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婵和哪吒赶到城门外时,看到城外坐落着十位仙人,他们气势汹汹,手持各类法器,叫嚣着:“阐教子弟故意杀害我们截教的弟子,此仇不能不报,告诉姜子牙出来应战!”
姜子牙?
对哦,姜子牙呢?
杨婵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姜子牙的身影,奇道:“师叔上次的病还没有养好吗?”
姜子牙的病杨婵还专程去看过,诊治过,那些骇人露骨的伤口就是看着吓人,实际上都是些外伤,杨婵用宝莲灯一番诊疗,前几日就该好了,可是姜子牙这段时间一直没见着人。
哪吒在一边解释道:“师叔的病是好了,但心病还没好呢。”
“心病?”杨婵想了想,问,“是因为申公豹吗?”
哪吒点了点头,他指着城门外的十个人,道:“你看,这回的人准又是那混账请过来的。”
他摸了摸下巴,说:“这回看上去厉害许多。”
他们在这里说的开心,城外的周兵却乱作了一团,这些仙人们每隔几里便布下了一处结界,将他们生生堵在了西岐城中,进出不得,没有姜子牙,周营上下无人敢动,黄飞虎当机立断,派人尽快去请姜子牙,不想,姜子牙却在小兵赶往相府的时候出现在了营中。
他脸色苍白,步履蹒跚,看上去还病着。
黄飞虎赶紧上前,扶住他,喊道:“相国,截教派来十人,摆下十绝阵这该如何是好啊?”
姜子牙皱起眉,琢磨着这三个字:“十绝阵?”
黄天化拖着雷震子上前,说:“师叔,我敢为将士们先试一试深浅。”
姜子牙一顿,黄飞虎却怒喝道:“混账!相国还未说话,你怎可擅自请命,战场刀剑无眼,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黄天化闻言,皱起眉头,松开抓住雷震子的手,道:“他是冲着阐教的人来的,你以为我们阐教这些人可以置身事外吗?”
“不错,”张绍走出来,站在所有人之前,道,“我们此次正是冲着阐教而来的,但作为修行中人我们不会伤及无辜,我们兄弟十人摆下十道绝阵,如若姜子牙你可以带着阐教的弟子们一一破解,阐教故意杀害截教弟子的前尘往事也一笔勾销。”
赵江一惊,忙道:“师兄,弟子们的性命怎么能就这样简单的一笔勾销呢?”
白礼笑道:“赵江,你以为我们这十绝阵是姜子牙一等人轻易破的了的吗?”
姜子牙摁住跃跃欲试的黄天化,皱眉问:“那若是破不了呢?”
“破不了?”金光圣母冷道,“那就拿你阐教弟子的性命来偿债吧!”
白礼难得和金光圣母站在同一战线上,笑道:“不错,首先就献上杀我们弟子最多的哪吒的人头吧!”
杨婵和哪吒站在城门本来袖手旁观,没想到事情竟然有自己的份,哪吒“哦”了一声,饶有兴致,正要大声应战,就被杨婵抬起手,猛地蒙住了他的嘴,杨婵又打又踹,用自己的身体把哪吒
整个人拖了下去。
哪吒对杨婵完全不设防,这一顿操作,两个人都滚到城墙里了。
杨婵压着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透过修筑的城墙的间隙,在官兵们一言难尽的目光中,望了一眼外头那几位气势汹汹的仙人,又悄咪咪地低下头,藏了回去。
哪吒眯起眼睛,一脸“你什么毛病?”
杨婵低声道:“祖母写过两卷阴符经,我手里有人之卷,天之卷我曾在昆仑山看到过。”
哪吒挑了挑眉,抬起手,把身上的杨婵摁到怀里,然后坐了起来,和杨婵一同透过城门的缝隙去看外面的仙人,杨婵说:“天之卷收录了当时几乎所有仙人的仙术,虽然烧了个干净,但祖母自己却记得一清二楚,她无意之中跟我提过涿鹿时截教展现出来的的一些招数,这其中就有这十绝阵。”
哪吒一顿,神色变得正经了一些,又听杨婵说:“截教通天教主是个奇人,擅长制作各种神器仙器不说,还爱琢磨各种符箓阵法,最出名的是从无败绩的诛仙阵,其次的是交予三霄的九曲黄河阵,但前两个阵法祖母都没有见过,只是有所耳闻,这十绝阵祖母却亲眼所见。”
“十绝阵曾经被截教的弟子们用到蚩尤与天庭的那场战争上,专程用来对付天庭的那些仙人的,据说十阵各有神机妙法,奥妙无穷,纵是神仙也难逃劫数,一旦入阵,魂飞魄散。”
哪吒闻言,没有应声。
杨婵生怕他不当回事,抓住他的手,急道:“真的!”
哪吒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他问:“玄女有说过怎么破解吗?”
“哪有什么破解之法,我祖母当年动手之前派人警告过通天教主,通天教主传信前来让弟子们退下战场,听从的自然退回去了,没听的通天教主也不管了,就任由我祖母杀了他们。”
杨婵缓了口气,拉着他说道:“十绝阵一旦摆下,除非施阵者主动撤阵,抑或是身死,没有任何办法。”
哪吒没什么表情。
杨婵哪里想到这十个人跑过来是专程要哪吒性命的,她完全没有对阵的心思,拉着哪吒就想往外扯,她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
哪吒没动。
杨婵急道:“哪吒!”
哪吒偏过头看了杨婵一眼,说:“既然玄女杀了他们,那我也可以试试。”
“还试什么呀!那通天教主脑子有毛病,他自己就是仙人,创立的符箓阵法却无一不是对付仙人的,你若是凡人,入阵倒还好说,可你只要是修行者,这些阵法就是一个人造的小天劫,专用来要仙人性命的!”
“可是玄女可以。”
“可,那是祖母!”
哪吒淡定地反问:“所以呢?”
杨婵关心则乱,哪里管哪吒心里是如何想的,她抓着哪吒的衣襟,威胁道:“我不管,反正你不能给我冒险,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得再死一次了!”
哪吒愣了愣,抓住杨婵的手,揉了揉,轻斥道:
“胡说八道。”
他在杨婵百般不情愿的情况下,拉着她站了起来,远处的王变奇道:“怎么半天也没见阐教的人应战呢?”
赵江哈哈一笑,嘲道:“怕是不敢了。”
黄天化皱着眉,眼看着就要跑上去应战了,姜子牙又一次摁住他,斥道:“事情还不清楚,不要冲动行事。”
“师叔,我这还冲动呢?”黄天化冷道,“他们不明摆着来找打的吗?”
姜子牙摇了摇头,道:“静观其变。”
阐教这边因为姜子牙,纹丝不动,摆下十绝阵的截教却不能就这样干摆着,姚宾看着远处站在最前面的姜子牙,道:“截教弟子已死,这债我们不论如何也是要讨的,姜子牙,这战你不应也得应。”
说罢,他往后数步,让过众人,走入落魂阵内,一挥手,上置一土台,设香案,扎上名为“姜子牙”的草人,丢入上下几盏灯中,上面的灯名为催魂灯,下面的灯名为催魄灯,上下连起来一共便是连接人三魂七魄的十盏灯。
姚宾念念有词,草人一入十盏灯中,分别灼烧,与此同时,身在阵外的姜子牙忽然觉得颠三倒四,天旋地转,神魂不定。
黄天化和雷震子见势不对,忙扶住姜子牙,双双喊道:“师叔!”
姜子牙头重脚轻,脚下一软,即便有两位师侄扶住依旧栽倒了下去,他被夺魂摄魄,当即晕厥过去,没了生气。
雷震子试了试他的鼻息,立即惊慌地收回手,颤抖着手,无比慌张地说:“师兄,师叔……师叔,是不是死了?”
黄天化瞪大眼睛。
杨婵也吓得缩回了紧紧抓住哪吒的手,哪吒禁锢一解,就在杨婵的惊呼声中从城墙上,翻身落下,展露人前。
只见他身着一身红色的衣袍,长发飞舞,眉间点着朱砂,披着混天绫,英姿飒爽,气宇轩昂,手持长枪,驾着风火轮从天而降。
“好!竟然还有几分应战的骨气,”白礼笑道,“我以为阐教都是群欺软怕硬的缩头乌龟呢!”
哪吒冷笑着说:“缩头乌龟的这个词你自个儿留着用吧。”
白礼站在人前,打量了哪吒几眼,也不客气,在哪吒持枪杀来的下一刻,一挥手,落下烈焰阵,将哪吒困如其中,哪吒只觉得空间忽然扭曲,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入了另一道空间里。
杨婵见哪吒投入烈焰阵中,心神大乱,站在城墙上,大声喊道:“哪吒!!”
“哪吒?”白礼挑了挑眉,“哦”了一声,笑道,“原来这就是哪吒,看来还真是来对了。”
杨婵失了冷静,从发间拔出宝莲灯,宝莲灯在手中绽放,爆发出粉色的光芒,粉色的光绽开,飞到城下的人眼前,点亮了十位天君手中那些无形的绝阵。
她焦急地从这些变得有形的阵法中寻找哪吒的身影,然后在烈焰阵的大火之中,看到了哪吒变得渺小的背影,她从城墙上一跃而下,黄天化念起她不会飞,见状,瞪大眼睛,喊道:“喂!快回去!”
杨婵没有听话,她一边捏决,一边跳下城墙,一时间西岐城外狂风大作,她蓝色的衣裙翻飞,而在她飞落的同时,天边冒出瑰丽的风景,黄天化抬头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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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耀眼,远不及杨婵手中的光芒温和。
黄天化忍不住眯起眼睛,却见变得狭小的视野里,逐渐了变出了数位仙人的身影。
他瞧见了熟悉的面孔,不由自主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喊:“师父!”
清虚真君微微颔首示意,而紧随着他,广成子,赤精子,黄龙真人,文殊广法天尊,太乙真人,玉鼎真人等等数十位上仙,悉数赶来,他们身后还跟着数位弟子,一同前来助阵。
画风十分严谨统一,除了太乙真人以外。
别家都是带着一表人才的小弟子,就他抱着个五六岁的粉琢玉雕的奶娃娃。
呃,还哭个不停。
太乙瞧见了一心一意送死的杨婵,也顾不上怀里哭个不停的小娃娃了,他从空中最早落下,赶在杨婵之前,把她拽了回来,杨婵被猛地一拉,差点栽倒在地,下意识回头一望,看见了太乙真人。
杨婵瞪大眼睛,看见没了胡子的太乙,一时没敢相认。
太乙一脸无奈,头疼欲裂,把怀里的孩子塞到杨婵的怀里,在杨婵困惑的目光中,走出烈焰阵。
小娃娃哇哇大哭,她喊:“我不要爷爷,我要哪吒!!!!”
杨婵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往后一仰,就见阵中的太乙祭出几年前从石矶那里抢来的太阿剑,插在阵中,轻扫拂尘,剑上万年不绝的寒霜炸出冰雪泯灭了阵中一部分熊熊燃烧的大火。
哪吒手里拿着乾坤圈,越过又一次乱喷的大火,飞到太乙身边,喜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太乙摸了摸,啊,不好意思,他已经好几年没胡子可以捋了,他手上又一次落空,尴尬地滞在空中,哪吒一脸“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见”,然后被太乙抬起一手敲了他的头。
哪吒疼得“唔”的一声,抱着头,蹲到一边,说:“师父,你这胡子又不是我干的,你要打就打四象啊,打我做什么?”
“子不教父之过,我不打你打谁?!”
说的有点道理……个屁啊。
“冤有债有主,你要打就打她,我算她什么父亲。”
太乙又是一拳,打地鼠似的,把他打了回去。
哪吒抱着头疼得呲牙咧嘴。
太乙低声斥道:“她就在外面呢,小心她听见又要闹了!”
哪吒闻言,转过头,除了阵中的火就只看到了阵中的火,什么也没瞧见,他怀疑是太乙诓他的,太乙解释道:“你陷在阵中,只能看到此方的世界当然看不到外头的,但外面因为杨婵用了宝莲灯,大家都能看到里面,你说话给我小心点。”
哪吒一噎,总算没说什么与我无关的话了。
太乙站在太阿之前,将哪吒护在身后,看着
周围的大火,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道:“有人率先给师父去信,说十君子即将出岛,困守阐教弟子,让我们赶紧下山前来相助。”
哪吒听此言,意味深长地说:“这个有人怕不就是申公豹吧?”
太乙一惊,微微瞪大眼睛,偏过头看了哪吒一眼,厉声喝道:“住嘴!”
哪吒还从未见太乙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不由得愣住,态度也变得小心起来,他问:“师父,怎么了,我说错了?”
“这种事,说对说错都毫无意义,”太乙似乎有弦外之音,“我们奉命封神,不管是非,都得替姜子牙铲除前方一切孽障。”
哪吒眯起眼睛,心道,这孽障恐怕单指了截教吧。
太乙低声道:“此处不宜多说,我们先出去。”
哪吒失望地“啊”了一声,问道:“师父,你不破阵吗?”
太乙骂道:“十绝阵哪那么好破,你以为跟你以前一样似的?赶紧给我滚出去!”
说罢,太乙将手摁在太阿剑上,低声念咒,剑上瞬间狰出一道冰冷的剑光,此剑出自通天之手,与烈焰阵相生相克,虽暂时破不了阵,但助太乙师徒出阵却没有问题。
只见那道冰冷的剑光划破了烈焰阵中的结界,大火被撕开,撕出外面的天光,外面正站在抱着四象一脸焦急的杨婵。
太乙抽出剑和哪吒一同趁着阵裂出缝隙之时,迅速飞了出去。
一出去,里头的火舌还不打算放过他们,太乙抓住哪吒的衣服,将他率先摔了出去,自己则反过身来对付这团火,他落到地上,迅速向后退,他的脚与地上迅速磨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坑,他一边往后退,一边专心对付这团火。
只见,他一手拿起手中的浮尘飞速旋转,一手捏决,手中的浮尘清扫过阵中难灭的三昧真火,顷刻间,浮尘里竟然冲出一团更加凶猛的大火,它化作一颗巨大的龙头,狰狞地张大嘴一口吞掉了飞来的火舌。
顷刻间,那蚕食一切的三昧真火竟然烟消云散。
烈焰阵撕开的伤口因为这道湮灭的三昧真火渐渐合上了。
不远处白礼面无表情,神情阴冷地盯着太乙。
太乙没有瞧他,往后又退了几步,很快其他几位上仙上前,挡住了过于出风头的太乙的身影。
太乙藏在师兄弟的身后,终于有空跟哪吒一家说说闲话。
杨婵看到哪吒出来,顾不上怀里的四象,把四象丢给跳出来的哪吒,然后一把将两个人抱住,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哪吒听到杨婵呼吸急促,抬起手回抱她,急道:“别哭!”
杨婵哽了哽,带着泣音,说:“我没哭。”
哪吒听着这声,心里想,这哪算没哭呢,他拍了拍杨婵的背,说:“我有分寸,你别瞎担心。”
太乙从远处遥遥走来,手持拂尘,仙风道骨,却破口大骂:“你有个屁的分寸!”
“我看你是要挑战自我,勇攀高峰,作死到底。”
哪吒一僵,
松开杨婵,尴尬道:“您别在杨婵面前拆我台啊。”
他是要面子的。
太乙指着他,又骂道:“顾头不顾尾,把孩子给我抱好了!”
哪吒一顿,低下头,看着怀里已经没哭却摇摇欲坠的四象,“哦”了一声,把她往上抱了抱,四象顺着杆子就爬,一双大大的紫色眼睛鬼精鬼精地转了转,瞅中了哪吒怀里的好位置,一把抱住哪吒的脖子,坐在他的手臂上。
“哪吒,”四象开始惨兮兮地诉苦,“你好久没回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哪吒老老实实地说:“我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
四象瞪大眼睛,眼里转着水光,眼看着又要哭了。
哪吒习惯她这副可怜样了,转过头问太乙:“您说在阵中有些事不方便说,是什么事?”
太乙不答。
哪吒懂了,也学会了小声说话:“是阐截大战,还是封神之战?”
太乙瞪了他一眼,哪吒了然:“看来是两者有之。”
太乙挥挥手,道:“行了,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轮不上你来解决了,十绝阵我们会解决的,你带着四象他们先走。”
哪吒不依不饶:“阐教是不是要跟截教打起来了?”
太乙拗不过哪吒,叹了口气,道:“事是这样,但不止是这样。”
“不止?”
“封神之战背后的原因很多,一是天庭要封神,二是我们这些没用的老家伙要借此度过死劫,三是……阐教打算以正统的身份命令截教剪除手脚,在毫无威胁的情况下与我们合流。”
哪吒被这些原因砸的一懵,他先是问:“什么是死劫?”
“字面意思。”太乙叹道,“我们这十二个人修行数年,蚕食了天地灵气供养自身,偏偏心有孽债,心魔难消,心性不坚,等到天雷降下,注定一死。”
哪吒忽然皱起眉。
太乙抬起手,拍了拍哪吒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你担心什么?我都当混子当了这么多年了,自然有三两本事继续混过去。”
“师父……”
“行了,”太乙打断他的话,不让他再问,“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师父,你的一切都是我教的,少在我面前得瑟你的本事。”
太乙怕哪吒死揪着这个不放,主动说了其他的:“至于第三个原因是天尊的意思,也是我们阐教此次主要的目的。”
“即彻底打败截教,助成阐截合流。”
“为什么?”
“我哪知道为什么?总之,封神的事你不要牵扯太多进去,阐截既然要合流,最后就会是统一的教派,到时候相杀的死敌终究会是同一门下的师兄弟,你若是杀了太多截教的人,犯下太多的杀孽,迟早混得两头不是人的下场。”
“况且杀孽这东西,恐怖的不是杀戮本身而是纠缠不断的因果,”太乙低下头,看着哪吒,认真地说,“你还年轻,能活千万年,这些事轮不到你去背负,这些事交给师父我就好了。”
“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