,新的极端天气联合生存赛规则1修改下达:
队伍中如若包含不同等级的特种人或不同专业大系的军校生,每一种等级/系别最终总分加成5%。
同时,隐藏直播规则也提前在新规则2.0中写明,昭告天下。
“你们塔的校长好坏哦。”周如翊在视频通讯中抱怨着,带着一些夸张的口吻,“我们的校长会上早就通过修改草案了,就他一直卡着,还说什么,军校都有这么先进的模拟作战机啦,好羡慕啊,我们塔特种学生好可怜哦,用的还是二十年前的老款,训练体验一点也不逼真……
我直接也给塔也捐了十台最先进的模拟作战机,他立刻就同意了。虽然达成了目的,但是我很不爽诶!太坏了,明目张胆的索贿,我要去特工会检举告发他!”
“你想多了,特工会主席只会夸他干得好,以后好好干。”
“这就是所谓职场的黑暗和潜规则吗?应帙,你为什么会这么懂?你是不是也经常这么做?”
“我怎么不懂?”应帙目光落在视频之外的悬浮屏上,浏览塔内学生论坛生存赛专栏的帖子,一一查看单独求队伍的成员资料,“特工会主席是我爸。”
“我天,大少爷啊,失敬失敬,你原来来头这么大?是我唐突了。”周如翊惊讶喊道,“这下可好了,咱们强强联合,小小生存赛轻松拿捏,根本不在话下!”
“那就靠你们了,我这个破平民都听你们指挥。”楼星赫耿直地笑了笑,堂堂一个大帅哥,竟然笑出了不少憨傻气。
周如翊也跟着笑起来,看向第四面视频屏幕:“那你呢,遂徊?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呀?”
遂徊原本正在书桌前补习哨兵基础常识课业,闻言笔尖微顿:“我……”
“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应帙打断说。
“哈哈哈哈,真的假的?”周如翊自知问错了问题,神色自然地顺着玩笑继续开下去,“那就是山里跑出来的吗喽?不对不对,是齐天大圣!”
遂徊呼吸发紧,抬头看向视频中央神情淡淡的应帙。后者也恰在这个时候抬眸望他,然而不等遂徊开口,他就冷淡地问:“作业写完了吗?十分钟之后我来检查,错一道罚三道。”
遂徊:“……”
作者有话说:
所以,感动会消失,对吗?
39 第 39 章
听闻应帙队伍里面目前暂定下了两名军校生, 耿际舟查看过对方身份,立刻发来问候:“牛啊你,环际集团的千金独女都能被你拉到队里, 你加上她, 一个比一个吸引仇恨,等死吧, 就你这万恶的组合,权力金钱社会的缩影,肯定会被当作集火的焦点, 第一个被干掉。”
“不是我拉进队的, 是她主动申请的。”应帙按按太阳穴, 有点头疼,“但我好像低估她的影响力了, 我看学生论坛上都在讨论她,是个童星,还发表过什么个人唱片专辑……”
“那不是正合你意?就你们这阵容, 直播关注度是噌噌的往上涨,不愁没观众看你们。”耿际舟说,“但同时这也是一把双刃剑,一不小心就容易被疯狂的流量反噬。做得好,是理所当然的, 谁叫你们从小到大享受那么优越的家庭条件;做不好, 那就贻笑大方,连带着父辈一起挨骂。”
他幸灾乐祸地嘻嘻笑:“我已经做好看星网上你们被喷碎的准备了,真可怜。”
“没什么好可怜的, 享受便利, 承担后果, 哪有只占权利的好处,不付出代价的道理?”应帙心态十分稳定,语气淡然,“以我们的条件,被严格要求不给容错也是正常的。”
“说得好,小应主席,很有觉悟!”耿际舟不怀好意地竖起大拇指,“有你们这支队伍在前面吸引火力,我放心多了。兄弟你安心去送,我在后面继承你的遗志,猥琐发育。我就一句忠告,你们队要是没拿到名次,千万别打开星网。”
“……”
“就是不知道遂徊压力大不大?”耿际舟单手撑着下巴,“一个从偏远地区来的野猴子,原本只需要应付你一个大少爷,现在还要多加周如翊一个大小姐……等下,该不会我心疼早了,他也有什么牛逼轰轰的大身份吧?”
“应该——”应帙转过头,看向餐桌上正在津津有味啃大白馒头就炒鸡蛋喝凉白开的遂徊,“不会。是真的穷帅小伙。”
“穷小伙就穷小伙,还穷帅小伙!偏心了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遂徊抬起头,塞下最后一口白馒头,端着温水走到应帙身边坐下,抿一口,“怎么了,你们在聊什么?”
耿际舟早已经对两人的同居见怪不怪了,玩笑道:“在聊小应主席强迫症,完美主义,剥削老百姓,5%的加成都不肯放过,非要逼着校长修改规则。”
“我逼着?”应帙瞥他一眼,“你当我们的塔校长和军校校长是草包吗?被我这个破学生会主席左右,几名学生代表随随便便提个意见,他们也不做调研,立马就顺着我们改?就我们现任塔校长这个脾气,就算是老应主席亲自过来下命令,他都不一定会会听。”
义正词严地说完,应帙又话音一转,小声道:“不过昨天新规则再次修改的时候,考务委员会线上来过问我的意见,我确实不可避免地有私心,希望改动尽量往为我有利的方面靠拢。”
“啧啧,败类啊,不想着为广大学生谋福利,尽想着自己的利益,你不配做学生会主席。”耿际舟嫌弃地要死,但随之也话音一转,“不过实不相瞒,昨天考委会也来问我对规则修改的看法了,我也往为我有利的方面提意见了哈哈哈哈哈,我说两个地域类别太少了,最好分五个,多一个加5%,结果人家理都没理我哈哈哈。”
应帙:“……”
应帙被笑得耳朵疼,抬手就要挂通讯。
耿际舟抢着说:“但说实话,最不要脸的还是我们的塔校长,明明规则注定要修改的,他偏偏在那里赖,最后还真让他赖到了十台模拟作战机,你说你队里的那个周如翊是不是傻白甜,人傻钱多速来?”
“合理利用规则和手里的权力,为塔谋取利益,对塔负责,我觉得我们校长很厉害。”应帙说,“而且现在所有人都很高兴,皆大欢喜,大家都觉得自己赚了,多好?”
“你没救了,你就是塔校长的忠实大舔狗,学生会主席一职非你莫属。”耿际舟都给他搞无语了。
“承您吉言。”
……
结束对话,应帙看向了坐在他身边的遂徊,又过去了半周时间,两人还是没有再次交换身体,这让应帙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那场荒诞的灵魂交换事件已经彻底结束,不会再发生。
不过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每天早上醒来仍旧是一场对承受能力的挑战。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很在意那颗即将破壳的蛋。
“队伍第五人,你有什么想法?”应帙问,“来一个推荐人选?”
“没有。”遂徊摇了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人缘很差,没有朋友。”
“那就去交朋友。”应帙反手指门,“限你立刻出去逛双向选择会场,一个小时内把第五名队友拉来。”
社恐遂徊可怜巴巴地盘在沙发上不肯挪窝,太攀蛇缩在他怀里,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应帙:“你这是强人所难。”
“你为什么在资助生里也没有朋友?”应帙不理解,“我记得所有插班生比我们本地生早开学,有为期一个月的集体适应性学习,你在那段时间里就没一两个玩得好的?”
“……有一个,我认为我们关系还不错。”遂徊说,“他有一个暗恋的向导,但那个向导开学后不久跟我告白了。我拒绝了,拒绝得很果断、很直接。然后没过多久,他就和那名向导在一起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在一起之后他就和我决裂了,通讯方式全都拉黑,见到我也当不认识。”
“……”真是经久不衰的狗血三角恋。
为什么?一只山里跑出来的野猴子,饱受精神域的困扰,成天阴暗爬行,还暗戳戳地收集他遗失的物品渴求向导素,非常之变态,为什么身上能发生这么多爱恨情仇?
而他,风华正茂的学生会会长,追求者无数,但也都是远观不敢靠近,感情史上一片空白,就连朋友都是耿际舟之流的搞笑话痨男,最大的心机就是如何把他从会长的位置上顶下来自己坐上去,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太忙顾不上他之外,基本过得顺风顺水,没有发生过任何被人从背后捅刀的情况。
应帙觉得这件事很难评,思考半天,只能十分自恋地怪自己太过聪明,识人太准,不给任何包藏祸心的家伙可乘之机。
至于遂徊这个笨蛋,又野又纯,总是摆出一副缺爱的模样,随便施舍一些善意就能把他骗得团团转,当然会吃很多苦头。
“没事。”应帙拍拍遂徊的肩膀,“这次生存赛上你要是遇到他了,你就把他截住,逼问他为什么把你拉黑,让他一定要给你一个答复,不说就揍他,当着他向导的面狂揍,让他下不来台。”
“……”遂徊回避地靠向沙发背,“没必要吧?肯定不是什么好答案,问来平白给自己添堵。”
“可是你很在意。”应帙说,“在意的话就一定要有一个答案,不管是好是坏,终究算是给你心目中的这段友谊画上一个句号。”
“我不在意。”遂徊说。
应帙没有回答,只是和他对视。
三秒后,遂徊屈服,单手撑住额头,咬牙切齿:“好吧,被你说中了,我确实很在意。应帙,你太坏了,能不能不要把事情挑得这么明,给我留一点面子?我喜欢你,当然希望在你面前留下一个正面的形象,而不是一个人际交往一团糟的废物。”
应帙撇过脸,忍着笑又拍了拍遂徊的肩膀。
“我不明白,”遂徊打开了话匣子,破罐破摔,“他和那名向导在一起就在一起,为什么要拉黑我?到底什么意思,我做错了什么?应帙,你这么聪明,你给我分析分析呢?”
“我怎么知道?现在我听到的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会不会在另一人那里,故事就完全变了个模样。”应帙说,“这我需要结合双方主人公的陈述,综合参考,再下判决。”
“……我不喜欢你的说辞。”遂徊抿直嘴唇,“你应该无条件支持我才对。如果我们调转身份,我一定会没有任何理由地站在你这一边。”
应帙笑了起来:“我这人很理性的,不会因为原告和我有私,我就徇私枉法。”
“有私?”遂徊抓住了重点,脸上也出现了一点笑意,“有什么私?你说清楚。”
“聊第五人呢,别转移话题。”应帙推开他,正好在这时,周如翊大小姐发来了通话邀请,刚一接听,女生朝气蓬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应帙,遂徊,我发的那个组队邀请的帖子,已经有四百多条回复了,我严格筛选了好几遍,也有将近六十多个符合条件的人想要加入我们队伍。要不约个时间,我们统一进行线下面试?”
应聘人数众多倒是不出意外,就是:“统一面试,会不会太高调了?”
“高调吗?”周如翊唔了一声,“还好吧……好多队伍条件不如我们的也在体能场搞统一面试呢,那声势才叫浩大,申请条件制定得也严苛,我们都算是实力强待遇好的队了,放心放心。”
应帙想想也对:“那就今天下午2点,我去申请一个展位。”
“这点小事,我都申请好了。”周如翊活力满满,干劲十足,“那我去印一下下午要用到的资料,你通知楼星赫参会,遂徊,遂徊去锻炼身体吧。”
遂徊:“……你可以直接说我没有一点用处,不需要这么委婉。”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如翊说,“遂徊,是这样的,在帖子里留言的人里面,有好几个哨兵都再三表明他们很能打,可以顶替我们目前队里的S级哨兵。虽然我已经明确拒绝他们了,但他们还是执意说要来试一试,求我给个机会。所以下午很可能会有人来砸场子。”
周如翊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让你锻炼身体是想着,万一逼不得已真的要打,你打输了,既丢你自己的人,又让我们的队伍显得很没水平,不好招第五人。”
遂徊没什么表情地坐着。
“最关键的一点!”周如翊又补充了一句:“我感觉,单纯是我感觉啊……这些哨兵大概率是冲着主席来的,不然没必要这么死皮赖脸。”
遂徊嘭的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有些情节有些争议,于是修改了部分内容。
关于楼星赫的家庭,当时只是随手一写,主要是想要增加一些对比的喜剧感,没有多想,确实也没有太大用处,于是干脆删掉了。
40 第 40 章
1点30分, 应帙带着他忠实的尾随蛇遂徊抵达双向选择会场。
还没进门,才刚站到场馆大门之外,他们就被里面翻涌的人潮惊到了。除了周一下午双向刚开始的时候, 体能馆里从未能有现在这么热闹。毕竟整个塔都可以成为学生组队交流的场所, 大家更喜欢在星网上联系沟通,然后约一个僻静的地点商谈。
然而当下, 体能馆里的人流量简直再创新高。
“都是来竞聘我们队伍的?”应帙疑惑。不是说只有六十个人吗?其他人都是来旁观的?况且他能有这么大影响力?还是其中大部分是冲着周如翊来的?
正不解着,他在自家展台之前转过身,一眼就在对面展位上看到了耿际舟嚣张跋扈的脸。
“……”
这只该死朱鹮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子后面, 拉了大张旗鼓的招人横幅挂展台前, 注意到应帙投来的目光, 竟然还回以一道揶揄的挑眉,右脚踝搁在左膝盖上抖起了脚, 欠揍得要死。
“……主席,那是你仇人吗?”周如翊靠过来,小声说, “他的展位原本不在这里。中午看到我和楼星赫在布置展台,过来问了我几个问题,我当他是想申请入队的,就如实回答了,结果没过一会他就特意跟主办方申请换了位置, 还特意和我们定在同一个时间招人。”
“他是——”遂徊刚张嘴, 应帙就打断了他,“确实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和我竞争学生会主席, 竞争奖学金……还跟我抢哨兵。”
遂徊:“……”
应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过他都没抢赢。”
遂徊:“对。”
不管小应主席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总之点头附和就对了。
“你们两个是情敌?”楼星赫也凑了过来, 好奇地问,“抢的那名哨兵是谁?遂徊吗?”
这个问题太过刁钻羞耻,遂徊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眼见周如翊和楼星赫如饥似渴的求知目光越发炙热,他支吾不知如何作答,转头求助性地望向应帙,但后者却没有看他,而是侧着身和耿际舟遥遥对视。
应帙皱眉,不明白耿际舟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耿际舟却是得意地朝他比了个口型:过来。
“……”应帙眉心舒展,错过人群缓缓走到耿际舟的展台后方。
看到两大情敌会晤,周如翊和楼星赫都忍不住紧张起来,目光追随着应帙的背影,一致认为他们的队长是怒砸场子去了。楼星赫还拽住遂徊的手腕焦急道:“你怎么不跟上去看看,万一打起来了呢?”
唯一的知情人士遂徊:“……”
“不可能。”他说。
“什么不可能?”楼星赫疑惑。
“打不起来。”遂徊面无表情地说。
打起来更好,最好断交,他巴不得应帙没有其他朋友,身边就他一个亲近的人,每天只和他一个人说话。当然,这个念头太过邪恶,他从未想过真的去实现它。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应帙手指点点展桌,“这么明摆着和我对着干,我队友都怀疑你是我仇家。你这副主席,是真打算造反登基?”
“我要是真在这次月考夺冠,积累了足够的声望和群众好感度,下届主席竞选一举上位也是说不准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耿际舟眉眼噙着笑意。
“没想到你竟然 包藏着这么大的野心,谁给你的自信?”
耿际舟勾起一抹堪称邪恶的笑容,只笑不语。
应帙腰背挺拔地站着,眼睫垂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座位上朝他贱笑的耿际舟,高傲又冷淡:“你不是说约到了一名很厉害的队友吗,是谁?”
“应主席,”耿际舟笑得越发意味深长,“你知道……黑暗哨兵吗?”
应帙神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黑暗哨兵,哨兵中凤毛麟角的实力顶尖者,但不是所有强大的哨兵都能叫做黑暗哨兵,同时还要满足许多严苛的条件,只有精神阈极窄并拥有强大五感掌控能力,精神域异常稳定的S级哨兵,才能够得上黑暗哨兵的门槛。再经过特工会的严格的测试筛选,最终满足所有数据标准的哨兵才会被称作黑暗哨兵,登记在案,有特殊的编号。
他们是特种人的荣耀,是特工会的王牌,是绝对实力的象征。
“在塔的学生里怎么会有黑暗哨兵?”应帙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曾经过他手的所有人员名单。
“有的哦。”见应帙似乎有些动摇,耿际舟更是张扬起来,“我们的三年级学长,因为生病的缘故休学了一年半,不过非常巧的是,就在这周,他复学了。”
我居然不知道!应帙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后槽牙。
耿际舟太懂应帙了,光从一点细节微表情就知道此刻板着脸佯装淡定的应帙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于是笑容更加潋滟:“消息没我灵通吧?后悔了吧,要遂徊不要我,要那破5%加分不要我?不然就我们四个人的组合,随便加个给我们背行李的军校生,到哪儿不是横着走?”
应帙不说话,心思却是活络了起来,有没有可能单独把这个黑暗哨兵的墙角翘了?反正黑暗哨兵也不怎么需要向导……
“别想着撬墙角,撬不动的。”耿际舟张口便将应帙邪恶的念头掐死在襁褓里,“就像我撬不动你的S+哨兵,你也别想撬走我的黑暗哨兵。”
“……”应帙不爽地闭上眼,复又睁开眼,不屑地笑笑,“无所谓,一个没毕业的病秧子哨兵而已,只是通过了筛选测试,还没有资格在特工会登记备案,根本称不上正式的黑暗哨兵,也没有编号,你这是挂羊头卖狗肉。”
“应主席,这就是你格局不够大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还有呢?”应帙淡淡地说,“除了黑暗哨兵以外,还有三名队友的位置,你都找好了?”
“找好了两个,就差一个军校生。”耿际舟反手向身后不远处招了招,很快,一名身材高挑性感的黑长直冷面美女踏着长靴走了过来,站定之后朝应帙点了点头,言简意赅:“主席好。”
钟氏家族企业的长女,哨兵。
应帙腕上的终端就出自她家,就连周如翊捐给塔的模拟作战机也是钟氏和环际联合研发的。
“……”应帙忍了又忍,没忍住,“你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我的队伍是权钱中心的?你目前的队伍成员又好到哪里去?”
“没办法,谁叫咱们首都塔这么腐败呢?随手一挑,大家背景都很深厚。”耿际舟假装无辜,实则笑得像一只狐狸,“我这不是听你的建议,打算组一个全S级逆天而为的队伍么?结果随便挑个S级哨兵就是钟氏长女钟瑾,我也不想的。”
应帙:“……”
钟瑾勾唇笑了笑:“耿队,没什么事我先去忙了。”
“去吧去吧。”耿际舟朝她摆摆手,接着又往身后招了招,对应帙说,“你别急,这次月考我们塔内附带的主题是和资助插班生破冰交友,我没忘,身为副主席理所应当身先士卒,所以小野猴子我们队里也有,不过不是山里的,是渔村的。”
话音未落,一个笑容甜美的女生出现在展台内,她的皮肤因为常年出海打鱼晒得有些黝黑粗糙,衬得牙齿极白,未语先笑,两只眼睛弯成月牙似的细缝:“耿队,叫我?”
“认识一下,艾莉儿,这位是我们比赛里的有力竞争对手,应队。”
“哈哈,应主席谁不认识啊?”渔村猴子艾莉儿热情地和应帙握了握手,“谢谢应主席为我们插班生做的事情,如果没有您的建议和支持,这次月考就不会是这样海纳百川的形式,我也就不会有机会加入耿主席的队伍。我非常地喜爱您、敬佩您,就是希望到了赛场上,看在我是您头号粉丝的情面上,对我千万手下留情。”
应帙:“……”
这是什么猴子?眼前这分明是一只长袖善舞的水猴子精!只有遂徊才是真正的野猴子,被朋友讨厌拉黑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一个人的做法就是当变态,告白告得像威胁恐吓,情商只有负数。
没一个省油的灯……
“等死吧。”应帙将耿际舟曾经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就你们这配置,这大张旗鼓的样子,肯定会被当作集火的焦点,第一个被干掉。”
“咱们好兄弟,帮你分担火力,我义不容辞。”耿际舟眨眨眼,“放心,你们队不但实力没我们队强,就就连直播观众热度我们都肯定比你们队高,你就安心摆烂吧。”
艾莉儿十分有眼力见地给应帙搬来了座椅,让两位队长坐着聊,还贴心地送上热水。
应帙坐下之后回过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不远处一直留意他们的遂徊一眼。后者正坐在角落里独自喝水,没有一点加入周如翊和楼星赫聊天中的意思,沉默寡言又孤僻,突然无辜被瞪了一眼,还满脸的莫名其妙。
“说说吧,听你这意思还有杀手锏。”应帙交叠双腿,双手交握搁在膝盖上,“就你这张嘴,憋不住的。”
耿际舟本来想说他的杀手锏怎么可能轻易告诉对手,结果应帙这后面这句话直击他灵魂,转念一想确实也是,于是干脆坦诚道:“杀手锏就是——我打算在镜头前跟黑暗哨兵学长卖cp。”
应帙:“……卖cp?”
“黑暗哨兵窄到针尖那么大小的精神阈里唯一契合的向导。”耿际舟都觉得自己是个热度天才,“多好的噱头,这不一挂出来就让直播观众们磕生磕死,为我们的绝美因缘际会哐哐投票?”
“观众也不是什么都磕的……”应帙皱眉,“你真和他契合?”
“当然是假的,怎么可能这么巧。”耿际舟说,“绝大多数黑暗哨兵一辈子都遇不到契合的向导,集体短命,不然叫什么黑暗哨兵?”
“……你是不是变态啊?”应帙终于破了防,“一次月考而已,至于这么不择手段吗?”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对待任何事都要全力以赴。”耿际舟眨了下眼,“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谢谢,今天反倒是你给我上了一课。”应帙皮笑肉不笑地阴阳他。
耿际舟脸皮比精神壁垒还厚,丝毫不为所动:“不客气。”
最后进行过一个充满电火花的对视,应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展台,整个人气压低了一千帕,面色阴沉,久久没有言语。
周如翊和楼星赫都不敢贸然上前搭话,只有遂徊头铁不怕死,应帙一回来他就连忙贴过去,“应帙?”
听到他的声音,应帙突然转过头来,问:“你打得过黑暗哨兵吗?”
遂徊转了下眼珠,似乎是曾经有过什么不好的回忆:“……打不过,黑暗哨兵能把我当成球一路踢下山。”
“废物,要你有什么用?”
“……”遂徊委屈地耷下嘴角,“真的打不过我又有什么办法,他的精神体是灰熊,当年有五个我那么大,能把利维坦当黄鳝嗦了。”
“你在说谁?”应帙皱眉。
遂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又在说谁?”
两人对视一眼,应帙随即点开终端上的学生资料,搜索出一份休学同意书,楼星赫和周如翊也凑了过来,齐齐看向悬浮屏上的信息。
哨兵、男、三年级、精神体:刃齿虎。
遂徊从上到下快速浏览一遍:“你说的是这个?……还行,应该打得过。”
周如翊看着照片上那只肌肉发达健硕的老虎就胆寒,12厘米的尖齿咬穿人类头骨更是像开罐头那般简单:“……你们哨兵究竟是怎么判断战斗力的?我怎么觉得刃齿虎比灰熊恐怖多了?”
“精神体品种和哨兵战力有一点关系,但不是完全成正比。”楼星赫显然是做过功课,“就像遂徊的精神体只有一根绳子那么大,但应主席首选跟他组队,他的实力一定是全校哨兵中数一数二的。”
那可不一定,应帙心想,也有可能是我因为某些荒诞不经的原因只能和他组队。
他们正讨论着,拥挤的人群之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乱,紧接着便是一道惊天动地的虎啸声。在塔内,什么明星歌手,什么商业巨贾,什么美女帅哥,通通都得给黑暗哨兵让路,它就像男孩子心目中的奥特曼,女孩子心目中的爱莎公主,是毋庸置疑的顶流白月光。
就连应帙,嘴上嫌弃,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站直,凝眉注视着渐行渐近的那名哨兵。
周如翊终端不停地响着,她一边留意着人群的动静,一边快速查看终端信息:“应队,好几个原本说要来面试的人都临时取消预约了,说是撞时间了,要去应聘别的队伍。”
这一听就知道是被耿际舟的队伍吸引去了,应帙不解:“我们要招的是B和C级的特种人,对面只要S级的,这能有什么冲突?”
“对面说什么级别的都有可能收,看运气,全凭黑暗哨兵本人的意愿。”
“恶意竞争。”应帙怒道。
“那我们改时间吧。”楼星赫好脾气地说,“反正还有明后两天的组队期。”
周如翊立刻用手肘戳了他一下,悄悄指指应帙又指指对面展台,比口型道:情敌,改时间就输了,咽不下这口气。
接着她又拍拍遂徊的肩膀,用气音道:赶紧想办法啊!
遂徊的办法非常简单:“应帙,让我去和那名黑暗哨兵打一架,只要我打赢了,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你觉得呢?”
“但要是你输了……”
“我不会输的。”遂徊笃定万分地说,“可是动用武力我的精神域就一定会出问题,所以在单挑之前,我要标记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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