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恪盯着他看了半分钟,还以为这人要这么僵下去,谁知谢云初一会反应过来了,直接给他送了个重磅大礼包。

    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回了。

    他细瘦有力的腕斜撑在床上,姿态慵懒,一双桃花眼不笑也漂亮,此时却有些懵。

    谢云初于是像被蛊惑了一样,声音轻且柔和,像初春的嫩笋,微微冒了一点细尖:“我说,要不你跟着我好了。”

    要不你跟着我好了。

    殷恪几乎要笑出来,他探出一只手,摸了一下谢云初柔软的头发,眼尾含笑带嗔,嘴唇红得像抹开了血:“开玩笑呢。”

    他悠悠说。

    指腹能感受到青年微热的发根,像他这个人一样。

    “我不卖身的。”殷恪收回手,长睫打在眼睑,勾勒出一圈黯淡的阴影,眼里的光背着晨光,如有寂寥,似是嘲讽。他这副模样一闪而过,很快掩下了情绪。

    进圈多年,说要包养殷恪的男人女人多了去了,也不乏像谢云初这样不知真的假的的富少爷愣头青。

    他又凭什么把不多的关注放在谢云初身上呢。

    谢云初正要说话,却没组织好措辞,傻愣在床上,只呆呆地看殷恪。

    殷恪得不到他的回答,态度冷淡了下来,自个站了起来,趿着拖鞋往卫生间走去。

    酒店的牙刷只配了一套,谢云初早已拆封,正孤寂地挂在杯子里,靠着杯壁发呆。

    殷恪翻找了会没找到第二套,拿着拆封的牙刷接了半杯水,挤了点牙膏简单地洗漱了一遍。

    谢云初站在玻璃门外,傻傻地盯着这一幕,忘记了动作。

    殷恪懒散地斜他一眼,少爷的嘴唇还破着,杏眼睁圆,一副清醒又没睡醒的懵然模样。

    “亲都亲了。”殷恪拉开玻璃门,“刚才还说要包养我,连这个都害羞。”

    他好像很擅长旧事重提,逗得谢云初不知所措,能让他心情都变好不少。

    见谢云初的耳朵通红一片,殷恪乐了:

    “当时灌我酒的时候,怎么也不见脸红。”

    以谢云初的德行,昨天和别人抱着啃,今天清醒了总要缓一会消解尴尬。谁知这人不知怎么把自己说服了,平白打通了任督二脉,说出来的话直白得很:“那时候又不喜欢你。”

    他急着证明自己的欢喜,竟然有些词不达意了。

    殷恪的舌头抵了下牙关,感觉自己貌似是被撩了一下。而就这么一下,他心底居然多了点没由来的开心,还挺不值钱。

    “我不让你卖身。”谢云初说完了那句话,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抬眸看着殷恪,眼里是认真,“我想养着你,给你资源,捧红你,你偶尔给我亲一亲,就好了。”

    草。

    殷恪还没听过如此纯情的表白,脑子里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噎了他一句:“你这个样子,当初还要包养我,也不怕闪了腰。”

    他指的是最开始认识的时候朱助理和许百惠提包养换资源的事。

    谢云初没有这段记忆,茫然地微睁大眼,随手抓了抓头发,道:“我没有啊。”

    “是吗。”

    当时朱助理给许百惠打电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

    就借谢云初三颗流氓心,殷恪恐怕,他都干不出来包养人的事。

    谢云初被“是吗”问了一懵,还在原地不动弹,殷恪走到他身边,不经意地撩了一下他的耳朵,道:“我还有工作,走了。”

    骗人。他刚杀青哪来的工作,谢云初最近全身心都放在殷恪身上,对他的日程了如指掌。

    他却不问,默默地抬手抓住了殷恪的手腕,表情恳切,说出的话却不那么恳切,反而像是在耍流氓:“你,你要不要和我住一起。”

    “谢云初。”殷恪低头与他凑得极近,细而长的眉舒展,“我答应你了吗,你就开始得寸进尺。”

    谢云初摆烂道:“亲都亲了。”他把殷恪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摸了摸自己破损的唇角,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疼。”

    “亲的时候也不说疼。”殷恪十分看不起他这副掉价模样,心肠还是忍不住软了,拿指腹蹭了一下他的唇周,低声道,“别闹。”

    谢云初悄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指,然后飞速地收回去,一副占了便宜的模样。

    直到现在,他还是认为自己占了殷恪的便宜,拱掉了这么新鲜的一颗白菜。

    殷恪:“……”

    怪不得圈里都说谢二爷花心风流,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实在是主动过了头。

    “你平时也这么和别人醉酒撒泼吗。”殷恪的手握到了门把上,朝他阴阳了一句,语气不咸不淡。

    门被打开,露出了楚言时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背后还藏着一个一脸八卦之色的沈蕴川。

    “蹲多久了?”殷恪打量了沈蕴川一下,也没放过他,阴阳的语气更甚,“没对象吗?”

    他这话不走心,沈蕴川和殷恪认识了这么久,这人最擅长不经意间撩拨别人,无意中能把别人撩得心都跟着跑了。

    他的视线落到谢云初脸上。

    果然,那少爷一听到“对象”两个字,眼里放了光,一直盯着殷恪的背影看,娇羞得像刚嫁人的小媳妇。

    好手段。沈蕴川吃了一嘴狗粮,阴恻恻地盯着殷恪的脸,又看了看自己身侧的男人,心情都不好了。

    他还真会往别人伤心处戳。

    楚言时在《天窗》的时候还能和他聊几句天,但自从沈蕴川说了那句“你像个人妻”之后,虽然叫他出来也出来,但总是不正眼看他,不给人好话。

    他还真没对象!

    沈蕴川没法,也不能当着楚言时的面怼回去,只好憋屈地看了一眼殷恪,又恨恨地瞪一眼房间里的谢云初,懊丧地垂下头,反思自己去了。

    楚言时倒是没忘记正事,他和殷恪不算熟,也就综艺上有那么个眼缘,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谢行之联系不上谢二,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

    “他说你前几天任性没事,但华妆还没拍完,做事要有始有终。”

    “还真是一如既往惹人烦。”殷恪冷笑了一声,恶意没由来的,引得谢云初一阵诧异。

    他看综艺忍不住打下的好奇心此刻蠢蠢欲动了起来,再次想起了殷恪和谢行之在综艺上相处的场面。

    他哥和殷恪,到底有怎样的过去。

    可殷恪很快就压下了这阵不快,偏头对着谢云初笑了一下:“等你什么时候从谢宅搬出来,再考虑和我住一起吧。”

    一提谢行之,殷恪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差,谢云初只能眼睁睁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但他白站在原地,自动把这句话解读成了“如果他从谢宅搬出来,殷恪就和自己住在一起”。

    谢云初开心得找不到北,摸出手机,正想给朱助理打电话,发现微博给他弹了消息。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忘掉的事——遭了,超话忘签到了。

    谢云初懊丧地一拍头,死气沉沉地开了个会员,把补签卡用了,总算挽救了自己好不容易连续签了一个月的超话。

    楚言时看他这副样子,想起了什么,抱着双臂倚靠在门口,好心提醒了谢云初一句:“你知道昨天殷恪怎么了吗?”

    “《华妆》杀青了,你哥和他坐在一起,好像不太愉快。

    “前几天《逐星》就一直被删减戏份,你猜他是不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你。”

    楚言时这话明晃晃地拱火。沈蕴川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楚言时心情不太好,不过这祖宗好像永远心情不太好,他也没深究。

    谢云初再天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一点就通。他最近一直关注着《逐星》,对于殷恪被剪时长的事也算了解。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事和谢行之有关。他点开联系人的图标,找到谢行之,直接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