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面前的大门敞开了一条缝隙, 似乎在欢迎着访客踏入。
贺知澄皱了皱眉，有些惊疑不定，一瞬间脑海里甚至掠过了许多悬疑片情景。
但是夏于淮并不是这么粗心的人, 别墅区安保很好, 应该也不可能发生入室抢劫破门而入这种事件……
纠结一瞬，他还是决定先进去看看，万一就是夏于淮故意的呢？
彻底将大门推开, 玄关依旧整洁干净，显然一如往常，贺知澄放下一半的心, 便看见鞋柜上放着一张手写的纸条，上面是夏于淮的字迹——
“顺着线索的指引，便能找到最终的宝藏。”
贺知澄挑了挑眉, 此时终于了然。
刚刚果然是虚惊一场, 夏于淮这是藏了起来, 想和他玩一场寻宝游戏呢！
他被挑起了好奇心，摩拳擦掌便开始解谜，他要看看，夏于淮给他准备了什么有意思的惊喜等着他呢？
贺知澄仔细搜寻了一遍玄关，却没发现除了这张纸条之外的提示，似乎这里只是一个单纯的预告, 线索还藏在其他角落等待他探索。
于是贺知澄拿起纸条走进客厅。一进入客厅, 线索便摆在眼前——
只见沙发上，坐着一只雪白的狐狸玩偶，毛茸茸的大尾巴垂在一旁, 雪白的长毛光滑又柔顺，十分显眼。
玩偶刚好是能抱在怀里的大小, 甚至可以将脸埋在里面，让人十分满足。
玩偶质量上佳，分外好摸，贺知澄先前就喜欢夏于淮这里毛茸茸的薄毯，此时更是爱不释手地摸了好几下。
感受着掌心软绒的触感，贺知澄突然一顿，感受到了什么不同的触感。
玩偶的脖颈处围着一条毛茸茸的围巾，围巾同样雪白，以至于贺知澄肉眼并没有注意到围巾的褶皱中藏着一张纸条。
他把纸条展开，上面果然是夏于淮的字迹——
“光影横斜处。”
光影？
这句提示乍一看没头没尾，不知道说的具体是什么地方。贺知澄思索着抬头，落地窗外，午后阳光明媚，正好在眼前洒落，贺知澄哑然失笑——
窗外的树木枝叶落下阴影，齐齐指向着一个位置，顺着角度看去，便是和客厅连通的厨房了。
贺知澄同样将第二张纸条收好，走到厨房，便看见下一张纸条就光明正大地贴在冰箱上。
提示是：“与你有关。”
什么东西会与他有关？
贺知澄环视一圈厨房，但似乎并没有看到什么与他有关的事物。毕竟别墅的主人并不经常使用这里，厨房十分干净，料理台上几乎没有摆放任何物品，根本无从判断。
贺知澄短暂地陷入了僵局。
难道不在这里？他是歌手……若是和音乐有关的事物，还有可能是在琴房，但是琴房不在这个方向。如果夏于淮想让他去琴房，又何必多此一举，中途绕个弯引导他来厨房？
虽然他大可以先去琴房看看，但是贺知澄总感觉似乎有什么常理中他应该想到的事情，此时却被他漏掉了，或许是刚刚都解得太顺，谜题和谜底都直接摆在眼前，让他没有深思……
对啊！
贺知澄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失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拉开了冰箱。
答案这不也近在眼前吗？纸条贴在冰箱上，当然线索多半就藏在冰箱里了！
或许是他先入为主，知道别墅的冰箱一直都是住家阿姨负责整理，夏于淮几乎不会碰冰箱里的食材，所以忽略了这一点。
拉开冰箱门，果不其然，冰箱里的陈设依旧和上次来时差不多，分门别类地摆放着不少新鲜食材。
然而不同之处在于冰箱中单独有一个隔层空了出来，和其他塞得满满当当的隔层不同，放着一排口味不同的果汁。
贺知澄：“？”
他凑近看去，发现这排果汁摆放的方法似乎也有些奇怪。
有橙汁、葡萄汁、苹果汁三种，然而却不是按照口味的类型摆放的，而是三三两两放在一起，口味混杂。
最左边是两瓶橙汁和一瓶苹果汁放在一起，中间间隔了一段距离，右边则摆放着三瓶橙汁两瓶葡萄汁和一瓶苹果汁。
回想起纸条上的提示，贺知澄：“……”
这不就水落石出了，这个“与我有关”的意思……就是说是正确答案“橙汁”呗！
贺知澄悄悄思考了一下夏于淮叫他“橙子”的可能性，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怎么行，自己比夏于淮年长，该让他开口叫“澄哥”才是！
咳……回归正题。
贺知澄回过神来，将注意力集中在线索上。
如果是这个思路，那么除了橙汁，其他口味的果汁应该都是干扰项。考虑到果汁的瓶数不同，线索应该是和橙汁的数量有关真正的数字只有左边两瓶，右边三瓶。
2、3……
数字代表什么呢？
贺知澄关上冰箱，翻看着已经拿到手的几张纸条，发现这些提示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便是要将他指引去一个“地点”。
毕竟是寻宝游戏，所以这些数字也一定与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有关，夏于淮想提示他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在哪里呢？
贺知澄灵光一闪，在别墅中指代地点的，不就是楼层和房间数吗？
那么，2……第二层？那么3就是第三间房间？
嗯！就是这样！
贺知澄笑着从冰箱里拿了瓶橙汁，打开喝了一口，虽然是冬日，但是别墅里供暖系统优越，暖风吹拂，让他整个人暖烘烘的，甚至有点闷得脸红了。
冰箱里刚拿出来的橙汁冰冰凉凉，又酸甜可口，就像他现在兴奋又觉得有趣的心情一般，也让他清爽了不少。
他便顺着提示走上二楼。
虽然贺知澄已经来过好几次，但他其实并没有完整地参观过别墅的所有地方。
比如他虽然知道夏于淮将二层的大部分打通作为自己的调香工作室，但剩下的部分，他还未曾去过。
第二层的第三间……从左到右数的话，前两间门都是通向打通的工作室，第三间的话……似乎是书房？
之前《跨界之星》直播的时候，他在工作室里挑选香料，夏于淮便是在隔壁的书房中同时进行采访。
他还不知道夏于淮的书房长什么样呢，贺知澄隐隐有些期待。
书房的门果然没有上锁，贺知澄很轻易地便拧开了把手，第一眼便面露惊艳。
房间里铺着厚实的地毯，踩上去几乎没有声响，书架靠墙而立，满满地放着各类书籍，几乎快触到天花板上有许多英语法语的原文书籍，还有一些专业的资料放在触手可及的文件盒中归档放置，井井有条。
考虑到这些或许和夏于淮的工作有关，出于尊重，贺知澄并没有多看，只是略微扫过。书架虽高，但由于房间明亮而宽敞，并不显得压抑。
书房正中的办公桌十分整洁，放置着主人的一些用品，角落还有一个小沙发，让书房的氛围不至于那么严肃。
贺知澄越看越觉得有些喜欢，尤其是那个靠窗的小沙发，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样子，旁边还有一个小圆桌，如果在这里看书享受下午茶，想必十分惬意。
他忍不住坐下喝着手上的橙汁休息了片刻，柔软的沙发微微下陷，果真十分舒适。
下次再来时可得多坐会儿。贺知澄默默期待。
书房中的纸条，就贴在办公桌上一本书的封面上。
纸条上写的是：“文件盒。”
贺知澄有些惊讶，应该指的是要寻找的东西在那排文件盒中。文件盒上都写着一些编号，看不出具体的内容。
虽然可以直接一个个找过去，但那些文件中说不定与夏于淮的工作机密有关，无论夏于淮是否介意，他都绝对不会未经过允许就擅自翻看夏于淮的文件盒。因此贺知澄还是选择从解谜方面入手。
下一瞬间，他便发现了这本书里还有玄机。
从侧面看，书中有几页的页脚被折起。
许多推理小说中，书籍的页码或句段往往都藏着很多线索和秘密，贺知澄再度涌起解谜的热情，翻开书。
打开才发现，这是一本诗集。
贺知澄很少读诗，并没有听过这个诗人的名字。
被折起的页码是第9页、第34页、第52页、第74页，还有第129页。
他翻了翻被折起的几页，这些诗歌似乎没有什么相关性，也没有圈画或者暗示，或许夏于淮想让他找的答案和诗没关系，只是跟页码有关。
但他接连看了几面的诗歌，总觉得似乎有些微妙。
他并不会辨别诗的好坏，但他看得出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这几页上似乎都是情诗。
哦，不对。他一介凡人，思想有些庸俗了。应该说，都是以“爱”为主题的诗歌。
贺知澄暗暗斥责了一下自己的思想道德素养不够高尚，动不动就想到情情.爱爱的地方去。
他家小鱼可是小艺术家，断然不会是故意！换个角度想，歌颂爱的伟大就不行吗？多么令人感动啊！
虽然……他也不是很懂诗歌就是了。
于是他便拿着书直接与书架上文件盒的编号对照，很快便找到了由这几个页码组成的编号所对应的文件盒。
他很快便忘记了对诗歌主题的小小腹诽，果然应该就是巧合，只是与页码有关罢了。
此时已经拿到了文件盒，但出于好奇，贺知澄还是决定将剩下被折起的页码中的诗歌读完。
他翻到第129页，与他的生日日期相同的那一页。
这一页的诗歌只有简短至极的一行字。
——爱是如临深渊。
第52章 第 52 章
贺知澄取出对应的文件盒, 既然是夏于淮让他看的，那必然不用介意什么。
打开一看，文件盒里面套着一个透明的文件袋, 文件袋中放着几张曲谱。
这是……？！
贺知澄瞳孔猛地一缩, 刚要拉开文件袋的手略微颤抖。
透过文件袋的表面，可以看见最上方的那张曲谱是手写的，音符的尾巴飘逸得几乎要飞起来, 看得出记录旋律的或许是一位有些潇洒不羁的音乐人，又或许是在灵感造访时，分秒必争地记录而成。
乍一看这份乐谱的字迹似乎有些难以辨清, 但是贺知澄的脑海中已经轻易地识别出来，浮现出了对应的曲调。
贺知澄瞪大眸子，似乎有些不敢眨眼, 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又不肯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测一般, 他缓缓伸手抚摸上纸页上那个有些随性而难以辨认的签名。
——贺彦华。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贺知澄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文件盒里的纸条。
这一次，夏于淮没有再设置谜题，贺知澄猜测这应该就是最后的纸条了。
坦白来说夏于淮设置的谜题并不算难，很容易便能找到答案, 正如贺知澄所想的那样, 主题是“寻宝”而不是解谜，夏于淮巧妙地领着他在别墅里逛了一遍，还给贺知澄留下了一份份小小的惊喜。
最后的纸条, 告诉贺知澄前往三楼。
别墅的三楼贺知澄从未造访过，别墅的主卧便在三楼, 毫无疑问是主人家的私人空间，如果不是夏于淮的邀请，他也是未曾想过要去一探究竟的。
贺知澄踏上三楼的台阶，走廊尽头有一扇门透着光，微微敞开，就是夏于淮指引他去的地方了。
“吱呀——”
推开门，夏于淮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书，听见动静抬起头：“你来了。”
这里是别墅的露台，可以将下方花园的美景尽收眼底。角落还放着几盆盆栽，看上去一直有人在照看，即使是寒冷的冬日也看上去精神奕奕。
贺知澄冲着夏于淮挥了挥手上收集的纸条：“我来了，坐在外面等我不冷吗？”
夏于淮摇摇头：“也没等多久，你解谜很快，醒醒神罢了。”
贺知澄端详了一下夏于淮一切如常的面色，放心地点点头：“那么我这算是找到‘宝藏’了吗？”
“当然。”
夏于淮拿出一个礼盒，递到他面前。
“这就是最后的宝藏，生日快乐。”
贺知澄抽出礼盒上的丝带，打开盒盖，绒布中躺着一瓶弯月形状的香水，他心下了然——
这便是夏于淮一直在准备的那支以他为灵感的香水。
“不过这个礼物，没什么惊喜感。”夏于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夏于淮邀请他来尝试配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虽然香水的味道并不是全然新鲜的，夏于淮的筹备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是贺知澄还是很珍惜地抚摸着香水瓶，感受着它的触感。
“怎么会呢？这一路上就带给我很大的惊喜了，真是很有意思的寻宝游戏。”
“而且，香水瓶我也是第一次见，不是吗？”
夏于淮唇角微微勾了勾：“……也是。刚刚你找到的那些也都是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因为总觉得只送你一瓶香水，有些太草率了。刚好我们玩过综艺，便想到了这个。”
“我很喜欢，谢谢你。”
贺知澄捧着盒子笑容温柔而明媚，几乎比冬日里的阳光更加灿烂，墨色的眸子中仿若星辰浮动，盛着万千光彩，直直朝夏于淮看来。
精心准备的一切得到了珍而重之的对待，胸中封冻在冰层之下的情愫仿佛潺潺春泉，压抑不住地破冰而涌动，耳边几乎盖不住心跳的声音。
对面，贺知澄正拿出香水，拧开礼帽形状的瓶盖，仔细的端详把玩，爱不释手：“真可爱。”
“咳、喜欢就好。”夏于淮有些僵硬地说。
贺知澄轻轻将香水喷洒在腕间，细腻的水雾在冬日的空气中微微有些冰凉，贺知澄细白的手腕不由轻颤一瞬，与此同时，香气扑面而来。
虽然贺知澄尝试这支香水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但是乍一闻到这股香气，便让他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惬意感。
夏于淮最终确定的香味与贺知澄印象中最初闻过的气息十分相似，依旧是海风的清新气息，转为月下淡然而宁静的草木质感，沉入深深的暗夜。
和最初的配方相比，夏于淮调整了香料的比例，让各个香料的气息有层次地浮现、挥发，再糅合出混合的香气来。
前调根据贺知澄当初提过的建议，结合了贺知澄的另一首歌《飘落》，塑造了轻盈漂浮的感觉，又用香柠檬和葡萄柚勾勒出海风的湿润和微咸的清爽感，闻起来立刻让人好像能听到潮汐的声音一般。
中调则宛如轻轻飘落在花园中的羽毛般，安详地落在薰衣草与迷迭香的花丛中，似乎还有一些贺知澄无法具体识别的，说不清是何种植物藤蔓和浅淡花香混合的味道，更加丰富而不失气味清透感。
尾调依旧是以麝香的皂感为主，仿佛清洗过的白衬衫一样干燥而柔和，仿佛那个身着白衬衫的少年踏过海浪，衣摆随海风起落如白鸟，在月下唱着动人的歌。
见到贺知澄试香，夏于淮说：“完成这支香水的时候夏季已经过去了，冬天香气发挥的效果没有夏天好。”
香水的味道也与季节和温度的因素有关，冬季往往更加适合使用温暖的木质调香味，夏季则更能凸显柑橘调的清爽感，这支香水自然是更适合夏天的。
贺知澄却笑着摇摇头：“我倒觉得，它能在冬天让我想起夏季的回忆，时机正好。”
他自认对香水没有什么鉴赏能力，却每次都能从夏于淮的香水中读出故事般的画面来，感受到他在香气中投入的情感是如何细腻，又付出了多少郑重的真心。
胸口仿佛也被海浪拍打着卷起浪花与波纹，虽是冬日，暖流却从心中流过，如同温柔的海浪将他包裹。
贺知澄感动又珍惜地将小礼帽戴回弯月一般的香水瓶上，爱不释手地感受着每一丝手工打磨的痕迹。
阳光下，深浅渐变的瓶身折射出湛蓝的光辉，澄澈若琉璃。
没来由地，贺知澄想到的并不是海，而是夏于淮在水族馆里那双映着波光而变得湛蓝的眼睛。
那双平时由于颜色较深显得有些深沉凌厉的灰蓝色眸子，在蓝色的光芒下映照出动人而澄澈的色彩，如同那纯粹而湛蓝的海水一般。
贺知澄问：“它有名字吗？”
夏于淮：“你来决定。”
毕竟灵感来源于贺知澄，自然是让贺知澄本人来起名最为合适。
贺知澄想了想，说：“就叫月亮海吧，它的味道完全就是我心目中月亮海的模样，也纪念我们因为这首歌相遇。”
夏于淮眼神闪动，轻轻点了点头。
露台上起了风，盆栽枝干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夏于淮记得贺知澄容易体凉，皱起眉拉过贺知澄的手。
“进屋去说。”
果然贺知澄的手已是泛着冰凉，夏于淮用温暖的掌心将他的手裹住，若不是贺知澄还抱着盒子，真恨不得把他的两只手都塞进掌心里。
贺知澄轻轻“嗯”了一声，带着些软软的鼻音，跟着他走进室内。
“对了，先前路上的那些也都是给你的礼物，你记得拿。”
夏于淮似乎是想到什么。
“比如那条围巾，看你好像没有戴围巾的习惯，天气越来越冷了，出门要记得戴，小心着凉。我现在就去拿……”
“冷静点，室内有供暖呢，没关系的。”贺知澄无奈地牵住夏于淮将他拉了回来，“回去的时候我一定记得，你监督我。”
夏于淮回头，上下扫视着贺知澄恢复红润的脸颊，又感受了一下他手心里的温度，这才放下心来松开手。
涉及贺知澄的事情他总是有些格外认真和紧张，都有点像老妈子了。
感受到夏于淮的关心，贺知澄轻轻勾了勾唇角，上前两步和夏于淮并肩而行。
“原来三楼有露台啊，等春天花开了风景应该不错。”
夏于淮点头：“嗯，之前没找到机会带你好好参观，不过……没想到你找来的这么快。”
怪不得夏于淮在设计“寻宝路线”的时候领着他来了三楼，还让他去参观了书房。
“哼哼，我擅长直奔主题。”贺知澄小小得意了一把，“不过，三楼不是你的卧室吗，我倒也没有需要参观这个啊！”
夏于淮反倒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他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实木大门：“主卧就在那边。”
贺知澄：“……倒也不必！”
夏于淮和贺知澄走到二楼，贺知澄想起刚刚的乐谱暂且还留在书房，便与夏于淮一起去拿。
“这份乐谱……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贺知澄低着头，轻轻抚过乐谱上的字迹，表情隐没在阴影里，看不分明。
“是在我从一个法国朋友那里买下的，他说是自己曾经见过一个华人艺术家演奏了一段很动人的旋律，就向那位艺术家买下了乐谱想讨女伴欢心。”
“可惜因为种种原因没送出去，他也不懂音乐，我想到你说不定会感兴趣，就向他买了下来。”
夏于淮道出了这份乐谱的来历，本来有些疑惑贺知澄的情绪是不是不太对，猜想着这份乐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就看见贺知澄回过头勾起一个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哦？那你这算是讨我欢心吗？”
第53章 第 53 章
夏于淮：“……！”
他有些狼狈地侧过脸轻咳一声：“那、那怎么能一样呢？”
贺知澄：“……噗。”
好吧……当然也算。但他这绝对是投其所好。
夏于淮默默想。
贺知澄被他逗笑, 勾起唇角笑容明艳，缓了一会儿才道：“好吧，不开玩笑了。这份乐谱对我很重要, 谢谢你。”
“这份乐谱怎么了？”
“你没看过乐谱的内容？”贺知澄疑惑地侧头。
夏于淮摇头：“看过, 但是没认出上面的字迹。”
贺知澄失笑：“也是……他的字迹有些潦草，不熟悉的人很难辨认。”
贺知澄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般，眼神柔和中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 触摸着乐谱上那个笔划飞扬的落款字迹——
“这份乐谱的作者是我的父亲，贺彦华。”
夏于淮瞪大眼：“——！”
“缘分真是神奇，我也没想到居然能在你这里再次看见他的乐谱。”贺知澄道。
“贺彦华的乐谱……不对, 贺彦华是你的父亲？！”
哪怕是平时淡定沉稳的夏于淮，此时也不免有些震惊。
毕竟谁能想到，作为礼物送给贺知澄的乐谱, 正好就是他的父亲所创作呢？
更何况贺彦华的地位更是不凡。即便他常年不在国内, 也知道贺彦华的名字, 甚至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无他，只因为这位歌唱家实在太有名了。
贺彦华这个名字，几乎可以代表一代人的记忆。
二十年前，他是歌坛首屈一指的歌手，一首《灯火人间》火遍大江南北。
夏于淮记得在自己童年时，贺彦华的歌几乎是家喻户晓, 就连他的父母也十分爱听, 因此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只是后来……渐渐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原来，贺知澄是他的儿子！
“我小时候也很喜欢他的歌，我们一家人都常常会听。”夏于淮有些感慨。
贺知澄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谢谢。”
“小时候, 父亲经常会一边弹吉他，一边教我认乐谱, 灵感来时，他便会信手写下很多乐谱，我也是后来才慢慢能认清他潦草的字迹的。”
贺知澄轻笑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坐在父亲身旁，困惑地看着鬼画符一般的乐谱，父亲抱着木吉他，看见他脸上为难的神情，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完又牵起他的手，指着乐谱告诉他纸上写的究竟是什么音符，轻快地拨弦弹唱起来。
他看着夏于淮眼中依稀的担忧和疑问，意识到对方体贴地关照着他的情绪，没有开口询问，贺知澄突然觉得，告诉夏于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缓缓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让橙汁冲淡喉头微微的苦涩：“只是……父亲已经因病去世了，所以我也很久未曾再见过他的乐谱了。”
夏于淮瞳孔一缩，万万没想到贺知澄情绪不对劲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抱歉。”
“没事的。”贺知澄面色依旧温和，只是可以看出他眉间依旧萦绕着一股落寞。
“这种消息……我完全没有听到过。”
“嗯，父亲声带出了问题，进行了手术，很早就退了圈，那已经是我小学时候的事了……他把家人保护地很好，平时十分低调，渐渐的，也就没什么人会挖他的消息了。”
贺知澄垂眸回忆着：“后来，在我高中的时候，父亲生了重病，多亏了家里的积蓄，能够接受最好的治疗，但父亲还是一病不起。”
“父亲走的时候，是我上大一的那个冬天，母亲的工作也越来越忙，那之后，我就不再过生日了。”
虽然贺知澄陈述的语气古井无波，但夏于淮望着那单薄而落寞的身影，眉心紧紧蹙起，心脏仿佛也跟着揪疼，恨不得走过去将他紧紧搂在怀中，不愿让他那般难过。
但是……那样太过暧.昧了。
夏于淮没有动。
或许是觉得自己做贼心虚，不希望贺知澄发现他隐秘的情感，一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导致他和贺知澄连朋友也没得做。
现在……还太早了。
最终夏于淮只是静静攥紧了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掌，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沙哑。
“所以你大学的时候出去打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贺知澄说：“算是吧。虽然治病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不过我母亲是律师，倒也不至于支撑不起家中的花销……母亲工作很累，我只是不想让她有太多负担罢了。”
贺知澄并没有说出全部，过去的伤痕早已结痂，就如同夏于淮不想让他疼一样，他也舍不得将夏于淮拉入悲伤的泥沼。
忽然，夏于淮单膝跪下，平视着贺知澄，轻轻牵起他仍旧有些微凉的手，一字一句说：“以后的生日，我陪你过。”
贺知澄望进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澄澈的眸光中，写满了郑重的承诺。
他忽地感到内心一阵震颤，似乎触摸到了什么界限一般。
——夏于淮为什么要为了他要做到这种地步？
未曾注意过的心跳声由朦胧变得清晰，敲击着耳膜，激起一阵阵涟漪，令人心神摇动，分不清是感动是疑问，是夹杂着酸甜苦辣的欢喜亦或不敢置信。
夏于淮的确与那瓶名为“冷火”的香水别无二致，冰冻与凛冽之下是无比灼热而温暖的火焰，迫不及待将他灼烧殆尽却克制又温柔，让人辨不清那灿烂摇曳的火焰下，潜藏的究竟是何种感情。
贺知澄眸光一闪，似乎隐隐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测，但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他常年在酒吧打工，感情一事，他也能分辨出来些许，只是在酒吧中谈情说爱或是买醉消愁的客人……和眼前认真的夏于淮，又不太一样。
或许……只是他想多了。
毕竟夏于淮在法国留学多年，听说那边的人表达感情都是直白热烈的，他们也算很好的朋友了，夏于淮对朋友毫无保留，才让他误会了。
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贺知澄有些慌乱的心跳终于安定下来，瞬间将“胡思乱想”抛到脑后。
嗯，单纯只是因为这条小鱼认真又热情……应该就是这样吧？
况且……现在这样也挺好。
他轻轻点了点头：“……嗯，乐意至极。”
夏于淮浑然不觉贺知澄心里差点把他的老底都揭了，得到贺知澄的回应，高兴地领着贺知澄去楼下拆他准备的生日蛋糕。
亮晶晶的双眼像叼着自己最好的宝贝送给重要之人的大狗一般，颇为可爱。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聪明地选择了定制蛋糕，并没有为难自己的厨艺。
夏于淮特地找蛋糕师定制的蛋糕十分精美，蛋糕顶还站着一个银发小糖人，旁边还有一把幽蓝色的吉他。
“本来我还担心你会不会自己准备了蛋糕，就没有定很大的蛋糕，后来问你才知道你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夏于淮垂眸盯着面前的蛋糕，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贺知澄笑了笑：“就我们两个人吃，这个大小我觉得刚刚好啊，吃不完你可得负责解决。”
夏于淮点点头：“没问题。”
他摸出蛋糕盒中的配件，为贺知澄插上“24”的蜡烛，划过火柴点亮，明亮的烛光倒映在两人眼中。
“Happy birthday to you……”
贺知澄轻轻闭上眼，夏于淮在他耳边唱起生日歌，低沉又温柔。
同样是在别墅的餐厅中，比起录制综艺时，为夏于淮庆祝生日的热闹场景，此时的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以至于显得餐厅有些空荡。
但贺知澄心中却足够满足。
连同过往孤身度过的冬日，也仿佛被蜡烛点亮，蒙上温暖的辉光。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自己似乎没有什么需要许下的愿望，有朋友陪伴在身边，这一刻已经足够美好，歌手的梦想也脚踏实地地实现，事业蒸蒸日上……
贺知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那个在调香室中认真工作的背影。
如果要许愿的话……就希望小鱼的梦想能够成真吧。
“祝你生日快乐……”
贺知澄缓缓睁开眼，吹灭蜡烛，盯着夏于淮勾起唇。
夏于淮正在切蛋糕，修长的手指操纵着餐刀精准地分割出一块漂亮的三角形蛋糕，稳稳地放入餐盘中，连上面点缀的樱桃也没有掉落，姿态优雅。
他刚一抬头打算将蛋糕递给贺知澄，就看见贺知澄意味不明地冲着他笑，真像是漂亮勾.人的狐妖一般，冲击力极强。
夏于淮的手忍不住一抖，奶油顶上的樱桃几乎快从边缘滑落。
樱桃红润欲滴，像是……贺知澄的唇瓣般。
夏于淮的手又是一抖。
“啪嗒——”
樱桃从蛋糕顶上滚了下去。
夏于淮：“……”
下一瞬间，贺知澄笑着伸出手，将樱桃接住，直接放入唇间。
樱桃淡粉色的汁水沾到了唇上，让他形状姣好的唇瓣看上去更加水润可口，还隐约能够感觉到一股淡淡的酸甜清新的果香。
樱桃上还裹着几点奶油，沾在贺知澄指尖，被他轻轻用舌尖舔去。
“——嗯，味道不错。”
夏于淮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一瞬，眉目间闪过一丝暗色。
“抱歉，手滑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
贺知澄余光感受到夏于淮的眼神灼热，又忍不住生起一丝逗弄的心思，轻笑一声，从蛋糕上摘了一颗樱桃，放到夏于淮唇边，一晃一晃地：“我手有点滑，你可得接好了。”
夏于淮眸色彻底暗下，咬住那颗樱桃含入口中，缓缓道——
“……很甜。”
第54章 第 54 章
两人将蛋糕分着吃了, 盯着蛋糕上的糖人面面相觑。
“这个……怎么办？”贺知澄迟疑。
“嗯……一人一个吧。”夏于淮抢先把那把小贝斯拿走，啃了一口才发现“贝斯”是用巧克力做的。
“味道还不错。”
贺知澄：“……我不是寿星吗？为什么你先选？”
夏于淮忍不住弯起嘴角：“把更大的那块留给你啊。”
贺知澄：“……”
“话是这么说，但是自己啃自己也太怪了。”贺知澄嘟囔着将那个银发小人拿了起来。
贺知澄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小糖人, 这其实是一块饼干, 做成了小人形状，用巧克力涂出了头发和衣服，还有简略的五官, 挺可爱的。
“咔嚓——”
然而下一秒，他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饼干小人，饼干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
“嗯, 不错，好吃！”贺知澄眼前一亮，三两下就把剩下的饼干小人吃完了。
夏于淮：“……”
好像……本人也并没有觉得怪的样子。
吃完饼干, 贺知澄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一件事：“糟了！蛋糕我忘记拍照了！”
难得夏于淮给他定制的蛋糕, 他许了愿就光顾着吃了, 都没有拍照留念……
贺知澄不免有些懊恼，都是因为自己平时就没有拍照营业发微博的习惯，这么重要的时候都想不起来拍照！
夏于淮淡定道：“我拍了。”
他把图片发送给贺知澄：“猜到你没有拍照的习惯，想着你可以用这张照片发微博，刚刚就顺手拍了。”
照片中，正是贺知澄在蛋糕前闭着眼许愿的模样, 温和的烛光洒在蛋糕上的小人上, 落下倾斜的阴影。
贺知澄瞪大眼，马不停蹄地保存图片，一脸崇拜地望向夏于淮：“大摄影师！你也太贴心了！谢谢你！”
夏于淮淡淡摇了摇头, 他当然有自己的私心，想要拍照留住这宝贵的一瞬间, 而且，，让贺知澄使用他的图片发微博，更是满足他心里隐秘的那股宣告主权的冲动。
一想到贺知澄会自然而然地宣告身边陪着自己过生日的只有他，夏于淮就感觉自己心底那股阴暗见不得光的独占欲和冲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猎物，如同暂时餍足的野兽，重新回归到他给自己设定的牢笼。
不行……现在还不能吓到他。
夏于淮默默想。
两人解决了蛋糕，便快要到准备晚餐的时间。贺知澄本来想自告奋勇地给夏于淮做一顿大餐，感谢他今天准备的惊喜，却被夏于淮拦住。
“晚上不是还要直播吗，别太累了，刚刚才吃了不少蛋糕，我订点简餐吧。”夏于淮体贴地安排着。
“嗯……也好，等送餐过来也差不多了。”贺知澄想想也是那么回事，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夏于淮的提议。
等待餐厅送餐的时间里，贺知澄抱着夏于淮送给他的大玩偶，有些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舒服得不太想动弹。
“对了，之后一段时间，我不在国内。”夏于淮坐在一旁说。
“嗯？”贺知澄侧过头，有些疑惑，下一秒便猜到了原因，“要去法国？”
“对，陪祖母他们过圣诞节假期。”
贺知澄冲他眨眨眼：“我会想你的~”
夏于淮呼吸一滞，偏头躲过他杀伤性极强的视线，有些狼狈地说：“好、我也……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贺知澄用笑声回答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忽然，贺知澄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跨界之星》的录播我还没看呢，让我看看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呢？”
“…………”
贺知澄兴致勃勃地打开电视，夏于淮却神情僵硬。
他记得……他在快问快答里承认了，自己有喜欢的人。
……怎么办，贺知澄会猜到吗？
随着视频缓缓播放，夏于淮呼吸不由自主地紧促了起来。
他一会儿觉得视频进度太快，一会儿又恨不得视频播放地再慢点，害怕贺知澄问起，又有些隐秘地期待贺知澄发现。
终于，视频进行到了“快问快答”的环节。
“第一题——谈过恋爱吗？”主持人的声音从画面中传来。
贺知澄饶有兴致地坐直了身子，双眼发亮，显然也对此很感兴趣。
夏于淮屏住了呼吸。
然而，下一秒——
“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起，强势地刺入耳膜。
贺知澄瞬间回过头去，自告奋勇地道：“你坐着，我去拿就好。”
说罢他便自顾自地起身，怕夏于淮拦住他似得，抢先往玄关处走去。
夏于淮：“……”
他一阵哽咽，简直不知道该不该按下视频的暂停键。
他纠结是否要让想让贺知澄看的，不是这个问题啊！
贺知澄走向玄关，想起刚刚起身时余光注意到夏于淮纠结不已的表情，忍不住从喉间憋出一声轻笑。
快问快答问题一向有爆点，夏于淮绝对是当初被问了非常劲爆的问题，才会一幅坐立不安紧张又期待他看到的模样。
他对这个环节可是期待已久了，只是没想到这外卖来的时机也太巧了。
不过刚刚那个问题，其实他看见了屏幕上夏于淮的口型。
他说的是“没有”。
夏于淮果然还是那个一心艺术的纯粹青年嘛，不知为何，贺知澄心底总像是松了一口气，打开门从送餐员的手中接过餐盒，便回到屋内。
夏于淮已经关了电视，坐在餐桌旁等他，眉目间还带着点小郁闷，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开口。
贺知澄神色如常：“开饭了！唔，我摸了摸袋子还是温的呢。”
“你怎么摸得出袋子是温的？”夏于淮意识到不对，伸手去探贺知澄手上的温度，果然又是一片凉意，他恨不得随时随地跟在贺知澄替他暖着。
“夜里风大，下次还是让我去拿就好。”
贺知澄从善如流地点头，将菜摆在桌上，好似把综艺的事忘了个干净。
内心却暗暗想着回去一定要把剩下的快问快答给看完。
夏于淮转移了话题，看见贺知澄没有提及综艺的事，也放下了开口的心思，毕竟自己主动提起，也太尴尬了！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地吃了饭，贺知澄便准备起身告辞了。
“你要回去直播吗？”
“不，我打算去公司的练习室，在家录制怕会扰民，隐私也不方便。”贺知澄说。
毕竟他在做贝斯up主直播的时候，用的也是家里的背景呢，万一被人发现可就糟糕了。
“这么晚了还去公司，这个点已经开始堵车了，别折腾了。”夏于淮虽然一幅十分不满意的样子，但言辞间却是隐晦的挽留。
或许这就是傲娇低头的方式吧。
贺知澄十分受用，笑眯眯地引导着问：“那我去哪拍？”
“我这里是有什么不方便见人的吗？”夏于淮皱着眉，盯着贺知澄。
“没有的事。”贺知澄闷笑两声，“你不介意就行。”
“我当然不介意。”夏于淮优雅地颔首，眼神里却透露出挽留成功的小小雀跃。
“好，感谢小鱼大人有大量，那我就稍微准备一下了。”
贺知澄把平板和一早就带来的支架立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抱起一旁雪白的狐狸玩偶当作模特，确认拍摄角度。
“嗨？看得到吗？”
贺知澄把毛绒玩偶抱进怀里，拎起玩偶的爪子，冲着镜头挥了挥。
【看得到看得到！】
【啊啊啊生日快乐！】
【橙子生日快乐！！】
贺知澄刚一打开直播，一直等待的粉丝们就冲进直播间，甚至让直播画面都出现了好几秒的卡顿。
他耐心地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飘过，笑着说：“谢谢大家，生日祝福我都收到了。”
【橙子这是在哪呢？有点眼熟。】
【玩偶好可爱呀！！！毛茸茸的，还系着围巾呢！】
【抱着玩偶的橙子也好可爱……】
贺知澄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在温暖的室内并没有披外套，愈发衬得脖颈修长，玩偶的绒毛和同样雪白的毛衣贴在一起，更为他增添了几分柔软。
【咦，你们忘了？这不是夏于淮家的别墅吗？】
【还真是！！背景是落地窗！夜里差点没看出来。】
【！！！橙子过生日，但是在小鱼家里？？】
贺知澄挑眉：“是的，今天小鱼给我庆祝生日，我们还吃了蛋糕。”
他将手机解锁，点开夏于淮拍摄的那张照片，凑近镜头。
他把手机屏幕凑得太近，镜头没能对焦，观众们只能看见一个蛋糕的轮廓，隐约散发着蜡烛暖橙色的光辉。
【可恶！看不清呀！】
【是我视力突然恶化了吗？】
【看不清楚，急急急！】
【橙子不然你跟着美妆带货博主学学到底该怎么直播吧！】
贺知澄这才后知后觉：“看不太清？那我一会儿一起发微博好了。”
【一起？】
“嗯，小鱼还送了我不少礼物呢，喏，比如这个玩偶。”贺知澄摇了摇狐狸玩偶光滑柔顺的大尾巴，看得弹幕一阵眼馋。
贺知澄又将茶几上的香水盒子拿到身前，给弹幕展示里面月亮形状的香水瓶：“还有这个，小调香师给我的礼物，非常好闻，我特别喜欢。”
【好可爱的玩偶……羡慕礼物啊啊啊！】
【我cp发糖说来就来！】
【关系也太好了吧，小鱼好用心啊！】
【之前橙子给小鱼过生日也是特别用心，呜呜呜夏至是真爱了……】
【可恶，请问这香水是Iris的新品吗？没有人送我我就我自己买。】
【+1，橙子都说好闻了，感觉不错，相信橙子带货！】
【而且香水瓶好漂亮啊！喜欢！】
就在弹幕询问着香水的问题时，一个声音从旁响起：“想多了，不卖。”
第55章 第 55 章
贺知澄抬头望去——是夏于淮。
夏于淮的手机屏幕微微发亮, 显然刚刚也在观看直播，他毫不留情地冷笑一声。
“这可是给澄哥的生日礼物，你们想什么呢？”
贺知澄眨了眨眼, 慵懒地笑了起来, 像一只懒洋洋地晒太阳的雪白狐狸，和他怀里那只一样，心里甜滋滋的。
“嗯, 乖，过来。”贺知澄招招手，让夏于淮坐到自己身边。
【？？？？】
【我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虽然很绝望但是……刚刚小鱼喊什么了？我没听错吧？】
【啊啊啊是澄哥！！！】
【好宠awsl, 我懂了这是独一无二属于橙子的是吧，我原谅了。】
贺知澄无奈地看着臭脸的夏于淮：“不过你准备了这么久，真的不打算发布吗？”
夏于淮一顿, 还是道：“毕竟是专门为你做的, 但是如果你想的话, 也不是不行……不过肯定不会作为Iris的作品就是了。”
【听听听听，专门做的，啊啊啊我不行了……】
【而且一看就是花了很多心血啊！】
贺知澄知道他指的是自己正在筹备的原创品牌，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给观众们展示起香水的细节。
“这支香水叫‘月亮海’，我取的。因为小鱼就是从月亮海中获得的灵感, 从那个时候就在准备了。”
夏于淮点点头：“香水瓶的图纸是我亲自画的, 确实也是用了这个概念才定为月亮的形状，瓶身是海面和星空的颜色。”
贺知澄这次终于认真对准了焦距，将灯光下瓶身上细碎的星辰般的细闪也拍得分明。
【哇还有星星在闪诶, 也太好看了！】
【好用心的设计啊……】
【相关行业来说一句，这个香水瓶一看就是手工定制, 礼帽瓶盖细节做的也太精致了。成本太高了，量产确实不现实……真的是独一无二的礼物了。】
“香水的香味和我心目中《月亮海》这首歌的感觉一模一样，仿佛沐浴着清新的海风，走在月下海边的花园里，贴切得怀疑我和小鱼共用一个大脑了。”
【呜呜呜想闻到！】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出啊，就算没有一样的瓶子也想闻闻橙子心目中最符合月亮海感觉的是什么味道！】
【说起来还想听橙子唱月亮海……】
【我也想！橙子今天唱歌吗？】
贺知澄笑吟吟地：“出香水我可不能做主，这你们可得多求求他了，不过唱歌这点小事，那还是能满足的。”
夏于淮一脸无奈。
今夜贺知澄本来的打算便是和粉丝互动聊天为主。聊起《月亮海》的话题，不少贺知澄的作品粉都激动起来，希望今天能听见贺知澄唱歌。
贺知澄自然应允，和夏于淮一起来到琴房。
夏于淮坐在琴凳上，宛如优雅的王子一般，贺知澄站在他身旁，身姿挺拔。
两人并未事先商量，一坐一站，如一幅优美和谐的画卷。
琴键被轻轻按下，贺知澄默契地和着旋律歌唱，声音清朗，在干净的钢琴声中愈发空灵。
弹幕渐渐安静下来，沉浸在歌声之中。
一曲落幕，粉丝们热热闹闹地点歌。
【想听《飘落》！】
【新歌新歌！还没听橙子在现场唱过呢！】
贺知澄：“不过伴奏……”
夏于淮突然道：“我会弹。”
【？？？】
【小鱼好厉害，明明之前还说不怎么弹钢琴的。】
贺知澄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夏于淮冲他挑了挑眉，表情中带着点小小的骄傲，似乎在说“没想到吧？厉不厉害？”
有被可爱到。
他现在才知道，除了《月亮海》，夏于淮会弹贺知澄其他的歌曲，还弹得有模有样。
一定是私下偷偷练习了很多次吧。
如果夏君柏在这里，那必然是会笑眯眯地告诉贺知澄，自从夏于淮认识贺知澄之后，原本尘封的琴房已经许久不再落灰了，常常有人光顾。
当然，夏于淮肯定是不会主动告诉贺知澄的，不过这点，贺知澄对此心知肚明。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谢谢你们陪我过生日。”贺知澄笑着对镜头挥手。
【呜呜呜舍不得！】
【橙子生日快乐呀！】
【早点休息！！新的一岁天天开心！】
贺知澄直播的氛围轻松又惬意，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悄然溜走。
不同于许多直播前还要精心设计互动环节甚至准备台本的艺人，只要贺知澄愿意，他便是天生能带领节奏的一把好手。
他对待粉丝们的态度就像对朋友一样随性而温和，互动有趣又自然，一场直播下来竟然没有让粉丝们觉得无聊，反而意犹未尽。
然而直播结束的时间已经比预计更晚，贺知澄还是“残忍”地关了直播，准备起身告辞。
空荡的房间霎时静了下来，贺知澄敏锐地捕捉到窗外枝叶间细小的沙沙声。
“下雨了？”
他披上外套，把夏于淮送的围巾仔细围好，推开通向花园的门。
寒风裹挟着点点湿润吹来，贺知澄略微睁大眼，将手伸出屋檐下。
——是雪。
一枚雪花飘飘摇摇落在贺知澄的手心，留下温柔的微凉。
夏于淮三两步追上来：“夜里很冷，怎么突然把门打开了？”
贺知澄回过头来，手心捧着的那片细小的雪花已经融化，在白净的掌心留下一滴晶莹的水珠，像天空的眼泪。
“下雪了。”
夏于淮略微一怔，抬头向落地窗外看去。
花园中布置的夜灯早已自动亮起，勾勒出影影绰绰的轮廓。花园中朦胧暖黄的光中，可以看见细雪飘落的碎影，留下温柔而安宁的轻响。
“刚好遇上了今年的初雪，”贺知澄站在屋檐下静静地望着天空，眸间被暖黄的光源点亮，如璨璨晨星，淡淡地微笑，“我还真是幸运啊。”
说话间，又一枚雪花随风飘进檐下，刚好落在了贺知澄的纤长的眼睫上，瞬间便化为透明的水珠，滑到眼尾，将滴欲滴，在灯光下勾勒出一点闪烁的星痕。
贺知澄猝不及防，被水滴的触感惹得忍不住眨眼。
就在这时，温热的手指覆上，轻轻将他眼尾的水珠拭去，只留下浅淡无痕的凉意。
“今天所有的幸运都会为你降临。”
夏于淮轻轻在他耳边许下祝福，声音低若鸿羽，却珍重无比。
他温柔的触碰让贺知澄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刚刚那句话。
夏于淮的触碰太快也太轻，几乎让人以为只是黑夜中晃然的幻梦，留下荡漾的涟漪。
贺知澄却觉得那一瞬，温热的手指灼热得无法忽视，如火焰一般将他点燃，灵魂都在寒风中被熨得滚烫，不明所以地颤动起来。
夏于淮一触即分，仿佛是自己被烫到了那般迅速地松手：“太冷了，小心着凉，先进去吧。”
“啊……嗯，我也准备走了。”贺知澄这才想起自己推门查看天气的初衷。
夏于淮停顿一瞬，似是带着些不舍地缓缓点头：“下雪的天气打车也不方便，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好。”
贺知澄没有推辞，提着礼物坐上了夏于淮的车。
贺知澄担心下雪天毛绒玩偶的绒毛会在路上沾湿蹭脏，于是玩偶便被他留在了沙发上。
他对雪白的狐狸玩偶爱惜得紧，走之前还不忘给它顺毛。
别墅里渐渐多了不少贺知澄专属的物品，让夏于淮有了种隐秘的欣喜。
“唔，不过我家大概也没位置放，总归是还会常来，下次再来rua玩偶吧。”路上，贺知澄思考了一会儿，说。
“不打算换个地方住吗？你现在的住处是租的吧？”
夏于淮没有真正去过贺知澄现在的住处，但在楼下看过几次，大概有所了解。贺知澄住的公寓离盛夏公司不远，安全性虽然不错，但肯定比不上别墅区的安保，户型也不算宽阔。
以贺知澄如今的知名度来说，住在这里可能会让许多人大吃一惊。
“嗯，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我也没时间找房子，听说公司能安排住处，明年合同到期，我应该会搬。”贺知澄懒懒地应了声。
“到时候我也帮你留意。”夏于淮颔首。
嘴上是这么说，夏于淮心里忍不住涌起细微的遗憾，若是今晚贺知澄能留下……
他本来以为今天能陪贺知澄过生日，便已经足够满足，原来，他也是忍不住想奢求更多的。
汽车缓缓停在楼下。
“那，或许是明年见了？”贺知澄朝着夏于淮挥挥手，“玩得开心。”
“嗯。“夏于淮目送着贺知澄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想到接下来半个月都没有再见到贺知澄的机会，眉目间闪过不舍。
微博的特别关注提示响了一声，夏于淮点开推送——
【@贺知澄】：新的一岁，恰好赶上了初雪的日子。
贺知澄发送的图片中，放上了夏于淮抓拍的那张照片，贺知澄闭着眼，沐浴在蜡烛温暖的光线中，画面温馨而美好。
【@蝶花兰】：绝对是小鱼拍的吧？！
【@冰蓝色海湾】：蛋糕也好可爱啊！上面还有一个橙子的小糖人，好可爱！
【@电子铃铛】：不过旁边的是什么？吉他？
【@橙花朵朵】：所以小鱼一直在陪橙子过生日，只有他们两个？？
【@布丁猫】：好像……是这样的。
【@曲奇橙子酱】：！！！
夏于淮翻了翻评论，不禁略微勾起唇角。
这么重要的日子，贺知澄却只和他一同度过，会不会……
自己在贺知澄心里，也是有一些特殊的呢？
第56章 第 56 章
初雪过后, 落雪便时不时造访，为城市覆上更多挥之不去的寒意。
平安夜这天也在下着小雪，若是在大洋彼岸, 也算是一次梦幻般的白色圣诞节。
可惜对要出门参加音乐盛典的贺知澄来说, 可就有些磨人了。
车里开着暖气，季昭有些担忧地看着贺知澄浅浅呼出一口凉气，拢着双手的姿势有些僵硬："澄哥, 真的不需要贴个暖宝宝吗？\"
贺知澄体凉的毛病根深蒂固，自己干脆放弃治疗，随意地摆摆手：“没必要, 进场就好了。”
身上绑着一块发热烙铁的感觉让他颇不自在，暖贴照顾的区域也有限，没办法让他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反而更像是处在冰火两重天中。
李姐关切道：“小季带了热茶吧？回头记得喝点。”
季昭连连点头：“您放心。”
贺知澄揉了揉发僵的指节, 算了, 熬一熬就过去了。
就在几人交谈的时候，汽车缓缓停下，贺知澄轻轻抚平衣摆细微的褶皱，推开车门，一双修长的腿迈上红毯。
音乐盛典是一年一度关注度极高的乐坛盛事，自然有红毯直播的环节。
雪渐渐停了, 场外等候的粉丝看见他的身影, 立刻激动地挥起手来。
“橙子！！”“贺知澄——！”
【啊啊啊橙子今天的造型好美！】
【橙子染回黑发啦？！】
【造型师加大分！】
【有人看出贺知澄今天穿的是什么品牌的高定吗？】
贺知澄脚步不停，勾起唇角朝粉丝们挥了挥手。一袭高定西装勾勒出他纤细的腰线，胸针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同样是知名品牌的当季新作。
扛着相机的媒体那边，原本还昏昏欲睡, 贺知澄一出场，快门声就没有停过。
Iris的代言的确为他打开了时尚界的大门，贺知澄出道后飞速以几何倍的速度增长的影响力和优越的外形，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成为了各大品牌的新宠。
李姐对着一众发来接触意向的品牌乐开了花，在场媒体都看得出来，想必音乐盛典造势之后，贺知澄便又将有新的品牌代言即将宣布。
于是快门声更加热烈了，他们甚至心里希望贺知澄能再走慢一点，让他们能再多拍几张。
即使音乐盛典俊男美女无数，贺知澄也是在其中格外亮眼的一位。
由于造型需要，贺知澄终于能将维持了几个月的银发染回了黑色，精致的面容不再像先前那般美得张扬，却多了些慵懒内敛的优雅。
他步履从容，衣摆随着动作摆动，风度翩翩，化妆师在他的眼尾抹了些许闪粉，在聚光灯下亮晶晶的，如同美人鱼的鳞片那般勾人，几乎比胸口的宝石还要勾人魂魄。
贺知澄没有过多停留，很快便走进场内，然而场外的粉丝还有些意犹未尽地交谈着。
“第一次现场见到橙子！这气场也太强了！”一位粉丝脸红扑扑地，兴奋道。
“对！而且真人比照片里好看一百倍！”
“啊啊啊我这辈子都值了！”
“贺知澄才出道几个月就能收到音乐盛典的邀请，也太厉害了。”
“是啊，真的是实至名归，他一定能获奖的！”
随后入场的是贺知澄许久不见的“对家”黎远，然而不少人依旧在议论刚刚走过的贺知澄，根本没注意红毯上又来了一位嘉宾。
黎远听见场边的交谈声，恨不得脸色铁青，但他终究还记得有媒体在拍，只能僵硬地保持笑容。虽然他也有粉丝来到了现场，但是声量远远不及贺知澄的粉丝，甚至连交谈声都没盖下去。
废物！
黎远心里痛骂。
他注意到，就连拍摄的媒体也懈怠了不少，有的媒体似乎只拍了一张就懒得再拍，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黎远状态有点不对啊？】
【老实说，刚好在贺知澄后面出场，和贺知澄对比有些惨烈啊，同情。】
【我记得一开始他们家还和贺知澄是对家吧，天天发通稿拉踩，现在感觉黎远和贺知澄已经不是一个咖位的了。】
如果黎远能看到弹幕，必然要在心底骂一句倒霉，他也不想的啊！
其实他早都来到场地附近了，只是他总觉得妆容不满意，声称路上奔波妆都掉了，拖着迟迟不肯进场，保姆车上让化妆师给他补妆，没想到拖到现在刚好遇见贺知澄。
自从上次黑贺知澄不成，黎远的经纪人似乎就认识到这块硬骨头不好啃，公司也放弃了拉踩贺知澄的战略，经纪人叮嘱了他好几次最近不要再招惹贺知澄。
但黎远眼看贺知澄一首新歌比一首火，心底一直憋着一股气——凭什么？
音乐盛典半个月前就陆续公布各个奖项的入围名单，贺知澄赫然在列，甚至获得了多个奖项的提名！一时间全网津津乐道，刚出道几个月便能收到这么多提名，必然是前途无量啊！
而反观黎远只拿到了一个最佳新人的提名，VIX男团甚至没被提名！
一时不少人联想到贺知澄当初选秀卡位被刷，之后又被黎远营销拉踩，短短几个月，已是时过境迁，不免让人唏嘘。
黎远污蔑贺知澄的事情还没彻底消失在网友的记忆中，看见黎远孤身前来，无论是粉丝还是想看黎远笑话的网友纷纷炸了锅，弹幕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前团粉说一句，活该，黎远今天以个人名义参加，想单飞想疯了吧？】
【团粉很心寒，感觉VIX慢慢发展也很有潜力的，不知道为什么才出道半年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笑死我了，前面的披团粉皮的队友粉别装了，自己业务能力不如我家远远，还非要远远带着你们不可了？】
【就是，音乐盛典是什么场合，也不看你们家正主有没有资格接到邀请，真当在一个团就能理所应当吸血了？】
【？？？黎远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吗？】
黎远所在的英泽娱乐玩弄粉圈流量得心应手，又偏重于流量偶像的包装和经营，早已决定放弃选秀出道的VIX男团，榨取最后的热度。而黎远与英泽娱乐的高层有亲戚关系，自然是他们要保下的对象，挑起争端，也是方便提纯粉丝。
没错，黎远确实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作品，但英泽娱乐为了给黎远镀金，还特意为他拿到了音乐盛典的邀请函。
反正现在已经拿到了音乐盛典的入场券，资源还不都随我挑，只要找知名制作团队合作，最后再修修音，还愁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反正贺知澄自己作词作曲也未见得多好啊，肯定是盛夏会营销，什么创作，装什么装，我有人脉找到作词作曲的大佬，说不定明年音乐盛典的奖项都是我的。
黎远得意地在内心构想着日后的宏图，仿佛把贺知澄踩在脚下就是明天的事一般。
然而进了场，黎远就发现，贺知澄走向了前排的位置，和应修凌坐在一起，旁边似乎还有好几个他刚刚妄想中出现的“业界大佬”。
而他自己的座位却在好几排之后，几乎隐没在人群之中，想必很难被扫过观众席的摄像头发现。
黎远彻底掩饰不住铁青的面容，灰溜溜地朝座位走去。
贺知澄那边，一进场就被火眼金睛的应修凌发现了踪影，连忙招手叫他过去。
“来，你就坐这。”应修凌独断地宣布。
“这不好吧？我的座位好像在……”贺知澄确认了一下信息。
应修凌凑过来看了一眼：“豁，这不是也不远吗，和我在同一排，只是不在一起罢了，排座位表的也真是，同一个公司的歌手不能排在一起吗？”
他凑过去和旁边的艺人说了几句，那人也是一位实力派歌手，似乎也和应修凌有交情，闻言很爽快地答应了，还凑过来和贺知澄说了几句话。
“你就是贺知澄？我是孟临嘉，想认识你很久了！”孟临嘉热情地和他握手，“你的新歌我也听了，和我的风格有共通之处，有机会可以合作啊！”
贺知澄赶忙道：“谢谢孟前辈，我也听过您的那首《夏夜》，是我非常喜欢的作品！应哥给你添麻烦了。”
“害，多大事！而且你原本的位置靠走廊，我就喜欢靠外的位置，进出很方便！换了倒是正好！”
应修凌笑嘻嘻地：“你看我说吧。”
眼看是在公共场合，贺知澄没好意思对应修凌翻白眼，只是无奈地点头坐下。
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更多嘉宾陆续进场，应修凌虽然桀骜不驯懒得给媒体好脸色看，以至于在媒体那里风评不佳，但在圈内可是人缘极好，一是为人爽快仗义，与圈内不少实力派都有交情，二是心思不纯的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因为惹不起。
于是见应修凌久违地在公开场合出现，不少人都来寒暄一二，又见到他身旁的陌生又熟悉的漂亮面孔，一看——豁，这不是最近风头正盛的贺知澄吗？于是前来攀谈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了。
贺知澄纵然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面对这种场面也算得心应手，但一轮轮下来，也不禁有些疲惫。
最后还是应修凌不耐烦地开始赶人：“行了，快回你们位置上去吧，要开始了。”
“好好好，”来人从善如流地转身，还不忘回头提醒贺知澄，“加个微信聊啊！”
“……好的。”
贺知澄再次坐下时忍不住长长地舒了口气，揉了揉脸颊。无他，脸都快笑僵了！
应修凌看得啧啧称奇：“你现在可成香饽饽了。”
“托你的福。”贺知澄说，刚刚不少圈内知名的制作人、作曲家前来，应该都是来见应修凌的，和他聊了两句只是顺带罢了。
“不不不，这你可就错了。”应修凌煞有介事地摇头，“往年我来可从没这么热闹，他们也没那么爱在我眼前晃，他们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说是来找我寒暄，其实就是想借机认识你罢了。”
“我本来打算带你去认识几个人的，结果他们都主动来了，还主动要加你的联系方式，这说明什么？他们真的是想找你谈合作啊！”应修凌用力拍了拍贺知澄的肩。
“自信点，兄弟，看看你是在哪？”
贺知澄抿唇，环顾四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皆是歌坛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的座位离舞台很近，同样是他在歌坛地位的证明。
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可以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了。
第57章 第 57 章
音乐盛典终于在万众瞩目中正式开始。
季昭给贺知澄准备了装着热茶的保温杯, 打开盖子还冒着丝丝热气。
贺知澄口干舌燥，终于得空抿了一口，微烫的茶润过喉咙, 让冻得麻木的五脏六腑恢复了些许知觉。
贺知澄左侧坐着应修凌, 右侧的位置一直是空的，开场后好一会儿才有人坐下。
此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貌不惊人, 一身普通的黑西装，与场内盛装出席的明星们显得格格不入。
他姗姗来迟，四周的嘉宾却见怪不怪, 还有与他相熟的朝他挤挤眼，似乎在“嘲笑”他又来迟了。
应修凌就是其中一例，他见贺知澄不认识对方, 小声在他耳边解释：“他是李秋容。”
贺知澄面露恍然的神色, 他听说过李秋容的名字, 是一位有名的作曲家。
直播镜头扫过观众席，粉丝们看见贺知澄和应修凌坐在一起，又是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那是橙子吧！旁边是应天王？】
【凌哥凌哥！好久不见了啊啊啊，好想你……】
【啊啊啊他们两个坐在一起还咬耳朵呢，真的很熟吧！】
【我有一个想法……有点好磕……】
【我也觉得……】
【不行不行不行，坚定夏至不动摇！】
弹幕发散起来。
“……”
夏于淮眉头忍不住挑起, 点击了“关闭弹幕”。
半个月没见贺知澄, 夏于淮自然不可能错过这种机会，即使贺知澄只是在镜头中一闪而过，隔着屏幕, 他也能精准地找到那人的身影，手指细细地描摹着贺知澄的轮廓。
即便知道贺知澄和应修凌只是朋友, 贺知澄也向他澄清过，但他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泛着些酸意，恨不得立刻瞬移回国，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站在贺知澄身边。
“哟，我们小鱼这是怎么了？”一旁，祖母辛西娅走近，有些新奇地道。
法国的时间正是午后，辛西娅是一位很有生活情调的女士，她的家中已经挂满了具有圣诞氛围的装饰，甚至还为下午茶准备了可爱的姜糖饼干。
她正准备找孙子享用下午茶，就看见夏于淮微妙的表情。
印象里，夏于淮自小是天之骄子，鲜少露出这种复杂又带着些委屈的神情，就像心爱的事物被人抢走了一般，又夹杂了些无能为力的不甘。
这可太新奇了。夏于淮总是一副世上无人能入他的眼的高傲模样，只有面对家人和少数朋友才会和颜悦色，尽管辛西娅劝过，他依旧我行我素地在香水学院得罪了不少人。
没想到如今，夏于淮除了面无表情和嗤笑居然还会露出这种表情，屏幕中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好奇地凑了过来：“是什么让你露出这种表情？”
“我正在观看中国的音乐盛典，我的朋友参加了。”
导播兴许是知道粉丝们爱看，立马给贺知澄和应修凌切了个近景。
贺知澄注意到摄像头，笑着朝镜头挥了挥手，弹幕又是一阵无声尖叫。
辛西娅往屏幕中看去，导播刚好将镜头切到贺知澄身上，一个眉目精致的东方青年正对着屏幕微笑，星光洒在眸中，昳丽惊人，美得如一轮明月。
辛西娅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艳，她立刻想起这位青年的身份：“原来是他。”
夏于淮亲自选定的，Iris的代言人——贺知澄。
“嗯。”
辛西娅非常敏锐：“你是为他做的那支香水吗？”
夏于淮一愣，似乎没想到辛西娅会这么快发现，迟疑着点头：“……是的。”
“他给我的感觉，确实就像那支香水的感觉一般。”辛西娅说。
听见祖母的评价，夏于淮轻轻笑了笑，看向贺知澄的眼神温柔，辛西娅心头一动。
“你的少年心事，不打算和亲爱的祖母分享吗？”
夏于淮瞪大眼：“……？！”
祖母知道了？！
几天前——
辛西娅对夏于淮道：“我看了你负责的Iris新品宣传，一直想当面跟你说，孩子，做得好。”
夏于淮唇角微微扬起，似乎话里有话：“谢谢祖母，您觉得我挑选的……代言人，怎么样？”
然而辛西娅未曾察觉：“气质实在太符合了，他让这瓶香水更加美丽。真是一个漂亮的东方男孩，我兄长旗下的服装品牌看到了他，似乎也很想和他合作。”
“嗯，他很好。”夏于淮轻轻说，“他值得世界上最好的。”
似乎想起什么，夏于淮将命名为《月亮海》的香水交给辛西娅。
“这是我新完成的作品。”
辛西娅将香水喷洒在试香纸上，香水的气味逐渐挥发，不由让人眼前一亮。
辛西娅静静地感受着，没有开口。随着香味逐渐变化，她眼神微动，似乎察觉了什么，微笑着看向夏于淮。
“非常灵动而清新的一支香水，让我感觉到了清爽的海风，和宁静的花园，像是夜晚的月光一样，是吗……看来我猜对了，用这些香料营造月光的氛围，做的不错。”
“虽然从我的角度看，这支香水还有些不成熟的地方，但是我从里面感受到了美好的情感……”
“小鱼，你开窍了。”
她笑眯眯地，句尾落在肯定的语调上。
夏于淮似乎被说中了心事，微微有些僵硬，拿不准祖母说的这个“开窍”，究竟是指香水上的，还是别的含义。
辛西娅的眼神带着笑意，仿佛洞悉了一切般。
就在他犹豫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辛西娅又问：
“嗯……前调模拟海风的气息，香柠檬的清新感用得不错，为什么没有使用水生调的香料？”
夏于淮沉默片刻，不敌祖母的目光，实话实说：“带给我灵感的那人，晕水生调……这支香水为他而作，是送给他的礼物。”
辛西娅心下了然，笑而不语。
回到眼下——
看见贺知澄的一瞬间，辛西娅瞬间便明白了夏于淮的香水是为谁而作。
夏于淮被祖母点破，羞赧地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祖母您……不反对吗？”
辛西娅反问：“我有什么好反对的？”
“……”
“你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开窍了吗？”辛西娅话锋一转。
夏于淮猛然一怔。
“在我看来，一个优秀的调香师，想要表达情感的冲动，比技巧更为宝贵。”辛西娅目光平和，“你以往的作品达不到我的要求，并非是调香的技术不足，而是情感。”
“你所经历的道路太顺利，虽然你有获取到灵感、想要表达的心，但是你的表达，太平静、也太理智了。”
“调香是科学，但也是一门编织美好的艺术，只有精妙的计算和设计，是没办法展现它的全部的。”
辛西娅缓缓抚过夏于淮头顶，语气有些欣慰和感慨。
“这没什么好羞耻的，我的宝贝。情感是上帝的馈赠，也是灵感的源泉，你应该勇敢地去拥抱它、表达它。我替你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反对呢？”
夏于淮犹豫地垂眼：“可是……我怕吓到他，反而将他推远。”
“但你不迈出那一步，就永远没有新的可能，不是吗？”
辛西娅的表情意味深长：“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见见他。”
夏于淮攥紧掌心：“我也希望。”
*
音乐盛典现场——
李秋容察觉到贺知澄和应修凌的视线，转过头来，朝贺知澄礼貌地点点头：“你好，我是李秋容。”
“您好，我是贺知澄。”
贺知澄这才注意到他黑框眼镜下的那双眸子平和冷静，潜藏着敏锐的洞悉力，他能够感觉到，李秋容正在观察自己。
“我知道你，你的歌我都有听过，”李秋容推了推眼镜，“《夜色迷恋》的风格挺让我惊喜的，或许我们有机会合作……”
李秋容自顾自地开口，才意识到还没有向贺知澄解释：“对了，我近年来主要在剧组担任音乐监制。”
贺知澄心下了然，怪不得近年来鲜少看见李秋容负责歌手单曲，原来事业重心在电影剧组配乐上了。
旁边应修凌笑嘻嘻地凑过来：“你选他不会错的！”
李秋容不置可否，但也没拒绝和贺知澄交换联系方式。
台上，奖项一一公布，终于——
“正式揭晓，最佳新人奖——贺知澄！”
随着主持人的话语，礼花缓缓洒落，屏幕上的入围名单只剩下贺知澄的名字。
如雷的掌声在场中响起，贺知澄身旁，不少知名的歌手、制作人们都送上了道贺，贺知澄微笑着谢过，才走上舞台，从一位老艺术家手中接过奖杯，从容地发表获奖感言。
【恭喜橙子！】
【实至名归！】
【橙子好淡定呀，应该早就知道会是自己了吧？】
【那还用说，提名的新人里贺知澄的成绩毫无疑问是最优秀的！】
【呜呜呜，不过橙子只拿了这一个奖项呀？明明有那么多提名。】
【橙子出道的时候已经快秋天了，已经很厉害了！】
【是啊！明年一定更好！事业粉已经心满意足了！】
贺知澄虽然只斩获了最佳新人一个奖项，但是年度单曲、最佳作词作曲、最佳MV甚至都有贺知澄和《月亮海》的身影。
拿着奖杯走下舞台，刚刚还在安静鼓掌的李秋容突然开口：“奖项评选也要看资历，虽然年度单曲不是你的，但你有这个实力，不要灰心。”
贺知澄一愣，才意识到李秋容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淡然一笑：“我又不是只有这一首歌拿得出手了。”
李秋容看见他不卑不亢的态度，目光中闪过一丝欣赏，点了点头：“我很期待。”
第58章 第 58 章
音乐盛典结束, 应修凌看见李秋容转身离开，才对贺知澄道：“我看他的态度，找你合作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贺知澄看了他一眼：“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秋容整个人, 本来就不喜欢夸人, 主动跟你说话提起你的歌已经说明他很欣赏你了！居然还安慰你没得到奖项，我的天呐！”
应修凌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他合作的导演那可都是大制作，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贺知澄暂时没空对没定下来的合作放心, 音乐盛典之后很快就是跨年夜，各大卫视都摩拳擦掌准备豪华阵容抢占收视率，他自然也接到了众多邀请。
李姐最终决定接受a台跨年晚会的邀请, 录制就在本市，免于来回奔波。
只是忙碌的排练一定是少不了的。
“辛苦了！非常完美！明天的演出一定没问题的！”
音乐声停下，台下的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 贺知澄点点头, 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走向后台, 身上的银链叮铛作响。
这是最后一次正式排练，需要穿着舞台服装，贺知澄这次演唱的新歌《夜色迷恋》，服装设计有些大胆，黑色的短款外套上挂着闪闪发光的链条，里面是一件工装背心, 宽松的外套抬手就会向下滑落, 露出白皙的肩头。
舞台演出还编了简单的舞蹈，贺知澄颈间挂着一条银色的蛇形项链，随着动作摇摆, 折射出迷离的光辉。
但这寒冬腊月，离开了散发着高热的聚光灯, 即使是开着供暖的室内，依旧能感受到寒意。
季昭赶忙走了过来：“快把外套披上，喝点水。”
贺知澄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缓缓点了点头。他这会儿还有些喘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彩排有些用力过猛，这会儿脑袋还有些突突得疼，像是缺氧了似的。
热水灌入喉咙，带来一阵暖流，却没能冲刷走身体里若有若无的酸疼。
“谢谢，好多了。”
贺知澄不动声色地压下喉咙间的不适，没有在季昭面前透露半分。
从音乐盛典结束的第二天，贺知澄早晨便感觉到喉咙有些酸，估摸着是昨天晚上就着了凉。
但他不想也不能耽误排练的进度，没当回事，只是吃了点感冒药。
结果连日的疲惫没有给身体留下修复的时间，感冒不但到现在都没压下去，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贺知澄决定牢牢瞒住这件事，至少到演出结束之后。
他当年带病发烧也打过工，如何在生病的时候保持状态可谓是驾轻就熟，自觉不是什么问题。
季昭知道了肯定要告诉李姐，焦心的人一下又会多两个，既然不会影响工作，那自然没什么好提的。
他压根没有依靠别人习惯，虽然他和李姐、季昭都是工作上的关系，心里也早就把他们当成了朋友，既然这样，生病这种事就更没必要说出来让他们平添担心。
贺知澄不动声色地回家，测过体温，还好，只是有些低烧，吃了药早早休息兴许第二天演出之前就能好了。
好了，那就算是无事发生过。
然而天不遂人愿，这病拖了好几天，就算是再细的柴，这会儿也是噼里啪啦地着了。
贺知澄一觉醒来就有些头晕眼花，好在他喉咙状态不错，只是有些酸疼，还不至于发不出声音。
嗯，还行，本来这首歌就是以低音为主，声音比往常低了点也没什么问题。
贺知澄冷静地想。
他没什么胃口，但好歹往胃里塞了点东西，支撑表演所需的体力。
楼下，季昭发了消息来接他了，贺知澄面色如常，他皮肤本就容易冻得发红，季昭也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依旧和平时一般同贺知澄说起最近了解的一些趣事来。
见贺知澄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声，季昭问：“澄哥怎么好像有点没精神？没睡好吗？”
贺知澄摇头，压下眉目间的疲惫：“养精蓄锐。”
季昭“哦”了一声，安静下来。
12月31日，一年中最后的日子，夜幕早早地降临。没有落雪，却刺骨得冷。
“下面——让我们欢迎贺知澄！”
“啊啊啊啊——”
升降台缓缓从舞台中央升起，贺知澄缓缓感受着呼吸的频率，瞬息之间便调整到最佳的状态，仿佛缠身的沉重不复存在了一般。
闭眼再睁眼，贺知澄的眸光中是无比的清明。
面对演出，他从不马虎。
“橙子！！！贺知澄——”
浩大的声浪自观众席响起，遥远而阔大，聚光灯汇聚在他身上，带来灼热的冲动。
贺知澄深吸一口气，随着音乐开口——
“午夜零时的秒针低语落寞
放纵醉意渐渐将我吞没
摘下假面呼吸交错
请不要移开眼 看着我……”
【啊啊啊啊！！橙子今天太蛊了！】
【这身衣服！！！awsl！！！】
【感觉现场橙子的声音好像更低了诶，磁性又带着一些沙哑，好性.感啊……！！】
【谢谢妆造，谢谢编舞！！我心中的最佳舞台！】
黑发的贺知澄站在舞台上，不如银发时美得张扬而锐利，却是如夜色般幽深而惑人，与在聚光灯下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对比，唯有红唇一点艳色，带来巨大的冲击感。
外套随着舞蹈的动作从肩头滑落，贺知澄虽然把头发染黑了，但是长度并没剪短，侧头时一缕发丝落在白皙的肩上，隐没入外套的阴影中，仿佛项链上那尾小蛇一样灵活而勾人。
抬手间，还能看见被紧身的工装背心勾勒出的细瘦腰身，银色的衣链晃动又落下，如夜色中细碎的月光。
贺知澄脸上泛起浅浅的薄红，嗓音中多的那几分沙哑反倒更加迷人，观众们聚精会神，不忍错过贺知澄的一颦一笑，如同歌词中那样，真切地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目光。
“请不要移开眼，看着我。”
乐曲最后，贺知澄缓缓抬手，轻轻比了一个举枪的手势，朝观众席微笑挑眉。
“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观众席中的尖叫几乎冲破天花板，无数粉丝激动地晃动着手中的应援棒，掌声久久难歇，主持人几乎都快听不见自己从话筒中传来的声音，好一会儿才等到观众们冷静下来，控制住场面。
【啊啊啊啊啊橙子也太会了！】
【橙子击中的是我的心！】
【那一个勾唇！勾走了我的魂！】
【对！没错，朝这里打！！再多开几枪也没关系！】
弹幕也陷入一片狂欢，一时间，#贺知澄夜色迷恋舞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登顶热搜，每一帧截图都让粉丝们嗷嗷直叫。
舞台上，贺知澄还在和主持人进行MC环节。
贺知澄悄悄咬了咬舌尖，逼着自己压下喉咙中的酸痛和沙哑，打起精神来。
表演结束，刚刚不知道从哪路神明那里借来的力气渐渐地从四肢百骸被抽走，耳膜逐渐针扎似得疼，隐约的耳鸣几乎让他听不清主持人说话的声音。
胃里也仿佛泛起了酸，愈是有人气的嘉宾演出越是靠后，贺知澄出门前吃的那小半碗粥早都不见踪影，留下空空荡荡的胃痉挛着缩成一团。
好在跨年晚会时间把控严格，对话环节都提前准备好了台词，贺知澄表情自然，有来有往、对答如流，愣是没人发现不对——
除了夏于淮。
夏于淮平安夜同祖母谈过心，内心触动，迫不及待想见到贺知澄，便有些归心似箭的意思。
可惜圣诞节在西方是颇为重要的节日，夏于淮除了陪伴家人，还得参与洛兰特家族的聚会。
他与洛兰特家族的人并不相熟，夏于淮的父母都是中国人，严格来说和洛兰特家族的血缘已经不算近了，若不是他疑似是祖母辛西娅培养的“接班人”，都没有收到邀请的资格。
当然，如果夏于淮听了，也只会嗤笑一声，什么“资格”，他也无意与这些天天自诩贵族的人攀交情。
但经过“香韵先生”的事情，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渐渐成熟起来，不再清高而骄傲地将自己的事业划定为调香而已，其他事情便甩手不管。
要建立自己的品牌，他不能再让贺知澄替他担忧费神了。
因此，夏于淮难得地抛下了众人眼中孤高的调香天才的印象，在宴会上与洛兰特家族成员们渐渐有了交流，甚至收到了一些合作邀请。洛兰特家族旗下有众多时尚品牌，这份人脉不用白不用。
看见夏于淮充满干劲的模样，辛西娅也十分欣慰。
夏于淮的回程计划一再延迟，本来如同烈火烹油般恨不得回去就和贺知澄彻底坦白的心也冷却下来，终究还是决定要徐徐图之。
现在还太仓促了，他要计划一个完美而盛大的告白。但是现在，夏于淮依旧想见到贺知澄，亲口对他说一句“新年快乐”。
但目标仿佛越是焦急，就越是难以达到。原定的航班由于突如其来的大雪延误，夏于淮落地时刚好赶上跨年晚会的直播。
他从屏幕上看见贺知澄强撑着与主持人交谈的模样，始终觉得有一些违和。
贺知澄是伶俐又顽皮的小狐狸，可此时仿佛一朵支撑着最后一点气力盛开着的花，美则美矣，却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需要轻轻一阵风，就能够吹散力竭的花瓣，任由它凋谢。
屏幕上，贺知澄终于和主持人结束了交谈，准备离开舞台。
直播镜头切换的瞬间，他看见贺知澄的身影猛地一晃！
夏于淮瞳孔紧缩。
第59章 第 59 章
短短几分钟的MC环节好像有一辈子那么漫长。
贺知澄僵硬着走下舞台, 却在走入阴影的一瞬间就软了脚步，差点从楼梯上一个趔趄摔倒，只来得及抓住旁边的扶手。
好在季昭怕他着凉, 就在楼梯下抱着羽绒服等他, 见势不对急忙一搀，贺知澄的上半身几乎是软倒在厚实的羽绒服里。
“澄哥？！”
季昭一摸贺知澄的额头，烫得吓人, 身上却是一阵冰寒，他连忙和旁边闻声赶来的工作人员一起把贺知澄半抱半背地裹着外套，送到休息室里。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贺知澄支撑着精神的那口气骤然一松, 积压的疲惫和沉重便转瞬之间将他吞没，无法控制地头晕眼花，但又强撑着一丝意识没有完全昏迷, 朦胧之间依旧能够听见外面的动静。
“贺先生怎么了？”
“晕倒了？！需不需要打120？”
后台的工作人员闻讯关切地赶来, 嘈杂的环境吵得贺知澄脑子里像针扎一样疼。
“不、不去医院……”贺知澄挣扎着说, 嗓音沙哑得不行。
刚从舞台下来就出这事，怎么想都知道，如果明目张胆往医院跑，网上肯定得翻了天。
季昭不用给他测体温都知道出大事了，给贺知澄喂了点热水，好在贺知澄没完全失去意识, 还知道张嘴咽下去。
干裂的嘴唇沾了湿润, 眉心略微舒缓几分，但依旧死死皱着眉，抓着季昭的手上青筋突起, 愈发显得肤色苍白而透明。
“那也不能就这么着啊！已经很严重了！”
季昭着急上火，刚想给李姐打电话, 就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一愣，来电人上写了个稀罕的名字——夏于淮。
他之前存了夏于淮的联系方式以备万一，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夏于淮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按下接通键，对面声音凌厉，直截了当地说：“贺知澄生病了？”
“对……烧得很严重，一下舞台就……”季昭还没问他怎么知道的，就听见夏于淮急忙打断他的话，报了一串地址。
“我家合作的私人医院，保密性很好，现在带他去，快！”
“好、好的！”
后台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意识恍惚间，贺知澄似乎听见了夏于淮那冷冽的嗓音，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草木茶香，如同宁静的阳光中淡淡氤氲的一杯暖茶，带着安心的气息。
贺知澄眉心一松，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放松了心神，彻底睡过去了。
……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所见是陌生的天花板，浑身沉重得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虚弱而无力。
隐约的消毒水味透过因病变得迟钝的嗅觉传来，他眨了眨眼，看见一旁挂着的输液瓶，确认自己应该是在医院。
房间里暂时只有他一人，他的羽绒外套还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墙角的衣架上还挂着一件大衣，看起来总觉得有点眼熟。
唉……
贺知澄心底叹了口气，本来没想来医院的，结果没想到病情乍一反弹这么猛烈。
这下肯定瞒不住了。
然而下一秒，他再度环视四周，才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
这里……太安静了。
单人病房的门紧紧闭着，隔音十分良好，贺知澄没有听见一丝一毫从走廊传来的响声。
仔细看看，房间内装潢比起普通医院的单人病房要高级得多，布置也更为用心且温馨，倒是更像一些疗养机构会提供的病房。
他这是……在什么医院？
贺知澄有些疑惑。刚要试探着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便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你醒了！”
听声音是急忙赶过来的李姐。
李姐顾不上生气，急忙走到床边探他的额头：“你怎么样？”
贺知澄强撑着扯出了一个笑容：“还好。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刚才医生前脚做完检查给你挂上点滴呢，后脚你就醒了。”
贺知澄“唔”了一声，又问：“这里是哪儿？”
“夏家的私人医院，没有惊动媒体，你放心吧。”李姐叹了口气，“但是现场好多工作人员看见你一下舞台就晕了，消息估计也压不住。”
今晚跨年晚会的话题还需要监控，李姐还在忙碌，一收到季昭的消息，便火急火燎地来到医院。
“夏家？夏于淮？”贺知澄听见她的话，眉头一挑，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便又听到门口传来推门的动静，抬眼一看——
正是话题中提到的夏于淮本人。
夏于淮没穿外套，只穿着一件高领毛衣，露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贺知澄这时知道衣架上挂的那件大衣是谁的了，他看夏于淮穿过。
反正已经被送进了医院，贺知澄索性破罐子破摔，不闪不避，眯起眼盯着夏于淮，颇有几分欣赏美.色的意思。
夏于淮看见李姐，冷静地朝她一点头，李曼芸内心莫名一跳，总觉得面前的青年一副主人家的架势……或者说，病人家属的模样。
不过转念一想，这医院本来就是他家开的吧？倒也正常。
她关心贺知澄的病情，这突如其来的猜想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便急忙开口：“知澄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晕倒了呢？”
“医生说是高烧加疲惫，一下脱力，他是不是感冒着凉拖了好几天？”
夏于淮语气有些凛冽，但意识到面前是贺知澄的经纪人，又顿了顿放缓了神色。
“什么？”李姐一个咯噔，瞟了贺知澄一眼。
“……”
贺知澄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移开了目光。
即便骨头缝里都泛着酸疼，贺知澄依旧假装若无其事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一脸轻松。
“哎哎哎，你才醒过来，还是躺着吧。”李姐在一旁劝道。
贺知澄笑着摆摆手：“没事，躺久了我还觉得身上酸呢，我已经好多了，只是刚下舞台没缓过来才会晕倒，而且我其实也没完全晕过去……”
夏于淮眸光锐利地盯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人，似乎要识破他所有的破绽一般，刚要开口说什么，结果病房不复刚才的寂静，便第三次有人推门而入，刚才还宽阔空荡的单人病房突然间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这次是季昭。
他怀里提着装满药的袋子，显然刚刚是去外面帮忙拿药了。
“李、李姐、澄哥……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澄哥，扣我工资吧！”
看见众人都在现场，季昭十分自责低下头，明明作为助理，帮忙照顾艺人的身体状况也是他的工作，他却没发现贺知澄的身体问题。
“没……”贺知澄刚要开口，便被一旁的夏于淮打断。
“是该扣，他叫你不管，你就真的不管吗？”夏于淮语气冷淡，难得地在贺知澄露出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季昭没抬头，夏于淮说的他也明白，确实是他的错。
贺知澄待他很好，与那些恨不得让助理代办一切的艺人相比，他凡事都尽量亲力亲为，不知不觉，贺知澄不让他经手，他就心安理得地觉得不用操心，这怎么能行呢？
“还有你，感冒不知道说？就自己扛着？你以为你是铁人？”
夏于淮说完季昭，便立刻调转枪口朝着贺知澄，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咳、我也不想让你们担心嘛，演出不能耽误，扛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顶着夏于淮恨不得吃人一般的目光，贺知澄缩了缩脖子，声音越来越小。
“你到底懂不懂珍惜自己？”夏于淮看见贺知澄目光游移，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贺知澄……贺知澄不太懂。
小伤小痛罢了，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疮口也总能愈合，何必再多让他人费神？
他早早学会了独立，习惯了什么事都一个人自己扛着。父亲去世之后，母亲工作繁忙，生病这种小事，没必要让母亲操心，自己扛扛也就过去了。
毕竟，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说出来就能不生病了吗？
贺知澄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道：“我承认，因为错误地估计了生病的严重性，虽然完成了眼下的演出，但还是耽误了之后的工作，让大家担心了，我很抱歉……”
夏于淮怒气冲冲地走到病床边，捏起贺知澄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拽到身前，动作看起来凶，力道却轻柔若春风。
贺知澄的话被打断，茫然地抬头望着他。
“我不是在跟你说这个！”夏于淮回瞪着毫无自知之明的人。
“是啊……”一旁，李姐也叹了口气，“我们没有责怪你耽误工作的意思，工作重要，但是身体才是第一位的啊。”
李姐还有工作上的事要忙，急忙出去接电话了，季昭急着弥补过错，自告奋勇地去找医生了解注意事项，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贺知澄和夏于淮。
随着点滴悄然流逝，两人静静地坐着，夏于淮没有松开手，气氛僵持着。
“以后生病了，要及时告诉我。”半晌，夏于淮僵硬地缓和了语气，看着面色苍白的贺知澄“你不告诉我，我反倒更加担心。”
“如果这次不是我发现了你状态不对，岂不是我看到热搜和报道才知道你晕倒被送到医院了？”
贺知澄垂着眸，垂在身侧的手挣动一瞬，又松了劲一般垂下，手指略微蜷起。
——似要触碰，却又想远离。
“你完全不懂得依靠别人吗？”
夏于淮没好气地一把突破贺知澄纠结着树立的界限，攥紧他的手，让他无法抽离，贺知澄的犹豫瞬间灰飞烟灭，打着卷散在了空气里。
“你记住，你可以放心地依靠我、告诉我你的需要、和我分享你的痛苦，我不会觉得麻烦，我愿意为你做这些……”
贺知澄手指颤抖了一瞬，没挣开，反倒被夏于淮揉着指节捋平，缠绵而温柔，僵冷的指节因此渐渐覆上一层暖意。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不是麻烦？为什么他不会觉得困扰？为什么他要做到这种地步？只是因为他们是朋友？
贺知澄猛地抬头，往常从容的表情中闪过几丝犹豫与困惑，嗓音中夹杂着几分颤抖。
他虽然善于与人交流，却时常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他愿意让他人依靠，就像并不介意照顾醉酒的夏于淮那样，但彻底放下心防去依靠他人，对贺知澄而言并不轻松。
夏于淮眉目间流露出一丝痛色，似乎还夹杂了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贺知澄辨不分明，只是听见他低声继续道：
“……因为我会心疼。”
贺知澄清晰地感觉自己的手被温柔地裹在掌心，即使身体因为高烧的缘故只能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寒冷，但依旧明了牵住他的那双手也是温暖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潜意识里，他始终自顾自地划定了与他人之间的界限，而这双手，将他强硬地拉出了阴沉冰冷的冬日。
坚定地告诉他，即便筋疲力尽的脊梁暂时无法撑起，全副武装的盔甲统统抛却，无论痛苦还是悲伤，都无需自己咽下，因为始终有人陪伴在他身旁。
贺知澄沉默半晌，轻声道：“好，我知道了。”
他仿佛骤然失了力气，不再强硬地支撑着一副病气未曾侵扰的模样，眼皮疲惫地垂下，掩盖住了眸中奕奕的光彩。
贺知澄身形晃了晃，夏于淮急忙去接，让贺知澄倒在自己怀中。
感受着丝丝缕缕安神的茶香和柔软羊绒的触感，贺知澄将头埋在夏于淮的肩头，轻轻闭上眼。
哪怕只有这一刻，让他纵容自己在这怀抱里，沉溺一会儿，也无妨吧？
第60章 第 60 章
气氛逐渐缓和, 夏于淮身上的冷冽褪去，贺知澄鼻尖贴在夏于淮的肩头，便渐渐注意到他身上熟悉的香气。
辛香由于一夜的奔波早已磨掉了尖锐, 但仍穿透了医院的消毒水味, 彰显着鲜明的存在感，温润地贴合在柔软的绒料上，混合成木质的温暖。
“今天喷的还是五时姜茶？”
贺知澄还埋在他怀里懒得挪窝, 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有些可爱，挠得人心底发痒。
“嗯, 你还记得。”
贺知澄笑了笑：“当然，我过生日那天你也是用的这款吧？”
冬日，细致的小调香师早就根据季节更换了对应的香水, 他最近偏爱的是温暖的木质调。
生日那天, 他便在夏于淮身上闻到过, 姜茶微微带着辛辣和草木的清新感，与蛋糕温暖的甜香混合在一起，温暖而不甜腻，就像夏于淮的怀抱一般。
“对了，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呢。”贺知澄小声问。
前些日子，夏于淮问过他跨年有什么安排, 贺知澄告诉他自己有跨年晚会的工作, 最近可能都很忙碌。
无论是从夏于淮送的礼物，还是在他生日时精心策划的惊喜中都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 贺知澄想，兴许他是想要和自己一起跨年的。
可惜两人都有各自的事业需要忙碌, 夏于淮返程的日子也一拖再拖，贺知澄便让他不用着急。
没想到今天却是在医院里遇见了。
“就今天晚上。”想起这个，夏于淮又有些咬牙切齿，“我一下飞机，看到跨年晚会的直播，就觉得你脸色不对，又你走下舞台的时候好像晃了一下，就赶过来了。”
贺知澄一阵心虚：“这也能发现吗……”
他觉得自己伪装得还挺好的。
夏于淮冷笑一声。
贺知澄总觉得似乎还在其他地方刚刚闻过这香味，仿佛曾经被这股香味笼罩其中，是充满安心感的印象。
但他还没有找寻到对应的记忆，季昭便推开门，手里提了一个饭盒。
“澄哥？！你不舒服吗？”季昭看见他俩的模样，吃了一惊。
“没、没事。”
贺知澄急忙从夏于淮怀里退出来，不知怎么的有些心虚。
“我让阿姨帮忙煮了粥送过来，”夏于淮接过饭盒帮贺知澄拧开，“虽然有些晚了，但还是尽量吃点垫垫肚子，你晚上应该没吃多少吧？”
“没什么胃口。”
贺知澄没敢否认，因为要不是自己体力不支，也不会一下舞台就险些晕倒。
“时间有些赶，煮的是比较简单的青菜白粥。”
“嗯，正好吃点清淡的。”
新鲜出炉的粥香气浓郁，热气扑面而来，晶莹的白粥和翠绿的菜叶难得让贺知澄有了几分食欲。
他刚准备伸手接过饭盒，就发现夏于淮似乎没有递给他的意思，而是自顾自拿起汤匙舀起一勺粥，轻轻吹凉，递到他唇边。
“张嘴。”
贺知澄浑身僵硬：“不、不用了吧，我自己能吃……”
夏于淮冷冷地瞥了一眼他还插着输液管的手，嘴上依旧十分不饶人，彰显着他还没有消气的态度：“安分点。”
“……”
难得地被夏于淮反客为主，贺知澄只好张嘴，浑身不自在地咽下。
粥煮得软烂，温度正好，入口不至于太烫，但却能够顺着食道带来一阵温热的充盈感。
贺知澄眉心舒缓了几分，突然，低头时一缕发丝从肩头滑下，他急忙伸手去够，便与夏于淮伸过来的手撞在一起。
“唔……”
贺知澄蜷起掌心，刚要收回手，就被夏于淮下意识地抓住，热意从宽大的掌心丝丝缕缕地透出，钻入贺知澄的皮肤。
下一秒，夏于淮回过神来，像被烫到了似得松开手，转了个方向帮他将那缕不安分的发丝捋到耳后，无意间碰到贺知澄的耳廓，留下一阵涟漪。
“抱歉，弄疼你了？”夏于淮声音很低，却十分温柔。
贺知澄摇摇头，压下心底莫名的颤动：“没事。”
夏于淮照顾病人愈发娴熟，掐着点等贺知澄将粥咽下，便又递了一勺过来，不知不觉，贺知澄便将粥喝完了。
输完液，贺知澄觉得自己没什么大事，便提出要回家，但时间已晚，李姐和季昭都与夏于淮统一了战线，认为他应该在医院再观察一夜。
私人医院设施齐全，季昭帮着贺知澄去准备一些日用品，李姐仍有些不放心，也被贺知澄劝了回去。
李姐揉了揉眉心：“行，那我先回去了。”
“谢谢李姐，您好好休息。”
李姐推门离开，余光瞥见夏于淮坐在床边没有要走的意思，刚刚心里那丝狐疑又冒了出来。
贺知澄和夏于淮的关系竟然已经这么好了吗？夏于淮第一时间赶来衣不解带地照顾……
一般的朋友也不至于做到这地步吧？
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凭空诞生的cp……李姐想到这里，眼神越发诡异了。
也不知道那个cp怎么回事，明明没有刻意营业，却大有越来越火的趋势，都快算得上是娱乐圈目前数一数二的热门cp了。
真的不需要管吗？李姐心下纠结，但这是私人行程，夏于淮来这里肯定是真关心贺知澄，也不是为了营业，更何况他堂堂夏家少爷，营业又图什么呢？
罢了，正主都不着急呢。
李姐叹了口气，决定暂时按下不提，推门走了出去。
接下来就轮到夏于淮了。
贺知澄转头看着稳坐泰山的夏于淮：“你也回去吧。”
夏于淮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只是发烧了，又不是断了手脚，还不用人守夜。”贺知澄叹了口气。
“别说这种话。”夏于淮皱眉。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留洋的小艺术家还有这种讲究？”贺知澄乐了，抬手抚了抚他眉心的褶皱。
“今天赶了这么久飞机过来，马上就来医院了吧？回去好好休息，我可不想你累倒了，下次是我来医院看你。”
夏于淮沉默半晌，点点头：“好吧，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嗯，一定，快走快走。”贺知澄敷衍地挥挥手，完全没有准备打扰他的意思。
夏于淮叹了口气，推门走出病房，看见季昭带着买来的日用品走了进去，礼貌而镇定地朝他点点头。
走廊的阴影中，他却迟迟未曾离开，眸光暗沉，仿佛有野兽迫不及待地渴望冲破牢笼，将垂涎已久的猎物拢进爪下，再也无法逃离。
他回来前自以为已经冷却的欲.念与冲动像无法熄灭的火种，遇到一丝一毫的火星便猎猎地燃烧起来，势不可挡地撕碎了克制编织的牢笼。
他本来想循序渐进，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最后策划一场盛大而完美的告白……
但感情的事，哪有什么计划呢？
今日贺知澄生病，他都没有一个能够留在这里的理由。
——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执念，他想要得到那个人。
*
病房里，贺知澄问季昭：“我晕倒之后，路上有发生什么吗？你是怎么把我送过来的？”
季昭个子没有贺知澄高，虽然他力气大，但扛一个成年男性还是有些费力。
“是后台那边的工作人员和我一起帮忙把澄哥送上车的，没发生什么……”季昭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不过到医院的时候，夏于淮先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见我们的车就急忙过来，是他把你……抱过去的。”
季昭想起这个事就一阵牙酸，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开始跟贺知澄长吁短叹：“我真羡慕他啊！又高又有力气，不像我这个小身板……”
贺知澄：“……”关注重点是这个？
他同贺知澄描述着当时的情景。
夏于淮做事细心，还特地给他们安排了医院的特别通道，下车时没有撞见旁人，因此也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远远看见贺知澄的车靠近，夏于淮就急忙走过去，拉开车门便看见躺在后座上的贺知澄。
夏于淮瞳孔猛缩，连在场的旁人都没注意到，季昭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便脱了大衣，披在贺知澄身上，伸手直接将贺知澄揽过，径直抱了起来，大步向医院内走去。
贺知澄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被夏于淮的大衣密不透风地裹着，他的动作又是如此小心翼翼，宛若怀中抱着的是最为珍视的宝物，没有让昏睡的贺知澄感受到一点颠簸和寒冷。
“还是公主抱！”季昭不过脑子地强调。
“……”
贺知澄恍然，原来自己半昏半醒之间感觉到的那丝香味确实是夏于淮身上的。
听到自己是被夏于淮抱过来的，贺知澄难得地有些不自在，脸上多了层不易察觉的薄红。虽然应该没多少人看到，他好歹也是一个成年男性了，怎么就被轻轻松松地抱过来了呢……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报点健身项目了……？
刚才睡了一小会儿，醒来又喝了粥，这会儿贺知澄反倒没有什么困意，突然间想到先前生日那天，《跨界之星》的综艺看了一半，便被打断，之后也未曾想起，眼下倒是可以拿来打发时间。
他把进度条拖到快问快答的环节，心中有一丝好奇，夏于淮还被问了什么呢？
屏幕中——
“第七题，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主持人笑着抽出问题，看向夏于淮，先前一直对答如流的夏于淮难得地陷入了沉默，才踩着倒计时结束的时间犹豫着开口——
“……有。”
贺知澄：“？！”
夏于淮……有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