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个人一起下楼, 钟亦轩跟在魏悯之和叶明泽身后，出电梯的时候他注意到，叶明泽好像是习惯性和魏悯之并排走, 而且走得很近, 几乎能碰到对方的肩膀和手臂。
那种说不太清楚由来的违和感又一次冒了出来。
钟亦轩仔细回想了一下, 一般来说跟长辈一起走的时候, 大部分人至少会落后半步, 尤其是长辈跟同学同时在场的时候, 怎么想都应该是跟同学并排走在长辈后面才对。
当然, 也有人跟父母或亲戚关系特别亲密，女性甚至会互相挽着胳膊，但叶明泽跟魏悯之这对叔侄，应该没有那么亲近才对。
按照他打听到的消息，魏悯之是四个月期找到的叶明泽，当时叶明泽出了意外，处于昏迷状态，在医院躺了几个月，前不久才刚清醒过来。
如果真的像魏悯之对外宣称的那样, 叶明泽跟他相处的时间应该还不到一个月, 在此之前叶明泽根本不知道魏悯之是他父亲的继弟。
这么短的时间, 即便是朝夕相处, 即便魏悯之真的对叶明泽特别好，也不应该亲近到这种地步吧？
又或者说, 是叶明泽故意表现出这种超乎寻常的亲近？
是为了减少魏悯之对他的掌控欲吗？
可是以他这段时间对叶明泽的了解，叶明泽应该不是这种心机深沉的性格才对。
难道说叶明泽是真的很喜欢魏悯之这个叔叔？就算魏悯之的控制欲很强，他也跟对方很亲近？
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叶明泽现在只有魏悯之这唯一一个亲人了。
或许正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 叶明泽才会更加用心地经营这份全新的叔侄亲情。
但还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钟亦轩越想脑子里越乱，好像走进了一片迷雾，怎么都理不清楚这其中的逻辑。
他平时话就不多，一直没说话也没让叶明泽觉得奇怪。
叶明泽把房卡交还给前台，前台又跟叶明泽确认了一遍房费，然后很快办完了退房手续。
叶明泽忽然想起了什么，凑近魏悯之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了！我付房费刷了你的信用卡，你收到扣费通知了是不是？难怪你会知道我在这里。”
魏悯之见他这么半天才反应过来，轻笑着应了一声：“嗯，扣费短信上有酒店名字。”
叶明泽玩笑道：“那我以后刷卡的时候可得注意点了，不然分分钟在你那儿暴露。”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显然并没有打算真的瞒着魏悯之去干什么。
魏悯之也用玩笑的语气问：“你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叶明泽笑道：“还真没有，不过以后说不定会有。”
他就是随口一说，脑子里有个大概的念头，以后他总会谈恋爱，涉及到对象的个人隐私，自然就不能让魏悯之知道了。
至于到底什么时候谈，跟什么人谈，他完全没细想。
钟亦轩一直默默观察着他们，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他们叔侄俩说个话干嘛凑那么近，然后便看到魏悯之的脸色在叶明泽说完那句“以后说不定会有”之后，明显冷了下来。
果然就是控制欲在作祟，钟亦轩微微皱眉，对魏悯之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叶明泽也注意到魏悯之又不高兴了，这家伙明明自己就有喜欢的人，还藏着一堆秘密不告诉他，却贪心地想知道他所有的事，真是够幼稚的。
可谁让这是他自己惯出来的呢？
没办法，他这个做哥哥的，得多包容一点才行。
不过有钟亦轩在场，说话不太方便，叶明泽就没去哄他，只是给了他一个略带无奈的眼神。
上车的时候，魏悯之没有直接坐驾驶位，而是绕过去拉开了副驾的门。
叶明泽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仪式感，坐进去之后才想起来还有个钟亦轩。
让钟亦轩一个人坐后面好像有点不太好，可是他跟钟亦轩一起坐后面的话，魏悯之估计会更不高兴。
而且那样显得魏悯之像是他跟钟亦轩的司机，钟亦轩这么注重礼节的人，心里估计也会不踏实。
叶明泽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没再挪窝。
坐都坐了，再换去后面会显得更奇怪，回家不知道得哄多久才能让魏悯之消气，还是就这样吧。
路上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魏悯之跟钟亦轩都是话少的性子，叶明泽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感觉魏悯之和钟亦轩跟他的聊天内容都不适合被另一个知道，他又不想说那些客套寒暄的废话，干脆还是什么都不说算了。
快到钟亦轩家的时候，叶明泽才扭头问：“亦轩，等下我们要进去跟你家人打个招呼吗？”
送完人直接走好像会显得很没礼貌。
钟亦轩其实不太想带他们见自己的家人，但出于礼节，他还是道：“你们不赶时间的话，进去喝杯茶再走吧？”
于是叶明泽便跟魏悯之一起去钟家短暂地拜访了一下。
钟亦轩的父亲近来身体不好，已经睡下了，接待他们的是钟亦轩的母亲宋秋澜。
叶明泽原本以为，宋秋澜会是那种很严厉的面相，类似他们现在的班主任。
没想到跟他设想的完全相反，宋秋澜给他的第一印象是温婉和气，说话轻声细语的，腔调非常温柔，很有亲和力，一点都不像那种控制欲很强的家长。
算算年纪，宋秋澜应该已经四十多了，但她看起来却非常年轻，脸上也没什么科技感，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才能在她眼角看见几道细纹。
最初的寒暄过后，宋秋澜微笑着跟叶明泽说：“亦轩还是第一次带同学来家里呢，看来你们俩关系很好，以后有空随时来玩，不用客气，就当是自己家。”
叶明泽努力挂起营业性微笑：“那就打扰了，谢谢宋阿姨。”
宋秋澜又问了他几句在新学校有没有适应之类的问题，然后才去跟魏悯之搭话：“悯之也许久没过来了，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还亲自送我们亦轩回来。”
魏悯之：“我去接小泽，顺路罢了。”
宋秋澜看向旁边的钟亦轩，语气仍旧很温柔：“亦轩，怎么都不说话呢？还不快谢谢你魏大哥？”
钟亦轩便跟魏悯之道了谢，宋秋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见谅，我们家亦轩从小就是这么个性子，话少，跟闷葫芦一样，不像他大哥。对了，亦儒最近怎么样？既然都回来了，怎么也没回家看看？”
叶明泽心道果然，就知道宋秋澜八成会问起钟亦儒。
他作为小辈，没有插嘴的份儿，便安安静静地当隐形人。
钟亦儒的离经叛道早已经众所周知，不愿意回家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魏悯之没给他遮掩什么，只是说：“下次再见到的话，我会替您转达。”
宋秋澜及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眉目微垂，顿时生出一种惹人怜爱的气质，“你应该也听说了，他们父亲最近身体不太好，人上了年纪，就想多看孩子几眼……”
叶明泽几乎就要被她带到那种伤感又无力的氛围里去了，直到魏悯之开口他才回过来神。
“您也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除非是他自己想通，不然谁也劝不了。”魏悯之说。
宋秋澜满面忧愁：“我就是知道才会……算了，不提这个，我让厨房准备了些甜点，你们尝尝看喜不喜欢？”
叶明泽对上魏悯之的目光，笑着婉拒道：“宋阿姨不用麻烦了，我们刚吃完饭没多久，这会儿都还没消食呢。”
魏悯之适时地提出告辞，宋秋澜几番挽留，最后亲自送他们到大门口，站在门口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等魏悯之的车驶出那片别墅，宋秋澜脸上的笑便消失了，回身看着钟亦轩问：“交新朋友了怎么不跟妈妈说呢？”
钟亦轩低头沉默，宋秋澜走到他跟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这个味道的洗发水妈妈不喜欢，下次别用了好吗？”
钟亦轩猛地抬起头，眼里的震惊一览无余。
宋秋澜又笑起来，柔软的掌心从他的头发慢慢滑落到他脸颊，轻轻抚摸着，声音也格外温柔：“怎么这个表情？妈妈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对气味比较敏感，这种劣质的香味会让你也变得廉价，所以答应妈妈，下次别用了，好吗？”
钟亦轩又垂下头，半晌才低声应道：“我知道了。”
夜色渐深，院子里修剪得格外整齐的花草树木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桂花的甜香顺着风飘过来，明明是让人放松的味道，钟亦轩却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涌。
回去的路上，叶明泽忍不住问：“你以前去过他们家啊？”
魏悯之嗯了一声，叶明泽又道：“钟亦轩妈妈一直都那样吗？”
“怎样？”魏悯之问。
叶明泽：“就是那种……怎么说呢，看起来很温柔，很正常，实际上却想控制孩子的一切？”
魏悯之：“算是吧。”
叶明泽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有点吓人，难怪钟亦儒不回家呢。”
魏悯之嗯了一声，忽然道：“你很喜欢跟钟亦轩一起玩？”
叶明泽：“也不算很喜欢吧，就是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看起来是锦衣玉食的豪门小少爷，其实根本没有人真正关心他，也不知道我们走了之后，他妈妈会不会又找他麻烦。”
魏悯之：“你觉得他可怜？”
叶明泽扭头看向他：“难道你不觉得吗？”
前面路口是红灯，魏悯之平稳地降速，车子停在斑马线前面。
即便已经夜里九点多，人行道上还是很热闹。
刚加完班的社畜们面无表情地加快步子，长久的无法消除的疲惫让人看起来只剩下麻木的躯壳。
穿着普通运动款校服的中学生们或成群结伴说说笑笑，或独自一人沉默着和夜色融为一体。
上了年纪的老人推着自己的伴侣，轮椅缓慢地压过一道道白线。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很可怜。”魏悯之客观地说。
叶明泽：“我知道，但我又不是菩萨，没有那么多慈悲心，我只能看到我身边的人。”
魏悯之注视着他问：“你最开始也是觉得我可怜，才会想要对我好吧？”
叶明泽：“那不一样啊，你是我弟弟，钟亦轩就是刚认识的同学而已。”
魏悯之：“如果我不是你弟弟呢？”
叶明泽不明白他又钻哪门子牛角尖，“可你就是我弟弟啊，我爸跟你妈结婚了也合葬了，你永远都是我弟弟，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魏悯之：“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妈没有跟你爸结婚，如果我们不是兄弟，如果你跟钟亦轩认识更早呢？”
叶明泽想了想说：“那我应该会跟你成为好朋友吧，最好最好的朋友，就算先认识钟亦轩，也动摇不了你在我这儿的地位。哎不对，你有钟亦儒了，那我不就多余了吗？”
魏悯之用他刚刚说过的话回答他：“那不一样。”
叶明泽追问：“哪不一样？我们认识更早？还是你跟钟亦儒的友情更久？”
绿灯亮了起来，魏悯之重新发动车子，车窗外的夜景不停地后退，刚刚十字路口那副短暂的众生相也被抛到了远处。
“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最特别的，没有谁能被拿来跟你比较。”魏悯之说。
叶明泽心里一下子踏实很多，笑道：“那不就得了，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跟人家十几岁的小孩较劲儿呢？”
魏悯之没有回答，叶明泽也没再追问。
到家之后，叶明泽闻着自己身上的火锅味儿，嫌弃地皱着眉去拿睡衣，然后飞速去洗了个澡。
洗完他才想起来，钟亦轩是把衣服换了，但他没有啊！
他跟钟亦轩一起吃的饭，然后他带着一身火锅味儿去了钟亦轩家里，见了钟亦轩妈妈，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他俩晚上去吃火锅了么。
叶明泽一边懊恼自己的疏忽大意，一边去找手机给钟亦轩发消息，直接问他有没有暴露。
钟亦轩不知道在做什么，应该是没看到消息，一直没回。
叶明泽越想越尴尬，尬得他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最后又夹着枕头去了魏悯之房间。
尴尬地跟魏悯之说完自己犯的蠢，叶明泽忍不住抱怨道：“你怎么也不提醒我呢？”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不讲道理，于是没等魏悯之开口，他又自顾自地说：“钟亦轩居然也没想起来这茬，希望宋阿姨没闻到我这一身火锅味吧，不然我真的会尬死的。”
魏悯之看着他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枕头里，像鸵鸟一样撅着屁股逃避现实，忍不住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后道：“别想了，睡吧。”
叶明泽把脑袋拔出来，狠狠瞪他一眼：“没大没小！别动我屁股！不行，这事儿实在太尴尬了，我睡不着。”
魏悯之掀开被窝让他进去，然后在他旁边躺下才道：“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你就算没去钟家，宋秋澜也会知道，你们这点小把戏，不可能瞒得过她。”
叶明泽不理解：“不是，至于这么变态吗？就是吃顿火锅而已，这也太恐怖了吧。我要有这么个妈，我得天天跟她吵得昏天暗地，要不就是像钟亦儒那样跑得远远的。”
魏悯之眸色微沉，抬手把灯关了，“再不睡你明天早上又要起不来。”
叶明泽不情不愿地躺好，闭眼准备睡觉，可是努力了好久还是睡不着，最后他烦躁地爬起来说：“我去刷套卷子冷静冷静再睡。”
魏悯之叹气，“我陪你吧。”
叶明泽折腾到大半夜才重新睡下，第二天在学校见到钟亦轩的时候，这份尴尬又瞬间死灰复燃，搞得他都不太想跟钟亦轩说话了。
好在一到下课陈家骏就会跑过来找他，不是要跟他一起去卫生间，就是缠着他说各种八卦。
叶明泽心不在焉地听了几耳朵，总是忍不住去看隔壁桌的钟亦轩。
陈家骏不满道：“你老看他干嘛？你俩昨晚聊什么了？看你这样子，像是被他勾了魂一样。”
叶明泽已经习惯了陈家骏满嘴跑火车说话不着调，“没聊什么，就吃了个饭。”
陈家骏惊讶：“你，跟他，一块吃饭？在外面？”
叶明泽嗯了一声，“怎么了？不行吗？”
陈家骏嘀咕道：“据我所知，钟少就没跟同学在外面吃过饭，他可真是下了血本。”
叶明泽不解：“什么下了血本？”
陈家骏心道当然是为了接近你下了血本，那家伙昨天晚上回家肯定不好过。
陈家骏看了眼趴在桌上睡觉的钟亦轩，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没什么，你昨天都跟他一起吃饭了，今天也得跟我一起吃饭。”
叶明泽翻白眼：“我不是天天跟你一起吃吗？”
陈家骏：“吃食堂也能叫吃饭？”
叶明泽一脸无语，“你就非得跟他较劲儿是吧？不过今天不行，今天我回家吃。”
陈家骏嬉皮笑脸地说：“那不然我去你家蹭一顿也行，添双筷子的事儿。”
叶明泽：“还是改天去外面吃吧，我请你。”
陈家骏试探失败，知道不能心急，见好就收：“那行，你空了喊我。”
钟亦轩从晨读开始睡到第三节下课，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他的小跟班过来叫他：“轩哥，醒醒，去上体育课了。”
钟亦轩脸色很臭地坐起来，叶明泽看了眼他那糟糕的脸色，皱眉问：“你又没睡好？”
“没事。”钟亦轩说。
叶明泽觉得他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凑过去低声问：“是不是被你妈发现了？她骂你了吗？”
钟亦轩看到他担忧的神色，感觉心情好了点，“没有。”
叶明泽眼睛一亮：“没发现？”
钟亦轩顿了顿，“没骂我，她从来不骂我。”
叶明泽眼里的光瞬间熄灭，又开始感到尴尬。
他忍着尴尬顺嘴感叹：“也对，骂人显得多没修养，不符合宋阿姨的身份。”
教室里不方便说太多，钟亦轩起身道：“不去上课吗？”
叶明泽叹气：“游泳课没了，改篮球了，我是不是跟游泳犯冲啊，就没赶上过。”
钟亦轩一愣：“为什么改了？”
之前叫醒他的那个小弟连忙抢先发言：“老师说学校临时决定把游泳池翻新，听说是魏总资助的呢。”
刚从外面回来的陈家骏风风火火地跑到叶明泽身边，勾着他的脖子问：“叶子，你小叔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学校翻修游泳池啊？”
叶明泽自己都是懵的：“我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就见钟亦轩面色阴沉地盯着陈家骏的胳膊，一点不客气地说：“手拿开。”
陈家骏莫名其妙：“怎么？碍着钟少的眼了？我们叶子都没说不让碰，你急什么呀？”
“拿开！”钟亦轩的语气又重了几分。
陈家骏虽然一直跟他不对付，但当面撕破脸的事还真没怎么干过。
这家伙心情不好干嘛拿他撒气？把他当什么了？
叶明泽眼看着两个人要掐起来，连忙道：“别吵，要上课了，我先下去了。”
他一走陈家骏立马也跟上了，为了气钟亦轩，故意想再搭他的肩膀，可还没碰到他，就被钟亦轩拉住了胳膊。
陈家骏气得不行，“你放开！”
钟亦轩不放，还用警告的语气说：“以后不准碰他。”
陈家骏一肚子火憋都憋不住，“不是，你是他谁啊？管这么宽。”
钟亦轩：“不用你管，总之你不许碰他。”
叶明泽听着他俩越吵火气越大，劝也劝不住，顿时头大如斗。
能不能来个人管管？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第19章
月底魏悯之要去外地参加一场金融峰会, 周五早上出发，周日晚上才能回来。
临走之前他对着叶明泽叮嘱了一堆有的没的，叶明泽认认真真听了好一会儿, 见他还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 无奈地打断他道：“行了行了, 打住。你是出门三天, 不是三个月, 更不是三年, 不至于这么夸张。”
魏悯之似乎是才意识到自己反常地话多, 顿时闭了嘴。
叶明泽：“你别这个表情啊，我没有不耐烦，就是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不用强调这么多遍。我保证你不在的时候我不会出去乱跑，周末也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行了吧。家里这么多人呢，程伯也在，你放心去开你的会。”
魏悯之应了一声，最后还是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有事打电话，要是我没接就给赵瑾打, 还有钟亦儒, 我让他这几天随身带手机。”
叶明泽有些惊讶：“他不是极简主义不用手机吗？”
魏悯之：“平时不用, 我刚送了他一部新的。”
叶明泽心说这也太夸张了, 出趟门怎么搞得跟托孤一样。
不对，呸呸呸, 不吉利。
应该说魏悯之好像有点分离焦虑。
可这一般是很小的小孩才会有的问题，魏悯之以前也没这个毛病啊。
叶明泽感觉有点奇怪，又不好直接问魏悯之，便想着等明天魏悯之走了之后去找程伯打听打听。
“行李都整理好了吧？重要的东西要不要再检查一遍？”叶明泽说着便在魏悯之房间里巡查起来。
实际上他都不知道重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 只是想转移一下魏悯之的注意力。
魏悯之拿出助理帮忙列好的单子，叶明泽跟他一起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之后，叶明泽便道：“好了，齐活。那你早点睡吧，明早还要赶飞机，我得上课，就不去机场送你了。”
魏悯之：“嗯，你也早点睡，晚安。”
叶明泽跟他道了声晚安，回自己房间又刷了会儿题，本来打算做完最后一道就睡，结果做到一半卡住了，怎么都解不出来。
他习惯性拍照发给钟亦轩，虽然之前魏悯之说有问题可以问他，但叶明泽知道他工作已经够忙够累的了，而且现在学的东西跟十八年前很不一样，魏悯之还要花时间先学一下才能教他，相对来说还是直接问钟亦轩更方便。
再加上魏悯之明天得早起赶飞机，这会儿估计已经睡着了，他当然不可能再去把人叫醒给他讲题。
钟亦轩这个夜猫子不一样，不管几点给他发消息他都秒回。
这次也是，他刚把图片发过去，钟亦轩就直接打了个视频过来。
叶明泽：“你又这么晚不睡？”
钟亦轩：“你不也还没睡？”
叶明泽：“我做完这题就打算睡了，你每天晚上不睡觉都在干嘛？”
钟亦轩还没回答，他又玩笑道：“不会是故意白天上课睡觉晚上偷偷努力吧？”
视频里的钟亦轩本来正刷刷地在草稿纸上写解题步骤，闻言抬头瞥了他一眼，看表情似乎是有点想翻白眼，但他的修养到底还是让他克制住了这种不得体的行为。
“我没那么无聊。”
钟亦轩说完便把解答步骤拍照发给了叶明泽，然后道：“你先看看，不明白我再给你讲。”
叶明泽笑道：“好的，谢谢钟老师。”
他认真对照着钟亦轩的解答看了起来，没注意到视频那头的钟亦轩在听到他喊“钟老师”的时候耳朵又红了起来。
两个人没再说话，但也没挂视频，叶明泽埋头演算的时候，钟亦轩便一直盯着他看，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镜头里的少年穿着宽松的白T恤，领口有点歪，能看到一截精致的锁骨。
低头的时候刘海隐约遮住了眉眼，纯黑的头发吹得蓬松，发丝根根分明，很清爽。
钟亦轩透过镜头扫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在那两片淡粉色的唇瓣上，很快又像被烫到一样移开视线。
放在书桌上的手臂在台灯下白得反光，握着笔的手却又完全不像十几岁未出学校的学生。
那双手筋络分明，手指修长，但指关节有些突出，很瘦，却又有着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钟亦轩看得有些出神，说不清为什么，他总觉得叶明泽身上的气质有些矛盾。
表面看就是个性格阳光的少年，可有时候又仿佛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好像经历过很多事一样。
那种成熟感不是智商超群，也不是心机深沉，更不是圆滑世故。
是一种会让人感到安心的气质，仿佛只要有他在，什么事都能得到解决。
这是钟亦轩从未在其他人身上感受过的，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着独立，学着不依赖任何人。
可面对叶明泽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想要索求更多。
叶明泽演算完，跟钟亦轩的答案一致，这才直起身伸了个懒腰。
“好了，没问题了。老规矩，明天给你带早餐。我去睡啦，你也早点睡，天天熬夜小心长不高。”
钟亦轩想到魏悯之比他高的小半个头，一脸郁闷：“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叶明泽笑：“我这不是好心提醒你吗？熬夜就是会影响身体发育啊。”
钟亦轩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这次不止耳朵，脸都热了起来。
叶明泽看着突然被挂断的视频，错愕之后摇头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这小孩也太不禁逗了。”
他给钟亦轩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起身喝了杯水，上床准备睡觉。
结果刚躺下没一会儿，他就听见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停在了他卧室门口。
叶明泽心里有所猜测，便闭着眼没动，果然没多久他就听到了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那人刻意放轻了动作，几乎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地走到他床边。
叶明泽忽然睁开眼打开灯，看到穿着睡袍的魏悯之，并不意外，只是问：“怎么了？睡不着吗？”
魏悯之难得有些错愕，显然是没想到他还醒着。
“我吵醒你了？”
叶明泽掀开被子，往另一边挪了挪窝，拍拍旁边的位置说：“进来啊，你没吵到我，我刚刚写了会儿作业，正准备睡呢。”
魏悯之在他旁边躺下，恰好是他刚刚躺过的位置，还能感觉到他残存的体温。
“晚上咖啡喝多了，有点睡不着。”他解释说。
叶明泽也没多问，把灯关上之后，像小时候那样半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闭着眼说：“下次少喝点咖啡，再忙也要保证睡眠足够，小心过劳。”
结果还没把魏悯之哄睡着，他自己倒是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叶明泽刚醒容易犯迷糊，有些怀疑昨晚魏悯之半夜来他这里睡觉到底是真的还是他做的梦。
他这次没赖床，一骨碌爬起来洗漱换衣服，飞速下楼，看到魏悯之还没走，心里松了口气，笑着道：“早啊。”
魏悯之回了声“早”，然后说：“还能跟你一起吃个早饭，不过今天来不及送你去学校了。”
叶明泽：“没事，不是还有司机吗？快吃饭吧，别耽误你赶飞机。”
魏悯之见他又跟程伯说打包两份早餐，不由得问：“怎么总是你给他们带早餐？”
叶明泽：“他俩最近天天别苗头呢，带一份又得吵起来。反正也不要我自己动手做，就顺便带过去罢了。”
魏悯之看着他，嘴上没再说什么，但叶明泽get到了他的不满，只好继续解释：“昨天晚上我以为你睡着了，就找钟亦轩问了道题，所以才帮他带，我又不想看陈家骏因为这个一直吵，不如多带一份。”
魏悯之：“你觉得，你带两份过去，钟亦轩就不闹了？”
叶明泽顿时卡了壳。
那确实不太可能。
端水好难，还好他只有一个弟弟，那两个家伙爱吵就吵去吧，反正他也管不了。
吃完饭他拎着书包带，着上钟亦轩的那份早餐，看着司机帮忙把魏悯之的行李箱装上车，笑着冲魏悯之摆摆手：“去吧，不用担心我，好好开你的会就行。”
魏悯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和领带，垂眸看着他，眼神明显还是有点不舍。
叶明泽便把书包递给程伯，抬手抱了抱魏悯之。
魏悯之回抱住他，手臂用力地圈着他的腰，好一会儿都没松开。
叶明泽有些无奈地压低声音说：“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粘人，抱了一晚上还没抱够？”
“不够。”魏悯之说。
叶明泽笑道：“你还真半夜跑来跟我一起睡了啊？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程伯看着叔侄俩在那依依惜别，差点没能维持好自己的表情。
家里其他佣人也都很不理解，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分别很久呢，明明后天晚上就回来了，怎么比人家小情侣还腻歪？
以前也没见他们老板做事这么拖拉过。
叶明泽倒是没感觉他们俩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在自己家他向来都比较随心所欲，除了要保守穿越的秘密之外，别的方面他很少掩饰自己。
此刻他想的是魏悯之好像真的分离焦虑有点严重，昨晚都失眠了，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还总是起这么早，长期这样可不行。
平时他倒是没感觉现在的魏悯之心理状态有什么不对劲，各方面看起来都很正常，是因为他之前的失踪才导致魏悯之对他有分离焦虑吗？
好不容易把魏悯之送上车，叶明泽没着急去上学，而是叫来程伯问：“程伯，我小叔以前出差也会这样吗？”
程伯果断摇头：“我从来没见过悯之这个样子，不过以前家里没有家人在等他，他也不经常回这边住，应该是因为有你，悯之才这么不舍得出门吧。他是个重感情的人。”
叶明泽心下了然，笑着跟程伯道了谢，才让司机出发。
到学校之后陈家骏见他又给钟亦轩带早餐，果然不高兴了，一下课就跑过来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我的那一份？”
叶明泽：“你不是在家吃过了吗？”
陈家骏：“他难道在家没吃吗？他能多吃一份，我也能再吃一份。”
叶明泽心想钟亦轩在家到底有没有吃早饭还真说不准，睡眠不好会影响胃口，心情不好也会没有食欲。
钟亦轩失眠这么严重，在家里应该不会心情很好。
不过每次他给钟亦轩带的早饭，钟亦轩倒是都好好吃完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厨子的手艺更符合钟亦轩的胃口。
叶明泽一边想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把饭卡掏出来递给陈家骏：“那你找人再去给你买一份吧，刷我的卡。”
陈家骏还是不高兴：“我是缺这几块钱吗？”
叶明泽好笑道：“那请问陈少您缺的是什么？”
陈家骏气急败坏：“叶子！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合着只有钟亦轩才配跟你一起玩是不是？”
叶明泽叹气：“够了啊，再闹我可不哄你了。就是当你是朋友才没搞那套虚的，还是你更喜欢我对你客气一点？”
刚刚还像个炸.药桶一样的陈家骏瞬间被安抚住了，笑嘻嘻地说：“我就知道！咱来谁跟谁啊，咱不来那套虚头巴脑的东西。”
他是高兴了，刚吃完“爱心早餐”的钟亦轩又闹上了，脸色臭得完全不能看。
叶明泽只好趁着上课陈家骏不在的时候给钟亦轩塞小纸条。
“我刚刚是为了让陈家骏别闹才那么说的，我可没有对你虚情假意啊。”
早餐是真心感谢钟亦轩给他免费当家教的。
钟亦轩皱着眉展开纸条，视线黏在“情”和“意”两个字上，仿佛根本看不见别的任何东西。
他把纸条收好，见叶明泽对他笑得很灿烂，红着耳朵骂道：“不知羞耻！”
说完他就扭开脸不去看叶明泽了。
叶明泽纳闷地转了转笔，小少爷今天是又吃错什么药了？昨晚没睡好起床气还没消？
他怎么就不知羞耻了？
第20章
夕阳穿过干净的玻璃斜斜地照进来, 放学铃一响，班里瞬间就炸开了。
老师刚一只脚迈出教室，陈家骏就已经蹿到叶明泽座位旁边, 抓着他的胳膊催促：“快快快叶子！去打球！”
叶明泽看着习题本上飞出去的那道线, 额角跳了跳：“大少爷, 你能不能让我把这题写完？”
陈家骏探头看了眼被弄花的作业本, 连忙松开他的胳膊, 挠挠头说：“抱歉抱歉, 我没注意你在写字。”
叶明泽心想还好他既不像魏悯之那样有强迫症, 也不像钟亦轩那样因为睡眠不足容易暴躁，不然的话，他现在估计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得一巴掌把陈家骏拍地上去。
陈家骏见叶明泽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甚至还拿起笔继续写起了解答，着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写作业？周末两天还不够你写的吗？快点快点，说好了今天跟高二年级的打一场，我们得早点过去把场面撑起来。”
他在那里吵吵嚷嚷地催个不停，叶明泽却像老僧入定了一样, 一点不受干扰, 继续算着他的数学题, 稍微分出一丝心神跟陈家骏说：“我都做一大半了, 就差个最后的计算结果，不写完的话回头还得从头开始再算一遍。你要是实在着急就先过去, 我等会儿直接去篮球馆找你。”
陈家骏不乐意，非得跟他一起走。
叶明泽加快速度埋头算题，笔尖都快在草稿纸上擦出来火星子了，自然没空再搭理他, 旁边的钟亦轩忽然站起来说：“吵死了。”
陈家骏瞬间转移了目标，跟钟亦轩对呛起来：“这都放学了你管我呢？怕吵赶紧回家去啊。”
钟亦轩眉眼间满是烦躁，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在叶明泽的草稿纸上，见他刚好算出了正确答案，没等他开口劝架，就主动熄火离开了。
陈家骏看他出了教室门，忍不住道：“叶子你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有事没事就冲我发火，我招他惹他了？”
之前的事先不说，刚刚他的确没有主动招惹钟亦轩，不过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
可放学之后班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陈家骏好不容易抓住钟亦轩的小辫子，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笃定道：“他就是看我不顺眼，也太爱记仇了。”
叶明泽飞速地收拾着书包，劝解的话几乎不用动脑子去想：“他睡眠不足，容易情绪暴躁，可能还有点神经衰弱，对噪声比较敏感，发脾气不是针对你。”
陈家骏侧目：“叶子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他了？你是不是又背着我跟他出去玩了？上次就是，我喊你跟我回家吃饭你不去，一转眼就带他去吃火锅了。”
这事儿不仅没瞒住宋秋澜，连陈家骏也不知道从那里打听到了。
陈家骏愈发确定，钟亦轩那个心机深沉的家伙，绝对就是为了争夺继承权才故意接近叶明泽，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他妈妈的授意，但宋阿姨多半是支持钟亦轩跟叶明泽来往的。
不然的话，按宋阿姨一贯的行事作风，就叶明泽带钟亦轩偷偷去外面吃火锅这个事，宋阿姨都不可能轻易揭过去。
叶明泽没像陈家骏那样想那么多弯弯绕绕，他有些无奈地强调：“我就跟他吃过一次饭，跟你都吃多少次了，你自己数数？走了走了，不是说要早点去篮球馆吗？”
陈家骏一听这个，顾不上再说那些泛酸的话，急不可耐地拉着叶明泽往篮球馆跑。
这段时间经常跟陈家骏一起打篮球，叶明泽感觉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不少，虽然还是比不上以前，至少不会跑几步就喘得跟狗一样了。
篮球社的同级生他基本上都混了个脸熟，跟高二年级对打倒还是第一次。
叶明泽虽然没有陈家骏对这次的友谊赛那么上心，不过他也挺想赢的。
不是为了吸引围观同学的注意，也不是为了压高二年级一头，他就是单纯top癌发作，不管做什么都控制不住争强好胜的心。
球场上的气氛很热闹，不少提前得到消息的学生都没着急回家，聚在一起在场外围观。
甚至还有女生自愿给喜欢的球队当啦啦队，比赛之前和中场休息的时候，那些穿着露脐装和超短裙的女孩便上场跳舞应援，引来一阵阵浪潮般的欢呼声。
两个球队如果把成员单独拎出来，实力不相上下，但高二年级的队伍磨合得更好，上半场结束的时候，高二年级的总分比他们高了十来个点。
叶明泽是最后被换上去的，他虽然投篮准头好，但体力上是短板，能短暂地爆发一下，长时间续航肯定不行，所以最开始他只是配合队友传球和防守，一点风头都没出。
对方便以为他是凑人数的替补，没怎么防备他。
随着高一年级的队伍进球次数变多，他们才发觉不太对劲。
叶明泽跟队友配合得太好了，明明是中途才入社的，跟队伍磨合了不到一个月，可他却好像对每个人的优势以及短板都很了解，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把球传给合适的人，每次都能用意想不到的方法破开他们的防守线。
比赛只剩下最后十分钟，比分几乎持平，整个篮球馆的人都变得激动起来。
高二年级的队伍临时改变了打法，叶明泽被两个比他高大健壮的男生全方面围堵，完全没办法再给队友传球。
但他并不着急，也没有自乱阵脚，而是反客为主地拖住了对方两个战力不低的队员，同队的队友顿时感觉压力小了不少。
观众总是喜欢看黑马反超，高一球队的支持者变得多了起来，很多人都在给他们喊加油，叶明泽隐约还听见有女生喊他的名字。
倒计时三分钟的时候，他们队伍短暂地反超了高二球队，但是很快又被压了回去。
时间逐渐逼近比赛的终点，叶明泽感觉自己的体力快要到极限了，对方针对他的防守也比之前弱了很多。
在高二队伍又得了一分之后，他抓准时机给陈家骏比了个暗号，陈家骏毫不犹豫地把球传给了他。
计时器归零之前，他站在三分线外，起跳投球一气呵成，篮球沿着一条漂亮的弧线，撞到篮板之后准确无误地弹进球框，在木质地板上咚咚地弹了几下。
赢了！
最后一刻以一分的微弱优势险胜，实在是太像热血运动番里的经典剧情，整个篮球馆爆发出一阵惊人的欢呼！
“啊啊啊好帅！”
“最后这个三分球简直杀我！”
“他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怎么之前没见过？”
女生们激动地讨论起来，话题中心的叶明泽喘着气被队友们强行抱来抱去，甚至差点被抛起来，好不容易才恢复自由。
他撩起球衣擦了把汗，随手把汗湿的头发往后捋了捋，露出那双锋利的眉眼和光洁的额头。
脸色因为剧烈运动有些潮红，胸膛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鬓角的汗水顺着线条清晰的下颌线滑下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气息十足的荷尔蒙。
越来越多的人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甚至有女生刚打听出他的名字就准备去给他送水。
叶明泽对此毫无所觉，只听陈家骏在他耳边兴奋地说了一堆，最后又道：“还是我们叶哥的战略厉害，带脑子打球，压不死那群没脑子的狒狒。”
叶明泽笑着摆摆手：“可别这么说，是大家配合得好。”
陈家骏乐呵呵道：“你搁我这儿还谦虚个什么劲儿，今天要是没有你，我们得丢人丢到太姥姥家去。”
他们说得正热闹，叶明泽忽然看到有个女同学抱着瓶矿泉水往他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打完球被女孩子送水这种事他不是没经历过，但此刻回想起来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一样。
叶明泽一个愣神的功夫，旁边的陈家骏就看见钟亦轩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比那个女孩更快一步走到叶明泽面前，不由分说地往叶明泽手里塞了瓶水。
陈家骏忍不住嘴贱了一句：“怎么，钟少是看不惯我们叶子受女生欢迎啊？”
钟亦轩的表情明显变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似乎带着几分慌张，匆忙瞥了叶明泽一眼就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叶明泽拿着被他塞过来的水，反应过来之后追上去喊他：“亦轩！”
钟亦轩停下来回过头，叶明泽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你也来看我们比赛了？”
钟亦轩嗯了一声，仍旧用哪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叶明泽不明所以：“来都来了，干嘛这么着急走？我还没谢谢你的水呢。”
钟亦轩：“你也不缺人给你买水。”
叶明泽乐了：“不会真被陈家骏说中了吧？她们也就是一时头脑发热，哪比得上喜欢你的那些女生长情。”
钟亦轩在学校确实人气很高，据叶明泽所知，那些女生背地里都喊他校草。
虽然可能有家庭背景的加成，但客观来说钟亦轩这个长相再加上高岭之花的学神人设，确实很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
钟亦轩听了他这话，整个人都明显别扭了起来，“我又不喜欢她们。”
叶明泽八卦地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钟亦轩看着叶明泽含笑的双眼，脑子里闪过的全是跟叶明泽有关的画面。
一会儿是叶明泽换衣服时被他看到的修长笔直的双腿，一会儿是台灯下的叶明泽低头认真写作业的样子，最后定格在叶明泽打完球撩起衣服擦汗时露出的那一截精瘦的腰，还有他面色通红地喘着气的样子。
甚至连他脸上的汗珠都让钟亦轩觉得心动。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