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酒杯, 两人乘着月光一人提着一个小酒坛,女子斜坐席上,晃了晃手里的酒坛问谢引之
“你会喝酒么”
谢引之小心把佛经搬开, 回到“我从小
“那谢郎君喜欢喝酒么”
“酒食之妙,锦罗之美,财帛之隆,权势之盛不过人欲,欲为苦因,
终于将佛经放好,谢引之坐
手指轻轻敲
谢引之看着手里的小酒坛, 轻轻摇头“不要提那些虚名, 不过是吴帝为招揽人才拿我造势罢了,我本以为名扬天下便能让兄长找到我, 没想到天不遂人愿。”
说完,谢引之喝了两口酒,这是旁人为他带来的中秋心意, 无论会不会、喜欢不喜欢, 总不能辜负。
辛辣的酒液如喉, 谢引之双靥生晕,他看向女子说
“我得了女史的酒, 还不知女史当如何称呼。”
“明视。”抬头看着窗外明月,女子将酒坛放
女史入宫如为官一般,白
谢引之心下一叹,有心宽慰眼前女子,他学着从前那姓沈的将手里酒坛撞了一下明女史手中的,提声道“我从前有一乳名叫兰苕,自我乳母去后也已经很久没人叫过了。”
明视笑着喝了一口酒,说道“那谢郎君的哥哥乳名岂不是瑶华”
谢引之也笑了“不知玉兔
兰苕一词正是出自东晋谢灵运的“瑶华未堪折,兰苕已屡摘。”
明视也是礼记中的兔子之意。
两人以对方乳名中典故互相取笑了一番,又相视一笑。
酒坛轻碰,谢引之喝着酒看向窗外的明月,脸上笑意不减“从前
明视站起身,移步到了窗前,仰头看着明月高悬,她静静道“我从前不喜中秋,秋日事重,父兄难回,我有个跟
两个失家之人一同看着月亮,谢引之忍不住转头看向明视,看见月光照
映出了一条细细的流光。
是泪痕。
不知何时,两人只有一臂之遥,谢引之看见自己缓缓伸出手,抓住了明视的湖蓝色的衣袖。
“明明视,莫”
一个
竟是完全不知该说什么明月当前,他一腔诗意散,连言语也空乏,只怔怔看着抬手擦去了泪痕的女子。
明视转头看向谢引之,又看了看谢引之抓住自己的那只手。
“酒食之妙,锦罗之美,财帛之隆,权势之盛谢郎君,你为何不说女色之惑是你没想过,还是你没经过”
谢引之匆忙要松开那只手,却被一只手按住了。
明视的脸上带着笑“谢郎君,不入世,如何出世”
那只素白的手抬起来,抓住了谢引之的手臂。
谢引之想要挣开,可他的手却也抓住了女史细瘦的手臂。
裹
穿着湖蓝纱衣的女子轻叹了一声,她的另一只手似乎抖了一下,可还是抬起来摸向了谢引之的脸庞。
一阵目眩,下腹中一阵热意翻滚,谢引之终究没有动。
似乎有人趴
谢引之终于环住了今夜的月亮。
仰躺
它们只是书而已。
这世上的很多东西,也不过如此。
她的双手环住了男人的肩。
“旁人都要休息,咱们倒好,明明是佳节之期,还得算账。”
长腿一伸坐
“你们的财部可总算把账算明白了。”
信是打开的,卫蔷已经看过一遍,看薛惊河还这么悠闲,她笑着说
“晚些算出来你也晚些砸我桌子。”
说话时候她还真把桌案往旁边移了移。
薛惊河的手从桌案上落下到腿上,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我们可已经打算倾家荡产了,怎么竟还不够”
他接过信纸看了一眼就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们不光要马,你们要马场”
卫蔷反倒坐下了,她将手放
“你们要粮也不只是今年,明年三月之后你们还得缺粮,不用马场你们难不成要把军马也给北疆”
薛惊河一条一条看下去,手都
“以税做保卫二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军马也就算了,税是四州刺史之事”
卫蔷支起手撑着脑袋“得了,没有四州税费额外支应,你们哪里撑得到今日刨去你们的粮饷,四州一年结余税款还不到十万贯,定然有你们格外抽的,别
薛惊河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唉声叹气,又看下一条。
“你们要西北四州借道给你们你难道要西出贺兰山”
“嗯,乌护式微,我打算从西北和丰州两地出兵围剿乌护,真正打通西边商道。”
薛惊河抬头看了卫蔷一眼,笑了“你要想一路打到北庭都行,此事我会竭力说服阿父。”
再看一条,薛惊河又愣住了“你想要拓跋践和拓跋昌”
“我怀疑拓跋部和南吴勾结,我有一南吴的宿敌应是去过西北,想审审这二人得些消息。”
“此事不行。”薛惊河摇头,“我可以安排让你的人去西北的牢狱审这两人,但是这二人决不能离开西北。”
好不容易平定了大半的羌人之乱,薛惊河实
“也可以商量,先说清楚,怎么审,怎么问,你们的人不得插手。”
听卫蔷这般说薛惊河连连点头。
“这是自然。”
相比前面剩下的都是些小事了,什么马匹、煤炭、羊皮、羊,就算数量着实多一些,到底没有让西北连骨髓都抽出来。
看到最后,薛惊河长出了一口气“只盼明年后年皆是个好年,雨水多些,不然我们整个西北怕是得并入北疆了。”
“那也不错。”卫蔷笑着说,“明后两年我正打算扩军,定远军主战的巨阙、湛卢、赤霄、龙泉、纯钧、泰阿部要各设两位将军,扩军一倍,还有工布一部后年也要扩到五千人以上,若是西北并入北疆我可单独立一部。”
看着卫蔷的神情,薛惊河知道她并未说笑。
他这位挚友戎马半生,已经到了剑指天下的时候,不仅是西北,等她今年占了长安打通了与蜀国的商道,大梁的西和北就都落入了她的手中。
那些死去的人终究都
整个西北还不知该何去何从。
抬手摸了一下胸口,那封求亲的信还
“要是西北真并入了北疆,欠下的债还用还么”
他如此问道。
“不光不用还,北疆还得调拨人力物力给你们修城铺路”说着说着,卫蔷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们真来了我还得赔钱,这事当我没说过。”
“好你个卫二竟然说话不算”
“赔本生意,我当然做不得。”卫蔷连连摇头,仿佛嫌弃极了薛惊河和西北四州。
薛惊河如何不知道这是她
看见卫蔷仰头看着自己,他心中一热,连忙退了一步。
将北疆列出的条件揣进怀中,甚至摸到了那封“求亲信”,薛惊河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声渐渐平息下来。
卫清歌端了几个烤好的胡饼进了屋内,笑嘻嘻地说“我用雪糖和胡麻碎做了馅儿,香得不得了,倒是不怎么甜,家主你快尝尝”
薛惊河手里也被塞了三个胡饼。
卫蔷拿起一块胡饼掰了一半,一看薛惊河手里有三个,她把另一半给了卫清歌。
“看着月亮我都忘了今日中秋。”
薛惊河也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
“卫二。”
他轻声叫了一声卫蔷。
“怎么”
“你第一次揍我的时候,就是中秋灯会吧”
“我揍的人实
二十一年前七岁的卫蔷将十岁的薛惊河打得鬼哭狼嚎。
“卫二你这话说得实
卫蔷转过头笑着看薛惊河“你也知道你打不过我。”
薛惊河恨恨地咬了一口那胡饼。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伴着满月缓缓回了自己住的客院。
将灯点亮,薛惊河长出了一口气,将
打开书信看了两行,薛惊河笑了。
是冷笑。
信上说,若是定远公卫蔷愿意嫁给薛惊河为妻,大将军薛重可联合威胜节度唐虞助定远公夺得大梁江山,并愿同力南下夺得天下。
提着信放
余火未熄。
薛惊河一脚踩了上去。
“阿父,你可真是看错了卫二。”
抬起脚,薛惊河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
“薛大卫二倒是没骂错你你就是个傻子”
一想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