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第 41 章
@飞天大鱼记:[图片][图片]全网找了快小半个月的白月光终于出现了!先前的福尔摩斯网友居然分析错了!
图片上, 是一个青年身影,瘦削高挑,穿着白衬衫, 浅色头发。
但不是傅栖眠。
据说这张图片来自一个网友的投稿, 声称在艺大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特别好看的人,于是拍下了照片——在“旧剧堂白月光”火了以后, 越看越觉得视频中被模糊的背影十分熟悉,发色也隐隐约约很相似,便兴奋地投稿在了网上。
[孙瑜?对啊,他最近好像确实在艺大旁听上课来着。]
[孙瑜是谁啊?]
[小有名气的爱豆吧, 不过最近在往歌手的方向转了, 实力还不错唉,看样子会成功。]
[但是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事情在网上发酵了两天,热搜一直都没有下去过,终于在第一次个人舞台直播前, 上了前三。
原因是这个孙瑜, 他也参加了《自由音乐厅》。
“怎么可能!这个背影跟学长明明就是两模两样!”
查赫森看见了那条热搜, 对于这种拙劣的冒名顶替,他感到十分气愤。
确实, 这个叫做孙瑜的爱豆虽然穿着和傅栖眠一样的白衬衫, 但气质属于高瘦那一挂, 还有一点驼背。而傅栖眠的身形虽然矮一点点, 可胜在仪态十分好,两个人的站姿、走路姿势也完全不一样。
更重要的是, 两个人唱歌的音色也不一样。
作为有代表作的solo爱豆, 想要听见孙瑜的歌声并不难——他的唱腔和技巧,完全就是跟着男团唱腔走的, 和“白月光”的视频中的唱法完全相同,更别提傅栖眠的音色那么特殊,但凡是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是两个人唱的。
关于孙瑜“冒名顶替”的原因,大概也能猜得到。
孙瑜虽然有点粉丝基础,但远远比不上《自由音乐厅》里那些要么有功底要么有流量的人,因此很不幸地被剪掉了很多前采的镜头,和傅栖眠一样被放在了“会员加长版”里面。
也许是因为有些不甘,或者个人初舞台在即,有些急了,他才会用这种方式博取流量。
“学长,你不生气吗?”查赫森已经做好了妆造,顶着一张英气的脸,作出很狰狞的表情,“他怎么可以这样!”
傅栖眠看了,有些好笑:“生气也没用了,我又不能现在发大眼仔说‘这个人不是你们的白月光!我才是!’”
“就是要这样说啊!”查赫森很擅长帮别人着急,在休息室里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生气,换做是任何一个人的粉丝,发现本来应该是自己家的流量被别人偷了,都会很不舒服的。
不过似乎也多亏了孙瑜的这波操作,“会员加长版”的播放量也在蹭蹭往上涨,包括今天初舞台的直播预约,也在两天内翻了一倍。
看来,不少人都想看看“白月光”的真容。
“对了,快要上场了,还有一个人呢?”
二人这才发现,他们的休息室里,不见了连若。
很快,他们就在《自由音乐厅》的选手大群里面找到了连若的踪影。
他又跟人打起来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来到吵架现场,才发现事故的主角除了连若,还有热搜上的孙瑜。
孙瑜走的是薛付之那种风格,但要更加软弱、更加甜美一点。
当然了,段位也要比薛付之低上很多,毕竟他的纯真是装出来的,而薛付之是真的天生蠢,二者的区别还是有点大的。
对于这种小喽啰,傅栖眠懒得自己对付。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连若画着很有亚文化风格的小烟熏,衣着走的也是朋克风格,黑色无袖背心侧面是镂空的,露出劲瘦的腰身,再加上他本来就臭的一张脸,显得整个人的攻击性都更上一层楼,“赔钱。”
打听了一圈,才知道是孙瑜见连若从家里带来的音乐设备跟节目组提供的都不一样,觉得新奇,就碰了一下,没想到碰坏了。
连若的设备都价值不菲,稍微坏一个就是上千块,当然要赔偿。
这就还算好的了,上一个碰坏了连若东西的人,听说被抄着椅子揍了好严实一顿。
“可是我……”孙瑜的脸蛋要更加圆润一点,人畜无害,刚开过眼角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大家还要比赛,可不可以直播完再说,我一定不会赖账的……”
见他这样子,连若猛地皱眉:“为什么哭?我欺负你了?”
孙瑜像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慌张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害怕而已……”
连若冷笑:“胆小就别犯贱啊。”
旁边有个人看不下去,站出来当理中客,实际上满是指责地看着连若:“好了,他都要哭了,你别说了。”
“哦。”连若抖了两下腿,“你帮他说话,你们是一个窝里出来的贱人。”
“噗。”
周围的人都笑了,现场气氛突然变得很快活——这个“理中客”,确实是跟孙瑜一个公司的。
有人阴阳怪气道:“可不能骂人家啊,人家现在可是全网白月光了。”
听见这句话,孙瑜非但没有开心,反而咬着下嘴唇,一副暗自恼羞成怒的样子。
最后僵持不下,还是傅栖眠出面,把连若给叫了回来。
“你看见他,不觉得生气吗?”走在路上,一直抱着胸默不作声的连若突然开口。
发现这句话是在对自己说后,傅栖眠顿了顿:“——你怎么跟查赫森问同样的问题?”
对于连若知道他就是在就剧堂唱歌的人这件事,傅栖眠倒是不感到奇怪。毕竟,作为摇滚天才少年,这点对音乐的敏|感力肯定是有的。
只是傅栖眠没有想到连若这种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之骄子也会关注大眼仔热搜,关注他这种糊咖。
“为什么要让别人抢走风头?”连若蹙起眉头。
傅栖眠摆了摆手,喝口水润润喉咙:“小朋友,有些风头,也不是非自己上赶着出不可的。”
这种话,对于从小到大都张扬惯了的天才摇滚家来说,或许有些难以理解。
傅栖眠也没有作过多的解释,毕竟连若看上去也不是需要了解这些人。
“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说话说得好好的,连若突然侧过眼睛,白了旁边的查赫森一眼。
“啊?哦,哦。”查赫森慌忙撇看眼睛,“兄弟,你的腰怎么练的?又有肌肉还又细。”
从刚才开始,查赫森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连若露出来的侧腰,还时不时伸出手比划一下,仿佛准备把连若的腰一把握住。
连若不屑地冷哼:“靠杀人,杀人分尸很锻炼体能,刚好今天还没有锻炼,先从你开始杀。”
“啊——这样,”查赫森好像信了,为难道,“可是这个好像犯法,我还是算了。”
“爹的,真分不清你是装的还是真脑残。”连若骂了一句,然后独自去练歌了。
傅栖眠已经练过一遍,防止上场状态不好,便没有再练。
燕茴也看了热搜,把那条关于“旧剧堂白月光”的大眼仔发给傅栖眠。
随着直播即将开始,讨论度也在不断增加,同样的,孙瑜的谎言也在逐渐被揭穿。
[完全就是不一样的音色啊,穿白衬衫浅色头发的人也多了去了]
[孙瑜怕不是糊疯了,这也要碰瓷]
[点了,他不是一直很喜欢碰瓷吗?这次白月光事件出来的一开始我就不相信好吧,谁会信啊。]
@只是喜欢听歌的屑:好多人都来投稿让我分析白月光和孙瑜是不是一个人,两天了,抵不住大家的请求,我来潜分析一下。[视频]
这件事倒是引起了不少乐评博主的注意,纷纷出来解说,[只是喜欢听歌的屑]是其中流量最大、点击最多,分析得也最全面的一个。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呢,孙瑜和白月光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他在视频中下了结论,“其实不用我说,正常人都能听出来,我只不过是从专业的角度细分了一下而已。“
随后,他又补充道:“在搜集素材的时候,我还看了《自由音乐厅》的完整版前采,其实被删掉的选手里面也有很多实力派,比如说傅栖眠老师,我倒觉得他更加像大家的白月光。”
[我去,一样的想法!前采里面傅栖眠唱的那段《饮酒歌》,音色跟剧堂里的白月光一模一样!]
[我也早想说这话了!]
[真的假的?那我就不得不去充个会员了。]
[已充,音表专业不请自来,不是孙瑜和傅栖眠中任何一个人粉丝或者黑子,中肯角度来讲,傅栖眠和白月光,声音基本上是一致的。]
[啊啊啊小面包狂喜!虽然是蹭了白月光老师的热度但很开心大家这么认可我们棉宝……]
[哈哈哈楼上小面包,快别谦虚了,白月光就是你们家正主!快看词条啊!]
视频发布后半小时的时间,#傅栖眠真的白月光#就已经冲上了热搜,把#孙瑜 白月光#这一条压得远远的。
这一次不是匿名投稿,而是艺大学生出来发了大眼仔,表示自己在去交材料的时候遇到了傅栖眠,觉得非常好看,于是拍了下来。
一张远远的侧脸,一张远远的背影,也是同样的白衬衫,同样的浅色头发,虽然模糊,但体现出的质感和孙瑜那张刻意的“抓拍”完全不一样。
那份原版的白月光视频虽然被删除,查赫森也注销了账号,但有不少人保存并手动提高了画质,虽然还没有那么清晰,但完全可以看出,画面上的人是长卷发。
尤其是走路姿势和仪态,也跟傅栖眠对上了。
最大的原因无他,那种特殊的歌声,根本就是很容易被认出来。
[对哦!棉宝也说自己要复学来着!所以那天去交材料,时间完全对得上!]
[放在两个月前,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傅栖眠会变成白月光……]
[但是现在得狠狠承认了。]
[华点来了,因为傅栖眠一直藏着掖着,导致现在《音乐厅》里面集齐了所有白月光时间当事人。]
[哈哈哈哈,被白月光打脸的夏盛,还有假月光孙瑜,这两个人估计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正主就在他们身边。]
[尤其傅栖眠的前采评委还是夏盛……《饮酒歌》对唱被剪辑得不成样子,不会是夏盛发神经搞对唱,又没唱得过人家,所以剪掉了吧?]
[好搞笑。]
[呜呜呜我们棉宝出息了……]
然而,对于自己的“白月光”身份已经暴露这件事,等候室里已经被收走手机的傅栖眠并不知情,也不知道因为他,初舞台直播观看人数又开始疯涨。
这次初舞台参与评分的还有很多网红乐评人,他们当然是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不停地交头接耳。
“下一个就是傅栖眠了!一把子期待住了!”
“就是不知道会唱什么,歌词要等开始唱才会发给我们唉。”
“我盲猜一下,估计也是跟《饮酒歌》或者《Opera2》一类比较经典的,或者比较考验唱功的抒情歌——印象中的白月光不就是这样!”
弹幕也和他们想的一样,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傅栖眠唱到副歌的时候,舞台上天堂一般闪亮光明的效果。
终于,轮到了傅栖眠的回合。
然而,与所有人的想法都相反的是,刚刚还敞亮的舞台,在开始之后,“砰”地一下子,关上了所有灯。
一片黑暗。
随后,像是戏剧开场一样,一束暖黄色的灯光在舞台上转悠了几圈,最后锁定。
台上的青年背对着所有人,随着灯光再次暗去,预示着这场演出的主题并不那么和谐美好。
[虽然一闪而过!但是!我看见了露背西装!]
[啊啊啊啊是上次siyer珠宝杂志上那条骨骼背链!啊啊啊啊啊啊辣死我了辣死我了!]
[不是,这跟我预想的白月光不一样啊!]
几声录音机倒带的声音响起后,黑暗的舞台上终于传来了歌声。
“Long long time ago,
许久之前.
I had my own little show,
我也有属于自己的表演.
Was a beautiful, loveable angel,
是个美丽且可爱的天使
But he took the spotlight, shining so bright,
他却夺去舞台,又如此绚丽.
Left me to fade away,
令我一人逐渐淡出人们视线.
But honey, now the turn is mine,
但是,宝贝儿,接下来可是我的舞台了。”*
[我草,我草,我草,是《all eyes on me》!啊啊啊啊啊这歌超级辣超级疯!]
[听过!不得了不得了不得了!]
[虽然已经完全不是白月光了,但是黑月光我更爱了好不好!]
[啊啊啊啊光是前两句就已经给我辣得鼓大包了!]
这首歌原本就是热辣摇滚的爵士,不需要任何的改编,就已经够炸翻全场了。
当暖黄色的灯光再次照在傅栖眠身上时,周围的舞台也完全变了颜色,深紫,黑蓝,玫红色的灯光疯狂地混杂在一起,像是深夜俱乐部中的一角,觥筹交错,灯红酒绿,但所有人都只被中间的人吸引去目光。
和拍摄siyer珠宝杂志时不同的是,傅栖眠这次穿了一身露背的黑色背心,前面为了搭配红宝石项圈,特意剪成了深v的设计。
下面穿着黑色的皮质超短裤,腿环和单边过膝袜一样不落,将本来就白得晃眼的腿衬托得更加修长笔直。
当他随着音乐慢慢晃动腰肢,后背骨骼一样的红宝石背链,前面的银扣腿环,红宝石项圈,全部都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闪烁。
简单的转身,脚下的高跟微微抬起,露出神秘又勾人的红色鞋底。
“……But not anymore,
但那全然成为了往事.
I''m in control,
我已摇身变为掌权者.
I have the stage,
我的小小舞台正开幕.
You can''t turn the page,
你早已无力翻过逃脱.
Now all eyes on me,
万众瞩目的日子来了!
……”*
一个从黑暗中爬出来的妖精,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最耀眼的地方,就像这首歌的歌词一样,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一颦一笑都充满了巨大的诱|惑力,毫无保留地引诱着每一个过路人。
人类的痴迷是他的养分,他要所有人都钟情于他,骗到黑暗处,拆吃入腹。
可就是这样,也有人心甘情愿。
这首歌并没有安排很多舞台动作,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的程度,可傅栖眠就算动也不动,或者只晃两下腰,就可以让与他对视的任何一个人脸红心跳。
他明明没有很明显的暗示,可当他意味不明地笑着,眼角上扬地扫过来的时——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眼神,都像是在眉目传情,让人浮想联翩。
尤其是间奏部分,当全首歌唯一一个舞蹈动作——wave出来的时候,全场都爆发出尖叫。
狐狸是柔软的,当他晃动,红宝石像太阳底下的毛发,他的骄傲,都闪耀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爹的云城尤物]
[劲啊!太劲了!]
[对棉宝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有侵犯的想法……]
[谁懂我的xp!高跟鞋!他穿的是高跟鞋!]
[棉宝你可千万要误入歧途啊!]
[老婆……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老婆!]
“完了,他是不是朝我抛媚眼了?”一个乐评人使劲地拍旁边的人,“我好像恋爱了!”
“放狗屁!”旁边的人对着台上傻笑,“他是我们所有小面包的!”
“你这就粉上了?”
“现在不粉以后就排不上号了!!”
“Focus on me,
定睛于我!”*
“Now all eyes on me,
所有目光聚集于我!”*
舞曲声中,傅栖眠唱完了最后一句,抬起头,本来挽起的栗色齐肩卷发突然皮筋崩裂,狐狸毛一般四散开来,跟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起,在舞台上发光。
这一出,堪称神来之笔。
第042章 第 42 章
第四十三章
艳丽灯光铺满舞台, 傅栖眠独自一人站在舞台上,却牵动着台下和直播间里几十万人的心脏。
最后的最后,他转身, 将覆盖着红宝石骨骼的后背对着台下, 撩动发丝,回眸莞尔。
[封神了!封神了!]
[谁懂啊谁懂啊, 虽然不是那种很霸气的腔调,但是感觉更辣了!]
[超爱的好不好!我就知道棉宝淡圈肯定是要给我们憋个大的,没想到惊喜程度这么高!]
[从歌词来讲和棉宝的经历也很相似了,曾经被处处拉踩, 选秀票数第一却中途退赛的反派美人, 现在重回舞台杀穿全场!]
[妈妈问我为什么满屋子找水喝,我说是因为老婆实在太辣了。]
果不其然,无论是网红乐评人还是现场的评委,都给出了很高的分数。
从傅栖眠上场开始, 几个在座的评委就已经表现出了不同的态度。
比如那个和夏盛一起给他做前采的评委, 还有音乐大师路卡, 都十分自然地流露出了赞赏的情绪,而夏盛在一旁, 表情就要复杂许多。
[笑死, 夏盛每次当评委都会带很多个人情绪打分, 尤其是遇到比自己优秀的选手的时候还会直接鸡蛋里挑骨头压分, 这次这么老实了?]
[哈哈哈,人家都已经在网上打败过他一回了, 稍微有点情商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当显眼包吧?]
[不过傅栖眠这次是真的有点让我大开眼界了, 不怎么冲浪,上次刷到他还是他跟薛付之争番位闹了个天翻地覆, 现在淡圈了,反而有点喜欢他。]
[好像就是从他淡圈开始改变的吧?沈小凤的先导片光是靠一个背影就迷住我了]
[果然人不能恋爱脑,自从傅栖眠淡圈又退出悦江,不跟在江焕诚屁|股后面跑了以后,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我去,你看,江焕诚一直在看着傅栖眠。”一个乐评人摆出吃瓜的表情。
他旁边的乐评人也来了兴趣,朝着特邀评委席张望:“真的唉!哇靠,看江焕诚这表情,不会是他发现傅栖眠醒悟后脱胎换骨,现在觉得傅栖眠很有魅力了吧?”
“别说是江焕诚,傅栖眠这种又好看又有实力的人,谁会不心动!”
“那江焕诚该不会是……”
“啊啊啊好狗血,他不是还有薛付之吗?他俩虽然还没有公开,但是背地里肯定已经恋爱了吧?”
“小道消息——没有,只是在暧|昧,两个人一个都还没有表白。”
“更狗血了。”
“希望傅栖眠不要吃回头草!继续搞事业!作事业批美人!”
傅栖眠的表演位置在中间,顺序上来讲不是很讨好,虽然分数也挺高,但还是在舞台效果这些可大可小的方面扣了分——这些,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他又不是热门主推选手,节目组不打算在他身上付出多少成本,当然会提前防爆,把好位置留给顶流。
要不是直播,他的初舞台镜头也很可能会被剪掉,放在无人问津的“会员加长版”里面。
分数出来后,傅栖眠确定自己没有拖连若的后腿,便满脸从容地开始听评委们点评。
“非常有冲突,又戏剧化的表演,我很喜欢你这样有活力的年轻人。”一直默不作声的路卡直接站了起来,“无论是在这个舞台上还是以后,我都希望有机会可以和你合作。”
[我去,居然一下子就把真正的大佬炸出来了!]
[圈外人不懂,这是谁呀?感觉开场到现在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这可是路卡!活着的教科书级别大师!相当于毕业论文参考文献的程度!]
[这么说吧,他的私人音乐会请柬是要验资的,不认识他的人想要买一张,得去拍卖行。]
[草,一下子就懂了]
[啊啊啊我们棉宝真的是出息了!加油啊!跟这样的大师合作,对棉宝的专业也很有帮助啊!]
而相比之下,夏盛就显得有些尴尬,他直接联系了导播,跳过了自己的点评。
最后一个,就是特邀评委江焕诚。
“很精彩,也很吸引我。”他直言不讳。“希望小傅老师以后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精彩的表演。”
这听着像是场面话,但全场分数中,最高分就来自江焕诚——让所有吃过瓜的人都大跌眼镜。
傅栖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微微颔首,以表感谢。
看着傅栖眠离去时妖冶的后背,江焕诚眼中深沉,若有所思。
——傅栖眠,是在怪他吗?
怪他为了捧薛付之出道,让他放弃了选秀第一的大好前途?
江焕诚是一个非常自洽的人,从来不会思考自己是否有错,但这一次,他却起了动摇之心。
他承认,是因为傅栖眠突然变得过于耀眼,让他有些挪不开视线了。
后台的人也在专门的屏幕上看了转播,有些还直接拿出手机看了弹幕,见到傅栖眠,纷纷站起身恭喜。
傅栖眠之后,倒是没什么水花了,一直到压轴,弹幕才重新热了起来。
薛付之上场了。
其实,无论是舞蹈还是唱功,薛付之的水平都只能算是中游,但胜在他又一张还不错的脸,人设立的也很好,加上有薛家和江焕诚两座靠山,于是从一众练习生中脱颖而出。
由于当时他年纪不大,因此刚好在出道团里面混上了忙内,没有很多担子压在身上,一些缺点就不容易暴露出来。
可一旦在直播现场solo,就会出现大大小小的问题。
他选的这首歌其实不难,想要唱准也很简单,没有那么多上下起伏、情绪跌宕的调子,即便是唱跳结合也没有很大难度。
所以,最大的短处就是,太平淡了,不够炸场子。
这种歌放在最开始的时候或许能够引来一众好评,但坏就坏在现在已经到了压轴的时候,所有人的听感都很疲劳了,根本就很难再静下心来去欣赏这些。
然而,即便是这种平淡的表演,现场评委给分也很高。
乐评人那边则两极分化。
[这么好的表演为什么不给高分?那些网红一点也不专业!]
[还好吧,评委给的分已经算是整场下来最高的分数之一了吧?这种表演放在最后本来就是会吃亏点。]
[不是拉踩,这首歌很好听,但是不抓耳朵,听完之后不洗脑,也可能是因为我脑子里现在还只有傅栖眠的歌声。]
[楼上姐妹真相了,压轴出场至少得是傅栖眠那种级别的才能拿高分吧?不过傅栖眠的分数很明显被防爆了。]
[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质疑之之的表演?那些网红万一就是有黑幕呢?]
[???薛付之粉丝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薛付之压轴这种明显精心设计过的顺序,都没人站出来说黑幕,现在你们家翻车了,过来说这个?]
[笑死,究竟是谁在黑幕啊,就那个评委分,一看就水分很足啊!]
薛付之知道自己最终还是拿了很高的分数,超过了傅栖眠,但他一点也不开心。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这一场表演过后,那些观众和乐评人的反应,非常冷淡,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像傅栖眠结束后的那种惊喜。
他确实唱功不如傅栖眠,但是他也练习了很久!
表演的时候,他甚至因为嗓子超过了负荷,刺痛了一下,但也还是完整地唱完了歌!
分数很高,但是他很委屈。
到后台的时候,他在休息室门口遇见了自己的经纪人。
经纪人似乎很开心,给他递了一瓶水:“加油啊,这么高的分数,夺冠指日可待了!你的水平绝对是可以的!”
这让薛付之很是疑惑。
真的吗?他真的可以吗?
因为经纪人的话,他又有些兴奋了: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能有这么高的分数,当然是因为他比傅栖眠唱得好!
然而,当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时,薛付之抬头,心亮了半截。
除了经纪人意外,大家的欢呼和赞美,都不是给他的——傅栖眠进了休息室,打水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他。
傅栖眠还没有换下表演服,短裤,高跟鞋,露背和红宝石骨骼,全部都和在台上一样。
此刻有了更多亮光,便越发使得他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刚刚看转播就已经觉得惊艳了,现在靠近了看——我的天,太好看了!这真的是人类会有的美貌吗?”
“啊啊啊我何德何能跟他一起上节目!”
“他一会儿是不是要坐下?我们挤挤腾个位置,说不定他会坐我们旁边唉!”
“要不等会儿下班一起去要个签名吧,说不定连联系方式都能要到!”
“先去打个招呼嘛。”
即便傅栖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进来的时候也一声不吭,仍然有大把大把的人想要去接近他。
而进了休息室就笑脸盈盈富有亲和力的薛付之身边,却只有他的经纪人。
不对,被所有人关注和欣赏,所有人都渴望认识的,应该是他薛付之才对!傅栖眠脾气那么差,为什么还会有人愿意跟他讲话,那些人以后一定会被他伤害的!
但此刻,余光看着傅栖眠,薛付之难受得要死。
他赢了,但是什么都没有赢得。
傅栖眠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水,加了十几个好友,又跟许多人自拍后,才漫不经心地扫过薛付之的位置。
——他看见了。
薛付之的那只针织挂坠。
剧情中,造成傅桓烨车祸死亡的那辆大货车的后视镜上,就挂着一个同款的针织挂坠。
看来,薛付之已经跟那个“关键人物”认识了——那么离他知道自己的身世真相,也不远了。
剧情果然开始加快,傅栖眠却一点也不觉得失控,甚至想让它更快一点。
是时候,再添一把火了。
第043章 第 43 章
***
所有的分数都公布以后, 傅栖眠所在的这个小队,果然稳稳排在了前三。
他们这一组看似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连若好一些, 一首成名曲拿下了个人赛最高分;似乎傅栖眠和查赫森都平平无奇。
但他们人少, 又胜在很稳。先是傅栖眠一首歌炸翻全场,后面查赫森全场唯一的呼麦技巧又吸引了不少眼球, 因此分数都还算高——比起那些人多总有一两个拖后腿的小队来讲,是要好上不少的。
致词的时候,查赫森表现得特别兴奋,对着镜头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我爱你们!”
相比之下, 连若就要冷静很多很多:“哼, 还扣舞台分,有眼无珠。”
傅栖眠算得上是唯一一个正常人,朝着镜头莞尔:“谢谢各位评委和大家的赏识。”
为了配合今天的舞台,他化的妆比平时要稍微浓一些, 但又不像以前那么不适合自己——淡淡的深红色眼影点缀眼下, 上扬的眼角处有一些亮片, 即便高清的镜头怼的再近,也看不出脸上一丝瑕疵。
好像这种妆容就是长在他自己的脸上一样, 简直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刚变成人的狐狸, 即便有了人才有的千娇百媚, 也掩盖不住原本的野性和攻击性。
好像知道他这副面容会很吸引人一样, 即便是另外一组已经上台了,摄影师的镜头也仍然依依不舍的停留在傅栖眠的脸上。
[小面包今天要幸福死了, 平时哪能看到这么高清的怼脸镜头?]
[求求你们了, 再给他多一点镜头吧,小面包真的快要饿死了, 节目组摄影师加鸡腿。]
[神颜!简直就是神颜!傅栖眠真的就是被他以前的妆容给害了!不然怎么我可能会放着这么一颗沧海遗珠不舔!]
[话说,这一集的画风真的好清奇呀,虽然三个人性格不同,各说各的,但就是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傻白甜萨摩耶,阴暗比格,钓系狐狐。]
[楼上姐妹一针见血了。]
[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是因为都是犬科动物吗,所以意外的和谐没有打架。]
[这一组算是意外之喜最多的了,那个新人查赫森的呼麦真的有点起鸡皮疙瘩,连若的表演绝对是稳定发挥,贝斯小能手。]
[突然就开始期待他们的合作了。]
薛付之的队伍还是排在了第一。
他们队都是当红流量,从粉丝量来讲,他们中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碾压傅栖眠他们小队三个人加起来的粉丝数。
甚至连他们的队长都是已经拿过国内知名演唱节目冠军的歌手。
只不过这个冠军似乎并不是很想一拖四,队员们相处了这么多天,在节目组一起住了也有快一个星期,却还是似乎都互相不认识的样子。
所有人的评分中,连若的分数最高,其次就是那个冠军歌手,薛付之表演平平,却也排在了第三。
对此,最不满意的似乎竟然是薛付之的队友,那个冠军歌手。
这一次的个人赛还有一个规则,那就是各个队的队长可以根据这次个人赛的表现,再重新选择一次组员。
并且这一次分组,不需要在乎进入房间之前选择的是“一无所有”还是“腰缠万贯”,所有小组都可以打乱,甚至队长也可以变成队员。
“七哥,”薛付之那一队里有个队员,看出他们的冠军歌手队长有些心猿意马,“你是不是看上那边队伍里的谁了?”
被称为“七哥”的队长,正在看的刚好就是傅栖眠这一队。
他们队里面的人个个都能拿高分,无论分到哪个组,都是稳赚不亏。
“我去问问看。”七哥用拳头遮掩住嘴唇,咳了一声,随后朝着傅栖眠他们这边走过去。
作为专业的冠军歌手,七哥应该最大的可能就是看上了连若,毕竟他们两个作为娱乐圈的资深音乐人,平时也会有一些交集,合作起来肯定也更得默契。
那几个队员看着七哥走到连若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弟,真是不好意思——哥要从你这边挖个人走了。”
队员们:“???”
随后,七哥便转向了傅栖眠:“怎么样?小伙子,有没有兴趣跟我一队?以后我们也好合作。”
七哥在拿到演唱节目冠军之前,就已经在乐坛有十分高的地位了,算是国内外都争相合作的金牌制作人,当年选秀出来的男团也有一首歌是他制作的,刚出一个月就拿下了好几个一位。
跟他合作,意味着在国内流行乐坛上绝对能够顺风顺水了。
公司安排薛付之来这档音综,也是为了能让他跟七哥搞好关系。
此时直播已经结束,但是录制还在继续,就在众人都以为傅栖眠会欣然答应时,对方却微微摇了摇头。
“抱歉,七老师。”他起身,笑笑,“我的风格跟你不是很搭,恐怕合作起来也很有难度。”
此言一出,众人都十分诧异。
尤其是那些队员们。
他们在个人赛之前可是强迫了头,想让七哥指导他们——但七哥十分严厉,直到比赛前,都直言他们的表现没有一个让他特别满意。
但傅栖眠却可以让七哥直接发出合作邀请,而且还当面拒绝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薛付之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觉得诧异,也不觉得羡慕嫉妒恨,只是默默的垂首,下嘴唇已经被他咬得毫无血色。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他努力了那么久,却只能换来七哥的叹气和嘲讽,而傅栖眠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得到青睐,还可以随随便便就拒绝这么好的机会!
别人求之不得机会,就这样被浪费!
“哎呀,真羡慕。”其他队员也有些酸溜溜的,但也不敢直接说,毕竟他们能拿到高分,也跟七哥的指导离不开关系,只能去阴阳怪气看起来不如他们的傅栖眠,“我们这么努力都没有让七哥另眼相看,小傅老师随随便便就做到了呢。”
所有人都嘻嘻哈哈,薛付之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看,有这么多人跟他一样的想法。
“煞笔。”
坐在一旁喝水的连若毫不避讳地开骂。
“你骂谁呢?”
连若耸耸肩,冷笑:“骂那些用‘随随便便’几个字就带过别人的努力和天赋的人呗。”
“你以为的随随便便,轻轻松松,实际上是天赋和努力共同的结果。”
“不过很可惜,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因为这两样东西你都没有。”
查赫森也突然暴起,义愤填膺:“对对对!你没有,你没有!”
“查赫森闭嘴。”连若无差别攻击。
这两句话,不仅让在场的队员都鸦雀无声,更是让刚刚和其他人一样抱有同样想法的薛付之心中猛地刺痛。
“好了,毕竟我们才是‘一无所有’的人。”傅栖眠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吧,去换衣服了。”
***
查赫森和连若的衣服并不复杂,两人换完了衣服,傅栖眠就让他们去录音室等自己。
休息室中,只有傅栖眠一个人,他将身上的红宝石骨骼取下,放在桌子上,随后背过身,看了眼身上被金属摩擦的红痕。
一条一条地分布在他肋骨的位置,像刻了进去,似乎是妖精脱胎换骨后留下的残印。
他刚将宽松舒适的t恤穿上,后面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来的人是江焕诚。
也许是看出了傅栖眠刚换完衣服,他眼神一沉,心中有些许令自己感到陌生的落寞。
然而傅栖眠看见他就想吐,尤其是在表演过后,剧烈的运动更加使他现在胃部上下翻涌。
但江焕诚可体会不到他的恶心:“节目组那边又找到了我,那个季军的名额还没有定下,以你现在的水平,不会被人质疑。”
这种话一说出来,只让傅栖眠觉得更加反胃。
“这个名额——是只有我能要吗?”傅栖眠抬眼,努力压制着情绪。
在江焕诚听来,傅栖眠这就是在耍小脾气,说些“是单独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人剩下的”这种话。
他不由得咂摸出一点儿味,觉得这样的傅栖眠鲜活又动人。
江焕诚故作妥协,笑笑:“单独给你留的,除了你谁也没有。”
这下,傅栖眠该乐呵呵地接受了吧?
——听罢,靠着卸妆台的傅栖眠散漫地半倚着桌子,勾唇。
“既然是我的东西,那我不要了,也很合理吧?”
江焕诚怔了怔。
“江老板,如果到现在你都还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那你就错了。”
傅栖眠丝毫思考的空间都不留给他,拿上了自己摘下的那条背链,平淡地略过江焕诚,径直打开休息室的门:“就这样吧,我要休息了。”
江焕诚还愣在原地,傅栖眠却一点儿也不想管他——作为有耐心的猎手,就应该在布置好饵料以后,静静的等待猎物自己被饵料迷惑,等到最终踏入陷阱的一刻,再补上一枪。
将已经长至锁骨的卷发顺到耳后,傅栖眠头也不回地离开。
“学长,学长!”刚到录音室,查赫森就一脸受伤地叫唤,“学长,有人寄东西给你了。”
连若在一旁冷哼:“叫的这么难听,还以为有丧事。”
傅栖眠上前,发现录音室里被摆了好大一束花,上面没有贺卡,也没有写来自于谁。
但傅栖眠已经有了答案。
桌上还有琳琅满目的点心,全部都是傅栖眠爱吃的——除此之外,还有一罐用小砂锅装来的粥,还热乎着。
“肯定很贵吧!连来送东西的人看着都颜值很高!”一旁的录音小姐姐笑道,“小傅老师知道是谁送的吗?不会是男朋友吧?”
门外站着来送花的工作人员,身形高大,肩宽腿长,穿着黑色工装,戴着黑口罩,黑帽子。
傅栖眠心中一动,唇角扬起:“不是男朋友,只是最近的暧昧对象而已。”
第044章 第 44 章
桌上的花开得热烈, 录音室内刚刚还在播放的demo此刻暂停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傅栖眠。
查赫森看上去情绪波动最大, 声音都有些颤抖:“学、学长, 你……你说什么?”
录音师小姐姐这才想到自己知道了多么了不得的娱乐圈八卦,惊讶地捂住了嘴。
“不过这件事, 还是希望各位帮我保密。”傅栖眠狡黠地眨了眨眼,将食指竖在自己的唇边,“毕竟,他还没有追到我呢——作为保密的回报, 这些甜品你们可以随便吃。”
秘密恋爱在娱乐圈本来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就算是身为爱豆的薛付之也照样能光明正大地跟江焕诚眉来眼去,傅栖眠的暧|昧对象就更加称不上大事了。
“其实,小傅老师这么有魅力的人,没有暧|昧对象才奇怪吧。”录音师小姐姐缓过来心情, 大大方方地拿起了甜品。
“是啊……”查赫森看上去兴致不高, 没有吃甜品, 只是看着桌子上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微表情中带上一丝落寞。
傅栖眠对甜品不是很感兴趣, 他只是端过了那个小砂锅, 慢悠悠地喝着粥。
这次的粥里面除了干贝还有墨鱼仔和蛤蜊, 放了牛肉丝和胡椒去腥, 咸咸香香的,很浓很滋润肠胃, 分量也不算大, 没有负担,只是充当一个下午茶。
“不过, 虽然吃人家的最短,但我还是想说,”录音师小姐姐又道,“暧|昧对象这种东西,既然没名没分的,还是多发展几个比较好,不能光等着一个人来追。”
话音未落,录音室外门框突然像是被撞到了一样,发出“砰”的一声,外面那个戴墨镜的工作人员面不改色,神情冷淡。
“真的吗?”查赫森反倒像是被鼓舞了一样,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这种东西,是越多越好吗?”
“当然了!尤其是像小傅老师这样优秀的,三个四个也没问题吧?肯定要货比三家,择优录取啊!”
“原来是这样!”
录音师吃掉最后一口甜点,心想,尤其是小傅老师之前是恋爱脑,多暧|昧几个,也好过在一棵树上吊死——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鱼塘兴旺,事业亨通。
但她没有说,把话咽了下去。
“那……”查赫森突然变得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着傅栖眠的脸色,“学长……你有想过……多发展几个吗?”
闻言,录音师小姐姐也竖起了耳朵,傅栖眠余光一扫——果然,外面那个面若冰山的工作人员也微微侧过了脑袋,靠近门内。
他立马玩心大起,作出在认真思考的样子:“这个嘛……看情况吧,这种事情,也是强求不来的。”
回答虽然模棱两可,但胜在有心人能自己听出各种不同的意思来。
查赫森当然是第一个很开心,又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扭扭捏捏:“那……”
“那既然这样,我可以进入候选名单吗?”
一旁从话题开始就默不作声的连若,这时候突然发话。
录音师:“???”
查赫森:“???”
傅栖眠:“???”
安静了十几秒后,录音室内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
录音师小姐姐一脸激动,看看傅栖眠,又看看连若。
虽然她想说,这两位看上去好像都受受的,但既然连若都这么说了,摇滚天才少年和音乐剧白月光好像也挺配。
连若本人倒还是像平时一样,神色轻松散漫,不屑地指了指桌上的花:“怎么了?不是说越多越好吗?——这么土的花,一看就知道送你的人年纪很大,你们平时有共同语言吗?”
“——我就不一样了,我才十八岁,我也很有钱。”
“怎么样,论硬件,我绝对比他排在前面。”
录音师小姐姐在嗑,查赫森在伤心欲绝,指指连若,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跑出了录音室。
作为被突然表白的人,傅栖眠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让录音小姐姐先出去。
录音室里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连若,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录音室的门关上了,傅栖眠靠着墙壁,双手交叠,“我觉得,你不像是会对我这种人有意思的样子。”
正如他所说的,连若看上去也丝毫不像是在面对心上人的样子,跟傅栖眠隔着一个桌子的距离:“外面那个黑眼镜,就是送东西过来的人吧?”
见某些人的把戏被戳穿,傅栖眠却并没有表现出诧异,只是静静地靠着墙壁,眉梢一扬。
“没什么,说刚才那些话就是单纯想给他添堵罢了。”连若拿起桌子上的一只车厘子挞,狠狠咬了下去,“建议你别跟我在这个房间里待太久,不然外面偷听的人又要坐不住了。”
录音室的隔音效果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即便在外面贴着门板听,也不会听见任何东西。
对于连若这种阴暗的性格,傅栖眠也快要习以为常了。
不过,连若这次突如其来的“告白”,倒是满足了傅栖眠的一点恶趣味。
除开这件事,二人倒是没有什么需要单独聊的了,傅栖眠便去将录音室的门打开。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抱着胸靠在门框上的黑衣“工作人员”。
傅栖眠与他对视,望进那双深邃的瞳孔,似乎可以从中读出许多情绪。
连若还慵懒地倚在桌子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对着傅栖眠即将出门的背影道:“棉棉哥,要是改了主意,就跟我试试吧,我年轻力壮,随时有空。”
闻言,那个“工作人员”离开的脚步顿了顿。
“哈哈,好。”傅栖眠终于被逗乐了,拳头抵在唇边,发出轻浅的笑声。
个人赛结束后又有几天假期,按照惯例,傅栖眠是要回家的。
出了门,傅栖眠和“工作人员”都一个也不说话,在走廊里沉默地用脚步声交流。
走到录影棚外面,又有人叫傅栖眠,转过头,发现是从连若“表白”后就红着眼眶跑开的查赫森。
“学长!!!”
高个的少年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见傅栖眠停下,便气喘吁吁地站定,紧张地看向傅栖眠。
随后,他拿出了藏在身后的手——手上,是一束搭配清新的花,用包装纸简单地包着,没有那么隆重,却能看出是用了心思挑选的。
“这是?”傅栖眠余光发现,身旁的人脸都快比衣服墨镜还黑了,眉头一跳,“送给我的?”
“学长,我……”查赫森眼睛里的眼泪还没有完全干涸,一开口,似乎又要掉下来了,“我虽然没有连若和上了年纪的人有钱,但是我会尽我自己所能给你最好的!”
“还有!我也很年轻!虽然我比连若大,但是我也只有十九岁!”
“至少可以排在第二吧!”
按照连若的话来讲,这份候选名单,第一是连若,如果第二是查赫森,那么排在最后的就是……
傅栖眠都有些不敢去看旁边人的表情。
“谢谢你的花,很好看。”傅栖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接过花,让眼前的少年抬起头,“其实,我也没有答应连若——所以,抱歉。”
话音未落,查赫森没有抬头,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紧接着半空中便有一滴泪水划出痕迹,落在地面上,“啪”地一声摔碎,形成好大一滩水痕。
“那……嘤嘤嘤……我还可以当学长的粉丝吗……嘤嘤嘤……我是真的喜欢学长……嘤嘤嘤……对不起让学长难办了嘤嘤嘤……”
这接二连三的,傅栖眠都有些招架不住了,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老了,有点跟不上这些年轻人的行动力。
“这没关系。”傅栖眠闻了闻手上的花,香味也很统一,从家里找个花瓶插上应该会很棒,“谢谢你的喜欢,希望你也能够找到真心喜欢你的人——很抱歉,那个人不是我。”
“嗯……”从始至终,查赫森都弯着腰,没有抬起头,傅栖眠说了这些话,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没戏了,才慢慢直起腰,但还是没有好意思让傅栖眠看见他哭了的样子。
傅栖眠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他,然后才跟他道别。
刚刚在大门口那样,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狗仔拍到什么有的没的。
好在,一路上除了查赫森也没有碰到其他人,一直到地下车库,气氛仍然是沉默的。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最显眼的位置,傅栖眠坐上了副驾驶,将花放在后座,系上安全带。
“砰”地一声,驾驶座的车门也关上了,正要说话,傅栖眠刚转过一点脑袋,就被捧住了脸。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带着狠劲儿的吻。
车内的气氛从莫名其妙的静谧立刻被灼烧得滚烫,一时间,只听得见唇齿厮磨的暧|昧声响,带着湿润的木质香气,鼻息和呼吸都在交融。
这几天傅栖眠都住在节目组,只有休息的时间能够跟傅桓烨发发消息,因为宿舍很小,隔音条件也一般,所以连视频都没有打过一个。
算一算,已经有一百多个小时,接近八百分钟没有见过面了。
空气慢慢变得粘稠,像刚刚熬出锅的枫糖浆,又甜,又腻,又上瘾。
一旦靠在一起,便难舍难分。
傅桓烨的墨镜和口罩早就摘掉了,傅栖眠眯着眼睛,一边与他唇舌交融,一边用模糊的视线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眉眼。
意犹未尽地分开,傅栖眠看着对面的人睁开眼,眼底墨色浓郁深沉。
他笑了,扇动两下眼睛,修长白皙的手指捧上傅桓烨雕塑般的脸,声音轻快:“吃醋了?”
傅桓烨不回答,只是抓住傅栖眠抚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细细摩挲两下,亲了又亲,最后按在自己心口,附身,把脑袋埋在青年的颈窝里,贪婪地汲取着熟悉的气息。
“嗯。”
听了回应,傅栖眠话中笑意半分未减:“你跟小朋友还过意不去吗?”
“他们都是成年人。”傅桓烨音色有些低,哑哑的,带着磁性,呼吸间骚动着傅栖眠脖颈和耳根出的皮肤,酥酥麻麻,“叫我怎么放心你以后一个人来录节目。”
“那你就别上班,放着傅氏上上下下的员工不管,来给我当助理。”傅栖眠偏过头,用唇|瓣轻轻撩动着傅桓烨耳尖处的头发,“你在台下看着我表演,等我工作完,我们就可以像现在这样偷偷接吻。”
“不管是在车里,还是在休息室,还是在洗手间,都可以。”
——傅栖眠知道傅桓烨当然不会这样做,傅氏家大业大,忙起来的时候,几乎一天都离不开傅桓烨的决策。
“……好。”
傅桓烨缓缓闷声道。
“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傅氏卖掉。”
他的声音很轻,又很重。
傅栖眠却很相信他的话。
因为,傅桓烨已经这样做过一次了。
“你真是又疯又蠢,要是哪一天,你知道我会害死你,你还会愿意做这么多吗?”傅栖眠垂眸,琥珀色的眼睛里流光溢彩。
安静了片刻,傅桓烨的声音再次从脖颈处传来。
“我这不是还没死吗,就算我快死了,也会在死之前卖掉傅氏,钱全部给你的,不管你对我做过什么。”
“哈哈。”傅栖眠笑了,另一只手搭在傅桓烨的脖子上,将他搂紧,“疯子。”
***
傅母已经结束了旅行,傅家老宅里面又重新欢快起来,厨房里面也传来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烟火气。
自从那个老保姆走后,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重新做了一遍调查,确保没有任何事情才会留下来。
这时候正是最后一段时间的渔季,傅父又出门去海钓了。
“等你爸爸回来,就有好吃的鱼了。”
这些鱼肉倒也不是买不到,只是傅父亲手钓回来,又让傅母亲自下厨烹饪的,怎样都是最好吃。
客厅里有新鲜熏香的味道,只有傅母在家的时候才会点,傅栖眠长舒了一口气。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那些往事,没有一个人主动提起。
这样就是最好的。
吃完饭,傅母拿了两片面膜出来,又让保姆调了最新的电视剧,准备边看边敷面膜。
“小宝,你也来一片。”傅母拆开一个包装袋,先贴在了傅栖眠的脸上。
傅栖眠双手放松,任由傅母帮他把面膜敷好。
饭后的美容水果也不能少,都不用说,傅桓烨就先切好了,几种不同的水果,有的直接吃,有的榨成了果汁,放在茶几上。
“你今天怎么有兴趣陪我们看电影?”傅母很高兴,一手挽着傅桓烨,一手搂着傅栖眠,满意的不得了,“哎呀,我们人老了,就是喜欢这种孩子都在身边的感觉。
“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就顺便看看。”
傅母喜欢看老爱情片,经常一部电影断断续续看上十几二十遍。傅栖眠有时候也会跟着看一点,傅桓烨倒是不太爱看这些,但也留了下来。
十五分钟过后,傅母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揭下了脸上的面膜,看了看上面还有很多的精华液,咂咂嘴,然后转身贴在了傅桓烨的脸上。
脸上猝不及防一凉,傅桓烨下意识就想要拿开。
“我不用贴这个。”
“不行,你再敷一会儿,不能浪费。”傅母阻止他,“你今年三十一,也是四舍五入快奔四的人了,不能不注重保养,你这闷葫芦的性格本来就显成熟,到时候万一看上了年纪比你小的对象,小心人家嫌弃你老。”
“噗。”想到白天的事情,傅栖眠有些忍俊不禁,面膜都笑掉了,“哈哈。”
傅母帮傅桓烨把面膜的边边角角扯好,拍拍帮助吸收:“你看,小宝都笑话你了。”
“看我们小宝的皮肤,就嫩|嫩的,妈妈最喜欢了。”傅栖眠把面膜也摘下来的时候,傅母给他揉了两下脸,把精华液抹开,“去,把面膜贴你哥脖子上,脖子也得敷敷。”
这时候,电影刚好放到傅母百看不厌的桥段,她便无心再跟两个人说话,专注于电影情节。
傅栖眠往沙发里面坐了一点,将自己的面膜对折,贴在了傅桓烨的脖子上,指节不经意间撩过喉结。
随后,没事人一样,跟着傅母吃水果、看电影。
傅桓烨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两个人,又看了一眼电影上的爱恨缠|绵,默默抬起手,把傅母给自己贴得有点歪的面膜扯正一点,顺便覆盖住更多皮肤。
***
半夜,傅栖眠突然又开始想喝果汁,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干脆起身,打开了卧室门。
傅母十点钟是会准时睡觉的,他们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即便在楼下使用榨汁机也不会打扰到。
于是,傅栖眠径直来到了楼下。
——灯亮着,不是榨汁间,而是旁边的酒柜处。
那里有个小小的吧台,三角凳上,坐着正在喝龙舌兰的傅桓烨。
傅栖眠想起,今天晚上的那部老爱情电影,主角们的相遇,就是在喝龙舌兰的时候。
龙舌兰有一种很有利于调|情的喝法。
傅栖眠踩着三角凳的支架,没有坐上去,而是接着这个支架,转身一用力,坐在了吧台上。
他只穿了四角内|裤,上半身是柔软的丝绸睡衣,将腰身勾勒出来。
长腿交叠之际,膝盖缓缓擦过傅桓烨的肩膀。
灯光昏暗暖黄,在酒的表面镀上一层浮金,海盐松散晶莹。
傅桓烨默不作声,眼神炙热地看着傅栖眠的大|腿,内|裤的裤脚因为坐着的动作往上缩了点,一直看见腿根处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任由傅栖眠拿起short和酒瓶,倒了一杯。
又捻着切好的柠檬,解开睡衣的几颗扣子,露出白皙的锁骨,擦了一点柠檬的汁水在一侧锁骨上。
最后,把柠檬咬在嘴里,唇角露出笑意。
汁水粘住了一点海盐——不用也无所谓,那块锁骨用来养鱼都绰绰有余。
傅桓烨知道傅栖眠想做什么了。
男人坐在三角凳上,抬起头,撑着吧台的胳膊松开,改为搂住傅栖眠的细腰。
随后,傅栖眠附身,环住了傅桓烨的脖子,将自己的锁骨往他嘴边送过去。
海盐细腻,柠檬微酸,中和得很好,舌尖轻轻卷走,顺便在细腻的皮肤上流连片刻,脖颈处落吻。
分开后,傅栖眠微微直起身,一只手勾起傅桓烨的下巴,另一只手抓着short酒杯,轻靠在男人的唇边,喂着他一饮而尽。
——那片柠檬还在他的嘴里,他再次俯身又垂首,以一个藕断丝连的吻,嘴对着嘴,喂给傅桓烨。
柠檬是没有削皮的,在牙齿挤压的瞬间,柑橘类果皮上特有的精油迸发出来,溢满口腔,像一口果汁四溢的炸弹,神经都酥麻了。
和上次的那个吻一样,龙舌兰的独特味道,柠檬的甜酸,淡淡的清爽海盐,中和在一起,傅栖眠不需要直接喝,就可以从一个吻中体会到这些味道。
或许,龙舌兰真的没有那么难喝?
“唔……”
等傅桓烨终于把这杯酒“喝”完,傅栖眠晃了晃腿,拿起酒瓶打量着:“之前喝的时候太奇怪了,现在又感觉可以接受。”
“那我给你调一杯吧。”傅桓烨接过酒瓶,重新拿了一只shot,先在里面放了一颗切开的车厘子,又倒了点石榴糖浆进去,最后才倒上龙舌兰,“小口小口的,不用太猛。”
听了他的话,傅栖眠端起酒杯,仰头,喝了半杯进去。
short杯的容量本来也不大,一小半更是没有多少。车厘子被切开了,香味更好地溶进了糖浆和酒里,但并没有和酒味起冲突,还很好地中和了一小部分的刺激口感。
还不错。
傅栖眠喝掉了剩下的一半。
杯底的车厘子,傅桓烨提着柄拿出来,咬在自己的牙齿间。
傅栖眠会意,从吧台上下来,坐在了他的腿上,随后心口贴心口,抬头咬住了露出来的一半车厘子。
核已经提前去掉了,只剩下柔软甜美的果肉,牙齿相撞的一瞬间,两种不同喝法的龙舌兰也气味融合。
酒香,水果香,石榴糖浆和海盐,糅杂在一起,伴随着温度升高的空气,氤氲成刚好可以心动的程度。
“要再喝一杯吗?”龙舌兰的酒劲还是有点猛,傅栖眠迷离着眼睛,在距离很近的地方,用指尖细细描摹着傅桓烨脸部的轮廓。
“不了。”傅桓烨抱起他,示意他用腿环住自己的腰,“在你来之前,已经喝过两杯了,今天够了。”
“……酒喝多了,会加快衰老。”
第045章 第 45 章
傅栖眠先是微微一怔, 随后才反应过来傅桓烨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还惦记着白天的事情呢?”傅栖眠装模作样地数落他,“他们是小朋友,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可是, 妈也说……”
傅桓烨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傅栖眠却可以从中读出万分的委屈。
这么大个子的总裁,平日里在公司发号施令, 云城商界没有一个人害怕他,却也会因为自己的年龄而焦虑吗?
傅栖眠莫名觉得他有些可爱。
心里又有些痒痒的——因为他知道,傅桓烨会这么焦虑,是因为自己。
“没关系, 是人都会老的, ”傅栖眠掐了一下他的脸颊,慵懒散漫,“我也会变老,难道我变老了, 你也会变心吗?”
“绝对不会!”傅桓烨说得很急切, 身子稍稍往前倾。
借着这个动作, 傅栖眠胳膊一撑,摸到了他软下来的胸肌, 还有块块分明的腹肌。
咳, 脸上显老倒是没啥关系, 身材不走样就行。
“别担心, 身体健康就行。”傅栖眠心猿意马地安慰他。
“好。”傅桓烨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抓起傅栖眠的手, 亲吻他的掌心, “我只是害怕,我们不能一起慢慢变老。”
“哈哈, 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东西,”他将脑袋埋在傅桓烨的颈窝内,低低地笑着,“这可不多见。”
“……嗯。”傅桓烨一只手捧住他的脸,另一只手刮刮他的鼻子,嘴角缓慢地勾起,“我还有很多害怕的东西,也有很多喜欢的东西——小宝,你愿意慢慢发掘吗?”
在过去三十年的生命中,傅桓烨是死板又冷漠的,然而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傅栖眠就见证了他许多鲜活的瞬间。
傅桓烨也是会笑的,他也会在深夜里偷偷亲吻心上人的脸颊和额头,他也会流泪,也会害怕。
然而在剧情中,这样鲜活的傅桓烨,还没有等傅栖眠察觉出来,就在三十二岁的时候,被剧情剥夺了慢慢变老的权力。
但是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抬起头,傅栖眠看见的是温柔又凛冽的眉眼,这样的场面,只他一人独享。
他伸出食指,慢慢地从傅桓烨的额头开始,一路滑过眼眶、鼻梁,最后停留在嘴唇上。
片刻后,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微微昂首,吻了上去。
即便没有深入,只是一触即离,却也足以囊括千言万语。
“唔,听上去蛮有意思的,”他笑着,眯起琥珀色的眼睛,“那就暂且试试看吧。”
傅桓烨很了解他,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傅桓烨。
除了龙舌兰,还会喜欢喝什么样的酒,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样的运动,看什么样的书。
傅栖眠已经明白了,觉醒后,除了复仇以外,他应该要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才对。
他不是一无所有,他有这个世界上值得恃宠而骄的所有资本。
“小宝,我很爱你。”
——对,这就是他最大的资本。
“……我知道。”
这种时候,你只要闭上眼吻我就好。
***
[燕姐]:棉宝,最近又有几家剧组叫你去试镜,你看看,选哪个比较合适?
[燕姐]:不过我猜,你应该一个也看不上
因为上了几次热搜,傅栖眠淡圈后热度非但没有降下来,还一直在上升,都在讨论他什么时候正式回归,是做歌手还是演员。
这几个找傅栖眠的都是S+剧组,片酬也很可观,搭档的演员都是一线,基本上就是待定爆款剧,只要出演,不愁没有流量。
几个知道内情的营销号,也都开始讨论傅栖眠很可能会选择其中一部作为回归作品。
——但燕茴说得也没有错,这几个,傅栖眠都不是很想选。
拍摄综艺的时候顺便拍戏,是很正常的事情,娱乐圈的演员忙起来的时候轧戏都是有的——但傅栖眠并不着急刷脸或者趁着流量高营业,他的目的和别人可不一样。
[小傅棉棉]:还是燕姐了解我。
[燕茴]:我就知道,所以我又接触了几个新剧组,里面应该会有你想要的。
[燕茴]:对了,你那暧|昧对象究竟怎么一回事?
当时在场的录音师小姐姐是燕茴的朋友,录音师小姐姐都知道了,自然会问燕茴。
傅栖眠正在用平板翻动剧组的合作邀请,冷不丁被这么一问,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燕茴]:你小子忒不厚道,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傅栖眠只得解释。
[小傅棉棉]:对不起,燕姐,我错了
[小傅棉棉]:下次有情况,一定马上汇报!
[小傅棉棉]:这样,过几天我把他带给燕姐认识认识好了
[燕茴]:???
接着,就是一个电话打来。
“棉宝,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电话那头,好像是餐具挪动和说话的声音,应该是燕茴在跟录音师小姐姐聚餐,饭桌上聊起来了,“上次你好像也说要介绍谁给我认识认识……”
随后,她脑海中灵光一闪。
“不会是你那个关系很好的亲戚吧!”
“什么?什么亲戚?”录音师小姐姐一脸惊喜得凑过来,燕茴要开免提,傅栖眠同意了。
“咳,”傅栖眠顿了顿,“是、是他。”
闻言,燕茴在包厢内一拍桌子。
“——我就知道!”
“我说你怎么突然有个这么要好的亲戚了!你居然连我都瞒着!”
“哎呀,你不要吓到棉宝!”录音师小姐姐都快乐开花了,“说不定那个时候还没有开始暧|昧呢!”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就是了。
“棉宝,是不是,上次那个直播时候出现的呀……”录音师小姐姐连称呼都换了,试探道。
“嗯,是他。”傅栖眠直言。
其实,当时后援会虽然发了声明,但还是有很多人不相信的,毕竟那种话,实在是有些模棱两可。
直到现在,也有很大一部分粉丝认为那是傅栖眠的某个追求者,傅栖眠“钓系美人”的称号也是那时候隐隐约约传开的。
“你真是……”燕茴知道傅栖眠有事瞒着自己,她心大,也从来不会多过问,所以每次知道的时候,都要先吓一大跳,“算了,就当开盲盒吧,也挺有意思的,看你小子还有多少东西憋在肚子里不告诉我。”
知道这个新消息,录音师小姐姐倒是比谁都激动:“居然让我磕到真的了!”
“什么?”燕茴看向她。
“你又不好好看我的消息!”录音师小姐姐不满,“上次我给你发的那个文,你是不是没看?”
“什么文?”燕茴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来,“哦!那个!我还以为又是什么青春疼痛文学,就先放在那儿了。”
录音师小姐姐说的是最近嗷3上很出名的一篇文,篇幅不长,匿名发表,名字叫做《可惜他们都不认识我》。
被誉为娱乐圈同人新的圣经,早就火过一阵子了。
里面讲述了一个阴暗批喜欢上了一个小明星,看着小明星喜欢上别人、葬送自己前途后又涅槃重生,而自己默默守护的故事。
第一人称,文笔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但直击人心,仿佛那个人就是阴暗批本人,在偷偷地窥探者爱人的世界。
“那种酸涩感真的绝了!虽然没有提名字,但是里面有个情节就是阴暗批为了引起注意闯进了小明星的直播现场——大家都在讨论,原型是不是棉宝呢。”
也正是因为原型并不确定,所以也只是在圈子里面小范围地火了一下,没有舞到正主面前。
燕茴咂舌,默默把这本加进自己的待阅读名单。
“——对了,你那剧本,选得怎么样了?”
傅栖眠重新翻动几下剧本,把自己差不多入眼的几个发给了燕茴。
结果如燕茴所料,傅栖眠放着一堆男二男三甚至男一不演,选出来的几个剧本都是五番六番往后了,基本上就没有几个镜头。
角色也不像沈小凤那么讨喜,按照一般娱乐圈演员的咖位走向,在演过一个爆款角色之后又演不起眼或者评价不太好的角色,流量和关注度就很容易高开低走。
不过傅栖眠最不在乎的就是这些了。
“怎么还有这部?”录音师小姐姐也经常在剧组工作,对一些制片人和导演的事情也比较了解,她在燕茴的手机上翻动着,看了看剧本,“这部戏,我不太好说,在这个导演手上搬过砖,他拍的戏,原剧本跟最终拍出来的版本又是后能天差地别,给他弄录音也是一件难事。”
“尤其这一次,他准备搞成边拍边播的形式,我看难。”
边拍边播,倒是很容易抓住现有流量,只是难度有点高,拍摄强度也比较大。
“不过你这只是一个四番开外的小配角,应该没啥强度。”燕茴咂咂嘴。
对于傅栖眠的决定,燕茴一向是支持为主。
这次要演的角色确实不够讨喜——校园剧里面喜闻乐见的小恶霸角色,就是为了给热血主角团打脸的。
导演买了国外一部音乐类热血动漫的衍生版权,在动漫原本的音乐高中设定中加入完全原创的主角团和其他人物,相当于真人版衍生了。
这部动漫在国内外都很火,音乐高中的热血主角团也很有意思,基本上就和运动番差不多了。
演好了,就是跨次元出圈的程度——演不好,反正是原创人物,本来就没有多少期待值,顶多就是糊,也不会被人骂个狗血淋头或者怎么样。
可惜,傅栖眠要演的这个角色,无论哪种情况,都是会被骂的。
校园剧里面打压主角的恶霸唉,当然是会被狠狠打脸踢出局的!
可最后选来选去,却还得是这个小恶霸最合适。
“唉,毕竟这个导演嘛,谁也说不准,万一小恶霸最后洗白了呢。”录音师小姐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我也觉得,这个剧本是最贴棉宝的——毕竟是音乐高中嘛,主角又是乐器又是唱歌的,棉宝演起来肯定得心应手儿!”
这部剧其实已经在拍摄了,先导片和定妆照过几天就会正式发布。
燕茴便立马发消息给导演,把这个角色定了下来。
导演那边回复速度很快,紧接着就把片场位置给发了过去。
“……云城音高?哇,超级贵族私立学校唉!剧组这么有钱??”
“云音啊!”燕茴瞪着眼睛,乐了,“这学校,得问棉宝啊!”
“这可是棉宝的高中母校呢!”
第046章 第 46 章
云城音高, 好久没有去过了。
即便是考上大学以后,傅栖眠也没有回母校看过一次,就连优秀校友会的邀请都拒绝了。
因为是拍摄任务, 所以并不能从正门进去, 节目组的人指挥着车,停在了学校南边的一处小门。
平时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 这里的学生都不是很多,节目组跟学校也签了不能打扰学生的协议。
“不好意思哈,只有这个没什么人来,”场务助理面带歉意, 将傅栖眠引进门, “车也不是很好停。”
“没关系。”傅栖眠微微颔首,“——小心。”
从后门进入石子路的地方,有一处小小的台阶,场务助理走在前面, 没有注意到, 但傅栖眠提前预判到了这样的场面, 抓住了他,使他免于摔倒。
场务助理吓了一跳, 拍拍胸脯:“哎呦, 这个装修, 真是……谢谢小傅老师啦。”
“对哦, 说起来,小傅老师您是这里的毕业生吧?——怪不得这么熟路呢, 我们在这儿拍了十来天, 走到这边也会被绊到。”场务助理给傅栖眠递了一瓶水,惊魂未定, “不过这边不怎么有学生来,小傅老师过了这么久还记得,记忆力真好。”
傅栖眠微怔,随后轻松地笑笑:“……是。”
——助理说得没错,傅栖眠很熟悉这条路,对于这扇“不起眼”的小门,他的印象甚至要超过那扇气势辉煌的大门。
高三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几乎每一天都会从这扇门出去。
看着路上丝毫未变的绿化,傅栖眠眨眼,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下一秒会出现什么样的装饰。
从教学楼,一路上经过这些绿化,再从那扇门出去,对面就是一条小巷。
七拐八拐,有一家小卖部,东西便宜也很杂,经常有小混会去买散装的香烟,就席地坐在墙根里面,或沉默地抽完,或边抽边吹牛聊天。
同样的,这样的场面,几每一个上学从这扇门出去的日子,傅栖眠都会见到。
江焕诚就是这些抽烟人中的一个。
他们的初遇。
那不是情窦初开,是傅栖眠噩梦的开始。
如果能回到那个下午,傅栖眠绝对不会踏出这扇门。
可惜没有“如果”。
顺着石子路,来到拍摄的教室,里面机位都已经架好了。
“来了?来了就先去化妆吧,”负责美术的副导演听见动静,一边翻台本一边出来,撞上被场务助理领过来的傅栖眠。
“嘶——”副导是个挺年轻的女士,带着眼镜,一见傅栖眠,抬了抬眼镜框,身体微微前倾,满意地咂咂嘴,“小傅老师,你就不用化妆了,你这皮肤状态,比高中生还嫩呢。”
“过奖。”
傅栖眠拿了自己的衣服,直接就去旧教室改的化妆间换了。
这件校服也是在云城音高的校服基础版型上改的,配色也很相似,靛青色的西装外套,里面是夏季的一件短袖衬衫,领带也是靛青色。
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被外套颜色衬得更晃眼,为了贴合玩世不恭小“恶霸”的形象,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是解开的,领带也有些松,散漫却又不显得邋遢,外套袖子挽起,露出纤细的小臂。
傅栖眠的头发又长长了一些,化妆师在做发型的时候,将蓬松的栗色卷发用一个小皮筋扎起来,只扎上半部分,便更加有桀骜不驯艺术家的感觉了。
一进片场,副导就连连拍手:“对!对!这就是成野那味儿!”
成野,就是傅栖眠要饰演的角色。
《返场青春》买的是国外一部热血青春音乐动漫的版权,在原作音乐高中的背景上进行了角色原创,故事不算新,但胜在不会出错。
主角萧宥是狂热戏剧爱好者,同时也是本地非遗剧种云剧的传承人。
背景中,云音艺高曾经有个乐剧社团,出过很多知名的表演家,但后来随着一些音乐天才的毕业,社团也渐渐无人问津。
戏剧世家出身的萧宥在外公离世后,转学到外公曾经任职的学校,却发现外公一手创办的乐剧社早就被停办了——整个剧本,就是讲述他如何重建乐剧社、一路活动全国比赛冠军。
“傅老师,您好。”饰演萧宥的是一个新生代演员,长得倒是十分符合热血主角的人设,一见面就热切地跟傅栖眠打招呼,“我叫时宇。”
“时老师,您好。”傅栖眠礼貌地回应。
旁边,便是这次饰演男二的薛付之。
每一个热血主角必定会遇到一个冷漠的天才,在重建乐剧社之初,萧宥无意间听见了天才少年的歌声,便死缠烂打,要求天才少年加入乐剧社。
这次薛付之终于如愿以偿,演了难度很大、人气也必定遥遥领先的天才高岭之花。
他在一旁看着傅栖眠跟剧组的人打招呼,心情十分愉悦。
上一次没能接到沈小凤,被傅栖眠比了下去,这一次,他的番位可比傅栖眠高多了!
一个主角成功路上的绊脚石而已,镜头都不会有几个的!
他得体地微笑着,向傅栖眠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
作为阻挠主角重建乐剧社的“恶霸”,傅栖眠要拍的第一场戏,就是在主角利用废弃教室偷偷排练时打小报告,顺便带着小跟班砸了主角用来排练的秘密基地。
“成野,我没惹过你吧,你什么意思!”看着把东西都撤走的保安,萧宥拦都拦不住,无能为力之下,他指着一旁冷笑的成野,“我们就是在放学后练习,又有什么关系!”
成野长腿靠着书桌,双手环胸,只是嘲讽地勾起嘴角,一言不发。
他身后戴黑框眼镜的小跟班却站了出来,对着萧宥的鼻子指回去:“老师可说过,社团活动时间结束后就不能在学校逗留了哦,我们叫保安来,那是维护秩序!”
“如果不是学校没有给我们批活动场地,我们又怎么会这么晚留在这里!”萧宥不服。
教室很空旷,两个人嗓门儿都不小,声音回荡在教室里,吵得成野头疼。
“行了,都闭嘴。”
他用指尖绕着锁骨处的卷发,轻蔑地扫过萧宥愤怒的脸,而后抬起脚。
在他面前,萧宥好不容易搭好的小戏台,被一脚踹翻,木头都坏了一块,木屑遍地,扬起尘埃。
“社团?是校里面批准了你们这个乐剧社,还是老师允许你们搞这些活动了?”毁掉了萧宥的心血,成野丝毫不心虚,反而叫上了后面的两个小弟,大摇大摆准备出门,“作为学生会副主席,我呢,当然有必要帮助学校免除不必要的麻烦了。”
他的狐狸眼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目中无人,昳丽又危险。
“——比如,什么也不懂的转学生,还有只会逃避的懦夫。”
“不许你说他是懦夫!”
薛付之饰演的天才高岭之花因为伤病才中途放弃了音乐,听见成野说他是懦夫,萧宥自然更加怒火冲天。
“别冲动。”高岭之花按住萧宥的肩膀,“我来。”
“成野,你不要太过分。”高岭之花向前一步,靠近成野,“就算你今天砸了我们的排练场地,我们也能找到别的地方。”
“咔!”
薛付之正要说下一句台词,导演就喊了停。
突然被打断,薛付之恢复了往常的神态,无辜的大眼睛眨动了两下。
“唉。”导演扶了一下额头,欲言又止,“怎么说呢,薛付之,你这状态还是不对劲。”
又是不对劲。
“你是高岭之花!是高傲的天才!你瞧瞧你刚刚说话那个语气,软绵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和事佬才站出来的呢!这样可不行!”
导演焦急地翻了两下台本,无奈得直咂嘴:“你要代入到角色当中,演戏太有个人特色也不行,毕竟这个角色跟你是有反差的!”
说完,他又拿着台本,朝向傅栖眠:“成野这场还不错,下一条的时候,最好是再泼辣一点,把恶霸那个劲儿要用上来。”
“好。”傅栖眠淡淡颔首。
“又要重拍吗?”摄影助理给摄影师拿了瓶水。
摄影师叹气,苦笑着点点头:“唉,遇上‘一条哥’,能怎么办呢。”
“一条哥?什么一条哥?”另一个助理凑过来。
摄影师示意他小点声,又朝着薛付之的方向努努嘴:“诺,不就是那个。”
“他之前演那个……疑城之夜,我也有个机位,当时跟现在情况差不多,他把自己当沈小凤演了,害导演好一顿数落,后面其他剧组也是,啥都演的四不像,导演就总说‘再来一条!’,然后我们就叫他一条哥。”
“哈哈哈,真逗。”
“他自己状态不好,怪谁呢。”摄影师放低声音,“他除了我们剧组和那个综艺,还另外又接了戏,轧戏轧综艺的,连轴转,谁吃得消。”
在演艺圈,轧戏可不是什么好词。
“好吧,只能说活该。”助理翻了个白眼,“演技拖拉还轧戏,更欠收拾。”
“可不敢这么说,人家是顶流,哈哈。”
又拍了几条,这一场戏才算过。
休息的时候,傅栖眠看向外面,发现燕茴跟薛付之的经纪人正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走。
“死开!”进门的时候,燕茴狠狠撞了一下那个腰肢款摆的经纪人,先他一步进门。
“疯婆娘!”薛付之的经纪人大骂一声,也朝着薛付之走去。
燕茴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再疯也比你个没根儿的东西强!”
“怎么了?”见是自己的经纪人,刚刚还咬着下嘴唇生闷气的薛付之立刻放松了,笑道,“有什么事吗?”
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有事,好事——傅栖眠的好事。
燕茴拦过傅栖眠,大声嚷嚷,异常兴奋:“棉宝,这下你是真的火了!你那初舞台播放破亿了!出大圈了!”
第047章 第 47 章
一条名为《手拿路人剧本, 却走起逆袭主角路线》的视频,热度直接压过了《自由音乐厅》的官方账号,冲上了首页热点, 光是点赞就有几百万, 而且隐隐约约有要破千万的势头。
封面上,是傅栖眠当天的舞台直拍, 背影窈窕,侧眼回眸,红宝石脊骨背链在黑色背景中十分吸睛。
不用想也能知道,这个“手拿路人剧本”的标题说得是谁。
创作视频的博主也不是籍籍无名, 而是在网站上有着近千万粉丝的资深评价人, 被他的视频捧红的明星不计其数,因为他的视频而饱受争议的也不少。
但因为足够中肯且专业,所以一直被当做是行业标杆。
“综上所述,我认为傅栖眠的舞台分数虽然看起来很高, 但跟他的实力相比, 是远远不够的, 这个水平,最起码在前三, 而不是平平无奇占个中上游。”博主言语犀利, 也从来不怕舆论压力, 有什么就说什么。
“当然了, 现在基本上也都是人情综艺,节目组既然给傅栖眠安排的是路人剧本, 自然不会让他又太多出头的机会——不过很可惜, 实力这种东西,是没有办法打压的。”
博主很专业, 不仅分析了傅栖眠的舞台,还找到了当年选秀时期傅栖眠的表现,一一分析对比。
“既然傅栖眠当时能够稳坐选秀票数第一的位置,那实力上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没有退赛,现在绝对是超级顶流的水平,希望傅栖眠拿好这次的逆袭剧本,带给我们更多惊喜吧。”
这条视频,不仅炸出了现在的小面包们,更是炸出了当年的选秀粉。
[谁的青春又回来了!就问几年前,谁能不知道我们棉宝的大名!]
[我们秀粉只是不追星了,不是亖了!]
[只要傅栖眠不恋爱脑,一心一意搞事业,我们秀粉绝对把你送上冠军!音综黑幕又怎样!照样把榜打穿!]
[来来来,战绩来了,选秀开播两个月,棉宝拿下过:历次舞台第一大满贯;当年亚洲最美面孔;亚洲打歌排行周榜连续两个月屠榜第一;整个节目从头到尾第一支也是唯一一支千万直拍……]
[妈呀,小面包你们祖上原来这么富吗?]
[作为秀粉小面包表示,早就已经吃过国宴了。]
[不就是一个音综冠军吗?棉宝今年前就应该是了!这一次,小面包要把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断网重连,傅栖眠居然是之前那个旧剧堂的白月光吗?爱了爱了,不追星的人这下也得贡献票数了。]
不仅如此,当初在《疑城之夜》合作过的刘去桦和程泷玉也转发了这条视频,还有在娃综上有过合作的一些嘉宾,都来助傅栖眠一臂之力了。
这几个影帝、影后、当红歌手的流量,自然更是压倒性的。
短短一两天的时间,“傅栖眠”三个字的热度就已经稳稳直上综艺人气第一。
节目组此地无银三百两,为了彰显自己的公平,在评委和乐评人的打分之外,还另外开设了一个投票通道,用总票数的人气值排名来赋分,规则清清楚楚,算得上是整个节目唯一没有黑幕的地方。
但实际上他们的算盘也打得很好——论粉丝数量,节目组里面最有热度的就是歌手七哥、连若,还有薛付之。
此前,人气票数也一直如节目组所料,这三个人的人气值不相上下,几乎是轮流当第一,没有产生很多差距。
但现在半路杀出个傅栖眠,直接变成了断层第一,剩下的三个人,按照现在的涨幅,几乎没有可能逾越这几十上百万票的差距。
毕竟,粉丝内部打投和全民热度,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正如视频最后博主所说,这下,傅栖眠是真的要爆红了。
[不是,还真有人会吃这种洗|脑包啊?傅栖眠怎么就三言两语翻红了?他那点破事难带还有人不知道吗?]
[什么破事?说来听听?]
[不就是跟薛付之吵架,倒贴江焕诚嘛,反正人家现在独美了,又不碍着你们。]
[这种事情也就是薛付之跟江焕诚的粉丝会破防了,我反正无感。]
[这种事情也就是薛付之粉丝会跳脚了,看自家热度被压下去,急了呗。]
[再说了,当时的娃综我也看了,棉宝跟薛付之妹妹玩那么好,还帮薛付之妹妹免于被欺负,反倒是薛付之在旁边装理中客,高下立见了好吧。]
[不好意思呢,我们就是这么自私又不讲理的人,我们就是帮亲不帮理,你们之之喜欢装好人,就不要来管我们啦。]
这几条弹幕一出现,燕茴就假模假样地收回了手机,还意味深长地咳了两声。
薛付之仍然咬着下嘴唇,脸上毫无血色,他的经纪人坐在一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又不好当场发作,只能狠狠瞪了燕茴一眼。
“死太监,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燕茴啐了他一口。
“你别太得意了!”薛付之的经纪人算是悦江的金字招牌之一,手上带过的大大小小顶流也不少,燕茴跟他比起来,当然资历不够,“不就是有点热度嘛,你算个什么!”
在悦江的时候,这个经纪人是燕茴的上司,平日里也没少让燕茴干苦差事,现在燕茴一朝翻身,他本来就有些皱皱巴巴的脸色可谓是比糊了屎还要难看。
“唔——”燕茴天真地故作思考,实际上拿起了旁边放着的包包,“不知道唉,算年轻貌美事业有成的成功女性吧。”
这只包包是当季的限量款,不少明星都抢破了头想要,燕茴早就攒够了钱,准备拿下一只,毕竟经纪人这一行,出门在外还是需要一点东西来撑门面的。
上一次,就是因为薛付之的经纪人跟燕茴看上了同一件衣服,燕茴先买到穿上了,被经纪人穿了一个月小鞋。
但现在可不同了。
傅栖眠知道燕茴喜欢,就直接用傅母的配货额度,从国外特意给燕茴调货来了这只包,算算排名,比经纪人大概得到明年才能背上。
“你——”薛付之的经纪人跟薛付之一样,都是很脆弱很敏感的,只不过薛付之总是闷在心里自己牙痒痒,经纪人是一点就着。
“你不要太过分了!”
休息室很大,里面还有别人,经纪人的声音一下子提高,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抱歉,我就是这么过分又年轻貌美事业有成的坏女人呢。”燕茴挑眉,轻松地笑笑,挽过傅栖眠的胳膊,“棉宝,我们走。”
“好了,一会儿又要开机了,这里这么多人,我们……”周围人的目光像是把薛付之架在火上烤一样,他扯扯经纪人的袖子,小声道。
本来,刚刚剧组的气氛就很微妙,导演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向着傅栖眠,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在音综上傅栖眠要比他高一等,薛付之心里像堵了一块黏腻的胶水,又委屈,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拉我干什么!”薛付之的经纪人高高在上惯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被自己的曾经的下属狠狠压了一头,正没处泄愤,便一把推开薛付之,“你也是,给你接了那么多通告,是条鱼也该扑棱上岸了!现在这样子,你还拿什么当冠军?”
他其实不是气薛付之能力不够,而是气薛付之没有给他足够多的好处。
毕竟,他平时那些限量款的名牌衣服,也都是蹭的薛付之那边的额度,全公司上上下下都羡慕他有这么一个富家公子艺人。
可是现在,燕茴居然还能比他先拿到限量款!
——他不知道的是,别说薛付之了,就算是薛母都不一定有拿到这个限量款的配货额度。
“我……”薛付之被他这个突然反转的态度吓了一跳,抬眼看看周围,那么多人都在看着他被自己的经纪人训话。
尤其是,傅栖眠和燕茴还没有走,就在门口,看戏一样地看着这边。
一种从未有过的耻辱感涌了上来,他感到很莫名,也很困惑,那些目光就像是刀子,剜在他身上。此刻,他只想逃离这里。
明明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身边都是温柔又和善的人,每次看见经纪人训其他艺人的时候,他都很庆幸,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因为他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完美的乖孩子。
可当经纪人刚刚皱起眉头,扑了粉的脸对着他摆露出难看的表情时,他知道,经纪人也变了。
母亲变了,妹妹变了,经纪人变了,全部都变了。
“老太监,你还真是……”燕茴嘲讽地笑笑,和傅栖眠交换眼神。
耳朵里“嗡”地一声,薛付之此刻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抬起眼,视觉被无限放大:傅栖眠冷漠的眼神,燕茴的讥讽,路人在一边指指点点,一边窃窃私语,说的什么话,不用想也能知道。
怎么回事,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直到十几秒过后,他才听见声音。
“——怎么回事?”
来人嗓音低沉,带着一点疲惫和沙哑,但又丝毫不减少威严。
这声音,可谓是救薛付之于水火之中。
对,还有一个人,有一个人,永远不会背叛他。
喜色立马充斥在薛付之的眼睛里,经纪人原本还想再数落薛付之两句,一转眼看见门口的江焕诚,也哑口无言了。
“老、老板……”经纪人也没有想到,江焕诚这么忙,还会过来探班。
“看样子是真爱了。”角落里面的工作人员叽叽喳喳,“最近江氏总是上新闻,江焕诚忙得连通告都不跑了,还要过来给薛付之撑腰。”
总算听见了让自己满意的话,薛付之的底气一下子又有了,红着眼眶上前:“江哥……你怎么才来……”
经纪人生怕薛付之告状,抢先一步谄媚道:“哎呀,没什么事……”
“闭嘴。”江焕诚十分不耐烦。
经纪人便立马不敢说话了。
“呵。”一旁始终没有怎么发言的傅栖眠,突然轻笑一声。
实际上,从到门口开始,江焕诚的余光就没有从傅栖眠身上挪开过。
当他看见傅栖眠穿着校服的样子,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几年前。
傅栖眠,没有变过,一点也没有变。
西装外套将他的腰身衬得更加笔直,青春气息扑面而来,白色的衬衫,模样乖巧。
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因为小混混的一句话红了脖颈,衬衫领子下的皮肤微微泛起红晕。
——那一年,江焕诚心动的时候,傅栖眠就是这样的穿着。
也是这样的傅栖眠,支撑着离开云城的江焕诚咬着牙赚下了江氏产业的第一笔本金。
有一句话,叫做吃屎回味,江焕诚也没想到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江老板,我的校服要被你盯穿了。”靠近的时候,傅栖眠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够听见的语调说道,“这么喜欢,你也跟剧组要一套?”
江焕诚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入了迷。
面前的薛付之已经快要哭出来了,那点点泪光,不知为何,江焕诚看了,有些心烦气躁。
“……怎么又要哭了?”他抿了抿嘴,放低声音,却跟薛付之隔开了一点距离。
“没有,我就是……有点不擅长拍戏,拖累大家了。”薛付之擦擦眼睛,嗫嚅道。
闻言,四周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人直接打上了口型——“绿茶”。
换做平时,江焕诚一定会威慑经纪人,然后带着薛付之去找导演,或者直接出言安慰。
总之,剧组的人一定会被给一个下马威。
众人咂咂嘴。
江焕诚本来也是想像往常一样,给薛付之撑腰,或者直接带着人出去的,但现在,他脑子里只剩下刚才已经离开的傅栖眠。
“嗯……那你加油,提高提高演技吧。”江焕诚颔首,让秘书拿了一包纸巾给薛付之,“跟同组演技好的学习学习。”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会让导演多照顾你一点的。”
不痛不痒。
薛付之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失落。
“最近公司有点忙,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找秘书就可以,我会尽快处理。”江焕诚拍了拍薛付之的肩膀,轻声道,“抱歉。”
薛付之听得心里一软,看着江焕诚眼底下淡淡的乌青,也知道他最近没有睡好,这种情况下还能抽出时间来探班,足以见得对他的重视。
薛付之满意了。
“嗯嗯。”他点点头,看向江焕诚,“江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我拍完,我去公司找你,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江焕诚平淡地捏了捏眉心,道:“……不用,我最近会议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空。”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这样啊……”薛付之很喜欢江焕诚来组里探班的,这还是第一次江焕诚来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要走,他脸上的失落顿时肉眼可见,“那好吧,等你不忙了,我们去旅行吧?”
“……好。”
江焕诚又跟秘书交代了两句,秘书去找导演了,他自己则一个人走出片场。来到了教学楼外。
室外环境开阔,云城音高的绿化做得很好,空气清晰,但心中似乎始终还有一股浊气回荡着。
江焕诚有些烦躁,掏出了一根烟,点燃。
来之前,他在校门口已经抽过了。
“江老板,学校里是禁烟的。”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顿时将江焕诚的烟瘾一扫而空。
霎时间就松快了许多。
傅栖眠身上还穿着校服,江焕诚这下终于不用遮遮掩掩,贪婪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你没走吗?”江焕诚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雀跃。
但是傅栖眠敏锐地捕捉到了。
看样子,鱼已经开始欢快地准备咬钩了。
“还没走,准备逛逛学校,好久没有来了。”傅栖眠深吸一口气,琥珀色的瞳仁闪烁着,“江老板看上去很忙,怎么还不走?”
江焕诚收起了烟,低笑:“忙,还不是多亏了你傅老板。”
这句话倒也没有错。
最近江焕诚忙,完全就是因为傅栖眠给他引荐了戴沃。
最近两个人正在密切合作一个大项目,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带来了上亿流水。
江焕诚自然是忙,估计已经快要被金钱冲昏头脑了。
他越是高兴,就越是信任戴沃和傅栖眠——傅栖眠要对付起来,就越是简单。
看样子,江焕诚比傅栖眠想象得还要头脑简单一点。
二人之间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话,傅栖眠也不想主动开口。
果然,江焕诚先按捺不住:“在剧组,有没有被欺负?”
安静了良久,傅栖眠才有些好笑地看着江焕诚:“江老板,你真奇怪,这种话,你不跟薛付之说,跟我说干什么?”
以当时在休息室的情况来看,明明薛付之看上去才更像是被欺负了的样子。
江焕诚也沉默了。
当一个人开始偏心的时候,无论现实情况是什么样的,他都会不自觉地将;偏心的那一方美化又弱化。
曾经他是这样看待薛付之的,现在他又开始这样看待傅栖眠。
江焕诚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并不觉得奇怪。
从傅栖眠向他引荐戴沃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傅栖眠和薛付之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薛付之永远都只会哭哭啼啼让他撑腰,薛家的价值也早就无法跟上他的野心——换句话而言,他有些厌烦了这种不停哄人、安慰人的戏码。
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站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个独立、清醒、有能力又有魄力的人。
而傅栖眠恰好就正在变成这样的人。
那些被时间麻木和尘封的感情,他的初恋,渐渐又回到了太阳底下。
面对傅栖眠的问题,江焕诚看了看天空:“薛付之的经纪人脾气不好,你不用跟他一般见识。”
随后,他又看向傅栖眠:“你拍完今天的戏份了吗?”
“怎么?江老板还有事?”
“没有,就是看时间不早,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江焕诚看完了天空,又看向地面。
傅栖眠的胃中顿时一阵翻腾。
真恶心。
跟这样的人,多说一句话傅栖眠都觉得要吐,更何况是吃饭。
他并不是那种很有自制力的人,要是现在跟江焕诚一个桌子上吃饭,恐怕会吃到一半把切牛排的刀直接扎进江焕诚的脖子里。
他永远也不会原谅江焕诚的,现在是,以后也是,他恨不得立马就把江焕诚千刀万剐,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他的手上,不能沾一滴血。
“吃饭就算了,江老板有这个时间跟我耗,不如回去好好睡一觉。”傅栖眠扫了他一眼,“钱这东西,最怕有命挣没命花。”
——当然,如果现在就因为操劳过度而猝死的话,傅栖眠倒是乐意看见这样的场面,只不过还不够过瘾而已。
江焕诚从来没有在傅栖眠口中听见过这么狠的话,但此刻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生气,也不认为被冒犯到了。
他只是在想,傅栖眠会不会还在关心他。
傅栖眠还是喜欢他的,他的初恋,到现在也没有变过。
这让江焕诚稍稍放下了一点心,并且有些得意。
等他跟戴沃做完这笔生意,至少能把自己的身价提高个十几二十亿,并且还会飞速增长——即便是现在,云城那些老牌家族都已经被他甩在身后了。
到时候,傅栖眠的赌注也该结束了,是时候乖乖回到自己身边了。
“江老板,我还有事,先失陪。”傅栖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算计。
江焕诚还想再多聊两句,转眼秘书也出了教学楼,既然没有时间吃饭,那江焕诚也不打算继续休息了。
“好,下次有时间,我们再聚——傅老板。”江焕诚笑笑,想去摸傅栖眠的脑袋,却被躲开了。
他不恼火,只是有些空落落的,指头动了动。
随后,看着傅栖眠远去的背影,目光一沉。
***
其实傅栖眠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单纯的不想再看见江焕诚,现在还是上课的时间,傅栖眠就在学校里面乱逛。
走到湖边,他坐了下来,看着湖里面的鱼游来游去。
下午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刺眼了,温度也刚刚好,树荫底下很凉快,也刚好能看见湖里的景色——傅栖眠有些困倦,但又不想回去,于是就边看着鱼的影子,一边时不时打瞌睡。
“咳……咳咳——”
突然,一阵咳嗽声把他给吵醒了。
他一睁眼,发现头顶上乌压压的一片人。
领头的那个人他认得,是云城音高的校长,至于他旁边那个……
“那个,傅董,我们的学生不懂事,您……”
傅桓烨对上傅栖眠朦胧的睡眼,似笑非笑。
然而这表情在身旁众人看来,却像是在生气。
吓得校长都有些语无伦次:“你是哪个班的?你们班主任叫什么?”
傅栖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眨了眨狐狸眼睛:“我……”
“没事。”傅桓烨抬手,“毕竟是艺术类学校,这位小同学在湖边,想必是在找灵感吧。”
校长顿时如释重负:“啊……啊对对对,我们学校一直秉持自由的办学理念,学生自主学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哈哈。”
说完,他跟身后的一众校领导们交换了个眼神,擦了把汗。
“这是傅董。”校长稍稍放下一点心,让傅栖眠跟傅桓烨打招呼。
“……傅董好。”
傅栖眠这才想起来,傅桓烨是云城音高的校董来着——他怎么突然想起来到学校里面来看看了?
“既然这样,那不如就请这位同学跟我交流交流吧。”傅桓烨神色如常。
话音未落,旁边的校长捂着心口差点晕过去。
云城音高的学生,除了专业水平过硬以外,性格也是一个比一个硬。
上一次,就出现过校董过来视察,几个学生踢球把校董给滑铲了的事故。
但是校长又没有办法,这里的学生要么家里非富即贵,要么就是音乐天才,手上掌握着学校的升学率和人才率,有些学生家里,即便是校董都不一定惹得起。
最后还是要靠他们这帮老家伙擦屁股。
尤其是傅桓烨,他在商界的手段是谁都知道的,今天突然不声不响过来视察,听着就没什么好事。
要是让一个不上课出来到湖边睡懒觉的学生跟他说话,那还得了?
“额……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校长手上颤颤巍巍地拿出手帕,擦了一下两颊的冷汗,“更何况,我们小同学也要做自己的事情……”
“没问题。”
“您看,小同学自己也说了,他没问题,所以还是……啊?没问题?”
回过神来,校长差点就准备掏口袋里的速效救心丸了。
“那既然小同学也没有意见,就不劳烦校长了,我们聊完就回去。”傅桓烨点点头,说话客客气气,神情中满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放心吧校长,我不会乱说话的。”傅栖眠坐在长椅上,朝着校长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校长:“???”
但是,他又不敢再拒绝傅桓烨。
看着眼前的学生,面容白净,似乎也不像是那种会唱反调的孩子——也许真的可以相信一下?
于是,和后面的校领导们眼神交流一番后,校长终于松了口:“……那,既然这样,就拜托小同学跟我们傅董好好交流一番了。”
临走,还不忘给傅栖眠打个眼神。
傅栖眠眨了一下眼睛,表示包在他身上。
“怎么样?要不要再睡一觉?”校长一行人走后,傅桓烨才缓和了神色,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剥开,递给傅栖眠。
傅栖眠不爱吃太甜的东西,这种只添加了果汁果酱的糖,对他来说就刚刚好。
他接过,放进嘴里。
傅桓烨平时很少到赞助的学校视察,今天却刚刚好来了,还跟傅栖眠撞上了。
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但是傅栖眠没有戳破,只是摇摇头:“既然有任务在身上,当然要带你好好逛逛了。”
说完,他伸出手,傅桓烨从善如流,一把将他从长椅上拉了起来。
二人就这样一边吃糖,一边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进去看看吗?”傅桓烨停在了一幢教学楼前。
这幢教学楼里面都是单独的小音乐教室,里面有人在练琴,也有人在练嗓子,不同的乐器、唱腔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竟然一点也不显得嘈杂。
“进去做什么?有人在上课。”傅栖眠有些不解。
“……这不是你之前上课的地方吗?”
傅桓烨不说,傅栖眠自己都快要忘了。
是,这幢教学楼里,确实有他常用的一间练声室。
“确实,那就进去看看吧。”他点头。
脚步才迈上一级台阶,傅栖眠感觉到不对,回过头,发现傅桓烨正勾唇看着自己。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课的?”
云城音高的教室少说也有几百个,而且音乐教室大多都很小,曲曲折折地排列在教学楼的各个角落,就算是傅栖眠自己,过了这么久,也很难再准确地找到。
但是傅桓烨却记得比他还要清楚。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你上学的时候,我可是来学校视察得最勤快的校董。”傅桓烨向前走,踏上傅栖眠所在的那一级台阶, “我还拍了照片,要看吗?”
很难想象,高中整整三年的时间里,傅桓烨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一次云城艺高,在这幢教楼的某一个教室前驻足很久,静静地听里面的少年放声歌唱。
而傅栖眠却到现在才知道。
算算日子,从高一开始到现在,已经快要八年了。
傅桓烨就这样瞒了他八年。
他看着傅桓烨手机里的照片,自己穿着校服,或是在弹着教室里的钢琴,或是在跟着老师的节奏练声,每一个都是鲜活的,仿佛这些照片就拍在昨天。
“好啊你,来学校都不告诉我,还瞒了我这么久。”傅栖眠一拳捶在傅桓烨的心口上,软绵绵的。
“怕你知道了,会不高兴。”走廊上,傅桓烨放低了声音,“毕竟……”
“哼。”傅栖眠丝毫不领情,“你要是那时候对我好点,就不会……”
“……算了。”
傅桓烨突然停下了脚步。
傅栖眠走在前面,他便从背后抱住青年,在监控和窗户都看不见的地方,轻轻蹭了蹭洁白的衬衫领,呼吸打在后脖颈上。
“小宝……对不起。”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不用细听也能察觉出来的歉意,“因为我的胆怯,缺席了你人生中很多重要的时刻。”
当他每个月来看傅栖眠的时候,透过窗户望着教室里认真练习的人,也会不住地想,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这么僵,是不是就可以在下课后大大方方地接傅栖眠回家。
也许,他们会在出校门的时候,到对面的店里买甜甜圈,傅栖眠会跟偶遇的同学炫耀,这是我的哥哥——傅桓烨开车,傅栖眠在后面吃点心,丝毫不用担心弄脏车子,因为没有任何东西比傅栖眠的开心更重要。
可惜,这都是傅桓烨的幻想。
傅栖眠也说过,如果傅桓烨没有那么冷漠,他就不会在那个下午,为了跟傅桓烨赌气而从学校的后门出来,也就不会遇到江焕诚,不会因为缺少关于兄长的情感寄托,而依赖上一个半途闯入的小混混。
“对不起,如果我可以坦率一点……”
“傅桓烨。”傅栖眠突然转过身,面对着男人,抱住了他。
“你知道的,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他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捶在傅桓烨的心上,情绪如潮水般翻涌,“但是,有些遗憾,是可以被弥补的。”
“我埋怨过你,责怪过你,这不假——这些空缺,除非发明时光机器,否则没有办法挽回。”
“可是现在,我更愿意和你一起创造新的回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和傅桓烨之间没有任何仇恨,多的只是没有挑明的思绪和情感,那些过去,即便再耿耿于怀,也不会有多大的意义,只会让他们越来越疏远。
填补空缺最好的方式,就是延伸回忆的长度,忘掉那些不美好的遗憾。
感觉到腰上的手掌在轻轻颤抖,傅栖眠更靠近了些,反过来握住傅桓烨的手,在他掌心轻轻用拇指抚弄着,沉默地等待他的回答。
“……好。”傅桓烨轻吻了傅栖眠的手背,又亲了亲他的指尖,“以后,不会再有遗憾了。”
“好,我相信你。”傅栖眠眸光里倒映着和夕阳一样的颜色,“也很期待。”
下课的铃声突然响起,打乱了纷飞的情愫,傅栖眠抬眼,笑着,眉眼弯弯,拉起傅桓烨的手:“——快点走吧,不然就要被教导主任发现我早恋了。”
教室里的学生们都出来了,傅栖眠将身上的外套给傅桓烨披上,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学生,只不过逆着人流,往教学楼的更深处走去。
那个教室空着。
傅栖眠打开灯,里面的钢琴还是他上学时候的那一架,学生们在上面留下的划痕似乎也都还是记忆中的那些。
“很久之前,我就想这样做了。”傅桓烨关上门,拉开钢琴凳,坐下。
对了,傅桓烨是会弹钢琴的,小时候还获过奖。
傅栖眠刚开始学声乐的时候,傅母也曾经让傅桓烨给他伴奏过。
“好久没有碰过了,不要介意。”
随着第一个指头落在琴键上,音乐缓缓地从手指翻飞间流出。
是傅栖眠最喜欢的《祝酒歌》。
此刻没有美酒,但是有傅桓烨的钢琴,有傅栖眠的歌声,琴瑟和鸣,情绪翻腾。
外面的学生嬉闹着,嘈杂着,讨论今天是否能够吃到学校对面超级好吃的甜甜圈,也有人还在练习,就算一百年一千年过去,人间也会同样喧闹,爱情也会同样美好。
让我们为爱情干一杯,再干一杯。*
一曲结束后,傅桓烨轻轻将手放在琴键上:“如何?有没有弹错音?”
“还不错。”
这样好的演出一定是会有观众驻足的,几个学生趴在窗户上,一脸惊叹地看着里面。
夕阳给黑白的钢琴键镀上一层金,傅栖眠转过头,朝着那些学生展露出轻浅的笑意。
云城音高是允许学生带手机的,被傅栖眠报以微笑,几个学生脸色一红,收起了手机,有些不好意思地鞠了一躬,随后推推搡搡地逃走了。
“没想到傅学长毕业这么久,还是这么受欢迎。”傅桓烨合上钢琴盖,起身。
“又吃醋了?”傅栖眠向后拉着他的手,勾唇,狐狸眼眯起,“走吧,一会儿社团活动要开始了,这间教室会有人用。”
“……嗯,吃醋了。”傅桓烨靠近他,反握住修长的手指,“傅学长只可以对着我一个人笑。”
傅栖眠忍俊不禁:“别忘了,你还在追我呢,追求者太粘人的话可不好哦,学弟。”
傅桓烨立马呼吸一滞。
看着他的表情,傅栖眠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可以带他去。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一路上,也有不少小情侣,暗戳戳地隔着校服牵手,或是因为学业还没有戳破那一层情愫,双目对视之间,潮湿的欢喜突然萌生,小心翼翼,欲说还休,只在等待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傅栖眠和傅桓烨早就已经过了这样的阶段,他们没有牵手,却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明白对方的意思。
路上除了丰富的绿化,各种消息栏和展示栏也很有意思。
反正离学校关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就边走,边看。
这些展示栏上无非就是学校里的某个风云人物又得奖了,或者哪个优秀校友在国际上大放异彩。
傅栖眠上高中的时候,也是这些新闻中的常客。
只不过展示栏常换常新,早就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我有。”傅桓烨再一次打开手机,在相册里翻动——除了傅栖眠上课的画面,傅桓烨每次来学校视察,都会关注表彰栏。
如果傅栖眠出现在上面,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拍下来。
有一些表彰,傅栖眠自己都忘了,傅桓烨却可以如数家珍地说出,这是什么时候得的什么样的奖项。
“咳……其实,这些换下来的海报,我也让学校收起来交给我了。”
闻言,傅栖眠抬头,有些难以置信。
傅桓烨突然有些眼神闪烁,似乎是在——害羞?
这倒是不可多得的惊喜。
“好啊,你居然有这么多事瞒着我。”
此时,傅栖眠知道,他选择来云城音高拍戏,绝对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双方心照不宣,都没有多说什么,但是热切的情绪已经难以掩盖。
随着人流越来越少,小路通往了一处幽静的地方。稍稍留意旁边稀少的学生,就会发现,他们都红着脸,有些还大胆地牵起了手,或者紧紧地贴着肩膀。
和刚才在宽阔的林荫路上完全是不同的气氛。
“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吗?”傅栖眠突然扯了扯傅桓烨的衣袖。
“什么?”
即便来过不少次,但这个地方,还是傅桓烨第一次过来。
但看着成双成对的学生,不用多说,他也明白这条下路通向哪里了。
一片幽静的绿化林,树叶郁郁葱葱。
“咳,这位学弟。”傅栖眠垂眸,耳根铺上一层薄粉,眼睛微微抬起,带着十足的引诱意味,拉着傅桓烨的衣角,“……要和学长进里面接吻吗?”
第048章 第 48 章
树丛掩映, 深绿色的叶片因为天气渐渐转凉而沾染上了些许金色,朦胧中璧人的身影婆娑,难舍难离。
“会被发现吗?”一直到被抓住手按在了树干上, 傅栖眠才想到这句话。
然而他的神情中丝毫没有紧张, 只有兴奋与沉溺。
“被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傅桓烨用指节护住他的手腕, 免于在粗糙树干上摩擦,“能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也许和我们一样。”
这片绿化林很大,其中有不少是学生和老师一起栽下的果树, 这个时候还没有成熟, 青涩地坠在枝丫上。
但不必担心,一旦过了某个时间节点,它们就会开始疯长,趁着夏天的最后一场雨水, 无限地汲取养分, 然后挣脱所有包裹住它们的皮囊。
天开始黑得比以前要更加早, 周围安静下来,随着夕阳的逐渐消失而堕入黑暗, 视线变得有限而模糊, 唯一可以窥见的只有耳鬓厮磨时近在咫尺的眸光。
这是, 身体中的其他感官就会被无限放大, 草节枯萎,青果蛰伏, 跟着一起啪嗒啪嗒此起彼伏的, 还有心跳和呼吸。
种种感知,让整个人抖为之振奋, 难以抑制地颤抖。
“唔……”
唇舌间的水渍开始变得甜腻,催化着等待一场暴风雨的果实。
暴风雨什么时候会来?
也许情到浓处自然会来,只需要慢慢酝酿就好。
腰肢变得绵软无力,这种事情,傅栖眠向来都是让傅桓烨主导,他只需要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快|感就好。
太阳下山后,空气渐渐变凉,傅桓烨敞开了外套,将傅栖眠涌入其中,眼底是化不开的灼热情绪。
他的指尖也是滚烫的,所及之处,激起一阵阵颤栗。
傅栖眠半眯着眼睛,看着傅桓烨的眼神中隐约浮现出难耐的底色,然而他的大脑已经完全被酿造好的催熟剂而麻醉,唯一能够作出的回应,就只有在接吻的空隙,轻轻揪住傅桓烨的衣领。
他的感觉是正确的,下一秒,傅桓烨就托起了他的腰,小臂发力,将他整个人腾空抱起。
“呀——”
傅栖眠惊呼一声,随后又被重新堵住了嘴巴。
“夹住我的腰,”傅桓烨丝毫没有慌张,从容地借着这个姿势去舔舐傅栖眠的耳垂,“不要害怕,我们小声一点就好。”
听了他的话,傅栖眠眼瞳闪了闪,缠上腰,抱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下去。
“……小宝,我是在做梦吗?”傅桓烨突然没有来由地问了这么一句。
傅栖眠眼前模糊,生理泪水溢满了眼眶,就快要被这氛围腻得喘不过气。
“为什么现在会这样想?”他任由傅桓烨紧紧抱着,似乎已经习惯了眼前人偶尔的不安,“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这么亲密。”
“我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和你在这里接吻,就像……”
就像一对再正常不过的恋人一样。
“别太胆小了,傅大总裁。”傅栖眠反客为主,低下头,咬住傅桓烨的耳尖,“要我再帮你确认一遍吗?”
说完,他便顺着耳根,探出舌尖,舔了舔傅桓烨的嘴角。
空气再一次变得黏腻。
——如果这是一场梦,倒也不错。至少在梦中,谁都不用清醒,只需要尽情沉溺就好。
***
“现在出门,不知道甜甜圈还有没有呢。”夜色渐浓,路上的灯光全部都亮起来了,学生们也差不多结束了社团活动,从门口鱼贯而出。
云城音高的对面有一家很好吃的点心店,里面的甜甜圈比公司那边的还要香,可惜傅栖眠在这里上了三年学,也只吃过一两次。
“去看看不就好了。”傅桓烨握紧了他的手。
两个人此刻都已经把校服换了下来,过马路的时候,手牵着手,没有任何需要顾虑的地方。
玻璃柜里的各色甜点琳琅满目,傅栖眠挑花了眼,除了甜甜圈,他还有很多想吃的东西。
但是很可惜,人只有一个胃,东西吃不完会浪费。
“我还要一个芋泥巴斯克,你要吃什么?”抉择之下,傅栖眠选择了自己最最想吃的那一个。
傅桓烨握着他的手,动作紧了紧:“我都可以,你帮我选吧。”
“就选一个你第二想吃的。”
店铺的门铃声叮叮当当地响起,奇怪,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吃,怎么会感觉如此甜。
“那我就不客气了。”
结账的时候,傅栖眠的肩膀被冷不丁拍了一下。
“你是……傅栖眠?”来人的声音很小,应该也是知道店里人多,不宜声张。
毕竟,现在的傅栖眠,已经不是无人知晓的糊咖了。
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傅栖眠觉得熟悉,思索了许久,心里才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班长?”
这个人,正是傅栖眠高中时期的班长。
“你还认得我?真好!”对于傅栖眠能够想起来自己这件事,班长很高兴,“哎呀,一晃眼我们高中毕业都这么久了。”
“高中的时候你排名就很高,现在果然变成大明星了。”
班长已经毕业一年,现在正在母校当助教,很快就会升职为正式的老师。
“我也好久没有来吃甜甜圈了,今天想起来排个队,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说完,班长也注意到,傅栖眠旁边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肩宽腿长,并且和傅栖眠挨得很近,一看就知道关系不一般。
“这位是……”
“咳,”傅栖眠假意掩饰,心中庆幸他们刚才为了结账松开了手,“家里的……哥哥。”
“哥哥?”班长瞪大了眼睛,“还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呢!”
“不过你们兄弟俩感情一定很好吧,你哥还愿意陪你出来买点心吃。”
闻言,傅栖眠抬眼,看了看傅桓烨,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
排队结账的人很多,声音也很嘈杂,班长付完钱,准备走了:“好了,就不打扰你们回家了,下次有缘再见。”
“嗯,回见。”
出门的时候,傅栖眠似乎已经猜到了傅桓烨想说什么,用胳膊捣了捣他:“怎样?有没有了却你一桩心事?”
“……嗯。”
傅栖眠很清楚,傅桓烨那些偶尔的不安来源于何处,同时,他也明白,傅桓烨有多希望自己把他介绍给身边的人。
隐藏的爱意破土之时,是需要见证的。
点心店粉白交错的圆形灯光下,二人相视一笑,握紧了彼此。
“——你们在干什么?”
随着轿车发动机熄火,傅栖眠又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这一次,可就不是班长这么简单了。
“砰”地一声,燕茴关上了车门,急吼吼地冲到了二人面前,目光有些复杂,又有些呆滞。
她难以置信地看看傅栖眠的脸,又低头,看看两人难舍难分十指相扣的手。
这一刻,傅栖眠从燕茴的脸上读出了他从未见过的丰富表情:
迟疑,惊慌,错愕,各种都有。
“燕姐,你听我解释,我……”傅栖眠已经做好了摊牌的准备。
“到底还是选了你更喜欢的吗?”燕茴用做了美甲的手想挠挠脸,但是想到脸上化了妆,放弃了。
傅桓烨:“?”
傅栖眠:“???”
燕茴:“难道不是吗?”
傅栖眠抬头,看见了傅桓烨写满“你究竟有几条鱼”的眼神。
好像还有点受伤是怎么回事?
“上次,你不是说,要介绍那个岁数大的给我认识嘛,那你现在……是换了个年轻的?”
傅栖眠:“……”
他有些不敢问燕茴,她理解的岁数大究竟是有多大。
同样的,傅桓烨突然相比之下变年轻了,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
毕竟,那个“年纪大”的对照组,是他本人。
***
“咳,所以,傅总就是你要介绍给我的那个……暧昧对象?”
私密性极高的餐厅包厢中,燕茴喝了口柠檬水压压惊,随后眼神在面前的二人之间回荡。
——这哪是暧昧对象啊,明明就是谈上了吧。
本来她听录音师说起的时候,还觉得傅栖眠或许没那么喜欢年纪大的人,所以刚才见面的时候,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傅栖眠把那个老的踹了,又找了年轻点的。
现在灯光亮起来,她才发现,这不就是那个傅桓烨!
所以,兜兜转转还是他?
对于这,燕茴倒没有多震惊,毕竟她已经亲眼目睹过一次傅桓烨在饭桌上直接把人带走了。
“您好。”傅桓烨周身的气场让燕茴有点发怵,连握手都免了,只是点点头示意。
“您好。”
嘶。
燕茴有点吃不透了。
都说傅桓烨在商界吃人不吐骨头,眼下看着确实跟之前见过的时候一样,有点凶巴巴的,不过说话道倒挺客气。
“您……”发现气氛有点尴尬,燕茴发挥自己的社交特长,开始找话题,“您……额……贵庚呐?”
“噗嗤——”傅栖眠正在喝水,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咳,我没事,燕姐,你们继续。”
傅桓烨的眼神闪烁了几下:“三十一。”
“喔……”燕茴深吸了一口气,在脑海里疯狂地计算三十一减二十三等于多少。
八岁!
那也不小了!
作为娱乐圈的经纪人,燕茴有着敏锐的时尚感知力,她抬头,看了一眼傅桓烨的装束。
没有显眼的logo,但是剪裁板正精巧,面料舒适度顶尖,是拉夫x伦的新款,低调奢华,一件的价格足以供她一年的车油钱。
——那可是傅氏的总裁!站在云城金字塔顶端的人!
她稍稍放下一点心——反正无论怎样,江焕诚是连傅桓烨的脚指头都够不到的。
加一分吧。
原本,她以为那天傅桓烨把傅栖眠带走后,两个人就没有什么交集了,没想到,竟然现在感情变得那么好。
也许,傅桓烨真的是个值得依靠的人?
“燕姐,”如果不是手背傅桓烨攥着,傅栖眠就又要笑出声了,“那个……他不太会说话,有点紧张,你多担待。”
燕茴:“?”
喔。
实际上,她看了半天,也没有从对面高大的男人脸上读出除了冷漠以外的任何一种情绪。
怎么个紧张法儿?
她瘪了瘪嘴。
不过,整体看下来,这个男人是比江焕诚要强上不少倍的,就单从他始终没有放下过傅栖眠的手这一点来看,就已经可见他的真心了。
“唉,行吧,只要棉宝开心,怎么样都可以了。”
这家餐厅主打的是川菜,但是辣度在云城人口味的基础上做了些调整,味道很不错,竟然还是三星级的。
燕茴一吃,就知道傅栖眠肯定很喜欢。
他爱吃辣,但是耐辣度不是很高,这样的餐厅,就刚刚好合傅栖眠的口味。
刚才在点心店门口偶遇,也是因为燕茴知道傅栖眠喜欢吃那些小甜品,才会把车停在那里,准备进去买点来着。
没想到,两个人已经结完账出来了。
啧,除了年纪大一点,表情冷漠一点,倒是什么都好,连傅栖眠的喜好都摸得清清楚楚。
饭吃到一半,傅桓烨也很识相地出门去打电话,将聊天的空间留给了傅栖眠和燕茴。
“见过他家里人了没有?”燕茴冷不丁问道,“傅氏有个养子,虽然没人见过,但听说不太好相处,万一他盯上了傅氏的家产……啧啧啧,你可得小心你跟你身边这位被算计。”
“咳……咳、咳……”傅栖眠又开始用咳嗽掩饰尴尬,“见……见过,都见过,都很好相处的。”
——岂止是见过,都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了。
“家长都见过了?那你这是好事将近了呀,”燕茴打趣道,“怎么现在还是暧昧对象呢,不准备给人家转正?”
傅栖眠将一只辣炒花蛤夹进盘子里,又顺手给燕茴添了一点果汁:“快了,快了,把手上的事情解决再说。”
说到手上的事情,燕茴才想起来自己到音高找傅栖眠是干什么的。
“哎呀,不就还是因为我们棉宝突然火了嘛,”本来燕茴是准备一直等到傅栖眠拍完今天的戏份一起走的,但是中途有个第三方突然打电话过来,要约她先见个面,所以才提前走了,“最近不是时装周嘛,那边看了你的siyer珠宝杂志,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走个秀。”
时装周走秀这种事情,就跟红毯一样,在娱乐圈并不少见,一般被品牌邀请走秀的明星,基本上就意味着可以密切合作了。
同样的,走秀也是有顺序,分高低主次的,这跟红毯按咖位排顺序还有一点区别,那就是还要考察艺人的时尚表现力。
能够走上开场、压轴这些位置的话,基本上就是秀款高定全球首穿了,以后走别的红毯,也会有穿不完的高定。
“但是呢,你在时尚界只有siyer珠宝杂志这个代表作,所以到时候走秀是位置可能不会太好。”燕茴咂咂嘴,对主办方给出的几个顺序都不是很满意。
和顺序好益处多多相对的,第一场走秀顺序就太差的话,在时尚界的地位也很难再起来了。
“是十一月份的时装周吗?”傅栖眠估算了一下时间。
“对——他们已经找过你了吗?”
傅栖眠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这倒没有。每年的时装周,不就那么几个时间嘛,最近的一次大点儿的,也就十一月份了。”
“这你都门儿清?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时尚这么感兴趣了。”燕茴觉得有些新奇。
倒也不是傅栖眠对时尚界有多感兴趣,而是这场初冬的时尚大秀,在原本的剧情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拐点。
如果按照正常速度发展,音综和时装周几乎是前脚后脚举行的,薛付之和江焕诚在音综上高调官宣没有多久,时装周就开始了。
傅栖眠记得很清楚,他们两个在众人簇拥下,穿着顶奢品牌以他们为灵感而创作的高定情侣装现身秀场,在t台上让所有人狗粮吃得饱饱的。
而剧情中的傅栖眠在那时终于黑化,直接借着傅氏的由头,闯入时装周的晚宴现场,将红酒泼向薛付之。
不过,他没能成功,江焕诚挡在了薛付之的前面,保安也及时赶到,带走了傅栖眠。
后面的剧情,便是傅栖眠破坏二人不成,转而盯上了傅氏——他觉得江焕诚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没有办法像薛付之那样成为家族的继承人,没有更多的话语权。为了争夺傅氏,他甚至不惜用上了非法手段。
接着,傅父傅母被保姆毒杀,傅桓烨在去警局保释傅栖眠的途中车祸身亡。
包括傅栖眠在内,傅家上下四口人,无一幸免,全部都死在了这一年的冬天。
——“我去。”
时装周,他要去,无论走秀位置如何,他都不在乎,他要去。
“行,那我就再给你争取争取,让你走个好点的位置。”燕茴点头。
“没事。”傅栖眠按住果汁杯,“位置,越隐秘越好,越不显眼越好。”
燕茴知道傅栖眠有大事要做,但她也并不多过问,完全尊重傅栖眠的意愿:“好,那我就给你定下。”
“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就是那个音综,”燕茴放低了声音,“最近你的风头很大,录音师告诉我,夏盛那边好像准备针对你。”
“我?”
“嗯,可能是因为你在节目之前就让他下不来台,加上那个前采,也不是很愉快嘛。”燕茴搅动着碗里的鱼羹,有些忧心忡忡,“现在你热度又这么高,他这种人,心里难免不舒服,想让你吃亏呢。”
傅栖眠手上动作顿了顿,若有所思。
看来,随着他的觉醒和行动,不仅是时间线发生了变化,npc的目标和情感也发生了变化。
“不仅是夏盛,那个孙|瑜——就是之前冒名顶替白月光的那个,可能也会看你不顺眼。”
更何况孙|瑜之前还因为弄坏了录音设备的事情跟连若有过节。
“嗯哼。”
真麻烦。
不过就像剧情里那样,这两个人除了当炮灰,就没有别的用处了——同样,也不值得傅栖眠花心思去应对他们。
既然战火要集中在他身上,那就只要稍微使点小手段,让他们狗咬狗就可以了。
“我的意思是,你……需不需要外援?”说着,燕茴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从傅桓烨出门开始,燕茴就知道,工作上的事情,傅栖眠是没有完全透露给自己的“暧昧对象”的。
傅桓烨位高权重,只要稍微发句话,便可以保傅栖眠星途无忧。
“……”
傅栖眠沉默了片刻。
如果仅仅只是暧昧对象的关系,他当然会直接避开傅桓烨。
但实际上,他和傅桓烨的关系,比燕茴想象得要深得多。
如果不是燕茴现在提起来,他还真没有思考过,是否应该让傅桓烨知道自己的计划。
——他又要怎么跟傅桓烨说呢?
可是凭借傅桓烨的聪明程度,一定早就发现他的小动作了,只是迟迟没有问出口而已。
傅桓烨是否也会因为他的这种隐瞒而感到不安呢?
但,傅桓烨如果知道了,傅栖眠自己反倒会陷入恐慌当中。
剧情中,傅桓烨就是为了给他出头,才会一步步走向死亡的。
傅栖眠比谁都清楚,无论怎样,傅桓烨都会不惜代价地给自己撑腰——这也正是他最害怕的。
他不想再经历剧情中的场面。
比起现在就挑明,他更愿意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开诚布公地和傅桓烨谈一谈。
“再说吧,还没有到那个程度。”傅栖眠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菜。
见状,燕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唔,这个鱼羹好好吃。”她舀了一勺,眼前一亮。
确实,鱼片鲜滑,汤底浓郁,而且不是稀稀拉拉的那种,可以吃出里面其他海鲜的味道,又没有喧宾夺主,鱼肉本身的甜香依旧很完美地被激发了出来。
就跟心有灵犀一样,二人说完话,傅桓烨也跟着进来了。
对于谈话内容,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问傅栖眠喜不喜欢鱼羹,要不要再来一碗。
傅栖眠点头,跟在傅桓烨后面进来的服务员便又端了三碗上来。
这家餐厅的川式糕点也很不错,解辣又解腻,临走的时候,傅栖眠还打包了两份,其中一份给了燕茴。
“棉宝……”燕茴接过食盒,深吸一口气,随后抱住了傅栖眠,鼻头酸酸的,“无论怎样,你开心就是最重要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好不好?”
燕茴的个子很高,即便没有穿高跟鞋,也能跟傅栖眠持平。
傅栖眠闭上眼,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谢谢燕姐,燕姐辛苦啦。”
“臭小子,少跟我客气。”燕茴吸了吸鼻子。
一直目送着燕茴的车离开,傅栖眠才长舒一口气,回头。
“你的经纪人,对你很好。”发动车子,傅桓烨将早就准备好的糖果递给傅栖眠。
“嗯,整个娱乐圈,燕姐是对我最好的人。”傅栖眠垂眸,看着手上的糖纸,“我欠她很多东西。”
剧情中,燕茴因为傅栖眠丢了工作,却仍然不计前嫌,收留了家中破产的傅栖眠。
他们早就已经不是单纯的同事关系了——更像是知心朋友,甚至比从小长大的朋友都要更加了解彼此。
燕茴很聪明,从来不多过问傅栖眠什么事情,即便知道傅栖眠有事情瞒着自己,她也从来不会觉得傅栖眠是在跟自己生分——她知道傅栖眠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有自己的理由。
“既然小宝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朋友了。”踩下油门,傅桓烨放低了声音,“谢谢小宝,把我介绍给这么重要的朋友认识。”
车里面的灯没有打开,不过只靠着外面的那些光亮,也足以让他们看清彼此。
前面是红绿灯,车缓缓停下,傅栖眠撑着胳膊,看向窗外:“……傅桓烨,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短暂的寂静过后,傅桓烨的食指敲了敲方向盘。
“……有,很多,关于小宝的事情,我有很多想问。”男人眼底晦暗,看不出情绪,“但是我知道,现在还不是问的最好时机。”
他转过头,傅栖眠从窗户的镜面中,看见了他的脸,深邃的鼻梁即便在模糊的倒影中也清晰可见。
“至于什么时候是最好的时机,我想由小宝来决定,怎么样?”
傅桓烨给了傅栖眠百分百的尊重和绝对的选择权,但实际上只要他想,就能调查出很多事情。
他没有。
他在等傅栖眠肯告诉他的时候。
“……你真是。”傅栖眠哂笑,也不知道是在笑傅桓烨太痴情,还是在笑自己太畏手畏脚,“万一,我瞒着你的这件事情,会要了你的命,你也还是这样的回答吗?”
车开始慢慢启动,傅桓烨不再看傅栖眠,专注于前方的路况,神色平淡。
“小宝,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一次了。”
他的声音低沉,融入夜色中:“我这不是还没死吗?”
“就算现在你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开心就好,因为我爱你胜过我自己。”
开车的时候,傅桓烨挽起了衬衫的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也露出了那道小时候留下的伤疤。
伤疤的来历,傅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以前听傅母讲起,傅栖眠只是一笔带过,现在再回味——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傅桓烨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他了。
“你真是,又傻又疯。”傅栖眠笑着摇摇头。
“那又怎样呢?”傅桓烨说得很轻松,“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宝物。”
“当我意识到这是爱情时,我已经无法自拔——我爱你,只要是你带给我的东西,无论伤疤也好,困难也好,开心也好,我都照单全收,都是我的。”
“……”
长达一分钟的时间里,傅栖眠都在因为这句话而愣神。
他并不为自己是傅桓烨的所有物而感到冒犯,相反的,他为傅桓烨这种像着了魔一样的痴迷而觉得震撼。
“……好。”
除了一个“好”字,傅栖眠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他红着耳根,再次将目光转向窗外:“很快,我很快就会给你回应。”
傅桓烨平淡的语调微微上扬些许:“——嗯,我在等。”
***
周末,新一集《返场青春》开播,因为有傅栖眠的加入,实时收视率已经远远超过了前两集的总收视率。
【本来眼睛都快要望穿了在等《疑城之夜》开播,没想到棉宝又拍了新的!】
【听说这次还是反派唉,校园剧反派感觉无非就是霸凌那些,唉,不是很讨巧的角色呢。】
【又是反派吗?我们棉宝都快要变成反派专业户了。】
【不过还是很期待的啦,看过原版动漫,超级热血呢,这次还是跟面包店专业音乐剧有关的。】
【对哦,棉宝会在里面唱歌吗?】
【这种音乐类青春剧肯定会有唱歌的片段啊,虽然不知道棉宝的戏份有多少,但还是浅浅许愿一个原声唱段。】
【同许愿。】
前面一段,就是讲述主角萧宥如何如何拉拢人才,但因为乐剧社实在是很久没有启动过,所以四处碰壁。
即便是这样,萧宥也没有放弃,反而选择了在放学后的社团活动时间跟薛付之饰演的男二一起排练。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还关掉了教室的灯。
“老师,就是他们!”
排练到一半,旧教室的门被打开,保安举着手电筒进来,教室里正在偷偷借着手机光讨论剧本的两个人立马被刺了一下眼睛。
镜头一转,保安背后,进来一个身形挺拔高傲的少年。
卷发齐肩,上半部分扎起,人偶一般精致的脸上,却挂着一点儿也不和善的表情。
只是他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在增加攻击性的同时又给面部添上了许多两点,任是无情也动人。
高清的镜头并没有将这张脸放大,而是利用了一个仰角,在成野抬起脚踹过来的一瞬间,以倒下的小戏台视角,捕捉了狐狸眼少年居高临下又不屑的眼神。
主角在委屈,男二在愤怒,隔着屏幕看的观众在狂欢。
【这小西装裤,这腿,这一脚,哪是踹在桌子上,分明踹的就是我的心。】
【这个看垃圾的眼神,啊啊啊啊谁懂,简直涩爆了】
【对不起,我对男高本身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但是对扮演男高的老婆有一点侵犯的想法】
【老婆!踹我!踹我!】
【这哪是反派啊,这是奖励吧,反正我不信,后面一定会洗白的!】
【好男人坏男人,都不如来当我男人(狗头)】
【恶人自有恶人磨,好看的恶人我来摸。】
【做1不持久,做0会冷笑,做3道德感太高,做棉宝的狗刚刚好】
【你们怎么回事?中间忘了,棉宝的联系方式又在哪里?】
【姐妹的燕国地图是不是太短了点】
跟普通的校园剧一样,“恶霸”成野家里很有钱,还有两个随时跟着他的小弟,在主角重建乐剧社的路上,仗着家里是校董、自己又是学生会干部,处处使坏。
除了阻挠主角使用音乐教师,挤占他们的排练时间外,还用小恩小惠,在老师来视察乐剧社发展情况的时候,让主角好不容易招来的成员们全部借口请假,没有出席。
当老师来到乐剧社,发现的只有主角和男二两个人,排练教室里空荡荡的。
因此,在主角软磨硬泡下才获得审批资格的乐剧社,再一次被拒绝成立申请。
【啊……这是不是稍微太坏了一点……】
【棉宝!你可劲儿作吧,但是妈妈还是很爱戏外的你的。】
【不知道该怎么说,棉宝演技是真的很好,把成野想法设法阻挠打压主角团的那股劲儿很完美地演出来的,不过反派嘛,演的太好肯定是会被讨厌的,很正常。】
【但是还是希望洗白,唉。】
【按照一般校园剧的套路,正常来讲成野最后应该是会被退学或者什么的吧,第一次对反派产生了怜悯之心,唉。】
【啊啊啊怎么到这里就结束了!为什么一次只更新两集!】
【笑死,傅栖眠粉丝也就只会用颜值来洗地了,谁知道傅栖眠演那么好是不是因为自己上学的时候也霸凌别人了呢。】
【???这就开始空口造谣了?】
【什么时候傅栖眠粉丝不用颜值洗地再来说话吧,你们也就会舔颜了】
【笑死了,不舔颜舔什么,难不成舔你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之之吗?】
【等着看吧,反正成野是洗白不了的。】
不过随拍随播的好处就在于,可以根据观众和舆论的反馈来随时安排剧本。
前两天,傅栖眠才刚把成野因为随便动用权力而被学校警告的那一段戏背熟,第二天去片场的时候,导演就发了新的剧本下来。
原因无他,傅栖眠饰演的成野反响实在是太好了。
“小傅老师,怎么样?这个剧本可以吗?”负责剧本的副导站在傅栖眠身边,将改动过后的剧情指给傅栖眠看,“其实也没有改动很多,就是改了个结局,后面的我们还会再写——您不会已经把所有剧本都背完了吧?”
“——这倒没有。”傅栖眠笑笑。
“我就知道,傅栖眠在这个角色肯定能做文章。”几个场务翻看着修改掉的剧本,咂舌,“不过说实话,确实改动过后的,更有吸引力,之前那个,太老套了。”
但相对应的,反派炮灰的戏份抬了上来,就必然会有一个原本戏份很多的角色被边缘化。
薛付之在一旁,看着自己被删掉的诸多台词,再一次咬紧了下嘴唇。
——本来,本来,他以为终于可以扳回一局的!
没想到却栽在了能够随时改动的剧本上!
是他演的不够好吗?他明明都有在挑战自己的演技了,为了背熟台词,为了临场发挥不拖后腿,他甚至熬夜都要自己给自己对戏。
想到这里,他咳嗽了两声。
除了拍戏要对戏,音综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地排练,一来二去,他的嗓子有些超负荷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够证明自己,他都无所谓。
***
按照以往的思路,主角在排除万难、最终成立乐剧社后,就是时候动手准备打脸反派了。
首先,他们就把目光转向了成野的小弟。
在主角的坚持和感化下,成野的一个小弟策反了。
“对、对不起……”面对成野质问的目光,戴黑框眼镜的小弟唯唯诺诺,“成哥,我不是故意要跟你对着干……只是……我也想唱歌……”
试问,来到音乐高中的人,哪一个不想在自己逐梦的路上闪闪发光呢?
热情开朗又热爱音乐的主角,很快就吸引了小弟的注意,他们不仅没有因为小弟跟着成野打压他们而责怪小弟,还反过来鼓励小弟摆脱成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看着俨然已经和主角变成统一战线的小弟,成野咬着牙,瞪着对面的众人,“你凭什么要跟他们混在一起!我给你的好处难道还不够多吗!”
“没有!”小弟终于不再是那副唯成野马首是瞻的样子,鼓起勇气提高了声音,“成哥对我很好!但我也是活生生的人!我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不是生来就要绕着你转的!”
这句话像一声响雷,让成野有些哑口无言。
片刻后,成野声音颤抖:“我……我没有不给你选择的权利,你如果想唱歌,完全可以跟我说……”
“可是……成哥你跟萧宥的关系又不好,我告诉你了,你肯定不会让我去……”
闻言,成野猛地抬头,眼眶通红。
“……你是这样想我的?”
“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这么睚眦必报、这么自私的人吗?”
面对咄咄逼人的成野,黑框眼镜低下头,不说话了。
“……好,好啊,特别好。”看着黑框眼镜的反应,成野明白了,他笑得讥讽,指着对面的主角团,“那你就去唱啊,去跟他们唱歌,有本事永远也不要再跟我说话!”
语罢,成野愤怒地一脚踹翻面前的桌子,跑了出去。
“——咦,怎么了?”程泷玉饰演的年轻指导老师突然出现在门口,跟成野撞了个正着。
然而成野并不搭理她,捂着眼睛,自顾自跑开了。
进了教室,心细的程泷玉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尤其是目光在扫过心虚的黑框眼镜时,立马明白了一切。
“唉……你们这些孩子。”
下一幕,程泷玉出现在了另外一处教室门口,听见里面抽噎的声音。
“成野,”她静静地走进教室,靠近所在角落里的成野,语调温柔,“老师知道,你不是坏孩子——所以,可以跟老师说实话吗?”
程泷玉这次跟傅栖眠已经是二搭了,虽然早就在疑城剧组见识过傅栖眠的演技,但此时再次演对手戏,还是不由得感叹傅栖眠情绪真足,演什么像什么。
半分钟过后,浑身都在颤抖的成野才抬起头,看向程泷玉。
狐狸般的眼睛此刻一点儿攻击性也没有了,眼眶红红,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流出来,哭花了那张清丽的脸。琥珀色的瞳仁水洗过一般,汪着无尽的委屈和娇憨,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小恶霸,此刻却因为小弟的背叛而在教室的角落里掉小珍珠,真是又叫人心疼,又叫人想忍不住捏捏那张哭软了的脸。
“他们……他们都欺负我……”少年嗓音柔软得不像话,带着细微的颤抖,像在风中呜咽的幼崽,“我再也不要跟他们玩了……”
第049章 第 49 章
要说演技, 傅栖眠可能算不上天下第一,但要说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样子,绝对一骑绝尘。
往前数二十年, 他不知道用这样一张哭唧唧的小脸, 让傅父傅母偏心了多少次。
就连跟他对戏的演艺圈前辈程泷玉,也不知不觉心软, 情感完全代入了进去,慌慌张张地拿出纸巾,擦拭傅栖眠的脸颊。
“好孩子,别哭, ”程泷玉脸上的心疼完全不像是演出来的, “有什么委屈,告诉老师,好不好? ”
傅栖眠又不说话了,缩在角落里, 抱着膝盖, 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
“咔!”导演拍了拍手, 表示这一条已经过了。
鼓掌的声音响起,傅栖眠借着程泷玉的手, 从地上站起来。
“小傅老师真是吓我一跳, ”程泷玉拍拍胸口, “你这哭得太有感染力了, 要我是老师,肯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向着你。”
“谢谢程姐。”傅栖眠又随意地用纸巾抹了一把眼泪。
虽然赞助商给剧组用来做软广的纸巾质量还不错, 但因为脸被泪水泡了太长时间, 这样擦拭过以后,颧骨处的皮肤有些火辣辣地疼。
啧, 真是有点麻烦。
傅栖眠心想,这会不会是一种皮肤病,不然一个成年男人的脸皮怎么会因为被泪水酽了一下,就脆弱成这样呢?
——如果是傅桓烨在场的话,大概就不会这么疼了。
因为傅桓烨会把本来就很软的纸巾分成薄薄的一层,搓得更软一点,叠成四四方方的样子,用最软的一面,慢慢吸走伤害皮肤的苦咸泪水。
也许是因为眼泪天生就会让人不自觉地打开心防,这样大哭过一场后,即便清楚自己是在演戏,傅栖眠却也隐隐约约开始有点想念傅桓烨。
奇怪,以前都没有这么想的,可是现在明明也就几个小时没有见面而已,就连擦眼泪这种小事也会想起他了。
攥紧了手中的纸巾,傅栖眠垂首,笑着摇了摇头,走出片场。
燕茴早已在外面等候。
“你别说,咱们这次,还真赌对了。”她手里是编剧加急写出来的新剧情,看样子,应该是很满意。
这个导演最出名的事迹就是现改现拍,谁也说不准人物最后的结局是怎样,有时候好人变坏人,坏人变好人,都是常有的事情。
傅栖眠翻开了剧本,发现果然如此。
本来的成野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霸,但经过巧妙的改写,直接把他之前做的事情全部都用合理的理由圆了回来,而且还变成了是为了帮助主角团而心甘情愿背负骂名。
就连小弟被策反这种事,也能改成小弟单方面背刺。
最后的洗白方式,是主角团的人在训练结束后回排练舞台取东西,结果发现成野站在舞台上,技巧娴熟、情感饱满地在唱着歌剧。
明里暗里厌恶的人,却比谁都要热爱,是反派洗白的最好方式。
——成野的哥哥曾经是非常有名的音乐剧演员,随着名气越来越大,狂热粉丝也渐渐变多,就连家人们都不堪其扰。
在一次家庭旅行时,一名私生跟着他们的车来到露营地,成野发现后想要阻止,谁知这个私生突然情绪激动,开着车撞向了他。
哥哥为了救成野,下半身永久残疾,再也不能站上舞台,成野的背后也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疤,缝了三十多针。
这件事情以后,哥哥便一蹶不振,曾经因为哥哥而热爱音乐剧的成野,也再也没有碰过舞台。
但是,在音乐高中,成野注意到了一心想要重建乐剧社的主角团,他原本是厌恶的,但在看见主角团的一次次排练、一次次努力过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故事的最后,主角团直接拉成野入伙,一起写剧本、排练,获得了秋季中学生艺术大赛的冠军,各自升入理想的大学,在音乐道路上闪闪发光。
作为饰演成野的演员,傅栖眠的番位也一升再升,从最开始的反派炮灰直接变成了男四。
但从整体人物弧光来看,成野的热度将来绝对会反超这两个角色。
毕竟有时候,烫门的完成度,仅仅只靠一张脸也是绰绰有余的。
“导演还说要给你涨片酬呢,”燕茴笑道,“不过,你应该也不缺这点钱了。”
“不缺归不缺,该要的片酬还是得要的,这可跟燕姐的分红挂钩,”傅栖眠将台本还给燕茴,让她帮自己收好,“这部戏的片酬到手,燕姐又可以买个新包了。”
“包不包的无所谓,刚买了新的,稍微缓缓,先换辆好开一点的座驾再说。”
傅栖眠没有正式的保姆车,傅桓烨先前给他安排过一辆,但傅栖眠坐着不习惯,也不太喜欢有个陌生司机在前面的感觉,就一直搁置了。现在跑通告,还是跟以前一样,让燕茴接送,少数时候自己开车。
“唔,那也挺好。”傅栖眠点了点头,将燕茴的话默默记在心里。
拍完今天这一场戏,傅栖眠还要赶去和查赫森连若他们排练团队赛的节目,便直接上了燕茴的车。
“对了,我昨天琢磨着不对劲才想起来,”等红绿灯的时候,燕茴一拍大腿,“你之前是不是跟我说,要带我见见之前在你直播间出现的‘亲戚’来着!”
“那不就是那个,那个傅桓烨吗!”
突然被提醒,傅栖眠才意识到傅桓烨在燕茴这里究竟套了多少层马甲。
关系很好的亲戚,暧昧对象,金主……
很难想象,等燕茴最终知道他和傅桓烨的真实关系时,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咳……对,就是他。”
燕茴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只是恍然大悟:“哦!所以你们从认识开始就没有断开过联系吗?”
“直播那段时间,你说自己出国玩,实际上是跟他去旅行了吗?”
——嘶。
燕茴说得,对,好像也没有那么对。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哇,那可以啊。”燕茴踩下油门,“没想到你们俩这么恩爱,看样子我很快要吃到喜酒了?”
如果傅桓烨在场,大概是很愿意听见这样的话的。
傅栖眠看着窗外,支着脑袋,笑笑:“再说吧,看他表现。”
话是这么说,可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对傅桓烨很满意的样子,燕茴透过后视镜,看得一清二楚。
她话里话外带着揶揄:“哎哟,看样子傅总还没心想事成呢,我们棉宝还挺会钓嘛。”
顺便在心里也默默给傅桓烨加了点分,并且开始思考等两个人公开那天,她要怎么发官宣。
——算了,傅氏人才济济,肯定比她想出来的要周到,她只需要想想该怎么祝福就好了。
后视镜中,车后座的窗微微打开,青年眼睛朝着窗外,睫毛太阳花一样地长而上翘,眼尾扬起,即便只是随便看看过路的景象,也自成一道风景。
再加上十乘十的滤镜,燕茴突然觉得,放眼整个港城,也就傅桓烨能勉强配得上她家棉宝了。
身在此山中的人也许并不能察觉,但作为旁观者,燕茴很清楚,傅栖眠对傅桓烨的喜欢,绝对远超过当初对江焕诚。
希望这次,傅栖眠是真遇良人,不要再难过了。
***
“你又骂我!你为什么老是骂我呀!”
还在录音室门口,傅栖眠就听见查赫森在鬼哭狼嚎。
他丝毫没有被这动静吓到,也没有任何表示,平淡地走进了录音室,放好东西,坐下。
这两个小孩几乎每天都会吵一架,而且每次都是以查赫森哭哭啼啼,连若单方面胜利而结尾。
这一次,看样子也是胜负已分。
录音师小姐姐也早就习惯了两人这个样子,捂着麦克风笑着看他们两个吵架,还顺便拿出零食,分了一半给傅栖眠。
“再哭就把你的舌头割掉。”连若也不理会查赫森,皱着眉头戴上耳机,“烦死了。”
“你干嘛……”果然,查赫森不哭了,开始小声地抽噎,“是你先说我没用的……”
“而且,我们不能总是吵架,这样不利于团结……”
查赫森这话说得也没有错,录音室里有时候也会有摄影师进来录制,节目组为了制造话题,当然乐意看见队员之间相互吵架的场面。
关于他们队内不合的消息,也老早就在传播了,查赫森作为弱势一方倒还好,只是连若这种业界有名的暴脾气,难免被人议论。
不过他自己好像并不是很在意,该写歌写歌,该骂人骂人,有时候几个队一起排练的场合,他也能把那些不怀好意的队伍骂个片甲不留。
“团结,是最没用的东西。”连若眼睛都不眨一下,“社交就是狗屎。”
查赫森不说话了,但是他又不敢再放声大哭,只能双手放在膝盖上,小声地掉眼泪,像一只被踩到尾巴又没处说理的大型犬,只能蜷曲着偌大的块头,夹着尾巴嘤嘤嘤。
“你们也太逗了——”录音师小姐姐乐得说不出话,“好啦,不就是改编嘛,我们这里可是有音乐剧大师,让他出出主意吧。”
关于音乐,查赫森能跟连若吵起来的原因,无非就是理念不合。
虽然是主攻音乐剧的学生,查赫森显然对创作更加感兴趣,因此在音乐的改编上,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傅栖眠听了查赫森的原创作品,他的风格和他本人一样,是充斥着peace&love的雷鬼音乐,而连若则是不折不扣的重金属派,曲风颓废硬核,这两者,很难结合在一起。
同时,查赫森和连若两个人,又一个也不愿意让步。
“难办咯。”录音师小姐姐扶额。
“嗯,的确是个难题。”傅栖眠分别将两个人改编的版本听了一遍,都非常不错,同时又风格迥异。
突然,他注意到了连若发给他的新音频。
那是一段很经典的音乐剧对唱曲目,描述的是一段非常激烈的辩论场面,一个人情绪激动,一个人不慌不忙,因此两人的唱段风格也各有不同,以至于整段音乐时而高昂时而舒缓,节奏鲜明,并且融合恰当,听起来也很有感觉。
他好像知道连若的意思了。
“我不太擅长创作,”傅栖眠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但是我有个小小的想法,看看你们专业人士觉得可行不可行。”
“什么想法?”
“在音乐剧里面,同一场剧目不停变换演唱风格也是一种表达方式,常用于……嗯……”
“辩论和吵架?”
“啊,学长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像音乐剧一样,用对话的形式来演唱?”查赫森一拍脑袋,“把一首歌做成音乐剧一样的形式!要有剧情和冲突!”
“就是不知道连若有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录音师小姐姐打趣:“吵架的话,连若应该没有问题吧?”
“哼,”连若转过身,“那就勉为其难试试呗。”
连若一同意,查赫森便立马不哭了,像个要到了糖吃的小孩:“太好了!”
“谢谢学长!”
“不要光谢我,”傅栖眠笑得狡黠,亮出了和连若的聊天页面,上面正在播放刚刚连若发给他的音乐剧选段,“是连若给我的灵感。”
闻言,查赫森愣了愣,两秒钟过后,两行清泪从他的眼眶中流下来。
他转身,一把抱住背对着众人的连若:“谢谢连若!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犟嘴了!你以后可以一天骂我两句!别的不能再多了!超过两句我还是会伤心的!”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双手环着连若的腰,隔着布料摩擦皮肤。
连若扭过脑袋,头发刚好遮住他的耳朵,黑色的发从中隐隐约约露出泛红的耳尖。
“神经病!放开我!恶心死了!贱人!”
“你超过两句了,呜呜呜……”
“我又没说要听你的!”
敲定了形式后,几个人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把曲目给改变好了。
他们还写了一个小剧本,三个人分别扮演不同的角色,将不同的演唱风格融入其中。
负责舞台效果的老师听了一遍,赞不绝口。
“虽然没有听过别的组别的,但你们这一组,绝对是最特殊的,”舞台老师肯定地点点头,“舞台效果就交给我吧,绝对让你们锦上添花。”
“不过,还有一件事。”舞台老师打量了三人一眼,最后目光锁定在傅栖眠的头发上,“如果要演好这个角色,小傅老师得作出点改变才行。”
***
团队赛表演开始前一天,燕茴特意去探班,一眼望去,如果不是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她差点没有认出来傅栖眠。
“棉宝……你,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这样了……”她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倒不是因为这个新造型有多雷人,而是因为——
实在是太好看了。
本来就已经漂亮得不似正常人,现在换了造型,就更加像异世界来的一样,不属于凡间似的。
“怎么了吗,燕姐?”傅栖眠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发梢,“很奇怪吗?”
“没……没有。”
按理说,在正式比赛前,所有人的妆造都是会保密的。
“那你这身打扮,绝对能惊艳全场。”燕茴笃定道,“对了,导演那边问我,你有没有再升一个番位的打算。”
“因为你现在演的角色成野,定位是反派变好,而且设定上天赋要比男一和男二高,再加上又身世加成,导演准备再给你加点戏。”
说实话,再加,也加不到哪里去了——还能翻身变主角不成?
果然,导演的意思,是从男四变成男三,仅次于饰演主角萧宥的时宇和饰演天才高岭之花的薛付之。
说是男三,可看台本上的剧情,成野的角色弧光非常饱满,人物成长路线甚至超过了主角,基本上就是跟男一齐平的地位了。
导演会突然再改主意,就是因为当天的剧集一播出,#傅栖眠哭戏封神#、#绝美恶霸落泪#就上了热搜,还在“最想把他狠狠弄哭”的男明星名单中后来居上,票数稳超第二名。
穿着校服的貌美少年委屈巴巴地缩在角落中,一抬头,眼泪就像珍珠一样一大颗接着一大颗地往下掉,简直就是在往人的心上砸!
就算是石头,也要被哭软了!
这段堪称世界名画的哭戏,光是最初的剪辑都已经在短视频平台上有了上亿浏览量,换句话说,傅栖眠已经在大家的手机里哭了快一整个星期了。
【傅栖眠演沈小凤,我没入坑;傅栖眠唱歌,我没入坑;傅栖眠一哭,我狠狠入坑!】
【虽然这一段哭戏谈不上要多少演技,但一定需要一张如花似玉的脸……】
【棉宝哭得我哈特软软……】
【我就知道成野宝宝不是坏人!他长得那么好看!能坏到哪里去!宝宝别哭了再哭我该兴奋了】
【退一万步讲,孤立我们家宝宝的主角团就没有错吗!】
【退一万步讲,导演就没有错吗!】
【退一万步讲,我老板就没有错吗?】
【???姐妹你是不是退的有点多了?】
成野这一哭,直接把《返场青春》这部不温不火的小校园网剧抬到了平台首页的位置,就连封面一句话简介上都写着:
少年“反派”梨花带雨,哭软主角团!
网上更是二创如流水,最出名的一张,就是成野穿着校服,眼泪汪汪,倒在泪泊中。
“恶霸落泪”也俨然变成了网络热词。
不仅是二创的短视频,“成野”在整部剧的角色弹幕热度上,也开始不断往前排,大有超过主角团男一男二的架势。
“嚯,没想到你们这个节目组也这么会看人下菜碟。”燕茴拿着手机,翻看实时消息。
《自由音乐厅》从播出开始,就一直占据着视频网站首页的顶端滚动广告位,前面几期,全部都是几个热门选手的海报,然而离团队赛直播还有一天,广告海报上的人就换成了个人赛舞台穿着露背装的傅栖眠。
而且只有他一个人。
“恭喜我们棉宝荣升看板郎!”燕茴乐了,赶紧截图发大眼仔,“这节目组还挺会挑,选了一张露得最多的。”
从广告处点进去,果然,虽然还没更新最新一期,但是第一期的前采部分,把本来应该隐匿在“会员加长版”中的傅栖眠放进了正式版当中。
花絮版里面也多了一个傅栖眠的个人花絮合集——无非就是一些练舞和采访。
对于这些零零碎碎的“花絮”,傅栖眠自己都没有什么印象,显然,节目组也是耗费了一点力气,才把这些所谓“花絮”拼凑出来。
【对比其他热门选手特意拍的花絮,棉宝这个明显就很敷衍。】
【估计节目组也没想到棉宝会直接爆红吧,所以只用心拍了几个热门的,就这些模模糊糊东平西凑的花絮,估计也是从哪些地方切割下来的。】
【真恶心,因为要赚钱,所以就只挑热门的放出来,现在棉宝红了,又急急忙忙滑跪,滑跪就算了,好歹弄点质量好的上来啊,现在这个花絮没头没尾的,是准备把“厚此薄彼”几个字写在自己脑门上吗?】
【想蹭热度能不能拿出态度来?】
【好讽刺,冷的时候一脚踢开,热的时候又忙不迭贴上来,要不是因为看板郎棉宝实在是有点貌美,我早就开喷了。】
【算了,期待棉宝团体赛的表现吧。】
为了跟上傅栖眠的热度,节目组直接砍掉了其他几个选手的宣传位,全部换上了傅栖眠。
这样做,对急于需要热度和讨论度的节目组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好事,但对于傅栖眠来讲,就不一定了。
宣传位这种不成文的东西,向来是由节目组决定的,选手们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上,大家心里也都清楚肯定是按照热度和能给节目组带来的收益挂钩。
但有人上,就会有人下,傅栖眠一个人占用了那么多版面,一些本来觉得自己也能上的选手,难免会觉得傅栖眠挡路。
“还是那句话,得多小心。”燕茴提醒道。
看着自己突然铺天盖地的广告,傅栖眠讽刺一笑,合上了手机。
很快就是集体彩排的时间,燕茴离开了拍摄基地,傅栖眠收拾好东西,跟她一起走出了休息室。
如他所料,一路上,因为他的新造型和节目组的临时决定,几乎每个擦肩而过的人都会看向他,有些甚至直接盯着他看。
到了彩排现场,有着直接利益关系的选手们都在,这些目光就更加密集。
有惊叹的,艳羡的,自然也就有嫉妒的,不甘的。
傅栖眠不在意这些,一心一意跟查赫森和连若排练。
“傅栖眠这次可是出了大风头了。”他们在上面定位置,下面聚集着的其他选手就在讨论,“就是不知道他的两个队友怎么想了。”
“如果是我是他的队友,一个跟他水平差不多,一个远远超过他,现在却被他半路踩在脚底下,肯定要恨死了。”
“你们怎么就知道人家是这样想的?”薛付之那一队的队长七哥出声。
“七哥,您有所不知,他们那一队,被拍到吵架是常有的事情,我们有时候路过他们的录音室,都能听见连若在骂查赫森。”
“对啊,而且傅栖眠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跟……咳咳,反正,他之前也经常跟人当着直播就吵起来。”说话的人看了一眼旁边的薛付之,没有提到另外一个当事人的名字。
薛付之低着头,不说话,假装在记歌词,没有参与到众人的讨论当中。
“要说勤奋,我们小薛老师是真的排第一,”有个队员不满他这清高的样子,话里话外都是酸味,“上回我们都准备出去打牙祭了,小薛老师还要留下来练歌。”
“对啊。”
七哥看了薛付之一眼,神情却说不上是不满还是赞赏:“小薛,适当的努力很重要,但也不要太拼了。”
突然被提到,薛付之抬起头,懂事地笑笑:“嗯,谢谢七哥关心,我知道了。”
——他才不会休息!
不是觉得他唱歌平淡吗?不是觉得他没有技巧吗?
没关系,他可以练习,可以日复一日、废寝忘食地练习,就算团体赛七哥只给他安排了最好唱的部分,他也可以想办法做到一鸣惊人!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有多努力。
而努力的结果,必定会是甜蜜的。
他是个努力上进又听劝的好孩子,也是有天分的好孩子,以前是,以后也会一直是,所有人都会喜欢他这样的好孩子。
见薛付之点头,七哥将信将疑,继续看彩排。
“你们在说什么呀?”一旁的孙瑜突然凑过来,笑眯眯地加入话题,“谁吵架了呀?好可怕!”
尽管当初孙瑜并没有直言自己就是“旧剧堂白月光”,但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他就是打着冒名顶替的主意,加上他平时的茶言茶语,早就有人有些看不惯他。
对于傅栖眠,他们不能说讨厌,但羡慕嫉妒是有的;而对于孙瑜,就只有实打实的厌恶。
“就是吵架呗,怎么,你还想被连若再骂一次?”
听见这句话,孙瑜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好看,抿了抿嘴,差点没绷住凹了好久的假笑。
“对!就是这样!”舞台导演拍拍手,示意台上的傅栖眠一行人可以下去了,“辛苦各位!”
按照抓阄的顺序,傅栖眠他们上场还算是比较早的,后面一组,就是七哥带领的薛付之他们。
在台下撞上的时候,七哥还拍了拍傅栖眠的肩膀,笑道:“年轻人,期待你的表现了,最好像上次一样来点难度。”
傅栖眠没有回话,只是颔首示意。
薛付之目睹这样的场面,眼中的复杂情绪遮也遮不住。
同时,也将七哥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傅栖眠有杀手锏,他也有,而且绝对不比傅栖眠差。
他一定要把傅栖眠给比下去。
选手们的站位定好以后,就是评委们了。
在开场的时候,评委们会跟选手们一起合唱节目的主题曲,但评委们都站在舞台最高处的台面上,站位是跟选手们分开的,所以没有必要一起彩排。
评委们在走位置,下面的选手们当然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彩排结束了就离开,因此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又开始变大。
“你知道吗?听说这次夏盛要搞人唉。”跟查赫森关系还不错的一个同公司选手和他咬耳朵。
“那是什么?”查赫森瞪大了眼睛,“他是评委,我们是选手,要搞也是选手之间相互斗吧?”
“再说了,要搞,能搞到哪里去?”
说话的功夫,查赫森看向了傅栖眠这边,又看看连若,三个人交换了眼神。
傅栖眠散漫地坐下,朝他们微微颔首。
跟查赫森说话的人先是看了看舞台上,又看了看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傅栖眠,才小声道:“你们队……是不是真的经常吵架呀?”
虽然吵架的是连若和查赫森,但傅栖眠坐的位置却跟查赫森和连若离得远远的,看上去,好像是傅栖眠因为突然爆红,所以孤立了两个成绩不如他的队友。
“咳、这个嘛……”查赫森不太擅长说谎,舔了舔嘴唇,有些踟蹰。
“笑死,谁爱搞好关系谁搞。”连若抱着胳膊,冷笑。
那个选手倒吸一口冷气。
看来,跟他们分析的一样,傅栖眠跟他的两个队友早就不和了。
他给自己旁边的几个人使了个眼神,随后几个人就摆出吃瓜的姿势,围了上来。
“那你们究竟知不知道,夏盛评委要搞谁?”
“谁呀?”查赫森故作惊讶。
“笨啊!当然是……”选手话说到一半,来了个急刹车,“当然是,跟他有过节的人了。”
要说选手里面跟夏盛有过节的,大家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坐在角落里的傅栖眠。
毕竟,傅栖眠可是在节目开始之前就以“白月光”的身份,压了身为评委的夏盛一头。
夏盛这人善妒,而且睚眦必报,之前选秀的时候就出过一个小丑闻,说是他在一次评分舞台之前,在一个练习生的杯子里下了会让喉咙短暂失声的药。
这件事虽然后来已经澄清,但有心人必定会有疑问。
当时那个练习生原本是不如夏盛的,但因为刻苦练习,在一次比赛过后甩了夏盛好几个名次——有这个对比,练习时心不在焉的夏盛还当场被导师批评了。
结果就是,那个选手最终由于失声,短暂退赛后才重回舞台,但实力已经大不如前,无缘出道位。
既然傅栖眠也间接让夏盛当中下不来台过,那么夏盛要想报复,当然会第一个盯上傅栖眠。
“啧,我看,倒不一定。”查赫森摸了摸下巴,故作高深,“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炒作呢?”
语罢,周围人面面相觑——他们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瓜!
“什么什么,什么炒作?”那个选手立马再次放低了声音,拉着查赫森不松手,“你知道什么?告诉兄弟,兄弟绝对不会出卖你!”
“我能知道什么?”查赫森故作嘴严,假装听不懂那个选手的意思,“我可没说哪个选手跟有故交的评委来往过密!”
他这话就跟大漏勺一样,有心人一听就能明白。
嘶。
周围人立马听出点意思。
那个选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就不继续纠缠查赫森,装模作样地摆摆手:“好吧,你不说,我们就不问了呗。”
转头,几个人就背着查赫森讨论开了。
“那个笨蛋,自己都被套话了还不知道,”选手得意洋洋,“怎么样?我说找他,准没错吧?”
“还得是你有办法!唉,所以说,‘跟有故交的评委来往过密’的选手,就是傅栖眠咯?”
“有故交,说的不就是夏盛吗!”
“反正不会是江焕诚……”
“所以说,傅栖眠和夏盛要联合起来整人?”选手大惊,“整谁啊?”
“当然是整他们共同的敌人呗!”
几个人叽叽喳喳,全然不知自己的谈话内容被旁边不怀好意的孙瑜听了个正着。
“他们能有什么共同的敌人?”另一个队员思考了半天,最后作出惊恐的神情,“不会是……”
同时跟傅栖眠和夏盛有过节的,就只有他们在选秀上的老熟人——薛付之。
一个是跟傅栖眠有情仇,一个是出道位比夏盛高一截。
更何况,薛付之最近也是出了名的刻苦练习,难保夏盛自己心慌,想要下黑手——上一个疑似被他搞退赛的人,也是个努力哥。
“这样一想,两个人岂不是双赢?傅栖眠没了对手,夏盛还解了气。”
“对啊,夏盛这个人也不是第一次蹭黑红的流量,说不定那个白月光事件,也是他们两个联合炒作呢。”
人在嫉妒心作祟的时候,就会开始鸡蛋里面挑骨头,挖空心思找一些成功者的错处。
“对!说不定这次傅栖眠爆红,也是因为跟夏盛达成一致,炒作!”
“对啊,他跟夏盛一样实力一般吧,就是靠炒作呗。”
于是,三言两语,他们就用自己的刻薄与妒忌把傅栖眠和夏盛包装成了一丘之貉,并且认定这两个人会用当年同样的法子来对付薛付之。
“真是可惜了,本来是大热夺冠选手的,现在不知道嗓子保得住保不住。”
“害,算了,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小虾米该管的,我们只是无辜的吃瓜人而已咯。”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几个人轻松地相视一笑。
一旁的孙瑜将他们的谈话内容完完整整地听完,在起身的时候假装戴着耳机练歌,抿抿嘴,同时心里有了主意。
***
傅栖眠他们的顺序跟之前一样,在中上半场,同样的,直播间人数也再创新高。
“下面,有请‘犬系动物’小组,展示他们的表演曲目——《梦之迷途》。”
【哈哈哈哈哈之前的预言家姐妹,队名真的是犬系动物!】
【阳光萨摩耶,钓系狐狐,阴暗比格,齐活了。】
【咱们主打的就是一个听劝咯。】
舞台的亮光暗下去,像童话舞台剧开幕一样,只留下了一束灯光,照着中间的小小身影。
穿着糖纸一样衣服的小女孩,安静地睡在聚光灯下。
突然,她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直起身。
【哇塞,居然是薛鼓鼓!这波限时返场我喜欢!】
【啊啊啊鼓鼓女王好久不见!又变可爱了!】
【看鼓鼓的装束,结合题目,我好像知道改编自什么了。】
【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鼓鼓是小女主角吗!】
一阵寂静过后,周围响起了欢快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雷鬼音乐特有的节奏。
戴着白色兔子耳朵、一身西装的查赫森跳了出来,手上拿着怀表:
“……
快一点快一点,
小姑娘要快点长大;
Good time waits for no one(好时光可不会等人)
Hurry up and take advantage of the moment(快点就趁现在)
Miracles wait for no one!(奇迹不会驻足!)”
尽管语调轻松自在,但歌词间全是催促,兔子先生查赫森牵着薛鼓鼓的手,不停地提示她看怀表,推着她往前走。
薛鼓鼓一脸不情愿,想逃,却又被推着走。
“别再胡搅蛮缠了!”
雷鬼的轻松氛围一下子被打破,重金属高调地掩盖了所有鼓点。
连若打扮成了疯帽的样子,一把推开查赫森,抢走薛鼓鼓的手:
“Only freedom!(唯有自由!)
Break free from constraints 、do as you!(你一定要所向披靡、随心所欲!)
Crushing of blocking stones!Kill opponents!(敲碎拦路石,杀掉建议者!)”
查赫森显然不同意:“Angels must quickly flap their wings!(天使都要快速扑打翅膀!)”
连若一把揪住他:“Devils are happiest!(恶魔才会笑到最后!)”
“先喝杯茶吧,先喝杯茶吧!”
【啊啊啊头皮发麻了,立意也很好啊!】
【大概就是薛鼓鼓扮演的是一个成长中的小孩,查赫森代表的兔子先生催促她要快点长大,机会不等人;连若代表的疯帽就有点摆烂+歇斯底里的意思了,为了自由要不顾一切,不能听兔子先生的鬼话!】
【但其实两个人都有点走极端了,对吧?】
【哈哈哈,好有意思,跟辩论一样了。】
【所以,棉宝扮演的是?】
【我靠,我想到一个超级带感的东西。】
【嘶,你这么一说,该不会……】
就在兔子先生和疯帽僵持不下的时候,舞台瞬间陷入黑暗。
“停止你们无聊的辩论!”
傅栖眠的声音终于响起。
随着舞台缓缓变亮,薛鼓鼓蹬蹬蹬跑到了升起的舞台区域,站在了一把华丽的椅子旁边。
椅子上,铺满华丽的布料,顺着光线往上看,这些布料来自于一条古典长裙。
深红色的,像被血浸泡过一样,勾勒出完美的腰肢和流畅的体态。
青年身着长裙,珠宝戴了满身,神色慵懒,语调中却带着丝毫不容拒绝的威严。
“……爱情是腐朽的,未来是难以捉摸的。
唯有你自己是真的。”
当金色的灯光终于照亮整个舞台时,椅子上的人才展现出全貌。
红色的卷发披在肩上,一顶华丽的王冠压在头顶,傅栖眠笑意涌现,居高临下。
第050章 第 50 章
安坐在金色座椅上的人雍容华贵, 红色的卷发披至锁骨处,眼尾上挑,唇尖点着一抹血红色, 歌声高昂不容拒绝, 像幽深密林中,忽闪忽现的红色狐狸, 勾|引着闯入者的目光和心弦。
穿着红色裙装的傅栖眠慵懒地搭着扶手,站起身,牵起薛鼓鼓的掌心,指着下面的查赫森和连若:
“……Ruling the world is the truth(君临天下, 这才是真理)
Preaching is the weapon of the weak(说教是弱者的武器)
The world should have revolved around you(世界本应围着你旋转)
Get out of my way——(别挡路!)”
升起的舞台缓缓下落, “红皇后”牵着懵懂的“爱丽丝”,一步一步推开还想要上前辩论的“兔子先生”和“疯帽”,让他们滚得远远的。
他高贵,又冷血, 不容拒绝。
最后, 他一把抱起“爱丽丝”, 将她送上金色的王座。
交响乐,摇滚, 各种乐器突然进入最高潮的部分, 完全不同风格的曲调却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 红色的长裙如同烈焰一般, 席卷整个舞台。
刚刚还在对爱丽丝的人生指手画脚的兔子先生和疯帽纷纷单膝跪地,一人一边, 牵起新女王薛鼓鼓的手, 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表示臣服。
红皇后高举手臂, 红|唇扬起,珠宝在灯光下璀璨无比。
“Bows down and pays homage to me——(都对我俯首称臣!)”
——
最后的一个高音,直冲所有人的天灵盖。
[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
[太牛了太牛了,太震撼了,这跟音乐剧有什么区别!]
[咱今天也是吃上细糠了!]
[棉宝!(尖叫)(嘶吼)(声音沙哑)我要做你的狗!(扭曲)(爬行)(贴壁蠕动)]
[居然是红皇后啊啊啊啊——穿古典长裙的棉宝你是要给我们下蛊吗!]
[已经听的全身发麻了!红头发的棉宝绝对是蛊王!蛊王再世!]
[听完脑袋真的就是一片空白,查赫森和棉宝都是音乐剧专业,加上摇滚天才连若,这波雷鬼+音乐剧+摇滚的音乐辩论赛,实在是完全颠覆想象的音乐感受了]
当表演结束,舞台灯光已经全部亮起的时候,所有人都还意犹未尽。
道具被撤走,傅栖眠的红裙被完全展现了出来,夸张的裙摆,上面缀满了宝石,衬得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如新雪一般透亮,红色的卷发上,金色的皇冠闪闪发光。
都是摄魂夺魄的样貌,和上一场个人赛的露背西装比起来,又是一种不同的风格。
琥珀色的狐狸眼狡黠又明媚,面容浓丽,如同一朵完全盛开的巨大的红色曼陀罗花。
你明明知道自己会沉溺,知道自己会中毒,可你就是想要一亲芳泽,在他的裙摆下感受这带着危险的甜蜜。
“我觉得这样的表演完全达到了这档节目最高的高度!”点评环节,一个乐评人直接站了起来,“一个队伍中两个创作型选手,这是一把双刃剑,一般情况下都是会打架的,但是你们非常巧妙地化解了这种弊端!”
“而且这首歌也很好地发挥了两位队友音乐剧专业的特长,我还是第一次在这种音综节目上听见这么有戏剧感的音乐呢。”另一位乐评人也是乐剧专业出身,很看好三人的表演,“所以在故事的最后,‘爱丽丝’既没有选择‘兔子先生’,也没有选择‘疯帽’,而是成为了下一个红皇后吗?”
[这种创新真的好有意思啊,虽然剧情跟原版的《爱丽丝梦游仙境》完全不一样,但是立意却很不错!]
[抛开立意不谈,光是音乐就已经赢麻了呀!]
[本以为查赫森只是个音乐剧专业的练习生,没想到还会创作吗?那我得赶紧去听听他的歌了!]
[早在他个人赛表演呼麦的时候我就听过了,绝对是种子型选手的水平!]
[查赫森!我们草原的孩子!雷鬼音乐新生代!]
[话说,雷鬼音乐到底是啥呀,感觉超级好听,很有peace&love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就会想到阳光沙滩椰子树什么的。]
[有这种感觉就对了!雷鬼(Reggae)就是来源于牙买加词汇,融合了美国布鲁斯和拉丁风格的音乐,整体听起来就是节奏欢快明亮,让人忍不住想要跳舞!]*
[原来是这样,看样子除了棉宝,棉宝的队友也是卧虎藏龙啊!]
[我宣布!犬系动物全员在我心里已经完全夺冠!]
[\犬系动物/\犬系动物/\犬系动物/\犬系动物/\犬系动物/\犬系动物/]
[\傅栖眠/\傅栖眠/\傅栖眠/\傅栖眠/\傅栖眠/\傅栖眠/]
[\查赫森/\查赫森/\查赫森/\查赫森/\查赫森/\查赫森/]
[\连若/\连若/\连若/\连若/\连若/\连若/]
这次的团体赛公演,还开放了五百多个观众名额,别说弹幕有多激动,光是台下就已经尖叫声不断,根本不像是几百个人的动静。
从表演开始到打分结束,短短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犬系动物#的词条已经稳稳地挂在了热搜的高位。
俨然已经成为冠军候选人所在队。
团队赛公演的分数组成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由台下观众打分,得出的分数按照总分排名进行赋分,最后给出团队的总成绩。
另一部分则是评委和乐评人给每个选手的表现进行个人打分,最后将团队分和个人分相加,得出个人总成绩。
这个总成绩,关系到决赛助阵导师的选择权。
“所以,各位选手开始为自己的队伍和自己拉票吧!”主持人上台,笑眯眯道。
队长连若最不擅长这样的场面,一言不发,最后还是查赫森从背后抄着他的手,举起来摇了摇:“请大家支持我们吧!拜托了!这对我们真的很重要!”
[查赫森真的是阳光萨摩耶,连若在一旁脸都黑了。]
[阴暗比格被迫营业哈哈哈]
[这两个人莫名有cp感怎么回事,不管了,捡一口。]
[这么喜欢捡吗,好吧,那我也捡一口。]
到了傅栖眠的拉票环节,他提起华丽的红色裙摆,向前一步,微微欠身,但腰依然是直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矜贵气息。
“……那就,拜托咯。”青年抬首,眉眼跟着弯了弯,一时间分不清晃眼的是他身上的珠宝,还是他的脸。
重新站直时,他还轻轻地wink了一下。
[毫不费力,被棉宝蛊惑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啊易如反掌!]
[钓系狐狐!投!都给我投!狠狠投!]
[感谢《自由音乐厅》,两场比赛看下来,吃到了露背西装和红色长裙两份香饭,小面包表示非常满意!]
抬头的时候,傅栖眠对上了对面评委席江焕诚深沉的目光,笑意忽地浓烈了一瞬。
江焕诚瞳孔微微放大,叫来工作人员,说了两句话。
等他再次看向傅栖眠的时,对方已经移开了目光,朝着观众露出得体的微笑。
——最后的结果毫无悬念,除了个人分要留到最后公布以外,“犬系动物”小队直接空降比分排名第一。
下场的时候,傅栖眠提着裙摆,再次和去等候室的薛付之队伍擦肩而过。
“果然没有看错你,”七哥仍然很赞赏傅栖眠,“可惜没有机会跟你组队,下一次表演,我们就是对手了。”
“谬赞。”傅栖眠平淡地颔首,余光扫过薛付之的身影。
从今天的直播开始,薛付之就始终一言不发,当他通过休息室的转播电视看见傅栖眠的表演时,嘴唇已经快要咬出血了。
“尤其是结尾那个高音,很难想象你还是一个学生。”准备上场的时候,七哥再一次拍拍傅栖眠的肩。
一旁的薛付之自然是听见了,暗暗下了个决心。
傅栖眠当做没有察觉到他的微表情,淡然地跟着查赫森他们一起离开。
***
“你们先休息吧,我去把衣服换下来。”集体等候室门口,傅栖眠有些吃力地提着裙摆,跟另外两个人打了声招呼。
“好,我们就在房间里等学长。”查赫森点点头。
《自由音乐厅》所用的摄影棚是临时搭建的,楼道比较狭窄,再加上偌大的裙摆,傅栖眠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拖着笨重的布料来到自己的个人休息室。
关上门,他才感受到一阵久违的松快。
先摘下了沉重的金色皇冠,又卸掉了紧紧箍在腰上的鱼骨裙撑,束缚没有了,傅栖眠轻松地长舒了一口气。
最后就是脱掉这条夸张的长裙。
为了表现出层层叠叠的效果,长裙之下还有几层纱状的衬裙,傅栖眠光是将这些衬裙先从腰上解开,就花了好大的力气。
等他开始脱最外面的红色丝绒长裙时,已经累得抬不起手了。
他突然就有点后悔,怎么没顺便叫上造型师或者他的队友。
长裙的背后是一条拉链,因为太累,他够了老半天,也没有将拉链解开。
这时,门那边突然传来响动,门把手转了半圈,推开。
傅栖眠背对着门,正在气喘吁吁地跟拉链较劲,听见有人进来,就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队友。
“查赫森?”他歪着脑袋,试探性地问道。
对面没有应答。
那就是连若了。
“连若,帮我把拉链拉一下。”傅栖眠放下手,甩了甩已经酸胀的胳膊,“这件衣服实在是太难脱了。”
闻言,进来的人便沉默着上前,捏住小小的拉链头,顺滑地一拉到底。
“谢谢,剩下的我就自己来吧。”
傅栖眠扯开胸|前的衣服,准备先脱上半身的部分。
——然而,背后的人却没有离开。
定制的丝绒布料异常柔软,因此傅栖眠在里面没有穿任何衣服,红色的布料完全分开,又因为刚才的扯动,使得青年光滑的后背完整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上面有一道细小的痕迹,还是上次表演的时候,舞蹈动作稍微大了些,被金属背链划伤的。
伤痕已经快要完全愈合了,像这种不值一提的伤,等完全痊愈之后,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但现在,它还没有长好,细细的一条结痂,在洁白如玉的后背上显得有些刺目。
身后的人始终没有走开,傅栖眠感受到自己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与视线当中,有些不自在。
“你稍微走开一点,不然我不好脱……”
还未等他的话说完,就从背后伸出了一只结实的小臂,环住了他被丝绒长裙勾勒出的纤细腰身。
光裸的后背骤然贴上另一个滚烫的身体,傅栖眠整个人战栗了一下,霎时间脑中一片空白,像是酥麻的电流突然经过。
脊椎的最中间,印上了一只略显粗糙的大手,皮肤与掌心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就这样距离降到最低,分享着彼此的温度。
这只手,傅栖眠再熟悉不过。
“傅桓烨……”
他没有用问句,似乎也不是肯定句,更像是情到深处的呢喃。
“棉棉。”
男人紧密地靠着傅栖眠,嘴唇和鼻尖在他酒红色的卷发间游走,时不时落下一个滚烫的亲吻。
“棉棉……你好美……”
好像此刻的傅栖眠是一杯上好的葡萄酒,傅桓烨已经完全被摄走了心智,迷离其间,不能清醒。
傅栖眠低着优雅的脖颈,任由傅桓烨从他的后颈处一直吻到耳根,他也像被烈酒浇了头那般,瞬间上头,跟随着傅桓烨的动作,在耳鬓厮磨的间隙与他交换深吻。
与此同时,傅桓烨围住腰身的那只手也没有闲着,缓缓上移,先是隔着一层丝绒布料,随后便移动到了颈肩,握住傅栖眠的下巴,迫使他向后仰头,与自己唇舌相贴。
“唔,你慢点。”
电光火石间,傅栖眠被傅桓烨压在了身前的桌上。
顺着傅桓烨的动作,他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抵住傅桓烨结实的胸肌,丝绸衬衫下,甚至可以摸到男人剧烈的心跳。
长裙掩盖下,是难以抑制的动情。
后背贴着前腰,傅桓烨手上发力,将傅栖眠的一条腿抬起,架在桌子上,自己则身体前倾,一边与青年交换深吻,一边用手丈量着他的腰身,揉捏之下,总能激起一阵意想不到的颤栗。
他们就这样倒在层叠的长裙布料中,像倒在糜烂的曼陀罗花丛里,花瓣隔绝着诸多纷扰与言语,氧气被消耗殆尽,他们互相成为彼此的养分。
此刻,他们没有秘密,没有隐瞒,只需要做一对脑子里只有亲吻与舔舐的情人。
桌上的物件散落了一地,但是在场的人已经完全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席卷他们的只有汹涌的情绪和欲|望——红色,心脏破裂一般的红色,长裙摇曳过后燃气的火花,顷刻间燎原,灼烧着大脑的每一根神经。
房间的门早就已经被锁上,他们不会被任何事物所打扰,尽情堕入在无边的占有欲当中。
霎时间,房间内只剩下了水渍和衣物摩擦时的声响。
“我好想你,想得快要疯掉了。”
维持着这样四处点火的姿势,傅桓烨撩开了傅栖眠红色的卷发,亲吻他的脸颊,在他的耳边低声细语。
傅栖眠扬起下巴,迎合着傅桓烨的动作,琥珀色的眸光在眼底涌动。
他抬起扶着傅桓烨胸口的手,缓缓向上,最后停留在傅桓烨的侧脸,拇指轻轻摩挲。
傅桓烨也同样看着他,眼瞳中情绪汹涌,又压制着,似乎在等待一个来自傅栖眠的答案。
只要答案正确,抑制的情感就会喷薄而出。
——傅栖眠也很清楚,这个答案代表着什么。
“……我也,同样想你。”
他轻轻启唇,在傅桓烨下巴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个温柔,软着声音,喃喃道。
这是傅桓烨最想要的答案。
瞬间,气氛的热度再次达到最高点,傅桓烨难以抑制地附身,舔舐着傅栖眠的后颈,在上面留下一个显眼的咬痕。
他咬得并不重,但牙齿的存在感十分强,傅栖眠几乎就是在同时,口中吐出畅快的呻|吟。
他们像两只没有顾虑的动物,尽情地在撕咬之间享受势均力敌的爱意,傅栖眠弯着眉眼,捏着自己的卷发,用发梢在傅桓烨的脖颈间挠痒痒。
“就这么喜欢吗?”
傅桓烨丝毫不掩饰:“嗯——就算你现在掏出刀子捅在我的背后,也值了。”
他似乎已经知道,傅栖眠想要说什么。
如他所料,身下的青年表情中的愕然一闪而过,随后莞尔,笑得浓烈又无奈,轻轻捂住他的嘴:“你怎么也开始喜欢说这种话了。”
“——怕你总是这么说,所以我先发制人。”傅桓烨眼中的沉溺几乎快要溢出来,吻了吻傅栖眠的额头。
“那你还挺了解我。”傅栖眠轻笑。
“当然。”
双目对视之际,他们像是心有灵犀,一个抬起下巴,一个倾身向前,再次交换一个湿润的吻。
***
“你今天怎么又想起来探班?”
在傅桓烨的帮助下,傅栖眠终于脱掉了那件碍事的长裙,换上了轻便的装备。
这时他才发现,傅桓烨仍然穿着那件工作人员的服装。
原来又是偷偷溜进来的吗?
“嗯。”傅桓烨点点头,目光灼热地盯着背对着他穿衣服的傅栖眠,手有意无意地在递过去衣服的时候,轻轻蹭过青年微凉的皮肤。
节目组有傅氏的赞助,让一个身份不明不白的“工作人员”进来,还是很轻松的。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来,是不是也跟上次一样?
环视一周房间,果然,角落里摆着一束价格不菲的鲜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受了刺激,这一次的鲜花装束终于不是挑贵的华丽的往里面塞了,而是精心搭配,主次分明,连颜色也和谐许多。
这个花的牌子傅栖眠认识,傅母很喜欢他们家的花束,每个月光是在他们家买鲜切花就要花掉一笔不菲的价格,从世界各地运过来的特色花束,饱满又好看。
但是一家合格的花店,应该不至于连一束花都不会包装吧?
想到上次连录音师小姐姐都说土的花束,傅栖眠心中不免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穿好衣服后,他抓起傅桓烨的手,翻过来翻过去,最后在手腕处看见了几条细小的痕迹——
那是在给花打刺、修剪时,会留下的伤痕。
“你送我的花,不会是自己包装的吧?”傅栖眠心中一热,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傅桓烨。
这句话像是直接戳中了什么,傅桓烨欲盖弥彰地垂眸,反握住傅栖眠的手。
“怎么不敢看我了?”傅栖眠瞬间又觉得这样的傅桓烨实在是有些可爱得过分了,身体微微凑上前,偏过脑袋,从下面去看傅桓烨的表情,“因为上一次翻车了吗?”
如果傅栖眠是一只真的小狐狸,想必现在后面的狐狸尾巴已经要开始饶有趣味地摆动了。
“咳,我以为你会喜欢的。”傅栖眠撇开眼神,索性把目光充满探究的小狐狸抱进怀里,“但是这一次,我让花店的人教过我了。”
傅父和傅桓烨其实都是没有什么审美的人,送东西从来都只是越大、越贵、越华丽越好,就连他们平时的衣着和配饰,也都是傅母一手安排的。
傅栖眠被紧紧搂着,看不见傅桓烨的表情,于是脑海中便不自觉地浮现出,傅桓烨人高马大地坐在花店里,对着一排排琳琅满目的鲜花挑花了眼,最后在店员的指导下,一手拿着花,一手拿着剪刀,最后再裁出彩纸,不熟练地包花的样子。
笑容便不知不觉地浮上了他清丽的脸颊,傅桓烨蹭了蹭男人的肩膀,拍拍他的后背:
“……喜欢的。”
“这次的喜欢,上次的也喜欢。”
闻言,傅桓烨的动作立刻顿了顿。
“怎么了?”傅栖眠感觉到环着自己的身体微微一颤,问道。
几秒过后,傅桓烨才开口:“……没什么。”
“只是希望,下次你再说‘喜欢’两个字的时候,对象是我。”
傅栖眠乐了,推开他,一眼就看见了他微红的耳尖。
傅桓烨,居然也会害羞?
傅氏上上下下的人都害怕傅桓烨,云城商界的人没有一个不尊敬傅桓烨,但就是这样一个让他们为之闻风丧胆的人物,居然会在心上人的面前害羞。
一种奇特又怪异的情绪突然涌上傅栖眠的心头,像是有一只狐狸在心尖上蹦蹦跳跳磨爪子,心脏突然间就失去了形状,史莱姆一样地滚来滚去,被小爪子揉动着,软化着。
“好。”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傅栖眠手比脑子快,踮起脚,揉了揉傅桓烨的头发,“……下次一定。”
这样的话,比触碰和抚摸更加让傅桓烨雀跃。
傅栖眠明显地感觉到眼前人身体一僵,随后眸光涌动,再次倾身吻了上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傅栖眠才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已经有些发麻的唇|瓣,重新推开傅桓烨。
“好了,我再不回去,队友们该着急了——”
虽然公演是直播,但放出来的剪辑版必然会放上集体休息室里面的画面和选手reaction,如果他出现在画面里的次数太少,难免会有人起疑心。
傅桓烨这才黏黏糊糊地松开了手。
“等我回去。”傅栖眠撩了撩齐锁骨的红发,用白衬衫的领子遮住自己后脖颈上的咬痕。
***
走进休息室,果然已经有两个队伍结束了表演,现在刚好轮到七哥带领的薛付之他们上场。
先前跟查赫森他们在彩排时聊天的那几个队员,在傅栖眠进来以后,突然鸦雀无声,但眼神一直有意无意落在傅栖眠的身上。
查赫森想跟傅栖眠打招呼,但被连若一把抓住了。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看上去就像是查赫森老好人,还想拉拢傅栖眠,但傅栖眠不领情——连若则更加决绝,丝毫不让查赫森动摇。
这样的举动,更加让旁边的人相信了他们队内不太和谐的传闻,同时又进一步加深了他们对“傅栖眠要跟夏盛联合起来搞薛付之”的猜想。
有着同样想法的,除了他们,还有在默默观察着傅栖眠一举一动的孙瑜。
[上场了上场了!终于到我们之之了!]
[是呀是呀,看花絮的时候就知道,之之超级努力的,这首歌的难度也很高,之之一定会表现得特别完美!]
[七哥话里话外就不待见之之,这次不会给之之安排不容易出头的片段吧?]
[这有什么关系,之之肯定碾压全场啊!]
[话不要说这么满吧……薛付之粉有时候是真的很自信了]
[你什么意思?之之这么努力,难道配不上最高的荣誉吗?]
[我的意思是话不要说太满,容易翻车。]
[笑死了,你这么说,薛付之粉丝可不会听,上次《疑城之夜》宣发前,薛付之粉就开始炒作薛付之要演沈小凤了,结果就是个镶边角色。]
[他们翻车的还少吗?只不过自己选择性遗忘罢了。]
[你们就是嫉妒之之!怕之之努力之后把你们正主比下去!我话就放在这里了,之之这次表现绝对碾压全场!]
说话的功夫,表演开始了。
团队赛的选曲都不算简单,但对于七哥他们这种人比较多的小队,就比较容易各自发挥所长,将表演效果最大化。
但即便是这样,薛付之也没有如愿唱到最能出风头的那个片段。
他站在台上,不自觉地开始往台下的观众脸上看。
他唱的不是第一段能开口脆的部分,也不是副歌处难度最高的hook,而是没有任何特色和记忆点的中间段落——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台下有不少观众拿着他的粉丝灯牌,很显然就是专门为他而来。
他的视力很好,舞台很靠近观众席——他看见了,当自己开口时,那些粉丝脸上的失望。
对,失望,因为他在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他没有一鸣惊人的机会。
——但是没有关系,他会自己创造这个机会。
只要,让自己变得起眼就好了。
他要,让所有看见他努力的结果!
关于团队赛的选曲,除了七哥自己改编的版本,薛付之还特意上网找了一些别人的翻唱——他知道,即便是自己这个位置,也有需要用到技巧的方法。
一个转音,一个高音,当时就是这个改编片段,在网上也有几千万播放量。
他专门找了声乐老师,在两个多星期的准备时间当中,他除了拍戏和排练,就是让声乐老师教他怎么把这个改编的片段唱好。
他没日没夜地练,只练这一个片段,即便是嗓子已经发麻发疼了,也还在继续练习。
他不会输,他不可能输,他会像自己的出道选秀一样,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尤其是,江焕诚还在评委席上,这给了他更加大的鼓励。
对,就算是为了江焕诚,他也要拼一把。
大家都说江氏已经远远将薛氏踩在了脚底下,很多人也不屑于他和江焕诚的关系,甚至有人认为他已经配不上江焕诚。
但是,只要他证明了自己在歌坛也能有一席之地,就没有人再敢对他指手画脚了!
会有更多的人赞赏他,喜欢他!
等待自己唱段的时间内,薛付之脑海中全是这些。
他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等待着那一鸣惊人的时刻。
在此之前,他已经自己训练了不知道多少次,尽管偶尔还是不能驾驭得了,但成功的几率始终还是比失败要大的。
就是他的最后一个唱段,最后一句话!
然而在他将麦克风拉远的瞬间,他对上了七哥的眼睛。
目光凌厉,眼神中满是拒绝和阻止。
——难道,七哥知道他要做什么?
——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开口,按照自己学的那个部分,唱了出来。
先是过度,然后是转音、最后高音拉上去。
薛付之早就烂熟于心。
[啊啊啊这是难度很高的版本!我就知道之之一定会给我们带来惊喜!]
[冲啊之之!狠狠打脸!]
[原来是准备在这里搞个杀手锏!太牛了!]
可是,当伴奏进行到转音的部分时,音响中传出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
薛付之光顾着练习怎么飙高音,却忘了练习怎么使用麦克风。
这种有难度的片段,通常都要辅以麦克风的距离变化,但因为薛付之只是偷偷练习,没有学过怎么在这种开阔的舞台上发挥音色,所以,刺耳的声音直接盖过了伴奏。
虽然只是一瞬,却足以打断他的演唱。
他肉眼可见地慌神了,努力稳住自己的声线——高音是唱上去了,却在最后一个调上破了音。
就像井然有序的棋盘中,忽然落下一个意想不到的子,莫要说破局,这直接就是把棋盘掀翻,棋子散落了一地。
算不上灾难现场,但也绝对拖了后腿。
队友们的节奏也被打乱,如果不是因为表演已经进入了尾声,专业歌手七哥及时救场,还不知道要唱成什么样子。
破音的瞬间,薛付之的心就凉了一大截。
一盆冷水,将他从头浇到尾。
第一时间,他想到的是先去寻找江焕诚。
——可是他的视线已经完全模糊又慌乱了,他只能看见,台下的人默默撤下了属于他的粉丝灯牌,开始交头接耳。
没有他想象中的欢呼,也没有他想象中的热情,冷淡,如同冰块一般,连着刚才的冷水一起,把他冲进冰川。
终于,救命稻草一样,他晕乎乎地找到了江焕诚所在的位置。
——这一次,他完全愣在了原地,连最后的ending动作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还是后面的人不动声色地拉了他一下,才想起来要一起摆个pose。
江焕诚,低下了头,在跟工作人员讲话,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知道,也许是江焕诚正在给他争取高分,也许只是他看过去的一瞬间没有看着他而已。
可事实同样是,他在最想跟江焕诚对视的时候,没有如愿以偿。
破音的时候,他没有失望;看见粉丝撤下灯牌的时候,他没有失望;但是当他没有被江焕诚用目光安慰的时候,深深的失望便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吞没了他。
江焕诚就好像他的定心剂,没有江焕诚,他便不能再行动了。
一直到拉票的时候,他还不忘回头看一眼。
——可是,座椅挡住了江焕诚的脸,他什么也看不见。
就像短暂失明了一般。
……江焕诚,难道也觉得他丢脸吗?
不会的,他连江焕诚的表情也没有看见,怎么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呢?
“薛付之,拉票了。”最后,还是七哥的声音将他带回现实。
他这才从满心都是江焕诚的思绪中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可能把事情搞砸了。
“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们。”他开口,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就连说话都破了一个音,脸上全是惊吓导致的生理性泪水,喉咙哽咽。
直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舞台的。
最终也还是没有看见江焕诚的神情。
但队伍的最终分数还不错,大概江焕诚已经操作过一顿了——这让薛付之稍稍放下一点心。
另一边,在薛付之破第一个音的时候,那些之前跟查赫森套话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交换了眼神。
——要知道,当时的夏盛,就是疑似用药让那个练习生短暂失声的。
现在薛付之的状态突然变差,很难让人不往这方面想。
于是他们更加笃定,薛付之一定是被人暗中害了,不过这一次没有彻底翻车,下一次个人决赛,说不定就会直接下狠手。
他们看向傅栖眠——
青年独自占据着一张沙发,散漫地架起双|腿,在薛付之破音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情绪的流露。
——这不就更说明了他一早就预见了这样的情况!
真可怕!
再一次眼神交流过后,那几个人坐得离彼此进了进,尽量远离傅栖眠的位置。
傅栖眠撑着下巴,看着转播电视。
他呢,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稍稍推波助澜而已。
原剧情中夏盛给薛付之下哑药,是在总决赛之前,现在,还远远不到那个时候,更何况夏盛实际的目标早就已经换了。
这一次的翻车,完全就是薛付之咎由自取。
他很清楚,薛付之其实也是那种会歇斯底里的人,但与普通人尖叫发疯不同,薛付之的歇斯底里只会埋在心里,然后不停地折磨自己。
如果真要说他做了什么,大概就是作为一个对照组,让薛付之的心理防线一点点被打破吧。
他越是好,薛付之就越是会把自己跟他作比较,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高度,薛付之也会拼尽全力。
这种自己偷偷摸摸使劲的手段,薛付之早就不是第一次用了。
——比如在《疑城之夜》剧组,薛付之就为了换角色,而找了表演老师来练习如何演沈小凤,结果在拍摄现场代入沈小凤的角色,被林北恩看了出来。
高音的练习次数太多,薛付之急于求成,所以是自己硬生生把嗓子给练破音的,怪不得任何人。
休息室门外吵吵嚷嚷,原来是表演结束的队伍回来了。
门打开的瞬间,休息室里面的气氛突然变得很诡异。
大家都一言不发,傅栖眠撇过了眼神,躲避了薛付之有意投过来的视线。
这样的动作,在薛付之眼里,无异于挑衅。
傅栖眠,在看不起他。
怎么会这样!
他还不够努力吗?他还不够用心吗?为什么结果总是不能让他满意!
《疑城之夜》的选角是这样,音综也还是这样!
他只是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而已,他有什么错!
本来,当他知道自己的妹妹要给傅栖眠当助演的时候,就已经有些被深深背叛的感觉了,现在他又出丑了,更让他在傅栖眠面前抬不起头。
不应该是这样!
在此之前,从来都是傅栖眠在他面前抬不起头,大家都向着他的!
“你在发什么呆?”七哥已经坐好,满脸黑线地看向薛付之。
“我……我就是……”薛付之的眼泪瞬间无法止住,“我表演得不好……”
身边的人见状,都去给他擦眼泪,却又在背后翻白眼。
七哥却冷笑:“你是在难过自己出丑了,还是在难过搞砸了队里所有人的心血?”
闻言,薛付之愣了愣,原本还碍于面子给他擦眼泪的两个队员,也停下了动作,离开了薛付之的位置。
“我……”
“薛付之,你确实比我想象的要自私。”七哥直言不讳。
——薛付之无话可说。
因为,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确实只有他是不是出丑了。
队员在看他,所有人都在看他。
他不明白,分数不是还行吗?他也没有很拖后腿吧?为什么大家都这样看他?
节目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不是都很喜欢他吗?
之前那几个猜测傅栖眠和夏盛要联合起来搞薛付之的人有些起了怜悯之心,其中一个跟七哥熟悉一点的,起身:“好了,小孩临场发挥的不是还不错嘛?高音大部分都唱上去了,转音也还不错。”
七哥一把打开了他的手。
“临场发挥?”七哥冷笑,“他可不是临场发挥,这一段,他在录音室里练了快两个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