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姜唯要走的关系,姜承向学校请了假,空出来的时间都在陪着姜唯。谁也不知道小唯准备什么时候走,姜唯也不知道能量什么时候会没有。每天的日子仿佛都是等待离别的无奈……
直到某一天的清晨,姜唯发现自己的通讯器从提醒的蓝色灯光,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这一刻,姜唯知道,他要走了。这一刻终于来了。
“爸爸……”他失落地叫了一声,为什么这种时候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姜承也知道,情绪不显。
他揉揉姜唯的脑袋,“走吧,爸爸看着你回去。”
姜唯穿上第一次见面的白色制服,仿佛与来时并没有什么区别,他静静地走在姜承身边,似乎这一刻他才真正意义上的感受到了离别的痛苦。
他张了张嘴,心里有万千话要说,只是张开嘴却发现嘴里全是苦涩,他也无法估算这次的见面到底是增加了痛苦还是减少了痛苦?就算明明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知晓他的父亲并没有抛弃他,但为什么他却还是无法开心地回去,反而觉得更难受了呢!
“爸爸……”姜唯突然轻轻叫了一声。
在姜承温和地望着他时,他嗫嚅着开口说道,“……爸爸,其实我骗了您,我以后不能再过来了,如果把这边的坐标被其他虫族发现,恐怕会带来不好的事情……”
姜唯终究不忍心欺骗他的爸爸,将实话说了出来。所以,这可能是他们第一次的相处,也是唯一的相处时间。
姜唯很开心他能见到他的雄父,那么温柔耐心的雄父,任何人都比不上,为了保护他的雄父,他的亲人们,他再回去之后就会毁了这边的坐标,不会让其他不轨之虫察觉。
“爸爸,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会永远铭记在我心里。”
姜承懂了,“爸爸都知道。”他不能说出让姜唯不要毁掉坐标,他做不到这么自私,让他放弃这边的家人,他又无法割舍,这时候,他就想如果人能分割成两个就好了,可惜,这是种奢望,他在对不起姜唯的十六年后,又要背负对不起他的一生。
他,注定是个失败的父亲。
或许,也是个失败的恋人……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身影,姜承闭了闭眼,在心里,也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
“爸爸,这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姜唯忍不住说道。
姜承揉揉他的发丝,“爸爸也是。”这是老天给他的幸运值加满了,才能让他遇到姜唯这么可爱优秀的孩子,但是老天又何其残忍,在他们这么融洽这么亲密地相处时,却要从他身边夺走姜唯。
不一会儿,除了在家的姜母,其他在外的姜父和姜域也匆匆赶了回来。
姜唯深吸一口气,他站直了身体,向姜承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请您保重身体。”继而他又转头认真地望着姜父他们,似乎要深深铭刻在心里,“各位,再见了。”
“小唯,你永远是我的骄傲。”姜承眼眶微微发热。
身边的姜域也有一丝凝重,他拍了拍姜承的肩。“小唯,照顾好自己。”
“小唯,要多回来看看奶奶,我们在家里一直等着你回来。”
姜奶奶已经泣不成声,姜爷爷也难受得不行,只是强撑着安抚妻子。
姜唯跟这几个最亲密的亲人一一道别,最终还是向前走去。
姜唯走到院子里,打开了顾年给他的空间跳跃器,渐渐姜唯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光芒,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那光芒也越来越盛,直到变成了一扇以光为形的大门。
姜唯缓缓走到站在光芒中心,光芒中的风暴更加剧烈,仿佛将周围的风沙都吸了进来。
熟悉的压力又开始压迫着全身,仿佛要将不属于时空乱流中的他湮灭成灰,姜唯全身疼痛而又清醒。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半跪在地,“唔……”嘴角缓缓流出一丝鲜血,好在他有经验,尽力调整着自己的身体。
他望了他爸爸一眼,他希望他的脑子好好记住他爸爸的样子。
姜承看到姜唯嘴角的鲜血就急了,这小子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回去会这么惊险,他无意识地上前几步,伸手就要将人扶起来。没想到接触到姜唯的一瞬间,他的身体瞬间感觉到了强烈地刺痛。
“好痛……”此刻,他才像从幻觉中回神一般。
只是已经太迟了!
看到姜承奔跑过去的一瞬间,姜家的人都急了,没想到,下一秒,姜承和姜唯却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姜承呢?
姜承去哪里了?
姜域的脑子一片空白,姜承居然也离开了吗?
另一旁,姜奶奶茫然地上前几步,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小唯回去了,也把姜承带走了,我这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姜爷爷也仿佛少了些精气神,“……就当他出国了,小唯不是说了么,过个三年五载就回来看我们,到时候肯定父子俩一起回来了。”
姜域扶着母亲,安抚道,“爸说的对,和出国也差不多,小唯那边科技发达,不然他怎么能来去自如?”但是内心不知道姜承和小唯的计划,他忍不住暗了暗眸光,三年五载?三五十年后的姜承和小唯能回来吗?他不能打破母亲的期盼,只能附和着父亲的话安抚着他们。
“真的吗?不要骗我。”
“放心吧,这是事实。”姜域面上不显,冷静极了。
姜母点点头,终于心里有了一丝安慰。连老爷子也偷偷松了口气,能回来就好。
另一边,成功回来的姜唯慢慢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按照熟悉的降落点归来,白色的制服已经破碎,他皱了皱眉,打开袖口的操控键一键恢复。
他的好友顾年已经在一旁等他了,他上前抱了抱顾年,“小年,我回来了。”
“小唯,欢迎你回来。”顾年抱抱好友,悬在半空的心到此刻才是安稳下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姜唯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所想。
“……小年,我回来的时候,就我一个?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雄虫在我身边?”姜唯明明记得那一瞬间爸爸朝他扑了过来,他的指尖仿佛碰触到了他,但是是否又只是自己的错觉呢?
“并没有,小唯。”聪明的顾年早已听出姜唯的言下之意,只是他只能冷酷地斩断他的幻想。
“……”没有吗?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指尖,那真的是自己的错觉吗?
“……这样也好。”他已经知道爸爸并没有抛弃他和雌父就足够了,爸爸在他自己的星球生活得开心就好了。
“小年,我心情不太好,今天先什么都不要问我,先送我回家吧。”他靠在顾年肩膀闭着眼睛说道。
“好的。”顾年便什么都没说,开着飞行器送他回家了。
“小唯,你终于回来了。”林特闪烁着电子眼,看到许久未回的小主人,十分激动。
“林特,好久不见”姜唯扯了扯唇,朝林特打了个招呼。
“需要给你们煮点夜宵吗?”林特问道。
“不用了,今天太晚了,我正准备去休息,你也早点休息吧,小年送我回房间就好。”
“好的,小唯,晚安。”
顾年对于姜唯的家太熟悉了,他熟门熟路地来到姜唯的房间,看到姜唯连衣服都没有换,直接将自己塞进被窝里,包裹成一条状。
“需要我做什么吗?”顾年问道。
“不需要,我躺一会儿就好了。”姜唯说道,“对不起啊,小年,我今天有点难受。”
“我知道,你好好在家休息就是,什么都不必说,我回研究所,如果有需要,记得叫我,我随时都在。”
“好。”姜唯应得有些哽咽,连忙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顾年摇摇头,只得先走了,将房子留给姜唯独处。
走到半路时,他才想起来忘记将林上将已经知道他去找他雄父的事情告诉姜唯了,不过,顾年想到姜唯今日的状态,心想,算了,还是明天再告诉他吧。
另一边,一直关注着林家住宅的年轻士兵注意到与平时不同的动静,还有那熟悉的面孔终于出现了的时候,心里有了一种总算可以有个交代的感动,他直接拿起通讯器开启了通话汇报。
“报告林上将,姜唯少校在今日22:54分已回家,是顾年教授送他回来,顾教授于23:03分离开,请问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吗?”
“……他没事吧?”对面的声音毫无起伏。
“少校看着情况不错。”那边年轻的士兵回复道。
“那就好。”林铂脑子里闪过无数的想法,最终还是遵从内心的想法问出了口。“……他有没有带什么人回家?”
林铂,你可真是毫无尊严啊。
“报告上将,并没有。”
没有啊!林铂望向窗外,失落渐渐退去,满心的愤恨又涌了上来,他突然将手中的笔用力狠狠扔向墙壁,黑色的钢笔碰撞在墙上断开留下几团黑色的墨晕后落在了地上。
姜承,你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