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皇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 > 336. 番外(一) 剧透天幕所带来的改变。
公元前171年,长安。


登基九年的文帝终于按死了阿父留下的老臣,诛吕的宗室,于六年前把大哥的好儿子一一按死,于三年把自己的幺弟活活饿死后终于开始放手治理七零八落的国家。


“没有比骨肉至亲自相残杀更令人心痛的事了。”所有人都知道文帝从血亲之死里得到了什么,但是没人会在这个日子挑破他的脚下踩着血亲的尸骸,所以包括刘长的儿子在内的参宴者都抬袖掩盖冷漠的眼眶。


席间立刻响起低低的啜泣声,听得已成皇太后的薄姬不高兴地放下玉箸,但也没有当面去拆儿子的台。


靠近薄姬的窦漪房眼眸低垂,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文帝的下手位,只见那里坐着个带孩子的女人。


以慈母之姿示人的慎夫人注意到皇后的视线,扫过对方好似蒙上灰色纱的眼睛后笑颜如花地摸摸一旁的梁王脑袋,然后冲着上座的文帝说了什么,惹得后者哈哈大笑的同时让小儿子坐到自己膝下。


窦漪房下的刘启只是沉默地喝酒,而馆陶长公主则不屑地撇嘴,暗骂对面的假母子包藏祸心,没一个是好人。


刘武倒是有话要说,可是想起七年前的大封里,连小透明刘参都被封在中原之地,唯独自己滚到代国继续受苦便难以释怀,只能和兄长一起拿酒做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爱妾幼子,这是要走高祖的路啊!”灌婴死后以八十几的高龄任丞相之位的张苍见状,忍不住与申屠嘉说了几句诛心的话:“十几年后,怕是又有齐王之祸。”


诛吕之乱里出了大力的刘肥次子、三子、皆因私通匈奴被坐罪国除。


关东可是依山傍水,有矿有人的好地方。


文帝还是默默无闻的公子恒时就很羡慕大兄能得齐地七郡,如今拿下眼中钉的侄子后自然是想厚待自己亲生的孩子。


然而刘肥深耕齐地十一二年,其子刘襄、刘章又在齐地干了十年,搞得这里无论是世家大族还是平民黔首都很难接受别人成为齐地诸王。


最重要的是在世人里,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刘襄兄弟是值得同情的对象。


文帝上位不仅干掉了亲侄子与弟弟,甚至还要将人国除,这搁民间与吃绝户没啥两样。因此在短暂的遗憾后,他很爽快地把齐地封给刘肥的其他儿子,同时赦免刘章等人的子孙,支持他们挑战得到齐国七郡的叔叔们。


淮南王刘长被活活饿死后,文帝对刘长的儿子也是关怀备至,不仅将其接到关中细心抚养,更是宣称弟弟死后,他这伯父就是侄儿们的亲父,搞得后者咬牙切齿的同时还得装出感激涕淋的样子。


简直是厚颜无耻之至。


和刘安三子一样尴尬的还有新鲜出炉的太子妃薄细君。


虽说是薄姬的远房堂侄女,可在待选东宫妃前也只是个迁到京畿的乡下村姑,全靠撑着一口气的祖父才有今日风光。


既是村姑,便难生得倾国之色。即便是有西施的薄幸,也会小莫在长年累月的劳作与粗茶淡饭中。


幸运的是,有薄姬这样能入魏豹眼的姑祖母,薄细君就算生得样貌平平那也是对悦美无数的权贵而言,搁在民间,即便不是村花,那也是一等一的好颜色。


不幸的是,正是有了薄姬这样晚年走运的姑祖母,薄细君的如意郎君不是凡人,而是天子的长子兼大汉太子。


和祖父、阿父一样,刘启也是彻彻底底的颜控。但是作为刘氏的权力怪物,他也很清楚皇位才是最重要的,并且和古代的大多数男人一样,奉信一个娶妻娶贤,妻不美可纳妾的沙猪理论。


薄细君与其说是大汉的太子妃,不如说是太子之位的最后保险。


【还是太年轻了。】张苍瞧着忐忑不安的薄细君,以及插在刘启与薄细君间的馆陶长公主,忍不住摇摇头为刘启的幼稚行为叹了口气。


卸磨杀驴的前提是驴子已经没用了。


文帝还活着呢!而且身旁还有个把小儿子吃得死死的年轻宠妃。


汝母婢的。


这么一看和高祖那老小子的情况真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跟吕雉相比,窦漪房的出身真的算差到不行——文帝倒想提拔自己的小舅子们,可是有了吕氏的前车之鉴,窦漪房的弟弟被以周勃为首的勋贵吃的死死的,八成是派不上用场了。


一想到这儿,张苍不免看向难掩得意之色的慎夫人,若有所思道:“听说戚里那儿又有新人。”


慎夫人得宠,慎氏自然风风光光地进了戚里,占了已经搬出的管氏(汉高祖的管夫人的娘家)席位。


时任御史大夫的申屠嘉闻言,斜眼对上老上司的探究目光,嗤笑道:“堂邑侯陈家卡着淮南王与楚王的进京入口,邯郸的慎家虽不算是豪门大氏,但也是姬姓的分支。”


说罢一双似笑非笑的老眼看向上座的皇帝,讽刺道:“咱们的陛下很焦虑啊!”把亲弟弟与侄子整残了大残也不放松对藩王们的警惕。


“可怜死在棋盘之下的吴王太子。”张苍不敢过度饮酒,只得啜着稀释的蜜水淡淡说道:“梁过可是藩王入侵关中之地的最后入口。”陛下这是宠爱幼子呢!还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天家的孩子不好当啊!”申屠嘉的话音刚落,只见殿外一阵骚动,不久便有持刀的郎卫进来报道:“陛下,天生异象,有一黑方悬挂于半空之中。”


“黑方?”文帝的眉头微微一皱,起身叹道:“天生异象,朕为天下之主,不得不去探查一二。”


“父皇。”一旁的慎夫人刚要起身,刘启便起身拜道:“正因父皇是天下之主,系天下安危于身,所以不可贸然接象。”


被抢话的慎夫人十分不悦道:“太子这话,是想替陛下接象。”


刘启依旧不卑不吭道:“天下才过三年的太平日。宗室颓废,还需阿父顶着,不然得召吴王入京。”


慎夫人想诱刘启说出大逆不道的话,如“我替阿父接象”或“若是不幸之象”,可刘启是什么人?半大就敢砸死吴王太子的人。慎夫人在宫里养出的小聪明想对付一个跟着皇帝学权谋的太子?无论是天赋还是眼界,都只有被刘启吊打的份。


文帝没有理会二者的小小争执,但是在出宴会厅前轻轻扫了眼刘武刘揖,眸中闪过失望之色。


皇帝都出去了,余下的人自然不能留在厅内,而是跟着皇后与太子一起出去。


慎夫人见窦漪房按下刘武便同样按下起身的刘揖。


那个黑方在文帝来前安安静静地悬于空中,直到文帝抬头看了眼,它才闪起老式电视的忠实用户所熟悉的雪花。


未央的郎卫无需多言便自发地挡在皇帝身前。


黑方……现在应称之为大天幕的外来玩意开始放出醉人的音乐。


如果是个现代人在此,一定会对这个音乐非常熟悉——因为你去b站的历史区晃上一圈,就会知道《浮光》与《nija》的统治力有多强大。


前者适用于各式各样的恢弘场景,而后者偏向明史专区,所以不如《浮光》出圈。


“此仙乐尔。”即便是对异象抱有境界之心的人也发自内心道:“仲尼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原以为是史官在夸大其词,如今才知天地广阔,见识之渺小。”


文帝没有随之赞美天幕放出的音乐之美,而是天幕摊开的“白布”上用隶书写的一行大字:“大汉孝高武皇帝刘瑞之光辉灿烂的一生。”


“作者——汉高武帝的小迷妹。”


文帝念出上面的话后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怎么说呢!


无论是皇帝的谥号还是作者名字都不像是汉人,尤其是西汉的史官干得出的事。可除刘氏大汉外,中原大地上也没有以“汉”为国号的朝代。即便日后有人篡位,也不会用前朝的国号,所以这孝高武帝肯定是自己的子孙。


只是这别扭的谥号又是怎么回事?


彼时的古人还很朴素,谥号孝+某字,没像后世的老佛爷般创下了22字的可怕记录。


片头过头便是一个妇人正在艰难生产的画面,不一会儿便现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婴儿面,旁边还有加粗的楷书做出注解:【公元前163年,孝高武帝刘瑞生于北宫,为孝景帝刘启之第十子。】


启儿当上皇帝了?


因慎夫人的存在而惴惴不安的窦漪房心跳加速,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难以维持沉静之色的慎夫人。


如果窦漪房那老妇当了太后,她岂不是……


想想那位临朝称制的高祖皇后是怎么折腾得罪她的妃嫔,慎夫人便脚下踉跄,瘫软在眼疾手快的侍女身上。


同样恐惧的还有对窦漪房有所不敬的妃嫔宫婢。唯一称得上泰然自若的恐怕只有抱着公主的越姬,反正以她南越翁主的身份也不可能生下儿子,所以无论谁当皇帝,她和女儿都能享福。


“孝高武帝的生母是……薄太子妃?”馆陶长公主敏锐捕捉到开头那个正在生产的妇人是被刘启冷落的薄细君,脸上的神经微微一动。


刘启倒是分外冷静,甚至有空解释道:“若非嫡子,也不会以第十子的身份继承皇位。”


对于大母硬塞过来的薄细君,无论是刘启还是刘恒,都不希望对方生下一男半女,以免薄家真的成为吕家第二。可这天幕既然挑明他的第十子是薄细君所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父皇动了废太子之心,所以为了绑死能用孝道压制父皇的皇太后,他必须和薄细君有个儿子。


一个给他上道保险的儿子。


同样想到这一点的还有文帝,而接下来的画面也印证了他的猜想——【孝高武帝生而敏秀,于诸孙中最得圣意,被文帝接到宣室殿内亲自抚养。】


善于多想的大臣:“……”这是喜欢吗?我咋觉得是文帝把孙子当成控制阿母的人质呢!


可下一秒,天幕便打破他们的猜想。


【公元前158年,军臣单于绝和亲之约,发兵六万入侵汉境,夺云中郡与上郡。帝甚为头疼,偶见孝高武视地图,问:“小儿有何见之。”汉孝武曰:“句注飞狐已去,又有两军置于细柳灞上。军臣若不想被叔叔篡位便不会在汉境久留。】


文帝的眼神微微一动,根据上面的时间算算孝高武帝的年纪,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若是个侍中说出这话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一五岁小儿何德何能……


彼时的史官还未像后世那样为了讨好当权者而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在单纯的西汉土著眼里,孝高武帝是真的说了那些话。


如此一来……


窦漪房终于松了口气,而不受宠的薄细君也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刘启的水平是肉眼可见的强于弟弟,而天幕所说的孝高武帝肯定也是一代明君,所以只要刘启不出错,薄窦两家安分一点,他们的荣华富贵还能延续两代之久。


【公元前157年,汉孝文帝刘恒逝世,号太宗。其在位期间劝农桑,减田租、肉刑、削藩王。后世赞之“尧舜禹三代之后便是文帝可称一代仁君”。】


【文帝去后,为其哀嚎者不下百万,太皇太后薄姬数次哭晕于宣室殿里,唯孝高武能安慰尔。】


“啪!”众人望去,只见薄姬踉踉跄跄抓住文帝的胳膊,泪流满面地打着他的肩膀:“恒儿,你怎能弃阿母而去?这是不孝,大不孝啊!”


说罢便捶胸哀嚎道:“老天啊!你为何要我受此苦楚。”


古人所说的三不幸被薄姬一一赶上不说,还多了“生于战乱,弟弟自|裁”的大事。


文帝挨着薄姬的打,苦笑道:“阿母,生老病死乃老天所定,孩儿只是人间的帝君,又如何与上苍争寿。”


四十八岁搁汉朝绝对算是正常寿数,加上后世评价他为尧舜禹后的第一仁君,所以文帝并未感到一丝丝的不满,反而有种难以描述的满足感。


他不求功过高祖,但愿治下一直太平。


这边的薄姬文帝母慈子孝,汉高祖时的薄姬却搂着儿子瑟瑟发抖。


早在“汉孝文帝刘恒”这六个大字出来前,薄姬就因太子妃薄细君而有不妙之感,而等那决定乾坤的六个大字出来后,薄姬并未感到喜悦,而是那被深入骨髓的恐惧吓得大脑空白。


她的恒儿是未来天子,大汉的太宗?这怎么可能?恒儿不过是第四子,非嫡非长非爱子,怎么可能继承皇位?


然而薄姬不愧是在乱世里沉浮并从高后手里保下儿子的聪明女人,反应过来后便带着儿子去见陛下。


天幕一开,戚氏那疯妇一定会找她的麻烦,而皇后……


想起吕雉被磨难摧残得无比冷酷的面容,薄姬忍不住一阵哆嗦。


在她看来,皇后比戚夫人更可怕。


戚夫人是仗着陛下的宠爱无法无天,而皇后……皇后是真的提刀杀人。


而在薄姬战战兢兢地往宣室跑时,椒房殿里的吕雉按下想找找薄姬麻烦的妹妹,缓缓笑道:“孤真是小看薄美人了。居然养出尧舜禹后的一代仁君,可见是有几分本事。”


末了,她还赞赏道:“至少在养孩子方面,孤不如她。”


大兄吕泽因伤去世后,二兄吕释之和小妹吕媭便是吕氏家族里唯二能让吕雉放心的人。


吕媭只是气上了头,冷静后还是开始分析局势:“既是仁君,那便不是弑君上位。”


吕雉点了点头,慢条斯理道:“多半是盈儿无嗣而终,而孤与齐王死于盈儿之前,所以让薄姬的孩子上位。”


至于为何不选刘邦的长子三子兄终弟及。


呵!


刘邦那老匹夫一死,刘如意和戚夫人铁定活不了。而盈儿去世时估计年岁不大,刘肥的几个儿子应该都是十几岁的小伙。


已经有治国经验的成熟藩王和十几岁的小伙……


就是傻子也知道如何选择。


况且汉室强调“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既然有现成的兄弟在,哪能让侄儿继位,那不是乱套了吗?


而那时的刘恒作为高祖的事实长子确实是最佳人选。


只是……


“盈儿若是无嗣,为何不过继齐王的儿子?”吕媭道出阿姐心中的疑惑,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盈儿再蠢也会为百年之后的血食考量。”


“孤也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但……”


吕雉的话还未说完,宦官令籍孺便进来报道:“皇后,陛下有请。”


吕雉与吕媭对视一眼,起身的同时开口问道:“太子也在吗?”


“回皇后的话,陛下有邀太子过去。”


“戚夫人与赵王在吗?”


“在。”籍孺虽与吕媭的丈夫樊哙有过节,但是在高祖死后,吕雉对功臣宗室大开杀戒却可以放过丈夫的男宠,使其回安陵养老,便可看出籍孺到底押注于谁:“戚夫人在天幕提到公子恒后便大发雷霆地去了薄美人的住处,结果却扑了个空。”


吕雉笑道:“孤果然是小看了她。”能在得知刘恒当上皇帝的第一时间就去宣室求援,可见是个有脑子的女人,比戚姬那蠢货强太多了。


“走吧!我们也去瞧瞧陛下的热闹。”说来也是奇怪,当吕雉得知登上皇位的是不起眼的刘恒时,她竟没有一丝一厘的恼怒,反而有种理应如此的释然感。


大兄一走,吕氏的顶梁柱便是吕雉、吕释之,以及吕媭的丈夫樊哙,标准的表面亮堂内里空。


刘盈那个白眼狼是指望不上了,而二兄……


想起已经退下一线的吕释之,吕雉忍不住叹了口气。


县官不如现管。


仅靠樊哙可怎么办吧!


除非……


吕雉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除非那个老不死的只能留下一个武将,那就是樊哙。


………………


“哟!皇后也来了,稀客呀!”不是冤家不聚头,吕雉带着妹妹赶到宣室殿时,正好碰上找茬失败的戚夫人。只见后者头发微乱,眉眼含怒,完全不复刘邦面前的千娇百媚,和乡下里的泼妇没啥两样。


见到吕雉,戚夫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讽刺道:“可怜你一无盐老妇为太子苦心谋划了这么些年,结果却是薄姬的孩子摘了果……”


戚夫人笑得肩膀乱颤,但却不见吕雉吕媭面有怒色,反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道:“盈儿一死,按照兄终弟及的顺序,应该齐王赵王继承大统。”


吕雉靠近瞳孔放大的戚夫人,冷笑道:“所以是陛下选择了代王……还是你儿子死在我儿子前头?”


“蠢货。”


说罢便越过呆滞的戚夫人,进了已有客人拜访的宣室。


“坐吧!”内廷花园里早已架好便于观影的席位。刘邦虽已当上皇帝,但和吕雉记忆里的沛县流氓相差无几,只是多了发灰的头发与胡须。


见到皇后,一旁的薄姬赶紧带着儿子行礼。


刘邦见吕雉还能平静受礼后轻描淡写道:“明日你就下旨升薄姬为夫人,然后把刘长那小子交给石美人,将偏殿腾给薄姬母子。”


吕雉闻言微微一愣,但又因刘邦的安排心下一定,瞥了眼紧张的薄姬缓缓道:“戚夫人为陛下之妾,居然在薄夫人的住处公然撒泼,把薄夫人母子打到要向陛下求助,确实是无德之举。”


刘邦点了点头,虽然头疼妻妾不和,但却给了吕雉甜头:“如此便贬戚姬为美人,让她搬去常宁殿修养一二。”


后来的戚夫人脚下一软,连滚带爬到刘邦面前声嘶力竭道:“陛下……陛下您怎能如此待妾。”


吕雉身后的吕媭撇撇嘴,对戚夫人的智商有了重新了解。


你当刘邦那老匹夫真是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而想立刘如意为储?他是怕刘盈无能而吕雉太强,导致天下在他死后改姓为吕,所以有了易储的念头。


刘恒只比刘如意小了两岁,而且还是天幕盖章的一代仁君,未来还会教出一个不错的儿子与被天幕大夸特夸的孙子。这种保底三代明君的配置上哪儿找去?况且比起脑子没谱的戚姬,薄姬也更适合坐上皇太后的位子,成为大汉的“老皇帝”。


“坐吧!”刘邦拍拍身边的位子。


戚美人见状心下一甜,刚想坐到刘邦身边便听后者冷冷回道:“你去薄姬的下手位坐着。”


“陛下……”戚美人难以置信道:“您怎能……怎能如此待妾。”


“不坐的话就赶紧回去收拾行李,早点搬去安宁殿。”刘邦依旧不为所动:“送戚美人回去。”


撒娇无用的戚美人吸吸鼻子,干脆利落地坐到薄姬的下位,而且不忘狠狠瞪了眼瑟缩的薄姬。


啧!


惯会做样的豺狼虎豹。


【公元前153年,立太子,遣其去巴蜀收拢民心,由此奠定了巴蜀井盐的经济地位。】画面转移到大男之龄的刘瑞得封太子,然后就是巴蜀的黔首正吭哧吭哧地从井里打出卤水,然后借火井将其制成白盐。


“巴蜀井盐?”刘邦与文帝眉头一挑,赶紧招来少府与丞相议事。


【公元前142年,吴王刘濞与淮南王刘安联手叛乱,孝高武帝控制彭城,协周亚夫大败二人。】


“乒!”文帝时空的众人望去,只见阜陵侯刘安连滚带爬地向文帝请罪,连带着刘安的弟弟也坐不住道:“陛下明鉴,臣怎会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同样惊恐的还有沛侯刘濞,他几乎和文帝时的刘安一般赶紧向刘邦请罪,阐述自己绝对没有不臣之心。


【公元前143年,刘濞的残党行刺景帝,幸有孝高武帝舍身救父,命悬一线。】


“行啊!连死士都养出来了,真不愧是乃公的侄子。”刘邦让人难以辨别他到底是阴阳怪气,还是真的感到“荣幸”:“今日之后,沛侯就出任宗正吧!”


“那吴地……”


刘邦瞥了眼提问的吕媭,后者立刻缩回脑袋。


吴国可是个烫手山芋。挨着东瓯闽越,虽不如长沙国和代国、燕国要紧,但也算是战略之地。


啧!


【公元前144年,病入膏肓的景帝为孝高武帝举行及冠礼。数日后,景帝去世,孝高武帝继位,尊大母薄姬为太上皇太后,祖母窦漪房为太皇太后,阿母薄细君为皇太后。】


“太上皇太后?”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薄姬,刘邦更是直言不讳道:“你还挺能活的。居然能熬到曾孙当上皇帝。”


而与薄家人,尤其是薄细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刘启所宠爱的栗姬,以及刚刚松了口气的窦漪房。


有这熬到曾孙继位的老寿星在,她两还有出头之日吗?


【公元前142年,孝高武帝发兵拿下东瓯之北与闵中。南越王赵佗闻之心惊,于一年后派使团向关中献礼,表示诚意。】


“居然拿下了东瓯闽越。”刘邦和文帝虽已得到越地诸王的臣服,可嘴上的臣服与实控是不一样的:“这小子,有点能耐。”


另一时空里的文帝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向刘启吩咐道:“既然你的好儿子在巴蜀发掘了可以作为一地支柱的井盐,你这当阿父的便替儿子提前造福巴蜀黔首。”


末了,文帝还特意补充道:“新婚燕尔,让太子妃和你一起去。”


“朕不希望下任皇帝是个十九岁的毛头小子……你明白吗?”


“诺。”虽然有种靠子上位的别扭感,可刘启还是能够分清事情的轻重。


【公元前144年,准备已久的孝高武帝派主帅韩颓当、副帅李广、小将李当户突袭河套之地的白羊部与娄烦部,获牲口百万,俘虏数万。自此由孝高武帝建立的虎蹲军靠墨家研发的连弩与火炮彻底取代了句注军与飞狐军的位子,成为自有史以来唯一一支战无不胜的铁骑。】


“火炮?虎蹲军?”刘邦得知曾孙拿回河套之地后心下暗爽,同时对天幕提到的虎蹲军异常好奇。


因为《史记》的存在,后世对周亚夫的细柳营更为熟悉,可是要问汉家的精锐究竟是谁,那肯定是句注军与飞狐军。


然而就是这样的部队,也不能说百战百胜,所以这个虎蹲军如何保证不败记录,还有墨家……


想起大秦的少府,刘邦的眼里闪过精光。


而就是在拿下河套时,《浮光》已走向尾声,天幕随即一片漆黑,上面闪过几个大字——“仅此而已吗?”


什么意思?


不得观众发出质疑,天幕上的台词又是一换——“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与此同时,天幕响起一道男声——“普天之下皆是王土。”


“普天之下皆为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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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天幕再次亮起,只见一个写着“大汉”的疆域开始向四面八方扩张,逐渐吞下东瓯、闽越、河套、东胡、西域、南越、匈奴,乃至一些边边角角的小岛国。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凝住气,心跳也随激昂的鼓点疯狂加速……


【至孝高武帝退位,孝仁女帝继位,大汉的疆域从景帝时的214万平方公里扩大到1237万平方公里,最后在孝仁女帝的手中达到顶峰,为1700万平方公里。】


“多少?”刘邦起身时带翻了桌子,衣服被酒水弄得湿哒哒的,可他却无心在意这种小事,对着天幕再次问道:“多少?”


天幕也怕旁人不知孝高武帝有多厉害,于是用景帝的大红,孝高武帝的深红,以及孝仁女帝的粉红标出三人执政时的疆域地图,令人阅之倒吸一口凉气。


这究竟是怎样的怪物啊!居然把汉室的土地扩大了五倍有余。


瞧着被深红色逐渐吞并的匈奴领地,刘邦的心理异常之爽,恨不得飞匈奴看看冒顿的脸色:“没准乃公的曾孙会去龙城转转,给冒顿和他阿父送点好酒。”


吕雉对刘邦的乐呵嗤之以鼻,冷冷地提醒道:“你就不怕冒顿看得到天幕,或是有人把天幕的内容转述给冒顿。”


刘邦的笑容随即消失,但也没有消失得太久:“乃公要推迟与匈奴的谈判,让冒顿主动找乃公谈判。”


“……你在做梦?”


“这话说的,乃公是那糊里糊涂的秦始皇吗?”刘邦气得吹胡子瞪眼道:“你当跟随冒顿征战的草原部落有多坚定?还不是有奶便是娘的两面派。而今有天幕预言匈奴会被汉室吞并,你说匈奴的从属部落部落会不会两面下注?”


如此一来,冒顿得花更大得精力镇压内部的不臣之心。况且除了南边的大汉,匈奴还有大月氏这死敌踞在西域之上。


彼时的大月氏可不是刘瑞时的弱鸡。在被两代匈奴单于疯狂削弱前,人家也是草原一霸,是让冒顿老上磕掉门牙的存在。


如果是刘邦坐在冒顿的位子上,此刻真是如坐针毡,进退两难。


怎么打?


跟谁打?


挑唆被大汉吞并的国家一起对付蹒跚学步的大汉?


可西域是被匈奴吞并后再被大汉吞并,与其对付还没发展的大汉,他们更要堤防屯兵祁连山下的匈奴人。


至于其它的倒霉国家


怎么说呢!


冒顿想联合他们要么找刘邦借道,要么培养匈奴海军走水路去东南亚。


匈奴海军……


如果冒顿真能疯到这种地步,估计不必刘邦出手,大月氏都会赞助几吨木材,只求冒顿赶紧死在狂风暴雨中。


“既然是匈奴方的主动示好,那便让冒顿嫁个居次过来。”吕雉瞥了眼下座的戚美人,后者被那冰冷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连带着薄姬都不动声色地把刘恒挡在自己身后:“你有这么多儿子,娶个匈奴女人也没啥大不了的。”


刘邦收起看好戏的笑容,同吕雉对视一眼,然后看向薄姬母子,沉思后缓缓点头道:“你说的对,没道理让我们给匈奴送公主,而不是匈奴给我们送居次。”


此时的刘邦虽已经历了白登之围,但是还没解决韩信与正在养病的英布。


韩王信虽叛逃匈奴,可经天幕这么一说,难保不会重返大汉。


“那你觉得谁适合娶匈奴居次?”


“赵王!毕竟齐王已经娶妻,而盈儿又是大汉的太子,所以论公子们的排位,应是赵王最为合适。”吕雉看向下座的戚美人,似笑非笑道:“戚姬你意下如何?这可是为陛下排忧解难的好机会啊!”


下座的戚美人怎么可能让儿子娶个匈奴女人,那与自绝皇位有何区别:“陛下,如意还小,担不起大任,不如从宗室选人,或让齐王……”


戚美人的话还未说完,吕雉便不耐烦地打断道:“让匈奴居次嫁宗室子与结仇无疑,更是对匈奴单于的羞辱。至于齐王……齐王妃还没死的,断不要说这种胡话。”


想起这人鼓动刘邦把鲁元嫁去匈奴的王室,吕雉的心里便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陛下,您说呢!”


别说是吕雉,就连蠢到脑子是个装饰品的戚美人都看得出刘邦的态度有了明显转变。


说句难听的话,现在的刘肥、刘盈、乃至刘邦极为疼爱的刘如意都是阻碍刘恒上位的眼中钉,肉中刺。


刘肥本是刘邦的外室子,名份上比其他兄弟差了不少,所以挡在刘恒面前的就只有刘盈和刘如意……


还有吕雉。


“陛下!”戚美人小声啜泣道:“您真舍得咱们的如意娶个匈奴女人?”


“你提议把鲁元嫁给冒顿时不是打着替朕分忧的名号吗?怎么轮到你自己的儿子就舍不得了?”刘邦此刻冷酷得让戚美人难以置信:“皇后的提议很好,等匈奴使者一来,朕就向冒顿讨个合你心意的儿媳。”


“那要是匈奴……”


“若是冒顿舍不得居次,朕就与赵佗结个儿女亲家。”刘邦堵死了戚美人的所有念想,直截了当道:“冒顿要安抚内部,我们也要安抚南越。况且朕与赵佗有旧,让如意娶赵佗的女儿也不算辱没他。”


戚美人身子一歪,突然在那儿痴痴傻傻地笑道:“如意……哈哈!如意。”


“我的如意啊!哪里还能如意?”戚美人捶着胸口反问道:“我能如意吗?我又凭什么如意啊!”


吕雉欣赏着戚美人的垂死挣扎,终于等到本应早到,但却来迟的刘盈。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戚夫人与薄美人。”本就瘦弱的刘盈今日像被吸干了精气,抬手向薄姬行礼时肉眼可见的不大自然。


上座的吕雉在刘盈进来的那刻心情一沉,但很快用报复的语气叮嘱道:“你该叫薄夫人与戚美人。”


刘盈这才注意到座次问题,随即对上刘恒的探究眼神。


“见过太子兄长。”


以往能对兄弟露出友爱之情的刘盈今日主动避开弟弟的视线,不太礼貌地承了礼后下意识地去看吕雉,结果发现阿母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


“你来的正好。”注意到刘盈异常的刘邦轻描淡写道:“匈奴不久会派使者过来议和,你便替乃公接待他们,然后为如意求娶匈奴居次。”


“这?”刘盈不知刘邦的打算,笑得十分勉强:“如意还小,不如……”


刘邦只是冷冷地抬眼,后者便没顶撞阿父的勇气。


吕雉对刘盈的反应嗤之以鼻,谁料刘邦看向薄姬,突然问道:“你的兄弟都已迁入了戚里?”


冷不丁被刘邦cue到的薄姬勉强笑道:“承蒙陛下恩惠,妾的兄弟确已在戚里安家。”


“一母同胞的是哪个?”


“是小弟薄昭。”话到此处,薄姬已有不妙之感,而刘邦接下来的话更是证明了这点:“张敖已老,鲁元跟他也确实委屈。朕会说服张敖与鲁元和离,与你二位牵个亲家。”


吕雉失手打翻了酒樽,但还是在头脑风暴下冷静道:“陛下做那出钱赔礼的人就行,孤与鲁元……都没意见。”


刘邦点了点头,压根不管薄姬的意思,直至散宴都没去看忐忑不安的刘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