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关于直属成员尾崎红叶的叛逃,最后以尾崎红叶主动回到了港口黑手党,而她的恋人被新上任的干部白泽处决为收尾。
虽然首领不满于没有能够亲手处刑那个低等黑手党,但既然是他偏爱的白泽失手错杀的,他看中结果不会过于怪罪。
没有人怀疑,港口黑手党几乎都知道悠真那未知的异能力到底有多么恐怖,那是能毫不费力地摧毁一个基地的异能力。
在追捕的时候,一不小心没有掌控好精准度,再正常不过。
不同于作为底层成员任务很少的兰堂,悠真难得有了休假的时间,正在家中愉快地吃着兰堂做的点心,靠在兰堂的设上看新上映的电影,却接到了首领的传唤。
这一次的地点不再是宽敞的办公室,而是首领的房间。
而且说是秘密会面,却被传得人尽皆知。
首领在短期内对悠真传召多次,对悠真不断地放权,显然比任何干部都要倚重。内部因此产生了不少的传闻,什么样的猜想都有。
所有人都知道首领病重,在这十分关键的时期,首领的每一步细小的动态都会得到大量的关注。
在走下专车踏入港口黑手党大楼的一刻,各色复杂的视线都投向了黑发的漂亮少年身上,他们都在揣测这次首领又是因为怎样的理由,要面见这位年轻的干部。
直升电梯内,悠真给兰堂回了消息后,将手机收起。随着层数的上升,视野中建筑逐渐变小,不经意间,悠真望向了远处凹陷成擂钵状的深坑,那非法的地带。
每次看到那片区域,悠真都会想起自己那可爱的弟弟。
其实前几日他偷偷地看到了中也。
中也还是那么地充满活力,几下就将那些持枪的成年男子踹得直接贯穿了整个屋子,爬也爬不起来。
只可惜悠真的精心准备了。
他从白濑那里提前得知消息,听说中也会在河对岸的工厂那里后,悠真特意换上了常服,准备假装用顾客的身份路过,以中也的性格肯定不会不管他的。
如果能顺利交换联系方式就更好了。
中也的手机号码在悠真的手机里存了很久,一直都没能拨打出去。
想到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和中也联系了,悠真兴奋地差点捏坏手机。
却没想到整个过程结束得极为迅速,悠真从头到尾都没有机会插进去。
悠真看着中也凌厉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又是震惊又是欣慰。
尽管早就知道中也是“羊之王”,但怎样都没有这一次来得那样震撼。没有他这个哥哥,中也也成长为了十分可靠的首领。
只是难免有些失落,感觉自己作为哥哥对中也而言,好像很多余。
悠真郁郁地蹲在通道那里,直到被白濑从背后搂住了肩,才回过了神。
再次感谢了白濑,悠真婉拒了白濑想要送他回家的好心,独自闷闷地把自己摔到了床上,最后还是被兰堂抱在怀里,耐心地安慰了许久心情才恢复了过来。
电梯门“叮”地一声后向两边敞开,与警卫警觉的视线对上,悠真抽离了回忆。
但是只要一想起等下要见的人,悠真的心中就是一阵不耐,按下了烦躁的情绪,悠真面上的神色反而越加冷淡,在警卫一丝不苟的鞠躬下,悠真上前敲开了房门。
沉闷带着腐朽的气息透过门缝散开,阴暗的环境下,只有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映射进来。豪华的西式大床上,苍老衰败的首领双目溃散,他的瞳孔混乱不知看向哪方,直到他听到了悠真的脚步声,才像是用尽了全力一般地朝悠真的方向探出了手。
他枯败如残年树枝一般的手悬在半空中,没有得到悠真的回应。
悠真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首领的不远处,微微施礼:“今天的感觉如何,首领?”
“白泽,”首领从喉间努力地挤出丝许气音,他转动着细如针孔的眼珠,执着地盯向悠真,“坐到我的身边来。”
悠真回避了首领的指示,十分自然地问道:“首领,你看起来不太舒服,需要我让森医生来吗?”
“不……”首领的眼睛中闪烁起暴躁的光芒。
“首领传召我前来是为了什么事?”悠真问道。
强撑起身体,首领阴沉地道:“干部白泽,如果你按照我所说的去做,我将给予你特权委任状,也就是[银之神谕]。”
[银之神谕],只需出示给黑手党的人员,他们会无条件地听从,不管是什么事情。
是极为强大的、和首领亲临一样的权力,得到这样的委任,只能是首领极为信任之人。
“干部白泽,替我传话,统统赶尽杀绝!”首领费力地抬起手想要勾到悠真的衣角,“在日落之前,不管是对立组织,还是军警,胆敢违抗港口黑手党的人,统统给我杀掉!”
没有感到被重视的荣幸,悠真皱眉。
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吗?将港口黑手党现有的人力全部集合起来,也不过五百多名的武装人员,其中只有三十名不到的异能者。
更何况,这样做仅仅是为了首领他所谓的威严吗?
太过了。
“首领,”悠真不赞同地说道,“你的命令,实在是有些过分。”
“白泽,”首领“嗬嗬”地发出如破旧风箱的声音,瞪大了双眼,“就连你,都不听从我的命令了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首领你…或许需要森医生的帮助。”悠真靠近了首领,红色的眼眸看着首领难看的脸色片刻,轻声说道,“都开始神志不清地乱说话了。”
“哼。”像是垂死前的回光返照,首领露出了狼一般可怕的眼神,“那么,如果我说,我要将首领的位置传给你。干部白泽,这样也要被你认为是胡话吗?”
从未想过首领是这样的打算,悠真的身形顿住了。
首领趁机握住了悠真的手腕,他用凹陷的脸颊蹭过悠真的手背。
“首领你……!”因为过于震惊,悠真连被首领抓住手都没有回神。
“真是光滑柔软的皮肤啊,你也太漂亮了,”首领摩挲着悠真白皙的肌肤,喃喃地说道,“白泽,成为我的养子吧,陪伴在我身边,我会对所有人宣告你的地位。”
“将港口黑手党的敌人全部消灭,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这个位子就是你的。”首领狂热地说道,他偏执地拽住悠真,反问道,“你会替我实现这个梦想的吧,白泽?”
他自信于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但很可惜,悠真没有这样的想法。
自警校毕业,刚下战场不久的悠真第一次执行了救援的任务,那是加入猎犬的试炼。
然而就是那一次的任务彻底地改变了悠真。
干脆利落地消灭敌人,轻而易举地将所有人质救下,没有被视作怪物的惊恐眼神,悠真获得了满怀的希望以及由心的感激。
在那一刻,无法言喻的情感填满了空荡的内心,悠真看清了自己。相对于在战场上厮杀奋战,他更适合当一名猎犬,他喜欢作为这个国家秩序的象征,喜欢被别人用崇拜期翼的目光注视着。
那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这个自实验室出来的异能实验体,也是被人需要、被人在意的。
在港口黑手党卧底的期间,为了达到目的,悠真不排斥使用最为强大的暴力,但他不喜欢用这样的方式。
走到如今的地位,已是悠真觉得差不多的地步了。他成为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这事一传回去,让不仅是猎犬的队友们,就连福地樱痴本人都震惊到了。
这是一个彻底消灭港口黑手党的机会,但如果真的放任这么大的组织人员解散,对整个横滨都是一场灾难。
而让他一个政府派来的卧底成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也未免太奇怪了。
不过这都不是主因,一切皆是悠真觉得坐上首领的位置后,不论是平日里处理工作,还是以后再脱离这个组织,对他来说都太过麻烦。
面对这人生之中十分重要的决定,悠真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不太愿意想起的男人。
悠真拿起置于首领床头的电话,拨通。
“首领传唤森先生。”
在那边的顾问表示明白后,悠真在首领疑惑的神情中,坐到了他的身边。
以为悠真接受了他的命令,让森鸥外过来也是为了他的身体,首领心满意足之余,不安分地摸向悠真的手腕。
悠真刚要打开首领的手,森鸥外就推开了房门,惬意地露出和煦的笑容。
“首领,悠真君。”
悠真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也真够快的。
这家伙,恐怕是在他进入首领的房间后,就早早地等在楼下了吧。
随着森鸥外将门打开,守卫在两边的警卫也看到了首领与悠真的暧昧姿势。他们慌忙地收回视线直起身不敢多说,生怕被暴戾的首领怪罪。
森鸥外满意地顺势拉上门,将守卫们的目光彻底关在了门外。
房间外耀眼的光线变弱,悠真眯起双眼适应了片刻,意外地在森鸥外的身后看到了另外一道身影。
是太宰治。
悠真错愕地站起了身。
太宰怎么会在这里?
悠真不由地多看了在黑暗阴影处的少年一眼,忍不住用质疑的目光看向森鸥外,无声地询问。
这和他们商量的不太一样。
森鸥外耸了下肩,表示事出突然。
不满于森鸥外的做法,但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再退了。
无关相信与否,尽管悠真知道森鸥外这狡猾的地下医生大概是为了多一层保障,才额外带上了太宰治。
不清楚太宰治与森鸥外的关系,即便经过A的事件,悠真明白太宰治可能是异能者,但在悠真的印象中,他也依然是个连黑手党都不是的少年,和关乎整个横滨地下世界的这件事完全无关。
悠真只觉得森鸥外的做法越线了,怎么可以让少年看到篡位这样过分血腥残酷的场面。
心下想着等事后再找森鸥外这个不良医生算账,悠真双手抱臂走到了太宰治的身前停下,把他与首领隔开。
森鸥外没有阻止悠真徒劳无用的行为,他捋起刘海,代替了悠真的位置。
“白泽,”首领见悠真离开了他,恼怒地问道,“你为什么不留在我的身边?”
他的反应十分强烈:“我没有命令你将医生传唤来,森鸥外,你给我滚!”
森鸥外没有因为首领的暴怒而像往日般顺从,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垂暮的老人。
令人不安的寂静下,首领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可虚弱病卧在床的他又无处可逃,他不甘心又愤恨地冲着悠真怒吼道:“你背叛了我?!白泽,我可是为了你,连把——”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锋利的手术刀割破了喉咙。
鲜血溅到了华丽复古的墙上,森鸥外漠然的脸上也沾染了首领的血液。
他举起手术刀,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首领因病猝死,临死前留下了要传位于我的遗言。”
“你们,就是遗言的公证人。”
悠真下意识地担忧回头。
太宰治的眼眸没有波动,似乎早就知晓这样的结局。
原来是他多虑了。
也不知是怎样的心情,悠真收回了看向太宰治的视线。
坐到一边的座椅上,悠真手搭在扶手上,神色淡淡地看着森鸥外切开了气管,将死去的首领伪装成了病死的样子。
森鸥外刚才仓促之下就杀了首领,看来这个阴险的地下医生心里十分清楚,如果让首领继续说下去的话,会对两人产生怎样的后果。
不过这样也不错,就当做首领没有说话吧。
前任首领病逝,港口黑手党为他举办了盛大的葬礼。
接下来就是由谁继任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之位。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最后成为首领的居然是个不起眼的私人医生。
纵使有诸多的反对声,但有干部级别的悠真以及与黑手党有着非利益相关的少年太宰治作证,森鸥外还是坐上了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宝座。
只不过悠真望着找上来的残留先代党们,有些无奈。
他一点都不像这些残党们认为的遗憾。
悠真觉得此时的一切都很美好。
作为卧底的他不用担心背叛,港口黑手党的情报触手可得,还不用像森鸥外那样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地收服手下,平息内乱。
不仅拿着双份的工资,还有闲心和喜欢的人交流感情。
更何况等森鸥外劳心费力地改善港口黑手党的名声后,他就可以去找弟弟了,到时候弟弟应该就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厌恶他了吧。
当然,如果能和中也熟悉到让他住过来就更好了。
特别是在看到森鸥外整天埋在文件堆里,苦恼于组织的运作后,悠真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才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做不喜欢的事情,现在简直是再理想不过的生活了。
第122章
“兰堂,生日快乐!” 悠真笑着从身后拿出了准备已久的礼物,“顺便恭喜你成为准干部了哦。”
因为兰堂失忆记不清自己的事情,所以一直以来,悠真就将他与兰堂相遇的那一天,当做是兰堂的生日来庆祝。
“谢谢。”兰堂解下了围巾,转而低头让悠真为他戴上了毛绒绒的新围巾。
他摸了摸明显是手工编织而成的围巾,望着心爱之人的笑容,脸部的线条不知不觉地柔和了下来,他温吞地说道:“很暖和。”
“你喜欢就好。”悠真看着兰堂怕冷地把大半张脸都缩在了围巾中,一下子被他可爱到,凑过去也将头埋在他颈间蹭了蹭。
“真不错呢。”穿着白大衣的森鸥外捧着还没送出去的礼物,欣慰地看着两人。
“哦呀,鸥外大人也这么觉得么。”红叶掩面一笑。
而不同于年长的这两人,被邀请来的少年恹恹的。
“白泽君,像生日这样,适合情侣一起过的重要日子,有必要拉上我吗?”太宰治没有形象地趴在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抱怨道。
“当然有必要,”悠真正一手环在兰堂的脖颈上,听闻太宰的话,他身体懒洋洋地向后靠,手肘搭在桌上,脸上挂着笑侧身看向太宰,“而且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太宰君也算是我和兰堂的友人了哦?”
“白泽君,身为友人的我明明是在街上被你撞见,然后随便拉过来凑数的吧?”太宰晃了晃杯子,看着杯中晃动的冰块,用没有起伏的语气说道,“说起来,兰堂先生在黑手党工作这么多年,过生日都凑不齐一屋子的人,人缘差到真是让人想要落泪呢。”
背对着的兰堂一顿,像是被太宰治的话狠狠刺到了。
悠真连忙直起身抚了抚兰堂的长发,不轻不重地看了眼太宰治这个问题小孩,无奈地说道:“太宰君,不要再戏弄兰堂了。”
森鸥外也苦恼地扶额:“太宰君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喜欢看别人困扰的样子。”
“……确实是太宰君会做出来的事。”
“嗨嗨。”被吐槽的太宰治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真是热闹呢。”这时,间贯一正好从厨房走出来,他的手上端着刚完成的蛋糕。
在红叶的帮助下,美味的生日蛋糕被放到了正中间。
关掉了所有的灯,在蜡烛摇曳的火光中,悠真勾住了兰堂,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开心地说道:“那么,祝兰堂生日快乐~”
“兰堂先生生日快乐。”
“兰堂君生日快乐。”
感受到脸颊柔软的触感,还有大家祝福的目光,兰堂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失去记忆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可这样的轻松的生活无法再持续下去。
一年后,即便悠真不想多管港口黑手党的事物,但位居干部这个位置,多少还是变得忙碌起来。
森鸥外不同于先代,尽管彼时的黑手党人手不足,武器又匮乏,但也正是港口黑手党发展的最为迅猛的阶段。
可不知从何时起,在横滨附近的擂钵街那片区域,出现了谣言。
因病去世的先代从地狱的业火中复活了。
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悠真自然是听说了先代的死而复生,但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的。
先代的残党们像是嗅到了什么般,不止一次地暗示悠真,表示为了先代的荣耀,他们会竭尽所能地提供帮助。
毕竟在他们看来,与森鸥外这个现任最不和的就是属于先代派的悠真了。
先代在病重的时期,频频传唤悠真是人尽皆知的。不管先代是因什么方面而对悠真照顾有加,都足以证明悠真在先代心中的重量。
为了在先代正式回归之前就体现自己的忠心,残党们死灰复燃地纷纷冒出了头,拜托悠真出面将先代带回港口黑手党。
他们早已怀念起先代时期的为所欲为,在先代统帅的那段时间,横滨的所有人,无论是非法组织还是普通人,没有一人不畏惧着港口黑手党。
可现在,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他们这一派系被森鸥外打压得失去了不少的势力,只剩下了三成。
所以在有一丝的希望之时,他们激动地立即就要森鸥外交出位置。
为了稳住他们,也为了心里的那丝不对劲,悠真答应下来会去调查。
先代与黑色火焰的爆炸总是一同出现,看着卡尔玛初步搜集来的资料,悠真发现黑色的爆炸发生了不止一次,而且还是在擂钵街那样敏感的地带。
而更让悠真不安的是,就在前几天,兰堂成为了那场爆炸唯一的幸存者。
虽然明知道爆炸的缘由不是流言渐起的“荒霸吐”,大概率是有心伪装成荒霸吐的异能者,悠真还是担心着兰堂。
兰堂失忆就是因为荒霸吐的暴走,为了防止兰堂再受刺激,所以悠真没有想过告诉他中也的事。
但这件事发酵下去,不知会引发怎样的事态。
悠真知道,不能再放任那目的不明的异能者。
可就在悠真准备去往擂钵街调查的时候,却先一步得到了森鸥外的传令。
宽敞复古的房间内,森鸥外望着悠真:“悠真君,你知道''''荒霸吐''''吗?”
停顿了一下,森鸥外继续说道:“传说之中的神明。”
悠真沉默没有回答。
森鸥外对于悠真的一言不发并没有生气,他从抽屉中取出了十分小巧的终端,在墙上投射出了影像。
断断续续的画面之中,身裹黑衣的先代突然出现在了金库之中,他用狂暴的眼神盯着监控摄像头,宣示着自己的复活,他要为自己复仇。
悠真眯起了双眼。
“所以,悠真君,你知道‘荒霸吐’吗?”双手交叉搁于桌面,森鸥外带着慎重,又问了一遍。
“这与‘荒霸吐’无关,他是不可能让死者复生的。”明白森鸥外的言外之意,悠真终于开口否定。
“如果你要以我举列的话,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的血液也不可能让死掉的人复活。”
“我能做的,不过是将还剩最后一点意识的人拉回来而已,本质上还是需要他们有强烈的求生意识。”悠真反问道,“死掉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意识?”
面对悠真的冷淡话语,森鸥外露出了无辜的表情,只说道是悠真想多了,他没有这种想法。并表示,他作为最后一个和先代接触的人,十分清楚地知道,当时那样的状态下,先代真的停止了呼吸,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悠真撇了撇嘴角,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然后悠真就从森鸥外的口中得知了他已经将这件事交给了太宰治,还让悠真不要过于插手。
兰堂与悠真的关系组织内没有什么人知晓,而兰堂在先代时期不被重视,是森鸥外将他提拔了上来,理所当然地,兰堂被认为是森这一派系的人。
不得不说,兰堂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悠真当然清楚这一点。
不如说,“荒霸吐”这件事就是一个阴谋,而为了造成先代复活报仇的假象,对方真的会伤害兰堂以达到目的。
所以这段时间,悠真总会早早地下班,赶回去陪在兰堂的身边。
然而没几天,卡尔玛知道悠真很关系擂钵街的“羊”,时时都在关注,所以在听说“羊之王”投靠了港口黑手党的消息后,立即告诉了悠真。
怎么会?
悠真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即便自从多年前的爆炸过后,悠真没有再和中也接触,可也从白濑的口中知晓了不少中也的事。他作为“羊”的首领,怎么会在这时归顺森鸥外?
震惊之余,悠真觉得整件事极其的不合理,便用他的身份进行了调查。
组织内的消息对干部级别的他不再是重要的秘密。
于是,悠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森鸥外控制了羊的成员以作威胁,让中也配合太宰治一起解决先代的事情。
捏皱了资料,悠真很想冲到森鸥外的办公室内狠狠地揍他一拳,却失落地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理由。
除了白濑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和中也的关系。
中也本人都不清楚他这个哥哥的存在。
还没等悠真从短暂的低落中缓过来,紧接着让悠真感到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他和兰堂的家被GSS的人炸了。
远远地望着被炸飞了大半房顶、此时还在冒着黑烟的房屋,纵使清楚兰堂的实力不会被那些人伤到,但被不知死活的人的攻击,也足以令悠真气到半途就不顾卡尔玛的阻拦下了车,自行飞奔回家。
果然还没到门前,就看到了GSS的战术人员。
拆了他家还敢停留在这里?
盛怒之中的悠真眼中只有穿着灰暗色战斗服的男人,都没有注意到与他擦肩而过的、前来调查先代事件的中也和太宰治。
将GSS的人绑了起来,悠真歪了下头,冷冷地看着这个挣扎的男人。
“喂,喂,你们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没有回答?”孤零零的对讲机从男人的口袋中掉落到了地上。
“增援队到底来了几人?”久久听不到这边的回应,对面的人意识到了不对,焦急地问道。
“只有一人,是那个黑手党的白泽!”被悠真举起的男人沙哑地吼道。
他刚说完,就被悠真用力一甩,差点晃昏过去。
“我没有去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是有胆子来炸我的房子了,嗯?”悠真森然地看着被他的骨鞭吊起的男人。
男人害怕地说不出话来,手握住冷冰冰的白骨,悬在空中的腿不断地挣扎。
“这…不是那个叫兰堂什么的男人的家吗?”一道疑惑的声音传来。
“嗯哼,也是我的家,怎么?有意见吗?”被公然挑衅,悠真不爽地回过头去,却发现说出这句话的居然是中也。
一时之间,悠真愣得连被他抓住的男人摔在了地上都没察觉。
被语气不好地回应,中也却意外地没有想象之中的恼火。
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一些的漂亮少年,张了张口,最后还以一种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的表情说道:“我没有意见。”
“中也……”在听到中也说话的一瞬间,甚至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前,悠真就条件反射般地道歉,“对不起。”
“啊,没关系。”中也干巴巴地应了一句。
一手托着下巴,太宰治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迟钝的反应,像是欣赏什么有趣的画面,就差没有拍手鼓掌叫好。
“中也…君,”悠真紧张地舔了下唇角,背在身后的指尖颤抖,“初次见面,我是白泽悠真。”
“中原中也。”中也轻微地点了下头。
两人对视了片刻,最后还是悠真率先撑不住地别过了头。
“啊啊真是的,”太宰摇了摇头,感叹道,“白泽君在中也的面前,也太弱势了吧。”
他的话音刚落,还没等中也感到奇怪之处,GSS的后续部队就将这里包围了起来。
虽然这些人明知他的实力,还敢来送死让他佩服,单悠真实在恼怒于这些外人打扰到了他与中也难得的相处机会。
悠真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化身为残影,在中也的面前,利落地击倒了所有敌人。
中也也不甘示弱,一脚蹬翻一个。
“喂,小哥。”中也在将最后一个对他扣动扳机的敌人踹出去后,轻巧地落地叫住了悠真。
被心爱的弟弟问话了,悠真轻拉搭在肩上的外套,浅笑着问道:“嗯,怎么了吗?”
“你、和兰堂在一起吧,所以你也知道‘荒霸吐’的事情吗?”中也探究地问道,蓝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悠真。
“‘荒霸吐’什么的……那是什么啊?”没想到中也一上来就问这么关键的问题,悠真被问得有些慌乱。
难道说中也知道自己是荒霸吐吗?那会想起他来吗?
悠真忐忑。
“哦。”中也盯了悠真半晌,却没有再逼问,而是双手揣着口袋向前走去。
“白泽君真的很不擅长说谎呢。”太宰治懒懒地路过悠真,轻声说道。
悠真没好气地瞥了太宰一眼。
看着中也离开的方向,悠真恍然地想起了还在家中的兰堂。
越过太宰冲向二楼,原本精致的客厅被破坏得很彻底,书籍名画从墙柜上掉落下来,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
悠真没有瞧那些名贵的画作,在看到兰堂身影的一刻,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兰堂,你没事吧?”悠真担忧地问道。
埋在毛毯中的兰堂抬起头,见是恋人回来了,他浅淡的眼眸温柔地看着悠真:“没事,就是有点冷。”
“这是怎么回事。”悠真不快地扫了眼周围。
“兰堂被袭击的理由,我大概想到了。”这时候,太宰从背后走到他们的身边,弯腰拾起一本书顺势就扔到了暖炉中去。
兰堂打了个寒颤谢过。
悠真则看向了太宰治,危险地眯起了眼眸:“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
冷风从破开的洞口吹来,感受到倚靠着他的兰堂瑟瑟发抖的身体,悠真冷冷地说道:“收到的攻击定要加倍奉还。”
“白泽君还真是优秀的黑手党呢。”太宰治挑了下眉,轻微动了下吊着的手,“不过在这之前,兰堂先生,可以详细地和我们说一说你遇到的事吗?”
“当然,我没有反抗持有[银之神谕]的人,唔好冷……”点了点头,兰堂又被冷得颤抖了一下,用惘然的声音说道,“我记得很清楚。”
“那是地狱一样的景象……一周前,就在我们和‘羊’的少年们对上的时候,它出现了。我的部下们全部都…烧成了灰烬,”兰堂的下巴陷在了厚实的围巾中,轻声说道,“那是宛若深夜的猛兽,是彼岸的存在……那一晚,我亲眼看到了‘荒霸吐’……”
可随着兰堂对荒霸吐越来越详尽的描述,悠真的神色变得越发冷淡。
这股冷淡,就连中也也感觉到了。
兰堂也慢慢地,停下了话语。
“兰堂,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缓缓地站起了身,在中也讶异的目光中,悠真语气冰冷地问道,“这是就在一周前发生的事情?”
兰堂怔愣地仰头望着悠真冷若冰霜的表情,他不明白悠真是怎么发现破绽的。
“……悠真?”兰堂的神情恍惚,不舍之中又有点释然。
“兰堂先生,失策了呢。”太宰治隐隐约约地笑了一下,分明是在对兰堂说话,但他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悠真的身上,“你的话,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很可疑。”
中也看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的气氛,先是不明所以,可随着悠真与太宰对兰堂的态度,他也猛地理清了所有的思绪,猜到了究竟是谁在策划这一切。
“我知道了,犯人就是你,兰堂!”中也指向了兰堂,随即大吼一声操控重力跃至空中,就要踹向兰堂。
可还没等中也碰到兰堂,兰堂的手上就悬浮出了几块金色的立方体,亚空间飞速铺展开来,直至扩大到整栋宅邸。
兰堂将这一片都包裹在了他的空间之内。
异能将兰堂托于半空中,兰堂似是不解他是怎么被识破的,困惑地低头:“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太宰治摇了摇手指,说出了答案,是“海”。
以擂钵街的地势,在现场的兰堂是怎么也看不到海的。
“而且这么正确又详细地描述出来,恐怕兰堂先生的目的不是为了森先生的位子,而是‘荒霸吐’。”太宰微笑地说道,“兰堂先生这是将自己当做了巨大的诱饵吧?”
在兰堂了然的目光中,悠真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个男人。
事实比他想得更为糟糕,兰堂这么做,是为了找出中也?
这对悠真而言,是最不能容忍的情况。
踩着一地狼藉的玻璃碎片与瓦砾,尘土飞扬之际,悠真只一瞬间就缩短了距离。
似是没反应过来,悠真轻而易举地来到了兰堂的面前。
一手按住兰堂的胸膛,悠真以强劲的冲力将这个昨天才与他温存的男人压到了地面上。
“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是么,兰堂?”
破碎的地面之上,一脚踩在兰堂的身上,悠真微微俯身,洁白如雪的骨鞭自悠真身后悬空环绕,锋利地直指躺倒在地的男人。
因为极度的愤怒,红色的纹路自衣领下蔓延而出,攀爬至裸.露的肌肤。
兰堂望着悠真,手心中金色的异能溢散。
无法忽视的繁复花纹令悠真此时有着妖艳的非人感,他极力保持着为数不多的理性,徐徐说道:“兰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答案。”
第123章
被泛着寒意的骨鞭对准,曾和悠真一起出过任务,目睹过被白骨划伤过的人最后的结局是怎样。兰堂十分清楚这看似无害漂亮的武器的危险性,但更令他觉得不安的,还是悠真此时脸上的表情。
悠真的眼睛从来没有这么冷漠过,这样的状态是只有面对敌对者时才会出现的。
由兰堂能力构筑而成的金色空间不稳地颤动了一下。
“悠真……”兰堂微蹙的眉间流露出一丝脆弱,他似乎对悠真的举动感到迷茫,“你就这么在乎港口黑手党吗?”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就因为我的行为让首领遭受危机吗?”兰堂金绿色的眼眸虚起,苦涩地喃喃道,“悠真,你就这么衷心于他?”
“这和森鸥外那个地下医生有什么关系?”悠真差点气笑,他直呼起森鸥外的名字。
“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说……是因为‘荒霸吐’吗?”随着悠真脸部表情的变化,兰堂感觉自己瞬间窥探到了些许的真相。
兰堂的胸口一沉,得到的是悠真毫不留情加大的力道。
“回答我先前的问题,兰堂。”悠真似乎没有了耐心,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脚下碾了碾。
兰堂吃痛地闷哼一声,锁定了整片区域的金光振动。
太宰治一边听着那边的对话,一边伸手想触碰那金色的光芒,却见异能朝后避开。
“知道我的异能吗?”太宰挑了下眉,思索道。
“这种程度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准干部级别,不、或许还要更往上……兰堂先生,”太宰治环视着四周,望着将整栋房屋都覆盖的金色异能,“你将如此庞大的力量隐藏至今吗?”
“并不是特意隐藏的,”回答太宰的话,又像同时是在对悠真的回应,“我是近期才回想起来如何使用能力。”
“悠真,”兰堂喉咙发紧,低声说道,“其实……我的真实名字不是兰堂,是兰波。”
“兰波?”悠真冷笑了一下,低下头来,被整齐束好的辫子随着重力从肩头自然地垂落到脸侧,“连名字都是假的,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没有欺骗我的?”
被冷酷地对待,兰堂没有一点生气,他抬起手搭上了悠真的脚腕,吃力地抬眸对上俯视他的悠真:“我没有故意欺骗你。”
被情人握住脚裸,看着他深情真诚的眼眸,悠真愣了一下。
“白泽干部还有兰堂前·准干部,我说你们,”拍了拍手引起那边两人的注意力,太宰治长长地叹了口气,“想要调情可以等一下再继续吗?”
“小矮子先生可是很着急地想知道答案呢。”
“自杀混蛋,你…!”中也气得就要踹向太宰的后背,却被太宰灵活地躲开。
而在听到中也暴躁的声音的那一刻,就像是被烫到般,悠真收回了脚。
“兰波,”悠真换了称呼,定定地说道,“你为什么想要荒霸吐出现?”
“悠真也相信荒霸吐的存在吗?对啊,悠真你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捡到了我,见过荒霸吐也不奇怪。”兰波终于知道悠真是怎么发现他的矛盾之处。
而兰波的话也让中也一惊,他忍不住向前迈了几步,直直地看向悠真与兰波:“你们,都见过荒霸吐?”
“没有见过,是没办法说得这么详细的吧。”太宰治抱臂说道,“倒是感觉兰波先生与白泽君,实际上知道更多的信息呢。”
“远不止单纯见过这么简单吧?”太宰轻笑了一声。
兰波越过了悠真的肩膀,将目光投向了中也:“是的,太宰君说得没有错。”
“那么中也君,可以告诉我吗?”
意识到兰波要说什么,悠真的瞳孔骤缩。
“中也君,你笃定先代的事与荒霸吐无关,那又是为什么呢?”兰波轻飘飘地说道,“虽然我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中也沉默片刻,在一片寂静之中,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没错,你想找的神明,是真实存在的。”
兰堂的样子也变了,他像是极为期待地等待中也将回答说出口。
“中也……”悠真的情绪在快速地变化,他不知道要不要阻止接下来的对话。
把手从口袋中拿出来,中也低头盯着自己的掌心。
“中也君,”兰波在悠真晃神的时候坐起了身,神情中带着急切,“你知道荒霸吐在哪里吧?”
“当然,因为——”在众人的聚焦之中,中也的脸上出现了与悠真一样的非人感,“我,就是荒霸吐。”
兰波得到了意想之中的答案,不禁捂脸大笑起来。
“果然如此,”缓缓地收住了笑声,兰波开始解释所有的真相,“八年前,我和我的搭档一起潜入了这里……”
原来兰波是欧洲的异能谍报员,为了夺取军方封印在秘密基地之中的高能量生命体,也就是荒霸吐,而和搭档一起潜入了人工异能的研究设施之内。
进入的过程异常顺利,可就在即将完成任务之时,因为意见不一,兰波被他的搭档背叛开枪击中后背。两人展开了大战,紧随着就是被他们之间的战斗吸引而来的大量军队。为了突破包围,兰波情急之下解开了封印,彻底地释放了荒霸吐,也因为荒霸吐的暴走,他在爆炸造成的冲击中失去了记忆。
而就在前不久的时候,兰波渐渐地想起了一些,他用异能伪装出了荒霸吐的模样,制造出黑色的火焰爆炸,以此引来真正的荒霸吐。
他的目的就是读取荒霸吐,再恢复全部的记忆。
“中也,我的目的就是找到你,再杀了你。”可兰波话还没说完,就被悠真按住了后颈。
对上超越者级别的异能者,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还没来得及摆出架势,就见金色的异能迅速消退。
“小哥,”中也站直身体睁大了眼睛,震惊地说道,“你就这么杀了他?”
“我没有杀了他,”悠真抱住兰波因疼痛而蜷起的身体,垂下了眼眸,“接下来,我会向森先生报告此事的。”
后面那句话是对太宰说的。
太宰治无所谓地耸了下肩。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结束吧。”骨鞭随着黑雾消散在空气中,红色的斑纹退下,悠真也变回了正常的状态。
太宰治留下和悠真准备一起回总部,中也本打算一走了之,可还没走几步,他就又回过头来。
望着被黑色的长发挡住大半表情的少年,中也总觉得他在难过。
“喂,”中也叫住了悠真,在悠真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又有点慌张,可最后还是心里莫名的担忧占据了上风,他问道,“你、没事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关心这个人,可就是忍不住顺从了心意。
听到中也吞吞吐吐的话,从中听到了关切,悠真的手一顿,尽管心情极差,但还是勉强地露出了笑容:“我挺好的。”
“可那是你的恋人吧?被恋人背叛什么的,应该很难过吧。”中也别扭地想要继续安慰几句,可说出来的话却怎么听都很奇怪。
太宰治无力捂脸。
因为是最重要的弟弟,悠真没有感到被冒犯,只是淡淡地说道:“他已经不是了。”
兰波揪住悠真领口的手一紧。
中也用余光瞥了眼兰波,闷闷地“哦”了一声。
看不下去这两人的笨蛋行为了,太宰治拆开了石膏,晃了晃解放出来的手:“好了好了,我们一起去向森先生汇报吧。”
兰波的事情最终还是隐瞒了下来,尽管悠真向森鸥外保证,但兰波还是暂时被关押在总部大楼的地下□□室。
森鸥外同意悠真不对兰波处刑,但惩罚依然无法避免。
悠真没有异议。
先代复活的事件结束,悠真不想再回到原来和兰波一起的家中,让卡尔玛重新找地方。
在酒店住了一段时间,还顺便撞见了黑手党的情报人员。虽然环境很不错,悠真还是不喜欢那样的投宿处。
卡尔玛显然也清楚自己上司的偏好,多方打听后在另外一名同事的推荐下,卡尔玛又对比了条件相似的公寓,最后给悠真介绍了一处高级住宅。
十分相信得力的手下,悠真没有再多考虑直接搬了过去。
这处高级住宅知性又整洁,很少有外人打扰。但在住了几天后的某一日,悠真刚走出电梯,遇到了熟悉又陌生的人。
“晚好,”容貌漂亮的男人斜倚在门框处,主动地发起了话题,“听说白泽干部拒绝了钢琴人的邀约?”
“嗯。”悠真淡淡地点头。
“好可惜,我很想在‘旗会’的聚会上看到白泽干部。”年轻的男人颇为遗憾地说道,可随即他又表情愉快地说道,“但没想到竟然有机会和白泽干部成为邻居,这让我太开心了。”
“公关官,”悠真看了他一眼,“我倒是有点奇怪,身为明星的你居然会选择这样的公寓居住。”
纵使这里是横滨有名的高级公寓,但对于公关官这样级别的明星来说,还是略显低调。
代号“公关官”的年轻男性留着一头淡金色的碎发,不愧对于他的代号,他的外貌精致到无可挑剔,是光与暗的交涉窗口。
他不仅是港口黑手党的一员,他同时也是一位十分有名的明星。
原本公关官只是普通的流行明星而已,有粉丝却没有太多的名气,可在三年前的荧幕首秀之后,他突然之间一夜爆红。
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存在。
可悠真每次看到他,总有些不自然。
因为让公关官成名的角色原型,便是他。
其实那部电影的绝对主角是福地樱痴,被称为“远东的英雄”的他在海内外都有狂热的追随者。也因此他的事迹已经不是一次被搬上银幕。
那次本是很寻常的福地樱痴为主角的电影化,讲述的是福地樱痴在吉尼亚共和国与【人狼】的作战。
悠真是当时福地樱痴的副官,即使没有留下太多的影像,却也不可避免地被随行之人记录了下来。
或许是那个人将悠真的容貌描绘得太过完美,选角时片方过于看重演员的外貌,所以公关官凭借着自身的优势,在层层重重选拔之下,获得了饰演悠真的机会。
有种无言的羞耻感。
在第一次观看那部电影的时候,悠真很长时间都不敢看公关官。
而公关官原先在港口黑手党是个不太出名的成员,因为那部电影的大火,公关官的事业从此扶摇直上,直接成为了黑白两道都炙手可热的新星。
他也被发掘出了其它方面的才能,被提拔为了中层。
公关官不直属于悠真,但也有过合作。
“你住在这里不会不安全吗?”悠真随口说道。
尽管公关官不是花瓶,他是强大的异能者,但总觉得住在这里和他表面上金光灿灿的明星身份不太符合。
公关官静了静。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白泽干部,我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向来拥有过人的口才与谈判能力的公关官犹豫了。
“可以。”悠真没太过在意,感觉聊得有点深了,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我听说……白泽干部你和兰堂准干部好像发生
第124章
“公关官,你和白泽干部在约会吗?”一手撑在吧台上,阿呆鸟好奇地问坐在他旁边喝酒的男人,“我昨天晚上可是看到你们在港口散步了。”
阿呆鸟与公关官一样,是青年会“旗会”的一员。他看上去爽朗活泼,永远都活力十足。打扮得也十分夸张,翘着一头凌乱的金发,还留着细长的小辫子,时常戴着墨镜,就算是在室内也不例外。
似乎是个略显轻浮的普通开朗青年,但实际身份是港口黑手党不可忽视的中层人员,他在组织中掌管着近乎所有的交通工具,也意味着调控着逃生方式,所以组织内的人都不敢轻易得罪他。
要不然也不知道会以怎样的方式死去。
在这家名为“旧世界”的老式台球酒吧内,一群年轻人聚集在这里,他们都是青年会的成员。
现役的电影明星公关官也是其中一员。
“嗯,”公关官的表情温柔又甜蜜,他散漫地将碎发勾到了耳后,语气却是掩饰不住的愉悦,“昨晚悠真留宿在我那里了。”
“叫得这么亲近,是一整晚吗?”阿呆鸟撑起下巴,笑得奇怪又暧昧,“那即使没有确定关系,你们也是情人了吧?”
公关官笑而不语。
“从结果来说不错,你算是得偿所愿了。恭喜你,公关官。”身穿黑外套和白色西装裤的高个男人持着香槟慢步走了过来。
“怎么说呢,”公关官慢条斯理地将香槟放下,眯起了双眸,若有所思地说道,“人总是这样,在自以为会满足的时候,却贪婪地想要更多。”
“……好吧,公关官,你的表情有点吓到我了。”阿呆鸟打了个哆嗦,拍了拍胸口。
公关官温柔地看了眼反应夸张的阿呆鸟。
“钢琴人,没想到你也会对这种事感兴趣。”阿呆鸟连忙转移话题,对插话进来的男人打趣道,“还是你对于被白泽干部拒绝一事,耿耿于怀到现在?”
钢琴人整了下皱起袖口,不否认地耸肩。
被阿呆鸟称呼为钢琴人的男人是“旗会”的创立者,他领导着这个青年会,也负责着邀请的工作。他的实力不俗,能力特殊到独一无二,他可以制作以假乱真的“□□”,所以在整个组织中起着重要的作用,被传做是下一任干部的有力竞争者。
他曾经邀请过悠真加入青年会,很可惜当初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这还是自从他创立了这个互助会后,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他有些挫败,但好像什么样的诱惑都对悠真不起作用。
“所以现在这个重托就放在公关官你的身上了。”钢琴人笑意不减,他看向了公关官,“怎么样,公关官,让你的情人加入青年会,这种事对你来说很简单吧。”
“我不能够保证。”公关官淡淡地抿了一口酒。
“喂喂,公关官,你可是什么谈判都能轻松拿下的男人啊,连这种事都做不到吗?”阿呆鸟像是忘了刚才公关官的表情,嬉笑着说道。
公关官摊开了双手:“没办法,我对悠真完全说不出违心的话。”
“呵呵……公关官……你难道觉得加入我们青年会不好吗?”极度消瘦的男人手握着输液架,不停地笑着说道。
“啊啊啊,公关官你好过分啊!是在嫌弃我们吗?!”阿呆鸟也反应过来,吵吵闹闹地就要和公关官打架,被钢琴人一脸无奈地阻止。
“好了,总之如果不能让白泽干部加入我们青年会,那也是没办法强求的事,而且我也有其他目标了。”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钢琴人竖起食指摇了摇:“我的下一个邀请人,是刚加入组织不久的中原中也。”
虽是这个组织的主导者,钢琴人在邀请新人加入的时候,也会与同伴一齐商量。
毕竟这不是普通的互助会。
青年会中的所有成员都在二十五岁以下,是组织中重要不可缺的一员,每一位都有成为干部候选者的希望,是名副其实的组织的未来,是港口黑手党的年轻的狼们。
既是互助会,全员都是可以相互信任依赖的伙伴,每一位人选都需要谨慎斟酌。
“中原中也?那不是重力使‘羊之王’吗?”阿呆鸟挠了挠脑袋,转向另一边穿着朴素的男人,“冷血,好像是你先前暗杀失败的对象哦。”
“能让冷血失败……呵呵,果然不简单。”外科医生,也是整日与输液为伴的病恹恹的男人说道,他抚了一下输液袋,调整输液的速度,“真是危险,我的心跳都加快了。”
“那家伙,迟早会背叛的。”冷血眼神冰冷,不赞同地皱眉,“他可是敌对组织‘羊’的领导者。”
“嗯,首领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但为了更好地控制这个不稳定因素,这同时也是首领的命令。”钢琴人陈述道,“让中原中也加入青年会,我来负责监视他的动态。”
“原来如此啊。”阿呆鸟恍然大悟,拍了下脑袋,“不愧是首领。”
“所以大家还有异议吗?”钢琴人环视了一圈,虽然大家神色各异,他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公关官的不一样,他扬声询问道,“公关官?”
公关官从沉思中脱离出来,他的脸上浮起柔和的笑容,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异议。
只是在钢琴人说起中原中也的时候,他不由地想起了悠真对中原中也的关注。
现在又被钢琴人告知连首领都特别看重中原中也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
公关官不禁思考,中原中也的特别之处到底在哪里,引得悠真和首领都那么地在意他。
在第一次与悠真一起参加的高管聚会中,无时无刻不把悠真作为最重要存在的公关官很快就发现了悠真对中原中也的特殊。
这种异样不止一次了,在悠真又一次无意识地看向中原中也的时候,擅长隐忍的公关官再也忍不住了。
他牵起悠真的手把他拉到一边,询问悠真为什么这么在意中也,却失望地没有得到答案。
不仅是公关官,就连组织内的普通成员都发现了这一点。
干部白泽对前“羊之王”重力使中原中也的重视。
中也好像也察觉了,但不知为何,他平时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只在悠真对着他发呆的时候,才会红着脸回瞪了悠真一眼。
被瞪视的悠真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视线。
太宰治还为此调侃过悠真,组织里不少人在猜测。
而悠真最开始如此失态地关注中也,还是因为他完全没有回过神来,他总是不敢相信中也居然真的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在他心中,中也虽然是“羊之王”,也是一个组织的首领。但那是未成年的自卫组织,再怎样还是无法和港口黑手党这样庞大的非法组织的危险程度相比的。
纵然有过想法,在时机成熟后让中也待在自己的羽翼下,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正迅速发展还未进入平稳阶段的港口黑手党。
而且有一件事始终萦绕在悠真的脑海中,让他烦躁不安。
那天悠真本来是去森鸥外那里取走兰波调查的资料,他从兰波那里得知,资料中记载着兰波回忆起来的有关于中也的情报。
因为干部级别有权力调动机密资料,森鸥外没有拒绝他。
只是森鸥外让悠真看完后就立即还回来,说他答应了中也君,会在中也君成为干部的时候,兑现承诺把资料给他。
这是中也自己的意愿,他为了知道“荒霸吐”的信息而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其实悠真不想让中也想起那样不愉快的事,但悠真尊重中也的想法,他没有阻止自己的弟弟。
只是,他还是不免地迁怒于森鸥外。
“悠真君,你也太任性了。”森鸥外对此很无奈。
悠真冷哼一声,没有再理睬森鸥外。
拿着皮革装订的旧笔记本,悠真当场迫不及待地快速浏览,随即便震惊地愣在了原地,在森鸥外意味深长的笑容中,转身脚步急促地前往地下□□室。
他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兰波,可等他看到兰波的时候,却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当光线透过打开紧闭的门,照到兰波的脸上的时候,长久于黑暗之中的兰波敏感地抬起头,与站在台阶口的悠真对视。
寂静之中,兰波率先开口:“悠真,你最近还好吗?”
“嗯,托你的福,好得不能再好了。”对蓝波还是没有彻底地原谅,悠真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故意刺激这个敢伤害他弟弟的男人,“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有了新的情人。”
“……是吗?”兰波的眼眸黯淡了一瞬,又勉强打起精神来,他笑着说道,“对不起,悠真。”
“我现在……好像想起来更多了。”兰波的脸色有些憔悴。
望着兰波削瘦的脸颊,悠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悠真走近了几步,想要问他冷不冷,可最终还是没有表露出关怀来。
随着悠真的影子进入他的视线,兰波一眼就看到了悠真手中熟悉的笔记。
兰波垂下了头,眼中似是挣扎,又抬眸仔细地看着悠真,温和地说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当着兰波的面,悠真又翻看起笔记。
所有的信息和自己知道的相差无几,只是在看到中也的编号时,悠真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手掌揪起,让他不敢去深思。
实验样品·甲二五八?
他是零,为什么中也会是二五八?这中间代表着什么?
悠真纠结地半蹲下身,与兰波对视。
兰波的眼眸温柔沉静,他似乎无所不知也十分慷慨,只需要他问出口,就会立即得到答案,解除他心中的疑惑。
悠真轻咬嘴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害怕自己后悔地快速合上笔记本,大步走出了地下□□室。
刚喘了口气,悠真走在长长的走廊之中,然后就远远地看到了与太宰治吵架的中也。
“中也!你算是出人头地了吗?红叶的直属部队?”太宰治长长地“哈”了一声,怒吼着追问,“你这个小型生物这么年轻就给我从底层干起啊!”
“混蛋太宰,你这阴暗狡猾的家伙,你才是应该从最苦最脏最累的活干起吧!”
这是怎么回事?
悠真看向了微笑的红叶还有无奈地扶额的森鸥外。
“首领?”悠真表情不太好,用眼神询问。
“是中也君自愿加入的哦。”森鸥外笑着说道,他抬手摸了下抱着他大腿的小孩。
“那个小鬼现在是妾身的下属。”红叶抬手遮住了嘴,眼睛从修整整齐的刘海处看了眼悠真,“白泽君也对小鬼感兴趣吗?”
“悠真君,难道想让中也君归属于你的手下吗?”森鸥外歪了下头,“也不是不可以,虽然会辛苦一点,但也有利于他早日成为干部吧。”
“不用了。”听闻森鸥外的建议,悠真想都没想就果断地拒绝了。
红叶现在负责情报工作,成为红叶的部下比和他一起工作要安全得多。
其实他也担心自己在工作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地照顾中也,多余且莫名其妙的关照,就像是对他的不信任,中也会很反感吧。
而且,他也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
深夜,悠真婉拒了公关官留宿的邀约,独自坐在办公桌前,在灯光下仔细地研究兰波的笔记。
记录的几乎是断断续续的回忆。
怀着好奇,悠真看着他这位前任的过去,可在看到一个名字,以及这个男人的身份时,不得不在意起来。
兰波的搭档——情报员保尔·魏尔伦,他在背叛了兰波,并在与兰波的战斗时候身亡了?
这名为魏尔伦的男人,可是与中也一样的人工异能生命体,曾是“牧神”手下最强的武器,真的有这么容易死掉吗?
而且与兰波起争执,也是因为中也的归属……
这让悠真有不太好的预感。
但想要寻找那个男人难以下手,那是被称为“暗杀王”的男人,没有照片没有影像,见过他的人都死了。在借助了猎犬的信息网都没有找到后,悠真暂时没有其它更好的策略,只能退一步地隔一段时间留意欧洲那边的情报。
不过让悠真感到欣慰的是,这一年期间,中也在组织中的评价急剧上升,他负担起更多的事务,甚至开始监视起走私宝石的流通。
这是极为艰巨的任务,宝石本身就代表着错综复杂的利益,但中也完美地驾驭了。
除此之外,没有发生不寻常的事情。随着森鸥外的方针改变,扩大了地盘以及交易,悠真越来越忙碌,有时还要出差去海外平息动乱,变得不再有太多精力去关注那个生死未卜的男人。
直到一次醉酒后,悠真迷糊地从酒店柔软的大床上清醒过来。
抱着枕头坐起身,悠真看着这个在酒吧中遇到的男人。
他有着一头如太阳般闪耀的金发,由额发编织的细长麻花辫交汇于脑后,被黑色的丝带扎起。
男人的腿被剪裁精良的西裤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他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他垂眸透过酒店的落地窗,欣赏横滨的夜景。如深海的眼眸被长睫半掩,透出一丝孤独与寂寞。
但他俊美的脸上神情慵懒,就像北欧放浪的神明。
西装早就被扔到了一边,他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衣襟敞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以及无可挑剔的身材。
挺不错的一夜情对象,但也仅此而已了。
想起明天的任务,悠真头疼地下床,赤足踩在地上,弯腰捡起散落的衣服,坦然地在男人面前穿上。
金发男人的余光注意到了悠真的动作。
他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修长的手揽住悠真的腰,俯身在少年的脖颈上轻吻厮磨。
嗓音如小提琴般静谧,又因刚餍足过后而带着些许性感的沙哑,他似是留恋地喃喃说道:“这么快就走了?”
“嗯,明天还要出差,抱歉了。”悠真淡淡地回应。
金发男人亲昵地磨蹭悠真的唇瓣,指尖在悠真的身上流连:“真辛苦啊,悠真。”
悠真正仰头承受着男人的亲吻,却在听到男人话语的一瞬间,猛然推开了他。
只不过看上了他的外貌而已,也不准备保持长期的关系,悠真从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
所以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悠真警惕地望着这个笑盈盈的男人。
第125章
金发的男人没有在意悠真的防备,他低头漫不经心地理了下凌乱的衣角,轻快又疏懒地笑了下。
悠真望着这个俊美到令人心惊,又露出几分肉食性动物般危险的男人,没有轻举妄动。
“悠真,生日快乐——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男人深邃的眉眼注视着悠真,腔调缓慢,“我不觉得你的诞生是种幸福,是值得被庆祝的事情。”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悠真拽紧了拳头,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盯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我非常庆幸能够活在这个世上。”
所以才能够遇到这么多关心着他的人,还有让他留恋的人们。
悠真想着自他进入港口黑手党后遇到的诸多人与事,绯红的眼眸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真的吗?即使没有自己的灵魂也觉得无所谓?”俊美的男人似是有些伤神地说道,“悠真,你的出生或许是被期待的,但你最后还是被当做残次品一样地丢弃。”
“只是没有达到他们的期望,失败的你就失去了生存的全部意义,差点被销毁。”他的眼睛深处浮现出黑暗且悲伤的情绪,“你心甘情愿地被困在港口黑手党,也是为了中也吧?”
“现在你可以放松下来了,一切都有我。”男人施施然地露出了呵护关心的笑容。
被如此无端揣测,还涉及到了他的底线中也,悠真一点都不愉快,冷声问道:“大言不惭,你是谁?”
“我是能够拯救你的人。悠真,我们合作吧,带走我那独一无二的弟弟中也,到达大洋彼岸的另一处地方,一起生活如何?”金发男人不顾悠真的抵触,他伸出手来邀请道。
“你在做梦吗?”悠真一脸火大地扯了下嘴角,“我一点都不喜欢你的计划。”
金发男人对悠真的反应感到不解,他说道:“为什么不愿意?我们刚才相处得很愉快不是吗,悠真?”
“你的身体也很享受呢,难道是还不够吗?想要更多吗?”金发男人面带笑意,修长的手指悬在悠真的眼角处,轻拂过他仍然湿润的眼尾,“我可以满足你。”
忍无可忍,即使这个男人十分符合他的审美,悠真也毫不手软,恼怒地挥拳过去:“闭嘴!”
男人的俊脸被揍歪过去,他舌抵着些微红肿起来的脸颊,却没有生气。
手扶了下,他侧了侧脸有些无奈,像是对一个不听话的小孩般温柔地说道:“这么生气?”
“啊,是啊,就是这么生气,”对于男人总是自顾自的话语,悠真沉下了脸,“真是受够你的歪理了,不要觉得自己可以理解我的想法。”
“而且如此详尽地知道我的信息,能够接触到那绝对机密的文档,只有研究人员和那时闯入基地、试图偷走中也的情报人员吧?”
“你一点都不像研究人员呢,兰波的搭档、异能谍报员保尔·魏尔伦先生?”道出对方的真实身份,悠真仔细地打量着男人脸上的情绪变化。
男人,也就是魏尔伦没有否认悠真的猜测,他挑了下眉,像是奖励似地鼓了鼓掌,松快地说道:“在公布正确答案之前,悠真,你没有注意到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吗?”
“哦,是么?”悠真依然没有移动视线。
“不是陷阱哦,看看你的手指如何?”魏尔伦提示了一下。
或许是太过自然,悠真下意识地抬起手,这才发现手指上多出了一枚指环。
悠真顿时睁大了眼睛:“这是……”
虽然没有了记忆,但悠真就是无比清楚地知道,这就是被村濑拿走的那枚指环。
有了这枚指环,悠真隐隐地感觉自己缺失的一部分,即将一点一点地找回来。
“物归原主。”金发男人摘下不存在的帽子,抵在胸前笑着轻声说道,“这份生日礼物,你还喜欢吗?”
“我很喜欢……虽然很感谢你,但是,”悠真的神情软了下来,却依然不改变态度,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你带走中也的。”
觉得悠真在做无谓的挣扎,魏尔伦轻笑了一下:“悠真,你真的很可爱。”
“你大概不清楚我的实力,不过没关系。”魏尔伦低头极快地亲了下悠真,随即后退弯腰挑起黑色的西装外套,随性地披在身上。
他在悠真的目光下,走到了落地窗前,魏尔伦的手轻轻地搭在透明的玻璃上。
“喂!”察觉到对方准备离开,可更多的疑惑还没有被解答,悠真刚想追问,就想起自己还只穿着上衣,赤裸着双腿。
“好好休息吧,悠真。”男人的手泛起了代表着异能的光芒,“一切有我。”
厚实的玻璃应声震碎,高级酒店外霓虹绚烂的灯光肆意地照进来,将魏尔伦高大的身影都渡上了一层璀璨的光芒。
站在高楼的边沿,魏尔伦嘴角微微上扬,他两指并拢轻点额头,潇洒随意地向前轻轻一挥,身姿优雅地敞开两臂向后坠去。
顾不上太多,悠真疾步来到破开的窗口边,扶着落地窗的纱帘低头望去。
只见夜晚猎猎的狂风吹动起魏尔伦的金发,他的眼眸映着浅淡的光芒。
魏尔伦也注意到了悠真,他周身的空气波动扭曲,他浅笑着在异能的作用下,几个瞬间后,身影很快就彻底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是去找中也了吗?
大概看出了方向,悠真来不及多想,俯身捡起衣服胡乱地套上,慌张地往中也的家中赶去。
幸好他知道中也住在哪里。
在外界流传出中也“宝石王”这个称号后,组织便给予了他一处房产。
因为种种的原因,悠真没有去过,但心里一直牢牢地记着那个地址。
深夜,悠真一边赶路一边不断地打中也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每次都是无人接听。
悠真慌乱又焦躁不安。
魏尔伦能够在不惊动“猎犬”的情况下进入横滨,那么也同样有办法毫无痕迹地离开。
万一中也真的被带往了海外,那他怎么办?
欧洲那么大的一片区域,他要怎样才能瞒过“暗杀王”的眼睛,将他的弟弟找回来?
远远地看到了中也的家,悠真的目光中不剩其它,错步迅疾地跃上了公寓楼,翻进楼梯间,找到中也的家,急促地“砰砰砰”用力敲着房门。
可没有人回应。
门内始终没有动静,悠真的耐心彻底耗尽,抬腿就要踹过去,就见中也穿着睡衣和拖鞋,随意地把渐长的发尾扎成一个小揪,沉着脸不耐烦地开了门。
“谁啊?大晚上的找…”中也的话还没说完,就看清了喘息不定的人到底是谁。
半夜衣衫凌乱站在他家门口的,居然是总对他表现出过多关注的漂亮上司。
中也暴躁的话被瞬间吞了回去。
“中也,怎么不接电话?”呼吸还未平稳下来,悠真的胸口起伏。
克制住想直接将眼前的少年搂在怀中的欲望,悠真按住中也单薄的肩膀,低头凑近了面前没有反应过来的少年,担忧地不断上下查看他,“我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大概是太紧张了,平时游刃有余的人此时的声线生涩,甚至些微颤抖着。
对方摘下了惯常的手套,白皙修长的手暴露在他的视线中,隔着薄薄的衣衫,中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扣住自己肩膀的手还带着晚风的凉意。而且离得这样近,清浅的气息交错间,中也抬头望向对方,那双泛着湿意的眼睛一瞬不瞬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他,绯红的瞳孔中都是他的身影,就像他是他的全部。
若即若离,每次都是这样。他一回视过去就迅速地躲开,特意不去注意他的时候,又肆无忌惮地生怕他不知道地缠过来。像表面冷漠高傲从不屈服,可又会在淋雨过后忍不住表露关心,跑过来蹭他的漂亮猫咪。
太犯规了。
明白对方就是这样的行事作风,工作时惯性地冷着脸,干脆果断地如一把利剑,摧毁所有胆敢挑衅港口黑手党的组织。可中也也曾不止一次地见过,这位漂亮又强大的上司在私下里,会亲昵地与别的男人暧昧调情,露出不一样的笑容。
即便如此,在这扑面而来的毫不掩饰的关心下,青涩的少年还是被迷惑了。
中也低咳了几声,清了清嗓音。
“我的手机被太宰那混蛋故意摔坏了,而且——”不太擅长应付的中也赧然地别过脸去,嘟哝道,“现在可是凌晨一点多啊。”
“对不起……”察觉到不妥,悠真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
“其实也没什么,不用这么道歉。”中也瞥见悠真无措的神情,一时又觉得很别扭。
“喂喂,你们在干什么?”这时,阿呆鸟穿着花里胡哨的睡衣,撑着楼梯扶手直接跳了下来。
他们这边的动静太大,连住在中也楼上的阿呆鸟都听到了。
深更半夜,中层成员、青年会的中也被组织的高层干部白泽找上门。
就算是快困得睁不开眼睛了,阿呆鸟也要用手撑起眼皮下来围观,他这样爱热闹的人绝对不会错过这种难得的机会。
他揉了揉惺忪半阖的眼睛,努力睁大,随后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大叫出声:“白泽干部,你这是订婚了吗?!”
阿呆鸟在中也怔愣怀疑的目光中,自来熟地小跑了过来,还一边感慨道:“白泽干部果然很重视中也啊,刚被求婚就来告诉他吗?”
然后他又是十分遗憾地摸了摸下巴:“可惜,看来是我打赌打输了。”
“你们打什么赌了?”差点以为自己终于开始做梦了,中也勉强移开了粘在悠真手指上的目光,心不在焉地问道。
“我们在打赌,最后会不会是你让心软多情的白泽干部收心啊,”阿呆鸟完全不顾他这句话对纯洁的中也会造成多大的威力,他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冷血和公关官投了反对票,虽然他们赢了,但好像理由不同哦。”
还有人支持他?
中也迟钝地想道。
“不过我也不算猜错,中也你果然在白泽干部的心中地位很不一样,”阿呆鸟啧啧感叹,“要有多关心你,才会在和结婚对象刚共度良宵后,特意跑过来告诉你啊。就像是想要征得家人的同意一样。”
从阿呆鸟叽叽喳喳地开口后,悠真就没有消化掉他说的事情,大脑始终慢了半拍,但直到他听到阿呆鸟的最后一句话时,立即一个激灵连忙解释,生怕被中也误会:“没有,这不是订婚戒指,只是普通的饰品而已。”
至于和别的男人在酒店度过一夜什么的,这一点悠真心虚地反驳不了,只能当做没听到。
但悠真也是在这时才注意到,他居然保持着这样轻浮的姿态就跑来找中也了。
他本是因为生日当天居然被森鸥外那个地下医生安排出差,所以心情郁闷地下班后一个人跑去酒吧喝酒。
自然地脱下了工作时一丝不苟的西装,换上了低奢又随性的常服。
然而在此时,包裹得不严谨的领口宽松地露出了他的脖颈。
以悠真的体质向来是不太容易留下痕迹的,一般第二天起来就不见了,从没有过这样的烦恼,所以事发突然悠真没有太多在意。
可是魏尔伦那该死的男人也不知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临走前还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了明显的吻痕。
中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其实如果不是阿呆鸟指出来,他都不会特别留意。
但被阿呆鸟如此直白不加掩饰地说出来,中也也忍不住地瞄去,借着倾斜进来的月光,他钴蓝色的瞳孔震惊地骤缩,偏于甜美的脸上微微泛红。
朦胧的感情悄然在心底滋生蔓延。
垂眸与中也对视,悠真嗅到了气氛有些不太对。
尽管港口黑手党的白泽干部的风流韵事被不少人知晓,在地下世界也不是一个秘密,但被珍视的弟弟中也撞见,还是让一向对情事坦然的悠真感到不自在起来。
悠真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第126章
“阿呆鸟,你可以离开了。”悠真淡淡地对赖着不走的阿呆鸟说道。
尽管悠真没有了平日里的气势,以如此不稳重的姿态站在这里,但多年累积下来的威望不可忽视,足以让阿呆鸟收敛起看热闹的表情,乖乖地听从。
阿呆鸟自知不经大脑地说了太多多余的话,现在可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惹毛这位干部大人了。他讪讪地挠了挠金发,只是临走前还忍不住促狭地冲着中也使眼色,在得到对方恼怒的瞪视后,才满意地摇摇晃晃离开。
在聒噪的阿呆鸟离去后,昏暗的楼道中,便只剩下了悠真与中也两人。
悠真虽然确定了中也的无恙,但魏尔伦向来神出鬼没,常行走于黑暗之中,悠真依然不放心把中也一人留在这里。
而中也双手抱臂,半眯着眼盯着这个令他心烦意乱的上司。
憋着一股气,中也语气不快地问道:“回归正题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魏尔伦的目标明确,悠真很想对中也说他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可又怕以中也的性格,会直接去找魏尔伦战斗。
不是不相信中也的实力,而是悠真在兰波的笔记中看到过魏尔伦的战绩,他策划了多起极为可怕的暗杀案件,这么多年下来没有一次失败。
魏尔伦身经百战,他没有黑白之分,是会威胁到人类秩序的危险人物,实力更是被称为是超越者的存在。
中也虽然也很厉害,但悠真下意识里,仍旧把中也当成是那个他需要保护的男孩。
无言地望着悠真,中也从悠真的眼中看出了挣扎的痕迹,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他哂笑一声扬起下巴:“喂,白泽小哥,我要你认真地回答我。”
“不要试图糊弄我,”中也单手插进口袋,身体前倾,语气不妙,“你是不是觉得我处在危险之中?”
“喂,不要自顾自地为我做决定。”中也撇了撇嘴,他还没有成为干部拿到“荒霸吐”的资料,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完成,才不会把心思放在可有可无的感情上,他肃起脸来,“我可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想法。”
然后中也就发现自己的上司愣住了。
自己拒绝的话会不会说得太过分了?
中也皱眉。
而悠真的眼睛完全离不开此时散发着迫人气场的中也。
中也真的好可爱,就连生气的时候都好可爱。
悠真望着矮他半个头的弟弟,这样的身高差,自己稍低头就能像以前那样,撩开对方柔软的刘海,亲到他的额头。
忍耐住上前抱住他的冲动,悠真回过神来,认真地说道:“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差点被对方莫名泛起柔光的眼神击中,中也定了定神,暗自警告自己不要这么轻易地就被久经情场的上司迷惑住。
“对不起,这是干部级别才能知道的事情。”悠真抱歉地说道。
对于这一点,他的确没有说谎。
魏尔伦这个移动的国家机密一经出现,值得港口黑手党为他而召开一次五大干部会议。
魏尔伦可是曾经消灭了“牧神”的男人。
中也咬牙,不甘又无可奈何。
他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拉上门就准备当着悠真的面重重关上,可他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悠真的模样。
大概是刚知道消息,就不管不顾地赶过来了。
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中也保持着握着门把手的姿势。
见状悠真小小地笑了笑,颔首表示:“我差不多该走了。”
“哦。”中也这么回道,却没有立即关上门。
“晚安,中也。”深深地望着中也,悠真又笑了下,眼底是不易察觉的伤感,“做个好梦。”
中也愣住了,明明他不会做梦,但在听到他那再普通不过的话后,不知哪里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酸涩又苦闷,让他想抱住眼前的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埋在他的肩颈间。
中也垂下了眼睑,闷声说道:“既然都这么晚了,你就睡在这里吧。”
“真的可以吗?”悠真的眼睛一亮,他还准备等一下再去找阿呆鸟,让阿呆鸟给他挪一个位置出来。
“组织很大方,给我的房间不错,还是有地方空出来的,”不多解释,中也手扶着脖颈,转身走回房间内,“而且现在回去也很累吧。”
“中也,真的太谢谢你了!”悠真高兴地声调都飘了起来,他紧跟在中也的身后。
“什么时候和你这么熟了……”中也这才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悠真居然对他直呼其名。
“有什么关系,”自觉和弟弟又进了一步,悠真搭在了中也的肩上,轻快地说道,“你叫我悠真就可以了。”
中也转头看了眼莫名兴奋起来的悠真,心情也不自觉地高扬了些许。
这么简单就被满足了?也挺好哄的。
中也的屋子很简洁,书架靠在墙壁摆放,上面多是些和宝石有关的书籍。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家具了。
一点都不符合中也此时在组织内的地位。
在保险箱的旁边,中也推开了那一侧的墙壁,墙壁向两侧打开,露出了摆放整齐的衣服。中也探身进去,从里侧找了一套睡衣出来。
“没有新衣服了,但都是洗过的,”中也将被衣架撑起的衣服丢到了床上,“凑合一下吧。”
“这怎么会是凑合?”悠真拎起衣服抱在怀中,心满意足地说道,“这可是中也给我的。”
“……你先换吧。”受不了悠真热情的视线,中也转身回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
等他出来的时候,就见悠真已经换好了睡衣。
是再普通不过的睡衣,中也穿过很多次,他从未想过穿在悠真身上会显现这样的气质,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睡衣穿得如此旖旎。
悠真比中也要高上不少,中也的上衣穿在他身上短了一截,只要他行动间幅度稍微大一些,就会露出他洁白柔韧的腰身。
而他似乎忘记了,他才经历过怎样的一晚。
印在腰部的掐痕、小腿上的红痕、脚踝的握痕,中也将所有都看得一清二楚。
悠真单腿跪在床上正忙于整理床单,在听到中也的脚步声后,便抬起头来。
“中也?”悠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笑着说道,“我把床铺好了。”
“你在喝什么?”悠真探身过去,好奇地猜测,“是牛奶吗?”
“嗯,睡吧。”喉结微动,也不知道自己都在回答什么,中也将水杯放到旁边的桌上,木着脸说道,“我关灯了。”
不等悠真说话,中也“啪”地一下就关掉了灯。
他开始后悔了,不该一时心软地让这人进来,太容易得寸进尺了。
“嗯!”悠真还沉浸在兴奋当中,一点都没有察觉中也的异常。
一人盖着一床被子,两人并排睡在中也的单人床上。
中也背对着悠真,努力地让自己睡着。
悠真则不安分地侧过身来,目露怀念地望着中也的后背。
嗯……工作的时候没有感觉过中也的弱小,但现在的这个角度看来,中也的身材好娇小,是没有好好吃饭吗?感觉和小时候没有太大的区别。
想到这里,悠真的眼神逐渐低落。
“怎么了,睡不着吗?”被盯得受不了,无法忽视的中也无奈地转过身来。
“嗯,”顷刻间就收起了低沉的情绪,对着中也,悠真眼含笑意,温柔地说道,“因为和中也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喜欢。”
“白、白痴!”狠狠地骂道,中也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露出了怎样的表情,他一下就转了回去,用背部对着悠真。
悠真望着中也红起的耳尖,无声地笑了下。
“喂,你有在和谁交往吗?”许久后,中也闷闷的声音模糊地传来。
“嗯?中也想知道吗?”难得中也没有那么地公事公办,主动地想要知道他的私事。
虽然不太愿意提及太深入的话题,但悠真很高兴中也对他感兴趣,能有机会和中也多聊一会儿。
“回答我就好。”中也猝地又转过头来,神色不明地看了眼悠真,“还是你觉得我作为下属,不该多问?”
一点都没有被下属冒犯的感觉,悠真笑着说道:“没有啊,中也。而且我没有和别人交往。”
“哦。”中也半天只憋出了冷冷的单音,又手枕着头躺了回去。
真的好可爱……
手伸向了中也的腰际,悠真有些失神地回忆起很久很久,当两人还在实验室的时候的事情。
好想靠在中也温暖的身上,贪婪地汲取更多。
可是不行,悠真收回手,用力地攥紧了手指。
不能再想了。
悠真翻身,告诫自己都到了这一步,不可以前功尽弃。
而且要快点睡了,否则明天提不精神来。
自从悠真有意地控制吸血后,的确需要依靠大量的睡眠来补充体能。
所以在调整呼吸后,悠真快速地沉浸在了黑暗之中。
而待悠真睡去后,感受到身后人平稳的气息,中也沉默地单手撑起了身体。
在这温婉又静谧的夜空之中,仿佛有什么被唤醒又悄然蛰伏。
中也神情复杂地看着比他大了些许的黑发少年,手摸上了此时没有被项圈遮掩的脖子。
为什么每次看到他的时候,自己的这里都泛起酥麻的感觉。
而且明明是没有接触过的上司,就连偶尔的几次一起出任务时,都没有说过多少次话。可是当他睡在自己的身边后,中也却恍然地发觉,完全没有想象之中的陌生与不自在,而是有一种让他心惊的安心感。
中也眯起了蓝眸,手悬在了对方的唇瓣上,好像很柔软适合接吻。
在即将碰的一霎那,中也猛地惊醒,被自己无意识的行为震惊到了,迅速地收回了手。
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抓了下自己的发尾,中也烦躁地掀起被子躺回床上,对自己生闷气。
而同一晚,被悠真惦记着的魏尔伦仰头望着顶层的方向,站在了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的门前。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传说中戒备森严的黑手党,迈开长腿走入。只是照面间,他就悄无声息地让警卫室的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
他顺利地走上了被严格监管的最上层,也就是首领的办公室内,轻松惬意地切断了发现他的守卫们。
如他所料的轻易,俊美的男人懒洋洋地翻看黑手党最为机密的资料,他的嘴角始终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最后,他拿起一顶黑色的帽子戴在头上,脸上漾起嘲弄的笑容,缓步走向了地下□□室。
第127章
从虚无的黑暗中渐渐苏醒,中也在还未睁眼的时候,就感到了与往常的不同。
被子不知被踢到了何处,自己被身后的人像抱枕般紧紧地搂着,他的后背与对方的胸腹紧贴,完美地嵌在了对方的怀中。
对方的体温略微偏凉,但嗅着那萦绕在鼻间久久不散曾去的清冽气息,中也还是微微地出汗了。
摸上对方搭在他腰际的手,忍耐住为这细腻柔滑的皮肤而微微发热,中也慢慢地转过身去,在抬头的一刻,看到了不曾想的一幕。
眼前是少年安静的睡颜。
他似乎很放松,神情平和又安逸,脸颊浮着淡淡的红晕。他整齐束好的长辫散开,长卷的黑发凌乱地洒在洁白的枕头上,半掩着他精致的侧脸。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中也能清晰地看到悠真脸上的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倾斜的清晨阳光下,悠真的脸上都被镀上了一层柔光,长长的睫毛下是淡淡的青黛色的阴影,唇自然地闭合。中也的视线一路朝下,是衣领遮不住的锁骨。
中也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就连身体的温度都在升高。
他颤抖着手,想要帮这个不知羞耻的人合上错乱开的衣襟。
可他的动作似乎惊到了熟睡的人。
“中也……”喃喃地呼唤了一声,悠真却还是很困,没有清醒过来。
他只是又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抱着中也,埋头蹭了蹭怀中人的颈窝。在中也无错的时候,悠真轻启唇瓣靠近中也,犬牙刮擦中也的脖颈,可就在中也因那一丝熟悉而僵在他怀中任由他动作的时候,他又迷糊地重新把头搁在了中也的脑袋上。
收紧手臂,悠真蹭了蹭中也的脑袋,呓语道:“中也,不要闹了。”
“你这家伙……”中也撑起头,试图不让少年继续压着他的脑袋。
感觉到怀中人的挣动,悠真微微睁开了双眼,对上了中也不满的神情。迟钝的大脑还未运转,悠真全凭本能,随意地托住中也的颈后,轻柔地拨开了中也的额发,落下了一记亲吻。
在中也彻底凝住的时候,悠真再满足地捞过中也的腰肢继续睡去。
这一下如同撩拂起了什么,中也的心颤栗不止。
他缩了回来。
没有以往的不安,从来没有如此地心满意足过,这一次悠真睡了很久,直到放在枕边的手机不断振动提醒他,悠真才不得不醒过来。
悠真闭着眼循声摸了手机过来,放到耳边接听。
是卡尔玛。
卡尔玛正在悠真的公寓外等待,可到了昨晚约定的时间都没有等到悠真下楼来,他连发了几条短信都没有得到回应。
眼看要迟到了,最后等不及地上楼敲门,还没得到回应,卡尔玛就见住在隔壁的公关官先不愉地开了门。
在公关官阴沉的表情下,卡尔玛得知了悠真一晚上都没有回家。
这在跟了悠真不短时间的卡尔玛看来,不是多么奇怪的事。
自从自家的干部大人和兰堂准干部不太和平地分手后,他就没见过自家干部大人再和别人维持过稳定的关系。
可现在登机的时间快到了,卡尔玛依然没得到悠真的消息,尽管几率很小,卡尔玛还是不由地担心是否真的出事了,所以破例地打了电话。
悠真这才想起来,自己居然忘记通知自家的副官取消此次的出行了。
抱歉地告诉卡尔玛这次任务取消,早上改变行程去总部,顺便将中也家的地址告诉了他,让卡尔玛来这里接他。
挂掉电话,悠真疲惫地翻看手机,果然看到了今天紧急召开五大干部会议的通知消息。
看来森鸥外提前一步得到了魏尔伦的情报。
拈起垂落在身后的长发,悠真难掩困意,半阖着眼手指灵活地编起来。
然后,悠真就想起了他忘记了什么,他此时只有一套不太正式的常服,而这样的衣服显然是不能穿着去总部开会的。
“森鸥外那个地下医生,真是烦人。”其实不关森鸥外的事,但悠真就是习惯地抱怨他。
一边念叨阴险烦人的首领,悠真一边将松散地系起的辫子整理了一下。
“喂,当着我的面就说首领的坏话?不担心我告发你吗?小哥你也太没警惕心了。”中也正坐在桌子旁边,悠闲地翻看着书籍,全程听着悠真的碎碎念,觉得好笑的同时又不由地出声提醒这位干部大人。
“中也,早安!”在听到中也声线的一刻,悠真眼中的睡意瞬间散去,笑意满满地说道,“因为是中也啊。”
“在中也身边,我保持不了警惕。”
“……你这家伙!”
怎么总是不放弃对他语言上的挑逗!
中也闻言放下了牛奶,忿忿地转过头去想要让他收敛一些乱挥散的荷尔蒙,然后又再一次地顿住了。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将房间简单地切割为了两个空间。
一线淡金色的光芒铺洒在了黑发的少年身上,光暗交接处,漂亮的少年身穿他的衣服,撑着身体半眯着眼,懒散地望着他。
眼中全然是对他的依赖与信任。
中也的呼吸骤顿,他握住杯沿的手用力。
“中也,中也?”见中也半天都没有动静,悠真踩上鞋走过来,抬手在中也的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中也才发现自己居然看他看呆了。
垂头咳嗽一声,中也装作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
“那个……中也有多余的西装可以借给我穿一下吗?”悠真说着拿起了放在衣架上的衣服展示给中也看,“我的衣服不太适合穿着去开会。”
“有是有,但是……”望着随着悠真抬起的动作而露出的那一小节腰线,中也不甘心地瞥了眼悠真。
悠真也注意到了,他强忍笑意,安慰地顺手揉了下中也的发顶:“没事,中也才十六岁,还会长的。”
“喂……”中也突然抬眸看着悠真,却犹豫着什么没有立即开口。
悠真耐心地等着中也:“嗯?”
“悠、悠真,你十六岁的时候,多高了?”中也闷闷地问道。
“嗯…没有特地关注过,”悠真扶了下下巴,“但我十三、四岁的时候,差不多一米七吧。”
可话刚说出口,悠真就立马想到问出这个问题的是中也。
低头望去,悠真就从中也的脸上看到了那不太明显的挫败。
意识到不好,悠真连忙说道:“但我的成长速度远没有中也快。中也,你仅仅一年就长了十公分了吧?”
“而且你看,过了这么多年,我现在也没有到一米八呢。”悠真内心里一边感叹中也这样也很可爱,正好可以被他抱在怀里,表面上却十分认真地补充道。
“我才没有质疑这一点,”中也望着杯中的牛奶,恶狠狠地一口气全部喝完,“我绝对会长得比你高的!”
“嗯,我相信中也。”悠真温柔地笑了笑。
这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啊!?
还有为什么对他这么特殊。
中也背身去找西装,一边心里腹诽道。
他才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骗到,绝对不会。
虽然悠真的家里这里很远,但时间紧迫,在卡尔玛的催促下,没有多久就赶到了。
接到从中也家走出来的悠真,车子驶出高级住宅,卡尔玛看着坐在他身边翻看文件的悠真,欲言又止。
“怎么了?”悠真还在阅览文件,感到副官的不对劲,目不斜视地问道。
“不是太重的事,但其实……悠真大人可以穿我的西装。”尽管他比悠真稍微壮一点,衣服也不完全合身,但最起码不会让别人一眼就看出来,悠真此时穿的是宝石王中也的衣服。
“还好吧,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不会露出来,”悠真不以为意地理了下宝石袖扣,“中也还挺喜欢定制大一些的西装。”
不、不是这样的。
卡尔玛纠结地不知道该怎样对自家大人解释。
中也的高级西装虽然是最常规的纯黑色,样式也很普通,但袖口处却太有代表性了。特别是中也运营着宝石这一条线,每一枚特质的宝石袖扣都代表着他“宝石王”的身份。
可能悠真身居高层不太注意这些细节,但中也近期在组织中的评价急速上升,行事狠戾性格也全然不好惹,不愿惹到他的人都会小心地留意他的动向与喜恶。
所以果然不其然,在悠真搭着风衣外套,踏入总部大楼之后,便被路过的黑手党们时时刻刻地关注着。
他们先是一脸震惊,随后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可当悠真看过去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匆匆走开。
已经习惯地被各种各样的人注视,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待着他。悠真没管他们,乘坐透明的电梯,通畅地到达顶层。
经过例行的检查,在守卫们恭敬地行礼后,悠真轻微颔首致意,一手推开了沉重的法式大门,走进会议室。
反手关上门,悠真一眼就看到会议室内已有人先他一步到了。
不是第一个到达很正常,但让悠真感到意外的是,这位不是同为干部级别的同事,而是首领的直属部下太宰治。
太宰治还是披着一件过大的黑色大衣,浑身绑着白色绷带,身型瘦小。
他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像是被黑暗吞噬,又像是在享受着这种感觉。
身后的门被打开,光线随之短暂地照射进来,又随着关合而消失。
在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后,他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化,转过身来,太宰治抬起了包裹着绷带的手。
“白泽君,早啊。”太宰治刚打完招呼,眼睛很快就瞥到了悠真袖扣处反射着光泽的宝石。
他先是微不可见地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似是而非地翘起:“看来白泽君度过了一个不错的夜晚哦。”
悠真顺手打开了吊灯,昏暗的会议室内瞬间大亮。
“太宰君,早安。”悠真心情不错地拉开了自己的座椅坐下,“是很不错。”
太宰治轻微地笑了下。
“【本周不服输的中也】又有新的素材了。”
“啊说到这事,”虽然不知道太宰在说具体是什么素材,但作为周刊期期不落的忠实读者,悠真忍不住地朝太宰治竖起了手指,夸赞道,“太宰君,干得不错,我超级期待!”
太宰治隐密地弯起了唇角。
没让两人等多长时间,尾崎红叶和大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熟悉的几人闲聊了几句。
最后推门而入的是首领森鸥外。
“人到齐了。”森鸥外坐在首位环顾一圈,他双手交叠,手肘置于桌面,看了眼站在长桌前的太宰治,说道,“太宰君,坐下吧。”
“真是意外,”正式进行会议之前,大佐率先发声,他沉声质疑道,“让一个还不是干部的小鬼参加干部会议?”
“这次是破例,”森鸥外微笑着说道,“因为这一次的计划,全拜托了太宰君。”
大佐得到答案后,也不再有异议。
他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高层,自然听闻过太宰治这个被称为“黑色幽灵”的少年,他率领着首领直辖的秘密部队。不仅摧毁了敌对的组织,还开辟了商业航道。以他在短短一年间取得了如此重要的成果,怕是很快就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他这一问不过是按规定行事而已。
太宰治完全没在意被针对,表情冷漠地坐在了悠真的对面。
“这一次,我们讨论的是‘暗杀王’,魏尔伦。”
森鸥外的表情是少见的严肃:“这是关乎到整个横滨存亡的危机事件。”
“所以,先请太宰君为我们说一下他的计划。”
在认真地听完后,悠真震惊不已,他完全没想到,太宰治的计划居然是这样的。
“你在开玩笑吗?”悠真蹙眉看着早就知晓的森鸥外,站起身手撑在桌面上,极力反对,“首领,我不同意!”
“白泽君,冷静下来。你要清楚,这关乎到森先生的安危。”太宰治冷冷地说道。
“即便如此,是不是也有点太胡来了?”悠真沉下了眸光,“我们可以制定更好的计划,减少人员的损伤。”
“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了,魏尔伦昨夜潜入了森先生的办公室,而且——”
“‘旗会’的各位,在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便做好了随时为首领去死的准备,不是吗?”太宰治的眼睛非常平静,他淡漠地说道。
“但不是这样无谓的牺牲!”悠真像是第一次认识太宰治一般,不可思议地说道,“如果你要拖延时间保护首领,这一点我赞同。但是,他们的死亡真的可以发挥这样的作用吗?”
“白泽君,你现在是站在干部的立场上,还是以私人的身份在说这一番话?”太宰治不惧悠真凌厉的气场,他幽暗的眼睛盯着悠真,缓缓地说道,“希望你能够保持绝对的理性。”
太宰治这家伙!
悠真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
第128章
“悠真君,你失态了,”作为被争吵的对象,森鸥外仿若独善其身,他语调平和地说道,“冷静下来。”
听到森鸥外如此冷静的语气,悠真无法理解地回视森鸥外。
如果是以先代一系的人充作诱饵,悠真不会这样奇怪地难以忍受,可“旗会”明明是森鸥外一派的人,甚至是港口黑手党年轻一代中不可或缺的精英级别的中层成员,为什么作为首领的森鸥外可以做到一脸轻松地,就决定他们的生死。
黑手党的首领,就应当是像此时的森鸥外一样不含私人感情,绝对的逻辑与理性的化身吗?
悠真隐约感觉不是的,至少不是所有的Boss都是如此冷血。
太宰治像是看出了悠真的想法,挑起了眉梢:“白泽君,事实上他们也违反了首领的命令。”
“什么命令?”悠真皱眉。
“森先生让他们邀请中也加入‘旗会’,目的便是为了监视他,有没有得到有关‘荒霸吐’的情报。”太宰治不咸不淡地说道,“可他们做了完全相反的举动,甚至在私下为中也搜集他的身世信息。”
“如果不出我的所料,他们就会在今天早上,将得来的‘荒霸吐’的信息,作为他加入港口黑手党一周年的纪念礼物送给中也。”
“白泽君,你也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吧?让中也知道他的身世。”太宰治故意模糊了说辞,眼眸深邃地望着悠真,短暂地笑了下。
“哦?你又是怎么会这样认为?”即便被太宰治看穿了心里所想,悠真面上依然没有动摇。
“九年前,就在那场爆炸发生之后,你寻找的人就是中也吧?”太宰治不给悠真反驳的机会,修长的手轻轻抵着太阳穴,一一例举道,“这是稍微动一动脑子,就很容易发现的事情。”
“你对兰波先生的态度变化、你对中也的关注、你手上新出现的指环、你对我说出魏尔伦时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还有你袖扣的宝石,通通都在告诉我一个事实。”
“你和中也出自同一个研究所,同时也是魏尔伦的目标之一。”太宰治用没有起伏的语气断言道。
红叶他们在听到太宰治的分析后,都面露讶异地看向了悠真。
他们并不知道悠真与中也的关系,只以为悠真单纯地对中也感兴趣而已,毕竟以悠真的审美和性格,确实会对中意的情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现在太宰治告诉他们,干部白泽居然和中原中也一同出自实验室?难道也不是人类吗?是被政.府创造出来的异能与生物的结合体?
不愧是人工异能体,实力如此之强。
红叶和大佐暗暗地打量神色难明的悠真。
“为了大量的资金而设计A,一直暗地里资助‘羊’的也是你吧?中也就是你的底线,”太宰治的微笑中带着冰冷的愉悦,“中也有‘荒霸吐’,那你又有什么呢?你或许什么也没有,也应该什么都没有。你是在中也之前的实验品吧,因为自己的失败,所以对继任的、被折磨的中也产生了愧疚之情吗?”
“白泽君,不得不说,你一直在为中也而活。”
“这样的人生,未免也太过没有价值了,没有自己的意志,为他人而活什么的。”太宰治歪了下头,左眼定定地看着悠真轻嘲道,“把我的人生都衬托得没那么无趣了。”
偌大的会议室内,随着太宰治的话落而一静。
红叶和大佐都震惊地看着太宰治居然当着悠真的面,说出这样嘲讽意味十足的话。
“哦,是吗。”被直言自己的存在没有意义,悠真面无表情地说道,“可我现在,就很想以自己的意志,狠狠地揍你一拳。”
太宰治笑了下,露出了欢迎的表情:“可以不用拳头吗?我有点怕疼,如果能毫无痛苦地死在白泽君的手上,也是种不错的死法。”
“找死还挑三拣四,也太让你舒服了吧……”悠真低声喃喃。
抬眸望着太宰治那欠揍的表情,悠真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放下了攥起的拳头:“你对中也的朋友出手,那还是让中也来享受一下揍你的感觉吧。”
“哎?”太宰治失望地拖长了尾音,他轻拍一下手掌继而双手合十,“白泽君,我还是很期待的。我看过你的战斗,敌人可是无声无息地就没有了呢,连惨叫声都没有,真是仁慈的死法啊。”
一点都没有被夸奖的愉快,悠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没记错的话,太宰治这家伙的异能「人间失格」不是可以无效化所有的异能力吗?
那他的黑雾和白骨还没有接触到太宰治,不就消失了吗?
终于明白为什么中也和他不对付了。
“好了,”森鸥外尚在思考悠真是否真如太宰治所说是试验样品,一回神就见悠真被太宰治故意逗弄地,就要忍不住在五大干部会议上放下身段真的揍他一拳,无奈地阻止道,“你们两人都停下。”
坐于首位的森鸥外发话,悠真和太宰治默契地坐回座位上,没有再说话。
红叶和大佐全程都在观望,对他们而言,只需要听从首领的安排便好。
“悠真君、太宰君,”森鸥外就像是在看两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组织的未来。”
“悠真君在意我在组织中的威望,太宰君为我的安全考虑,”森鸥外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人的想法,我都知晓了。”
“那么鸥外大人的决定呢?”红叶掩住半张脸,问出她最为关心的话题。
“先以太宰君的计划来安排,”森鸥外身体坐得笔挺,他将散落下来的额发向后捋起,做出决定,“但是,如果悠真君能以不暴露太宰君的计划为前提而行动的话,可以自由地去做。”
“首领,”这次换成大佐不赞同森鸥外的决定,“白泽干部的实力我们都看在眼里。他是组织内实力最强的异能者,但这件事上我不同意让他参与。他对他的弟弟中原君太过看重,有极大的可能意气用事,真的可以放任他独断专行吗?”
森鸥外没有说话,而是双手随意地搭着下巴,看向了悠真。
“独断专行?我不认同这种说辞,而且所有的后果我一力承担。”悠真冷声保证。
“无论被罢免也好,处刑也罢。”悠真对在场的黑手党最高级的干部们,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在不危及首领生命的情况下,一个不落地,保护好所有我在意的人。”
他成为猎犬,利用职务之便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意义就在于此。
“悠真君,对此我想你应该已有所觉悟了吧?”森鸥外不意外悠真的回答。
“是的,我向你保证,首领。”悠真微微颔首。
“那就去做吧,在更多的人丧命之前。”森鸥外摊开了掌心淡淡地说道。
“是。”
虽然定下了最终的计划,可对上“暗杀王”魏尔伦,依然还有很多任务需要他们去一一部署,会议结束后,森鸥外与另外两名干部先行离开。
悠真掠过手上的资料,指尖摩挲着纸张,在蹙着眉看完后,他忍不住将视线投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太宰治。
“太宰君,”悠真凝视了太宰治一会儿,片刻后松了口气,放弃般地说道,“真是看不透你。”
“男人还是要神秘一点,这样才比较有魅力,不是吗?”太宰治完全没有了刚才在会议上时与悠真的争锋相对,笑着晃了晃食指,“看,白泽君你现在不就把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了我的身上吗?”
“男人?哼,我承认太宰治你确实长得很可爱,但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而已。”悠真不以为意地轻嗤一声。
“阿拉,直呼我的名字了,看来白泽君真的很生气,好可怕。”太宰治嘴上这么说着,却一点都没有被吓到的模样,悠闲地耸了耸肩。
“啧。”悠真轻哂,不再多和他说话。
将文件丢回桌上,悠真起身的时候,太宰治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也准备离开。
可就在悠真与他擦肩而过手扶上门的时候,太宰治却提高了嗓音喊住了快要走出门外地悠真:“白泽君。”
“嗯?”悠真疑惑地回过头去。
被宽大的黑色风衣包裹,太宰治的身躯显得越发纤瘦。在悠真半打开门之际,他习惯性地避开了温暖的阳光而站在了阴影处。
他大半个身子都隐匿在黑暗中,太宰治弯起了没有被绷带包裹住的左眼,轻轻地说道:“虽然没有礼物,但是生日快乐,白泽君。”
逆着光,悠真直直地望着面露懒怠的瘦小少年。
好像一直都是如此,太宰治安静地待在黑暗之处,无论脸上有再多的表情,瞳孔深处都是毫无波澜的,就像被身后的黑洞吞噬了所有的情绪。
虽然对于他的邀请从不拒绝。
可太宰治也从来没有主动地迈出那一步。
记忆之中,太宰治还是那个住在集装箱,过于聪明且不爱搭理人的小男孩。因为曾帮他找到了中也,所以悠真才会在注意到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下意识地将他拉到这个他觉得泛着暖光与柔意的世界中来。
他是无法忍受黑暗与寂寞的人,没有珍视的人存在,他便觉得人生无趣。
可是太宰治,真的正如刚才他自己在会议上所言的那样,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价值吗?
垂眸望着稍矮他一些的太宰治。
悠真这才恍然想起,太宰治也不过是和中也同龄的少年,可他有朋友吗?
好像除了中也外,就连熟悉的人都很少。
中也有很多关心他的人,“旗会”的同伴们会庆祝他进入港口黑手党一周年,以至于不惜为了他而打破首领下达的命令。
可是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太宰治成为黑手党和中也相差左右也不过几天。
却没有人因为太宰治挺过了在黑手党最为艰辛的一年而祝贺。
就连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太宰治不需要。
或许太宰治的确不需要,但为他庆祝又何尝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他无意中忽视了太多。
“太宰,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悠真缓缓地开口道,“很抱歉今年我的生日,大概是没有办法请你吃蛋糕了。”
“……”太宰愣了一下,眼眸轻颤,干笑了几声,混淆视听地笑着拒绝,“我也不是很期待白泽君的蛋糕。”
“为了弥补你,下次在太宰生日的时候,我请你吃怎么样,”悠真没有等太宰拒绝,直接说道,“还有礼物哦。”
“白泽君…还真是不适合黑手党,”太宰治神情复杂,“这么快就忘了我对你做的事了?”
“还没有进行的计划,不算哦。”悠真眉眼温和,看着脸上缠着绷带、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的太宰治,笑着抬起了手。
太宰治看着那只修长的手缓缓地靠近,就像是一只脏兮兮的猫突然看到了水一般,既有一种无法隐藏的害怕,又因为某种难以表露的情绪而忍住没有动弹。
可就在悠真的指尖即将碰触到太宰治的发丝之时,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
悠真看了眼手机屏幕,是未知电话。
本不想接听,但想起现在的处境,悠真不敢漏接任何可疑的来电。
悠真垂下手侧过脸来,按下了接听键。
“欸,是中也呀?”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悠真放松地笑了起来,可还没几秒就变了脸色,“什么?你看到照片了?什么照片!?”
悠真匆忙地用口型无声地对太宰治说着抱歉,一边推开门着急地向外走去。
……
视线追随着悠真的身影,就连在失去悠真的遮掩后,被门外突如其来的明亮光线直射入瞳仁中,太宰治依旧始终没有眨眼,他鸢色的瞳孔中仿佛盛着被揉碎的光芒。
一直注视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还有那他留在光洁地面上的残影。
在那拉长的影子彻底消失之际,太宰治喜怒难辨地垂下了头。
第129章
悠真知道旗会的聚集地,是一家名为“旧世界”的老旧台球酒吧。
驱车接近住宅区,四周的街道寂静无声,这里有一家由砖瓦结构而成的酒吧。此时还未到开店营业的时间,张扬包围在招牌上的霓虹灯还未亮起,“旧世界”几个字还是暗沉的铁青色。
让卡尔玛先回去待命,悠真推开了店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起喝酒闲聊的几人。
几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聚集在一起,在古老的管弦乐作为背景音乐之下,他们一边悠闲地喝着酒,一边兴致勃勃地讨论刚才发生的事情。
踩过一地五颜六色的彩带,地上还洒着酒和玻璃碎片,显然是刚庆祝过一番。
可是不见中也的身影。
“这是怎么一回事?”悠真打断了几人的谈话,大步走到吧台边,食指叩响桌面引起几人的注意。
“是悠真!”公关官立马放下了香槟,走了过来。
“你们一大早的就喝酒?”还没等这位现役明星接近,悠真就嗅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的酒气,推了下他的胸膛。
公关官心情异常地好,被心爱的人拒绝靠近也没露出不快,反而顺势手肘撑在了吧台上,斜着身子撑着下巴欣赏悠真的模样。
“是为了庆祝!”阿呆鸟从公关官的身后高高地举起了酒杯,就连作为主角的人都不在现场了,他还依然兴致不减地囔囔道,说着也要递给悠真一杯香槟,“白泽干部不也来一杯?”
“你们是在为中也庆祝吧?那中也呢?”悠真婉拒了阿呆鸟手上的香槟酒,昂首环视了一圈,又将开头的问题问了一遍。
“他被一个叫亚当的机器人带走了哦。”阿呆鸟嬉皮笑脸地说道。
“……嗯?机器人?”悠真不能够理解,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人造智能搜查官,”钢琴人无奈地敲了下阿呆鸟的脑门,他的脸上习惯性地挂着开心的微笑,细长的手指敲了下大理石桌面回忆,“自称是欧洲刑警组织的刑警。”
“刑警?这是怎么一回事?”悠真的表情立即严肃起来,“钢琴人,将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他们是黑手党,是藏在黑暗里的组织,和警察扯上关系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过,来自欧洲的搜查官?难道是和魏尔伦有关吗?
在听了钢琴人的解释后,悠真明白了经过。
亚当·弗兰肯斯坦是欧洲的机器人警察,他来横滨是为了逮捕试图杀害中也的暗杀者,也就是保尔·魏尔伦。
“魏尔伦想要暗杀中也?”悠真对这条信息的真实性保留意见,以他与魏尔伦的接触来看,魏尔伦没有想杀中也的意思。
应该如他亲口所说的一样,来这里是要带中也离开。
“你也很危险,悠真,”公关官担忧地皱起优美的眉,“亚当那个机器人推测出来,你可能也是魏尔伦的目标之一。”
“嗯,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不用过于担心。”悠真安慰公关官。
“白泽干部,看你的态度,首领也已经知道消息了吗?”钢琴人敏锐地看出了什么来。
“嗯。”悠真冲着钢琴人点头,但按照规定不愿多说。
清楚森鸥外已有对策后,钢琴人长长地松了口气。
看着钢琴人他们对森鸥外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悠真的心情有些复杂。
不过那个机器人说他也是魏尔伦的目标,这样是表明他的真实身份暴露了?
那么中也不会由此推断出他的身份了吧?
再思及电话中,中也所说的那张照片,悠真头疼地看向了公关官:“你们给他看的照片,内容到底是什么?”
公关官一想起那张照片,就忍不住弯起了眼角,他妩媚地笑了笑。
他原先是为中也准备纪念礼物而拜托了私下的好友。从那里,他搜集到了中也的资料,也在同时无意中看到了有关悠真的机密资料。
很轻易地,他就判断了出来悠真的身份,也明白了悠真为什么对中也如此关注。天知道他在得知悠真和中也的关系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时,有多么地开心。
可就在他刚要回答时,一辆高级轿车停在了酒吧的门口。
这个时间段鲜少有人造访,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黑色的轿车。
这是组织的车。
所有人都以为首领这就派了人来,等着“邮差”,也就是组织的联络员通知。
高级轿车停稳后,从驾驶座上走出来了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他压下了黑色的帽子,站在众人的面前,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首领传唤。”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没有再说多余的话,任由阿呆鸟询问也一言不发,被帽子与墨镜遮挡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他这样的沉默寡言没有引起“旗会”众人的怀疑,组织中的联络员一向都是如此。
“欸?怎么这么快?”
“说不定是升职的事?”钢琴人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道,“被首领看中委以重托什么的。”
“哈哈哈钢琴人你就做梦吧?”阿呆鸟嘲笑道。
联络员看着“旗会”没有丝毫怀疑的反应,不动声色地翘起了唇角,可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悠真仔细地打量着联络人帽檐下的金发,还有那熟悉的嗓音,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你们退下。”悠真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几人,淡声吩咐。
“嗯?白泽大人?”钢琴人困惑地看向悠真。
可很快,钢琴人他们就从悠真的脸上意识到了不对劲,细究之下发觉这人根本就不是联络员。
“欸——?”联络员眼见自己被识破,却没有做任何的争辩,他优雅地摘下了帽子,露出了金灿灿的头发。
魏尔伦嘴角噙笑:“真是不错啊,悠真,只不过一晚就完全记住我了吗?”
魏尔伦笑得暧昧又意有所指,他的视线停留在了悠真的手指上。
“我送你的戒指也有好好戴在手上哦?”魏尔伦手搭在帽檐的边缘,满意地尾音上扬,“我很高兴。”
“啊,这就是昨晚和白泽干部在一起的男人吗?”阿呆鸟指着这个俊美的男人,大叫了一声。
阿呆鸟还以为悠真这是倒霉地被情人找了上来,他瞥了瞥脸色阴沉的公关官,又看了眼悠真,重重地叹了口气。
“白泽大人,我明白你不想和情人走太近的心情,可是接受了人家的戒指还不承认什么的,未免也太玩弄人家的感情了。”阿呆鸟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黑手党有风流债很正常,但是……啧啧。”
阿呆鸟摇头装模作样地咂了几下嘴。
“……是这样吗?”外科医生挠了挠脑袋。
“不是吧?”冷血也绷不住冷酷的表情了,不擅长应对这种旧情人找上门来的场景的他忍不住眼神飘忽游移。
“才不是这样的!”悠真注意到了他们正一副无声地指责他是渣男的表情,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加重了在说出魏尔伦这个名字时的语气,“魏尔伦,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这就是魏尔伦?!”一听这就是要暗杀中也的人,旗会的所有人在瞬间就收敛起了调侃的神色,面露凝重地紧盯这个姿态轻松惬意的男人。
“允许所有人使用异能!”钢琴人刚要下达解除异能限制的命令,就被悠真打断。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全部退下。”悠真微微抬起手,随着异能的发动,不详的黑雾弥漫出来,“我就在这里把他解决,永绝后患好了。”
“不得不说,”魏尔伦笑意不减,他的手上泛起了红色的光芒,优雅地歪了歪头,嗓音低沉又充满磁性,“悠真,你的想法很可爱。”
被用这样毫不在意的语调调笑,悠真一点都开心不起来,黑色的雾随着他的心意携带着威势冲向了魏尔伦。
可还未等两股力量相撞,金色的亚空间就顷刻间将悠真与魏尔伦隔开,旗会的几人见状也急忙退开至一边,才没有被困在其中。
“兰波?”悠真瞬间找到了兰波的位置,挺直背脊站直了身体,凝眉望向他,“你站在了魏尔伦那一边?”
魏尔伦也没想到兰波会在这时插手,他皱眉:“这和我们约定好的不一样。”
被两人注视的男人有着波浪般的长长黑发,他的眼睛忧郁又平静。
兰波咳嗽了几声,颤抖着手裹紧了防寒大衣,面对两人一触即发的气势,他淡淡地说道:“悠真、保尔,你们两人的目的并不冲突。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而另一边,被亚当带走的中也终于摆脱了亚当,操纵起重力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回来。
可远远地,中也就看到了台球酒吧被金色的亚空间包裹在内,而屏障之外还站着旗会的几人。他们状态狼狈,面色慌张,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酒吧内。
看这情形,中也立马就知道兰波从地下室出逃了,而兰波的前搭档是“暗杀王”魏尔伦。
能让超越者的兰波做出这样大范围的动作,这意味着此时的情况,十分不妙。
“里面都有谁?”中也紧皱眉头目视前方,头也不回地哑声问道。
“是白泽干部、还有魏——”
这如此混乱危险的现场,悠真还涉及在其中,中也难忍怒意与自责。
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他被魏尔伦追杀而连累到了悠真。
中也的脸上充满了怒火,他不顾旗会几人的阻止,决然地走向了战火中心。
可当他怀着压抑的愤怒推开了摇摇欲坠的门之时,里面却没有中也所想的激烈战斗。
三人虽然离得很开,姿势各异地坐在酒吧的座椅上,气氛也十分凝重,但并没有打起来。
“哈?”中也疑惑地回头,看了眼刚才阻拦他的旗会伙伴。
“我是想说,让中也你不要冲动啊。”阿呆鸟摇头晃脑地凑了过来,无奈地摊开手说道,“你一脸杀气地走过来,会让别人误会的。”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魏尔伦从与悠真的无声对峙中转过脸来,他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伸长了手:“中也,我的弟弟,你终于来了。”
“我可不记得我有一个欧洲来的哥哥。”中也不假辞色,冷冷地回道。
“哦?难道中也想让悠真做你的哥哥吗?”魏尔伦懒散地收回手转而撑着脸,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正和悠真讨论,到底谁才是你最称职的哥哥呢。”
魏尔伦的话,令中也想到了早上庆贺时公关官给他的资料。
难道说,那些推断都是真的?
思及此,他蓝色的瞳孔骤缩,缓缓地望向了靠坐在吧台边的悠真,声音如绷紧的弦般生硬:“喂,你、一直把我当做弟弟吗?”
注意到中也紧绷的表情,好像十分不愿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中也厌烦了,悠真顿时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抿了抿嘴角,悠真垂下了眼帘,害怕中也露出排斥的眼神,他不敢与中也那好似散发着炙热光芒的眼睛对视,轻声又带着期盼喏喏地道:“中也……你不喜欢我这个哥哥吗?”
得到了答案,这个无比清晰的事实令中也的手紧紧握成拳,又泄气般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无力地松开。
凝视着悠真那毫无保留的模样,中也的思绪复杂至极,无数混乱的念头飞速闪过又消失。
可恶,心里不甘地暗骂一声,中也一掌拍在了兰波金色的异能上,引起一阵金色的波动。
“中也?”察觉到中也的神情不太对,悠真从座椅上离开,走到了中也的面前,隔着「彩画集」,手与中也的手掌相对,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
“怎么了?”魏尔伦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沉思了片刻,微妙地意识到了其中的不一般。
他先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一愣,与中也的同款瞳孔睁大,随即莞尔地低低轻笑出声,他多情的眼眸转向了悠真:“看来悠真还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罪孽深重的事情。”
“……莫名其妙。”悠真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真是不爽,本就因为魏尔伦闹出来的举动而搞得他们港口黑手党不得安宁,现在又摆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欸?看来是真的不知道啊。”魏尔伦嘴角的笑意加深,他手交叉搭在腹前,一脸善意地笑着说道,“悠真,我来告诉你吧,我那可爱的弟弟中也以为你——”
眼见那个陌生的男人就要吐露出他的秘密。
心脏狂跳地快脱出胸腔,重力作用之下,地面出现了数道裂纹,中也一手撑着门框险些碾碎,他红着脸大声吼道:“闭嘴!”
第130章
以为他什么?
悠真看着中也在怒吼下略微扭曲的俊脸,担忧地想要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他的后背安慰。
但两人被金色的空间壁隔绝。
“兰波,收起异能吧。”悠真回头看了兰波一眼。
“啊啊,悠真达令、我的小卷心菜。”魏尔伦故意揶揄起来的嗓音如吟诗般悦耳动听,他似乎受不了悠真的迟钝,缓步从悠真的身后走来,在中也的怒视下,轻巧地揽住了悠真的肩膀。
“你是真的没发觉,还是心底在本能地抗拒真相?”魏尔伦低下头悄悄地对悠真耳语道。
即便控制了音量,但他的话也足以让仅一空间壁之隔的中也听清。
魏尔伦的话令中也的身体僵住了。
“什么意思?”悠真不爽地眯起了血红的双眼,抬头回视这个藏着掖着的男人。
“达令,还不明白吗?我们的中也弟弟,想要对你做这样的事啊。”哼笑一声,魏尔伦挑起悠真的下巴,当着中也的面,迎着悠真的目光俯下身,亲上了悠真的唇。
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自称是自己哥哥的家伙与悠真亲密,中也的拳头上红色的光芒熠熠闪烁。
“混蛋!”中也抬起拳头凛冽地砸向了金色的亚空间,特别是冲着魏尔伦的脸部位置不断地攻击,他低声嘶哑地说道,“你这个混蛋是故意的吧?”
金色的波纹漾起,却纹丝不动,在如此的重力之下没有任何裂开的迹象。
望着魏尔伦这样赤.裸裸的挑衅,在场的旗会几人神情各异。
阿呆鸟双手插兜,响亮地吹了个口哨。
公关官则沉着面容,从西装内侧取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魏尔伦的方向刚要扣动扳机,就被一旁的钢琴人急忙按住了手腕。
“公关官,冷静一点,”钢琴人一边看着那边的发展,一边理智地说道,“你的子弹会被兰堂的异能反弹回来的。”
公关官“啧”了一声,悻悻地收回了手.枪。
外科医生惯常阴鸷的眼睛错愕,连忙举起瘦弱的手给自己调节输液袋的速度,扶了下胸口,默默地感叹了下现在的年轻人也真是会搞刺激的大场面。
冷血努力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神态,瞥了眼外表年轻十足的外科医生。
金色亚空间的余波牵涉到了里侧。
感到了「彩画集」那一边中也激烈的反应,猛然意识到场景不对,悠真恍然从沉浸于魏尔伦极佳的吻技中回过神来,一把将魏尔伦推开,抬起手背抹了下被亲得红润的嘴唇,瞪了一眼不顾场合的魏尔伦:“滚!”
兰波也用谴责的目光看着魏尔伦,手心悬浮的金色亚空间压缩旋转,就要将魏尔伦与悠真再次隔开:“保尔,你做得太过了。”
“OK,兰波,不用如此大的反应。”魏尔伦用重力相抵,施施然地向后退了几步,理了下凌乱的西装衣摆。
冲着不愉的悠真,魏尔伦笑着耸了耸肩:“我只是为我们的小弟弟做一个小小的示范而已。”
“或许以后用得上。”魏尔伦又朝着中也的方向眨了眨眼睛,假意地笑了下。
中也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紧盯着这个行为放肆的男人。
“魏尔伦,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中也忍无可忍地问道。
不是来暗杀他的吗?那现在又在做什么?
“好了,剩下的话我不想多说,”魏尔伦收起了脸上调笑的表情,正色对中也说道,“中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你吃错药了吗?”得到了完全意想之外的回答,中也震惊之余忍不住反问道。
在当着他的面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后,居然还敢问他这样的问题。
“没有,”魏尔伦好脾气地说道,“只是,中也你清楚自己的一切吗?”
是指他和悠真同出自实验室吗?
“呵,再清楚不过了,”中也以为他想要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低声说道,“不需要你再重复一遍。”
魏尔伦皱起了眉:“你已经知道你不是人类了吗?”
“你果然是脑子坏掉了吧?”中也像看臆想症病人一样看着魏尔伦,他才从他的同伴那里拿到了足以证明他是人的照片,有着十足的底气,“你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是人类。”
“中也,”在清楚中也的确不知道后,对着这个与自己身世相同的少年,魏尔伦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的眼睛深处如大海般深邃死寂,声音压抑又平静,“你不是人类,你的灵魂由2383行代码组成。”
“骗人,”纵使再怎样地不愿意相信,中也依然在听到的一瞬间像是失去了声带,半晌后他才艰难地挤出了声音,“这不可能。”
“中也,无论你相信与否,事实便是如此,”魏尔伦的眼中浮现了无法言喻的孤寂,“你与我相同,所有的感情与行动,都基于研究人员的程序,仅此而已。”
“而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暗杀你,而是来拯救你的,我的弟弟。”
“哈哈哈……你在说笑吧?”发出了毫无意义的笑声,中也露出了不愿相信的表情,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也呆愣住的悠真。
“喂,你呢,我的‘哥哥’,你也认为我不是人类吗?”中也此时的脸上冰冷无比,钴蓝色的眼眸无机质般地锁定了悠真。
“中也……”望着中也似乎在这一刻失去了人类的情感,悠真焦急地拍了一下金色的透明墙壁,对中也说道,“你别信魏尔伦那个家伙的话,你是不是人类我再清楚不过了!”
“哦?”魏尔伦的手扶上悠真的后脑勺,不太相信地说道,“悠真,你不要因为怜悯中也,就说出这样一番自以为安慰人的话来。”
“这让我很厌恶。”魏尔伦显然也是想起了前搭档曾对他说过的话。
被意有所指的兰波无奈地叹息。
“你也不要这样擅自揣测!”恼怒地打开魏尔伦的手,悠真气急败坏地对帮倒忙的魏尔伦吼道。
随即转过身来,对着他最重视的中也,悠真的眼眸温柔清澈,他软下了语调,整个人贴在墙上,双手扶着金色的亚空间壁上,轻轻对站在另一侧的少年唤了一声:“中也。”
“嗯。”中也手垂落在身侧伫立着,毫无平仄地应道。
“中也,”悠真认真地说道,“看着我的眼睛。”
内心冰凉沉重,即使中也不愿在此刻就去打破那最后一丝的可能性,但微弱仍在挣扎的希望还是驱使中也听从了悠真的话,中也抬眸与悠真的眼睛对上。
“中也,”清楚再也隐瞒不下去了,为即将揭露的真相而悲伤,悠真的眼中满是歉意,“对不起,一切责任都在于我。其实最开始‘荒霸吐’的实验计划基于我,我是初代实验体。”
“什么?”
悠真的话一说出口,就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住了,甚至不经意地屏住了呼吸,集中注意无声倾听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中也也惊疑不定地直直望向悠真。
“是我没有达到要求,承受不了‘荒霸吐’,所以几年的实验失败后,他们找到了更好的实验体,也就是你,中也。”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中,悠真的语速缓慢,绯红的眼眸闪烁着温润柔和的光芒,“我还很清晰地记得,第一次看到中也你的时候,你真的很瘦小脆弱。”
“那么矮小,”悠真勾唇轻笑了一声,“你大概五岁左右,听说出生在乡下的海边,却一点都不像呢,小小地一只站在那里,还不到我的下巴。”悠真伸手比了一下高度。
沉默半晌,中也的眼睫猛地颤了一下,哑声道:“我…虽然我现在也不高,但我还在成长期,才刚刚开始,还会继续生长的。”
语罢,中也微微扬起了头:“绝对比你还高的。”
“我相信你。”悠真永远无条件地相信着中也。
被全心全意的真诚目光注视着,中也别扭地别过脸去,轻哼了一声。
两人这样静静地对视良久,悠真的唇瓣动了动。
“中也,虽然这样想很卑鄙,但我真的很感激你的出现,”为自己心底的卑劣想法苦笑了一下,悠真低哑着嗓音说道,“我本来对自己的生死是毫不在意的。”
中也不自觉地紧蹙起眉。
“失败就被销毁,成功就要被当做武器使用,毫无希望的未来可以预见,”悠真嗓音干涩,“所以我没有活下去的希望,直到遇到了你。”
“你大概已经忘记了,”悠真的眼眸柔和无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眼睛就充满了温柔,真的很感谢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力量。”
“……我全部忘记了。”对方说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不再是独属于两人之间的回忆,中也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喃喃地说道。
“我不希望你记起来,”悠真笑着说道,“但既然你忘记了,我就再说一次。”
“很感谢你的出现,中也。”
中也的脸上,属于人类的表情在一点一点地回归。
他遏制住了那股仿若失控的情绪,但另一种酸甜又更失控的感情取而代之,逐渐地填满了他的心房。
“悠真……”中也再次隔着「彩画集」,印上了悠真的手。
气流都仿佛停滞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安静地望着悠真与中也两人。
感情充沛的阿呆鸟偷偷地抹了抹墨镜后湿润的眼角。
但魏尔伦却不解风情地打破。
“悠真,”魏尔伦搂住了悠真的腰,他的眼睛如荒野般,野蛮又固执,“如果中也在你心中是拯救你的存在,那我在你看来是不是没有意义的?”
“像我这样孤独的人是不可能被治愈的,是吧?”
“我不认为魏尔伦不是人类,”悠真移开了目光,对上魏尔伦眼中的渴望与祈求,无奈地说道,“如果你是被程序所操控的,那研究出你的人,需要有多么重的色心,才会制作出你这样的家伙。”
魏尔伦微微一愣。
“难道说,你的程序在告诉你要这样对我吗?”想起初次见面时热烈的场景,悠真好奇地问道。
中也的神色紧张。
“哈,”听到了这样有趣的问话,魏尔伦闭了闭眼睛,余光瞧了和他同样表情的中也,倏地轻笑出声,“说不定是呢。”
弯起唇角,魏尔伦垂头与悠真离得只有一息的距离,两人的呼吸交缠:“说不定我就被设定成,喜欢悠真你这样的类型哦。”
虽是这样说,笼罩在魏尔伦周身的孤寂却变得稀薄,他的语气中满是轻松的调笑。
“滚。”悠真不轻不重地轻斥这个不稳重的成年人。
在几人放松下来的时候,离这里的不远处的街道上,一道黑色的人影看到了这一幕,目光停留在不自觉地就搭在悠真腰侧的那只手上。
金色的墙壁毫无预兆地消失。
太过突然,悠真的手猝不及防地与中也的手十指相扣。
中也的另一只手自然地搂上了悠真的腰际,悠真的身躯随着那股拉力倾向了中也,嘴唇压在了中也的额头上。
中也的手刚被悠真纤瘦的腰蛊惑住,就发觉自己又被亲了一下。
倒吸一口气,可还没等中也从中回过味来,就见悠真被魏尔伦拖着腰腹紧密地压回了怀中。
“魏尔伦先生,”将兰波的异能无效化的太宰治抱着双臂,审视着魏尔伦,语气微妙地说道,“真是有情趣啊,和弟弟抢情人?”
“太宰君,”魏尔伦毫不示弱地搂紧了悠真,温声回击道,“这还是多亏你,让我与悠真在那一晚相遇。”
被真情实意道谢的太宰治微微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