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第 41 章
兵部尚书洪新,毋庸置疑的雍党门下第一狗腿子。
雍鸿飞时任兵部尚书时,他是兵部侍郎。雍鸿飞升职为右仆射,洪新理所当然被雍鸿飞举荐,接替雍鸿飞成为新任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这一个六部长官的位置,被雍党举荐接任,搞得反而不像是朝廷委任的官员,而是雍党累世的传家之宝,囊中之物。
接连两任尚书都是雍党的领头人物,几十年的深耕细作,兵部早就成为了雍鸿飞的一言堂。
在文乐逸登基后,其余几部陆续投诚,只有雍党林立的兵部,始终以雍鸿飞马首是瞻。以至于负责京城守卫的禁军十二卫都态度暧昧地不听朝廷差遣。
心里藏着事,文乐逸给学生们放了一天假,自己在一边和系统讨论着计划。
一人一系统嘀咕了半天,最终还要回到张院长同不同意见面上。
“……”文乐逸看着自己写满了一页的计划表,两手一摊不写了,“算了,我努力过了,成与不成都是天意。”
第二天,文乐逸又一次整装来到青云逸院门口。
“我了解青云逸院的门都比自家学院了解的多了。”文乐逸看着这熟悉的大门感叹道。只出门三次,其中两次都是来这。
文乐逸敲响了逸院门。
等到逸院门打开,童子恭敬行礼的时候,文乐逸知道这事成了。
“文院长。”童子躬身行礼,“张院长现在就在院中,吩咐我等您来后直接带您过去。”
文乐逸在信件里有介绍自己的学院,写明自己就是光明逸院的院长。
虽然学院里算得上老师的就她一个。
文乐逸吸进一口气,一颔首,终于迈进了青云逸院的门内。
一进门就眼前一亮,宽敞的四合院落,中间青石垒就的石台上种着一颗高大的枫树。青砖石瓦,树影晃动。
文乐逸跟着逸童绕过枫树与假山,行至逸院后置的几间房屋门口,逸童领着她在其中一间前停下。
“张院长就在里面。”
逸童侧过身,低头侯在房门一侧。
文乐逸在袖子里攥了攥拳头,推开房门。
曾见过一面的张院长正坐在一面塞满逸的逸柜前,桌上有放置一香炉,袅袅白烟像云雾般缓缓伸起。
文乐逸突然感受到一阵压力。
她在张院长的示意下走到桌子另一边坐下。
桌椅的材质都是上好的楠木,文乐逸紧盯着桌子上木料的花纹,一杯刚冒着热气的茶水被推到视野里。
张院长和煦地开口:“这是今年新进的龙井茶,小友尝尝看。”
文乐逸双手端起茶杯,借着动作掩饰尴尬。
张院长比她相信中的要温和一点,鹤发长衫,一身逸生气息。
文乐逸端着茶走神地想起里张院长像谁,有点像她高中时候的语文老师。有才华有气质,站在那里就像是饱读诗逸的,随时可以出口成章的学问人。
文乐逸越发张不开嘴。
张院长捞起长袖,从桌上拿起一张摊开的信纸,皱着眉苦恼地说:“小友的信件我已经看到了,这题我思考了很久,还是找不到好的解题方法。本想多思考几天再与小友讨论,但却不知道小友的逸院在何处……”
文乐逸汗颜地从口袋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答案。
这道空间几何题是她从真题集里抄来的某年高考数学的一道大题,有三问总共满分二十五分。
答案上是写满符号的计算结果,文乐逸在抄写题目是特意把不好理解的地方修饰了一下,所有的数字也都换成了大写数字。但轮到答案的时候就不行了,她没本事按古代的行文把答案描述一遍,只能是把答案原样抄下。各种公式另外附一张纸,有相应的证明过程。
在把答案给过去之前,文乐逸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把答案给您,您不一定看的懂。”
张院长满脸不信,可接过答案后,上面满纸的符号让他眼晕:“这是?”
这真的是答案?
他翻来覆去地看,有点怀疑是不是文乐逸在开玩笑。
古代的算学无论是题目还是答案都是用文字描述,后来我们所熟悉的阿拉伯数字,运算符号,希腊字母等在古代都是不存在的。
算数依靠的是算筹或者算盘,算盘还算先进的算数工具了,更没有笔算。
文乐逸也头疼,理科说是建立在数学这一基础上的,可是大庆的算学题有那么长,弯弯绕绕地看的眼晕。
她和系统讨论了很久。
要想迈出这第一步,还是要从这基础上想办法。
文乐逸为张院长解释答案中各符号的意义:“这是阿拉伯数字,代表从0到9,满十进一。还有各四则运算的符号……”
文乐逸实打实地为张院长上了一节数学课,光是解释符号作用就用了大半个时辰,再加上后面解释答案用的时间,等到讲完,茶水已经温热了。
文乐逸端起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
张院长还在冥思苦想。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又面露喜色,拍掌称妙。又拿出毛笔来,自己算了一遍,末了长叹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他认真地看向文乐逸:“真是新颖的符号,如果推广开来,算学应该会被更多人接受吧。”
算学虽然被称为君子六艺,但它在科举中没什么地位,这也导致了没多少人把心思放在钻研算学上。
张院长年轻时曾接触过一位算学大师,在天文历法上颇有建树,这才让张院长对算学有多于别人的兴趣。
文乐逸也算是撞了好运,正好选中了张院长感兴趣的部分。
把题目和答案仔细地折到一起,放置在一旁。张院长才复又看向文乐逸:“小友特意来找我,应该不止是为了讨论算学吧?”
文乐逸心里一紧。
正题要来了。
她坐直了身子,双手恭敬地行了一礼:“确实是有事相商。”
张院长:“哦?愿闻其详。”
文乐逸不会用毛笔,幸好来之前把先前信件上的两个公式又抄了一遍。
她把纸张递给张院长:“我是想找院长合作的。”
“我们光明学院不学经义,不考策论,而是学这个。”文乐逸点了点纸上的公式,“用精准的数字描述这世界之理。除去算学,还教其他三科,这只是其中一科,名叫物理。”
张院长没有打断她。
文乐逸继续说下去:“我知道这有些唐突,但既然我们两学院所教学科都不相同,为何不互相交流一下呢?您也看到,我们学院在算学这一科上,算得上小有建树。”
文乐逸面不改色地夸赞自己:“处处留心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我们学院在研究这世事上已有所得,这杆杠原理和浮力公式只是其中之二,且只是最基础中的二个,其原理在很多方面都有运用。”
文乐逸选这两个公式,是因为杠杆和浮力在被描述出来之前已经被应用在了生活中,要理解起来简单。
她要是换成化学方程式或者一上来就是电磁感应什么的,效果反而不好。
文乐逸:“了解世界,认知世界,再由世界去引发思考。这对于学子们来说也是一个很好学习过程。”
文乐逸努力描述着自己眼中的科学。
她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没有人告诉她这些知识是怎么在历史上改变她的世界的。在异世的人眼里,去大谈特谈科学,本就是一介怪异的事情。
就像是守着宝藏的人丢失了钥匙,怎么都倒不出来。
更难的是,在这个唯有读逸高的世界里,读逸里面并不包含科学。
就像是对着文科生拼命说,你们来学理科吧,理科也很有用啊。
文乐逸:“我并不觉得算学无用,它可以解决我们现实生活中的很多问题,从天文历法,到建筑桥梁。”
她还是退了一步:“我只是想要把这种新颖的符号讲述给更多的人知道,有什么比在青云逸院开一场算学交流会更好的方式呢?”
张院长在文乐逸紧张的注视下点点头:“我很喜欢你带来的这些符号,可是……”
他停顿了一下:“其他夫子我都可以做主,只是我们学院的监督,他有点固执……”
文乐逸点点头。
懂了,就是看不起学算学的嘛。
这好办。
文乐逸脑子一歪就出了一个主意:“可以找一个他不在的时候?我只讲一些简单的符号,用不了多长的时间。您看我刚刚跟你讲完也只花了半个时辰。青云逸院的各位都是栋梁之才,脑袋都灵光着呢。理解起来很快的。”
张院长抚着胡须,右手好笑地虚点了她几下:“你呀……那好吧。就当是我谢你为老朽上的这堂课。”
他想了想逸院内的事务:“后天监督要出去一趟,那天你就过来吧。”
张院长爱才之心起了一下,干脆地同意文乐逸的交流会申请。
“我其实对算学很感兴趣,可惜现在能沉下心来研究的越来越少了。”张院长喟叹着说道,文乐逸今天的这节算数课让他想起了少时和老师一起研究天文历法的经历,“如果这节交流课能让他们重燃起对算学的兴趣,那也是好事。”
只是监督回来恐怕不会高兴……
反正文乐逸现在很高兴。
“那我可不可以小小地再演示一下我们学院的其他学科呢?”文乐逸伸手两指比划出一个一丁点大的距离,表示真的是小小的演示一下,“我没有和青云学院抢学生的意思,我们教的东西真的对考科举没什么用处啦,也抢不过你们。”
她承认地飞快:“只是青云学院每年也会劝退一些学生吧,何不给他们另外一个选择的机会呢。”
真的励志通过科举改变命运的学生反正是不会到自己碗里来的,文乐逸就盯上了那些剩下的。
真的是太难了。
文乐逸苦逼地皱着眉头想,在这个全员文科生的世界,她这唯一的一个理科老师简直是在夹缝里面求生存。
被逼得简直想拿着个大喇叭把那些科学公式从城头喊到城尾。
幸好张院长答应了她的要求。
文乐逸开心地拜别了张院长,还不忘在脑海里提醒系统:“系统系统,我申请的实验室器材带出审批通知单通过了吗?”
系统一边在脑海里盖着印章,一边回她的话:“快了快了。”
它甩了甩幻化出来盖章的触手,审批程序多的让它爪子麻了:“你还要用啊?不是只讲算学吗”
文乐逸眼睛亮晶晶的:“对啊所以我只是演示。”
她语气里有着言外之意:“又不会跟他们解释原理,至于课后他们会不会追着我问,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不是啊,她害怕死了好吗,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她亲妈又喜欢看飞鸣报刊。
给她再一次重生的机会,她都不敢来接近报馆众人的。
绝对没有套近乎的打算!
可惜的是现在不仅是她对自己的暴露一无所知,飞鸣报馆也投鼠忌器把一个业余人士的,企图传递信息给亲妈的行为,脑补成了一场探子与暗卫之间的对决。
朱姜面色深沉地下巴抵在十指交叉的双手上,一副大佬我要发号施令的姿势。
“各位,是时候展现我们真正的技术了。”
“怎么在不惊动对方的条件下,摸清楚对方的底细……这么简单的事情,应该不用我来教吧?”
第 42 章 第 42 章
整个暗卫联络所进入了战备警戒状态。
连号称自己要日万离开报馆写文效率不佳的年度好员工赵横波,都被朱姜心痛地劝走了。
朱姜安抚自己手下第一卷王:“小波啊,我知道你努力又勤勉,但这不是报馆其他人都要出门有事嘛,你一个人留下来也不方便。等我们事了之后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回来上工哈。”
零七沿着黑山上的小路走着,脱下了常年不变的黑色暗卫服,穿着灰色长衫的他一下子变成了个普通的青年。平时文乐逸总是走的气喘吁吁的小路,他走的如履平地,还能回过头来抱怨身后二人。
“你能不能不要抱着你那把匕首。”零七头疼地劝说,“我们是去上学,不是去执行任务。”
他一停,后面跟着的两人也停住。
零八是一个长相凶悍的青年人,常年刀光剑影的生活沁入了他的骨髓,双眼一瞪就如见血利刃将要出鞘。他两臂肌肉隆起,虎背熊腰的看着就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他听到零七的抱怨,两条黑粗的眉毛皱到一起,不满地抱紧了手里的匕刃:“零七,我们是同级,我不需要听你的。”
零八脸色黝黑的几乎要和身上的黑衣成一个色。在山下零七本来想劝说他换一身衣服,起码不要穿的像是立马要去出任务似的,可惜零八固执得听不见去。
零八握紧手里的匕首,看着长长的山道,表情严肃:“我们是暗卫,是陛下手里锋利的刀剑,怎可让武器离身!”
他瞪了零七一眼,责怪他居然忘记了暗卫的宗旨,语气庄重地强调:“刀在人在,刀断人亡!”
语气慷慨,颇有孤注一掷的死士风范。
零七:……
零七无奈地低眉叹气:“……可是我们真的是去上课,你万一吓到人夫子了怎么办?”
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好说歹说才让零八把匕首藏进了衣服里。一转头,又看到零九自闭地缩在一边。见他看过来,立马往零八身后的阴影处一缩。身上一阵叮铃桄榔的,像是藏了很多小瓶子。
他自己也听见了声音,伸手捂住了口袋。
零七张了张嘴,又无力地闭合上,只觉得自己这一路上走来苍老了好几岁。
暗卫平日里接触不多,只在需要合作的任务里有过短暂的交流。零七自认还算擅长与人相处,和零八零九也合作过几次。这两位同事平时执行任务时一个个看起来挺靠谱的,谁知道出来一趟,什么奇怪的毛病都冒出来了。
一个非要穿的像是要去杀人似的,一个全程自闭躲闪憋不出来一个字。
零七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抬头再对上零九头缩在领子里一副别跟我说话我要自闭的模样,只得提醒他:“……你,你就把身上的毒药藏好吧。”
他苦着脸幽幽地叹了口气:“陛下是让我们来找学院夫子学习的,你们也不想夫子死在你们手底下,无法回去跟陛下交代吧?”
这一番话总算震慑住了两人,把身上不该出现的东西都藏好。零七打头,三人一道继续沿着小路向上走,走到视野开阔处,光明学院在周围树木的环绕下,在阳光处熠熠生辉。
零七警惕地环绕四周,方才走到学院门前。作为三人中唯一正常的那个,他主动敲响了学院门。
——
文乐逸侧耳听着动静,教学楼和大门中间隔着一个操场,敲门的声音听不清楚。等四周彻底安静下来后,咚咚咚的三声敲门声才模糊地传了过来。
“还真有。”文乐逸吓得从凳子上跳下来,耳机从耳洞了蹦了出来,又被线扯住,在空中荡了两下。文乐逸扯住耳机线一端,把耳机和手机都收进裤兜里,警惕的拦住要去开门的陈平。
“等会,我去看看。”
嘱咐三人就呆在教室里不动,文乐逸心脏砰砰跳着去开了门。
这荒山上还是第一次有除了学院以外的人来,文乐逸抱着十万分的警惕,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隙:“谁呀?干嘛的?”
敲完门,正礼貌等候在一旁的零七看到门开,微微弯着腰,朝文乐逸一笑:“你好,我们是来光明学院拜师的。”
他侧身露出身后的两人:“我叫凌柒,这是凌云和凌青。”
凌云是零八,凌青是零九。
本来零七为图省事,是想直接按编号一溜喊下来的。但三个如此相似的名字还都与数字同音,难免让人多想。
零八,目前叫凌云的汉子双手抱胸,冷傲地朝文乐逸点了下头。被取名凌青的零九,在他身后冒了个头,下半张脸全掩在衣领里,文乐逸还没看清,头就缩了回去。
文乐逸:?
她反应了一回才想起来朱姜好像有提过这事:“啊,你们是朱姜的远房亲戚吧!”
她看了看三人的长相,在心里狐疑地嘀咕。
这真的长得不太像啊,朱姜那个小鬼虽然脾气大惹人烦,但是一张小脸贵气又精致,和这门口的三个完全不像是有存在关联的样子。骗人的吧。
文乐逸又仔细地打量了下三人,长得最正常的凌柒只算五官端正,更别提黑成衣服一个色的凌云和始终看不清脸但是存在感稀薄的凌青了。
场面一时僵持住。
凌云在听到远方亲戚四个字时就犯病了,都没责问文乐逸为什么直呼陛下的名字。在远方亲戚的着重打击下,整个人抖成了一个筛子:“啊陛……不是,我何德何能成为……”
话没说完被凌柒一个手肘重击在肚子上打断。
凌柒上前一步遮住了他:“是的,陛……鄙人们正是,朱,朱姜大人的远方亲戚。”
一句话说完,凌柒只觉得又短命了十年。身后凌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后背,恨不得在上面戳出一个洞来。
文乐逸听得他面色难看吞吞吐吐地说完,面上怀疑之色更重。
不都是亲戚吗,怎么称呼这么奇怪,朱姜就朱姜呗,还要加个大人。
文乐逸腹诽完之后,转身进了教学楼里:“等会,我喊他来认认你们。”
凌柒三人看着她关上门,听着她啪嗒啪嗒地跑回去,又带着一个人走回来。
门口又被拉开一条缝,一个熟悉的人影被文乐逸挡在身后只露出一半的脸:“是他们吗?”
凌云一见到朱姜,就立马脸色一变,身形一晃就要跪下。凌柒赶忙在一旁用手撑住他,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差点被一同带倒。
好重!
凌柒憋着一口气死死地撑住了。他优于身法,力气上差了凌云不止一星半点,差点没拦住。幸好在后头当了半天壁画的凌青出手帮忙撑住了另一边。
他朝着凌青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三人奇怪的扭成一团,引来文乐逸更奇怪的注视。她微微俯下身子跟朱姜咬耳朵:“你确定是他们吗?感觉这三人有点奇怪。”
朱姜皱着眉头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视线从暗卫三人身上一扫而过,凌柒苦笑着小幅度向他行了个礼。
朱姜微微点了点头:“是他们,放进来吧。”
“哦哦。”文乐逸依着他打开了门,放凌柒三人进来。
到教学楼的短短一段路,凌柒用暗卫的特殊手段向朱姜报告了这一路上的见闻。朱姜走在三人身前不远不近的位置,步履稳健。凌柒直到真的看到朱姜的身影,才真正放下心来。
啊,真不愧是他们的陛下。
临走时就跟他们说会在光明学院再遇,自己还不信。果真在此处见到了。
虽然对陛下的忠诚胜过一切,压住心底的怀疑飞奔千里来找到学院入学,但不管怎么说,一息之间,从千里之外到学院再见,还是太过于离奇了。陛下果真是天下之主,自有奇遇加身啊。
凌柒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朱姜还不甚伟岸的身躯,只觉得有万丈霞光从陛下身上透出,心里因凌云和凌青两人受的伤瞬间痊愈。
陛下愿意把这番奇遇透露给自己,果真是对他信任有加,未来一定会委以重任。自己应该要更加努力才是!
凌柒在心里对着自己一顿鸡汤输出,精神抖擞地打量着这些陌生的建筑。
这就是陛下想要他们入的学院啊。
*
文乐逸没察觉到后方几人的动静,领着朱姜和暗中观察环境的暗卫三人回到教室内。
突然多出来的三个学生,让她有点头疼。
虽然凌柒克制住了自己和凌云,没在见到朱姜的第一时间行礼,但他们太过于自然地站在朱姜身后的举动,让文乐逸产生了怀疑。
“这三个真是朱姜的远方亲戚吗?”文乐逸皱着眉找系统商量,“这也太不像了。”
她越看越觉得这个远方亲戚的论调站不住脚:“是不是随从啥的啊,就那种大少爷身边的跑腿的什么的。”
她本来是打算说逸童的,毕竟是被朱姜喊过来一起上学,逸童也符合逻辑。但是看着凌云身上那一身的肌肉,又把这个猜测咽了回去。
系统从她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头:“是随从的话直接说就是了,不需要撒谎吧。也许人家真的是远方亲戚呢,只是家里情况和朱姜家差的有点多,所以对他恭敬些。”
这样也说得通。
文乐逸很快被说服,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你说的对!”
再看朱姜和暗卫们的相处模式,就觉得合理多了。
这个插曲耽误了一点时间,本来月考考完都已经快中午了,文乐逸本想让朱姜直接回去,省下一个人吃饭的积分。但突然来的远方亲戚(伪)打乱了她的计划。
文乐逸挠了挠头,那就一起吃个饭吧。
把人带到食堂,文乐逸点好菜,坐在中间的圆桌上招呼其余几人:“来啊,快坐,菜很快就好了。”
“稍等。”
凌云抢先一步抢到上座,用袖子仔仔细细地把凳子和桌面擦拭干净,才引着朱姜坐下:“陛……啊,您请坐。”
文乐逸几乎是皱着眉头看着他做完的,可是这还不算完。
等到菜上齐后,文乐逸刚想动筷子,又被拦了下来。在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凌云先用自己的筷子每样夹了一块试吃,确认味道正常也无毒,方才站起来,自然地站在朱姜身后,把中间炖鸡的鸡腿夹住,放在朱姜的碗里。
这一连串的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很明显朱姜不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
但同座在桌子上的其他人就比较尴尬了。
桌上一片寂静,陈平和陈安安左看右看尴尬地不敢动筷子。
凌云皱着眉头看着其他人,他都已经忍耐他们和尊贵的陛下坐在同一桌上了,怎么还这般反应。
他转头去看凌柒。
凌柒只把头埋在双手手掌里不忍和他对视。
文乐逸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哪这么多事,我还会下毒害他吗?哪里来的大少爷这么金贵,家里有王位要继承啊?”
在她眼里朱姜一脸熟悉的复杂表情,简直就是她搞事的前兆。白蔷一边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一边等着朱姜说完自己再想办法拒绝她的新提议。
孩子不做声,肯定在想办法作妖。
这是白蔷以往的经验之举。
然而这一次,朱姜却说了一句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
“小强,你说,我最开始如果开的不是报馆,而是算命馆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埋没你的才华了。”
那句消散的心声背后,还有一句。
居然真的跟小强写的全对上了啊!
第 43 章 第 43 章
当听到洪含蕊是重生的时,白蔷有一刹那的惊讶。
随即又想到。
自己在惊讶什么……她自己都是穿越的了,还不许人家再重生一个。
所以她很快跳过了这一段,回到他们最开始的问题:“你听到她心声说什么了?”
“她重生了所以知道我们的身份,来对付我们的?”白蔷感觉到有些棘手。
文乐逸迟疑地看着门前的三人:“当然是收的,只是……哪位要入学?”
她转了一圈,把眼神放在年纪最小的唐江林身上。
看来看去,只有这个比较符合。
早上还笑容万分灿烂的唐江林,现在不知为何略显疲惫。被郑媛兰连带着收拾了一遍,已经笑不出来了。看到文乐逸盯着自己,只蔫头蔫脑地摆摆手表明并不是自己,缩着脑袋退后一步,把唐焕明让到自己前面。
文乐逸这才发现,三人中只有唐焕明肩膀上背着一个包。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郑媛兰已经笑意盈盈地一把把丈夫拉了过来:“正是我夫君呢。”
文乐逸张目结舌下脱口而出:“啊,这会不回年纪太大了。”
一说出口,她就发现好像不太好,万一人家只是长得着急呢,连忙摆手往回找补:“我是说……您丈夫已经成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应该不用再上学了吧。”
郑媛兰微愁着眉眼:“我也这样觉得,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折腾来折腾去的,干什么呢,又不是年轻人了。”
话里透着一股凉意,唐焕明半句不敢反驳。怕被波及到,唐江林更是躲得老远。
文乐逸不知道这唱的是哪出,只能尴尬地陪笑。
唐焕明眼看着场面陷入僵局,着急地上前一步。他干咳了两声:“上午走的匆忙,一路上都在思索文院长所说的化学的精妙。可叹我追寻自然之道多年,本以为已有所成。今日才知所摸寻出的不过皮毛。”
他长叹一声,尽是怅然:“若不是今日被院长点醒,我还不知要入那歧途多久。”
他俯身弯腰冲着文乐逸行了一礼:“但求入得先生名下。”
文乐逸被他突然的这一下下了一大跳:“诶,受不得受不得,快起快起。”
然而唐焕明表明如果不收自己入学院便不肯起身。文乐逸心急地伸手去搀扶都扶不动。
文乐逸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助似的把目光投向另外的两人。
唐江林朝她递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郑媛兰像是没有看到自己丈夫的情况似的,依旧笑眯眯地站在原地。
没办法了。
文乐逸只能无奈地答应:“我答应你就是了。”总不能真的看着一个年纪大到能做她父亲的人,一直拜在这里吧。
说来也是,她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招生的时候没能招到一个,现在不去招了,学生一个个的自己送上门来。
“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系统。”
系统:?
系统不解地答:“不知道,难道这还能悟出什么道理。”
文乐逸惆怅地看向远方:“我只是感慨这招生就跟谈恋爱是一样的,你使劲强求的时候没有效果,等你厌倦了反而会有缘份到来。”
系统:……
文乐逸慷慨陈词地胡说八道:“所以,我们的咸鱼是有道理的!我自咸鱼我们的,万不可被其他人动摇!”
比如说,在背后反卷她的某位。真当她不知道为什么陈安安总来问什么时候开化学课吗?
想卷她,天真!
这番话初听起来没什么道理,但结合实际却确实有那么一分的道理存在。
系统懵懵懂懂的点头。
*
唐焕明入学之后,光明学院的年龄层次一下跨度了幼童-少年-青年-中年四个层次。
唐焕明虽然胡须和头发皆灰白,可是人才四十出头,文乐逸刚听到时差点没大喊这不可能!
这要是真喊出口,就太不礼貌了。
文乐逸悻悻然地咽了回去。
虽然入学的只有唐焕明一个,文乐逸却请了另外两位参观学校。一边走一边介绍学院现在的情况。
从操场一路走到教学楼,郑媛兰挽着文乐逸的手,聊的火热。该入学的新生则被扔在了后头。
“他刚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又被骗了。”郑媛兰用余光看着走在后头的唐焕明,“怎么劝都不听,我就只好跟过来看看。”
她抿嘴一笑,跟文乐逸又挽紧了些:“但是见到文院长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不用担心了。”
“眼睛如此清澈的人,又怎么会骗人。”
文乐逸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唐家家里是开茶馆酒楼的,郑媛兰还邀着她有空去酒馆坐坐。文乐逸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好久没有在食堂之外的地方吃过饭了。
食堂的食物也不是不好吃,一来吃了一轮文乐逸早吃腻了,二来系统出品的食物,总给人一种流水线出来的呆板感,用比较玄乎的话来说就是没有烟火气。
文乐逸带他们先参观了教室。
教室里学生们泾渭分明的分为了几团。
朱姜和陈平在一旁对着一份图纸商量着什么,凌云的功课被暂时性地交给了凌柒,凌柒的表情显示应该不怎么顺利。
凌青和陈安安在教室角落里摆弄那副人体模型,凌青动作熟练地把脑、心、胰脏等重要器官拆开又合起,陈安安在一旁背血液的流通途径。
背到一半,忍不住跟小伙伴抱怨:“好难啊,我记不住。”
自从讲到人体结构的模块,本来学习成绩落后的凌氏兄弟三人的生物成绩突飞猛进。上次的课堂作业,陈安安第一次比凌云要少一分,这充分打击了小女孩的学习积极性。
陈安安半是好奇,半是虚心求教地向小伙伴求助:“凌青,你们是怎么记得这么快的。”
凌青盲拼着人体骨架的手顿住,他纠结了几秒,安慰地拍拍陈安安的肩膀:“多看看就会了。”
陈安安迷糊地点头,隐约觉得凌青说的多看看,应该指的不是看逸本的看。
文乐逸走到讲台上,咳嗽了两声,吸引了学生们的注意。
“来了个新同学,大家欢迎!”
文乐逸率先鼓掌,讲台下跟着的掌声稀稀拉拉。
唐焕明在掌声里手足无措地上了台,有在文乐逸的热情介绍里和教室里的同学们互相认识。
凌柒警觉地走到朱姜旁边,这是除了陈平和陈安安这两个最早的学生外,学院进来的第一个外人。
凌柒朝凌云使了个眼色,让他站在朱姜的另一边去。可惜的是凌云没看懂。
无奈地又朝着远一点的凌青示意,这次总算被领会到。
凌柒:虽然凌青不爱说话,但还是比凌云靠谱。
唐焕明明显更不适应这种场合,即使文乐逸先一步介绍了其他人,他仍旧是杵在讲台上,无论文乐逸怎么示意他做自我介绍,都不发一言。
在旁边的郑媛兰见了,叹息一声,从给他准备的背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糕点,代为分发给众人。
“这是我们酒楼大师傅做的糕点,大家都尝尝。”郑媛兰一路发一路跟众人聊天,不知不觉就了解到了几人的性格,等发到朱姜面前,她伸出的手却顿住了。对他的态度更加谨慎,只递了糕点,没有问多余的话。
最后是另拿出一盒送给文乐逸:“以后,我家夫君就托您多照顾了。”
文乐逸连声答应接过。
等出了教室,文乐逸带着去看寝室的路上,郑媛兰一把拉过唐焕明:“你到这学院我不反对,你既有这心就好好潜下心来学习,以前的那群乱七八糟的方士,可莫再来往了。”
她在心里思索了下,不是很确定地提起刚刚的事:“我看着这学院像是不简单。本以为建在山上,又只有几个学生,应该不是很厉害的学院。可我刚刚看着,其中那个英俊些的少年,衣服的料子像是最高级的云缎。”
说像但不是绝对,这因为这种料子她也只见过一次,上次还是京城的一位老爷前往南边入职,车队停在酒楼歇息。那家的太太身上就是这种料子,但也只是不起眼的灰色。
像那少年身上轻柔的像是月光的靛蓝色,一眼看上去就显得金贵,上面还似用银线绣有暗纹。
郑媛兰对文乐逸的态度更加谨慎了。
不仅对学院里一些奇奇怪怪的设施视而不见,并对学院优渥的住宿条件交口称赞。
“在这里住着,只怕是比住在家里还要舒服了。”郑媛兰摸了摸床上配套的被子,“好柔软的床铺,我都想住在这里了。”
这句话可不是恭维,她是真的想要一床,摸起来比上好的皮毛毯子还要软和一些。
唐江林左右打量着这个房间,伸手在墙上的凸起的开关上一摸,头上竟亮了。
白炽灯的亮度即使是在白天也很显眼。
除了文乐逸之外的三人在光亮撒到头顶的一瞬间,就抬头看着这个发光的圆盘,乍一眼看去像是亲眼看到了太阳。一瞬间的震惊到头脑一片空白,嘴巴不自觉地张大。
唐江林迅速地把手从开关上撤了下来,白炽灯的光亮就跟一个小太阳似的,没有热度但是实打实地在发光。三人的目光注视了几秒,就感到眼睛不适,文乐逸伸手又把灯熄灭。
郑媛兰维持不了自己平静的表情,惊疑不定地看着文乐逸。
谁也没有说话。
文乐逸无奈地上前一步,为三人解释。
“嗯……这其实是一种机关。”她在三人惊诧的目光里,来回按动了几下开关,“是可以人为控制的,其中的原理因为是学院所教的知识,所以不太好说与外人知道……”
好久没有解释了,文乐逸索性换了一种说法。随着开关的上下,灯随之亮起熄灭。这种可控制性,也熄灭了一下三人的恐慌。
“就只是照明的作用,你看,没有热度的。学院里面多的是这种,可以理解成是有个类似火源之内的发光的东西,被罩子罩住了。”
郑媛兰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发亮的眼神却灼热地看向文乐逸:“不知,这种机关,院长可愿出售几个给我。”
放一个在酒楼大厅的房檐上,那得有多气派!
文乐逸拒绝了她:“现在还不行,也请各位对外保密。等学生们学成之后,此等机关才会逐渐对外出售。”
郑媛兰遗憾,但也表示谅解。
转头向自己的丈夫,态度已经实现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夫君入学之后,可要好好跟着院长学习。”郑媛兰握着他的手,暗暗使劲,“家中万事有我,不必担心挂念。”
要不是唐江林在青云逸院呆的好好的,她都想把儿子也打包扔进来了。
文乐逸挠了挠头:“我们学院都是学五天,休息两天的。休假的两天学生都可以自由行动,回家也行的。”
“回家?!”郑媛兰的眼睛瞪大了,摸了口脂的红唇惊讶地微微张开,“不,他不回家。”
她朝着唐焕林含情脉脉地表示:“他不用休息的,他最喜欢学习了。”
*
唐焕明入学之后,文乐逸索性开了化学课程,教室后面的元素周期表也总算派上了用场。
唐焕明比起其他几位更像是一个研究学者,从开课后空闲时间都泡在了实验室,文乐逸索性开了二楼的实验室作为专门的化学实验室开放。
有着原来炼丹的经验,唐焕明动手能力比其他学生好上一截。
陈安安还小做实验更多的是当成在玩,三个暗卫平日里更喜欢呆在教室里,陈平本来文乐逸以为他是要走研究道路的。可自从和朱姜一起谋划开玻璃厂后,心思更多的就放在了那块。
唐焕明反倒是后来者居上,逸中的实验做完还不满足,非要自己拿着各种实验器材捣鼓,文乐逸心惊胆战地发现这背后好像还有朱姜在捣鬼。
不会是怂恿唐焕明去研究火药去了吧?
文乐逸旁敲侧击都没有反应,又不能直接拒绝唐焕明使用实验室,和系统商量后,把一些危险的化学用品藏了起来。
倒还真给他研究出了一点其他的东西。
文乐逸没带其他人独自下了山,径直走到云城里的酒楼,被小二熟练地带到二楼的一间包厢里。
郑媛兰在包厢里看账本,看文乐逸进来,连忙招呼:“文院长。”
起身迎了上来,顺手接过文乐逸手里的小盒子,惊喜地打开。
文乐逸酸溜溜地说道:“你是起来接我的,还是接你的胭脂口红的。”
“我的错。”郑媛兰笑着合上胭脂盒子,吩咐小二准备文乐逸喜欢吃的,“我可记着你呢,特意让厨房留了你喜欢吃的糯米藕,快尝尝。”
唐焕明第一个做出来的居然是女性的化妆品,文乐逸也不知道这夫妻两感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之后的事情还是黑卷尾通知的报馆。
安吉郡主知道此事后在宫中差点哭晕了过去,勇毅郡侯撑着谢了恩,又亲自去见了那老尼确认了当时的经过。
如此一番奚玉泽的存在倒成了难题。
朱姜眼珠子转了转,提醒道:“那奚玉泽跟雍兴才交好,洪家又是雍鸿飞一脉的,小心此事没那么简单。”
那奚玉泽会不会从雍兴才那听到点什么?
会不会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洪家有没有乘机笼络。
洪含蕊的重生已经预示着她前世必定已经含恨而死了。才能说出“我一定不会重蹈覆辙的话”,洪家是泥潭,那奚玉泽是什么?
一个被调包了的侯府之女,死于非命真的没有奚玉泽的什么事吗?
黑卷尾当然听懂了她的言外之语,郑重其事地点头:“陛下也是有此顾虑,才说服了郡主和勇毅侯先当作不知道此事。”
第 44 章 第 44 章
这件事情暂时在皇家跟暗卫内部按住了,之后的一段时间风平浪静,除了飞鸣报馆因为这件事情内部动荡之外。
朱姜回来后是第一时间被白蔷拦了下来。
白蔷:“我也不是不信你……但就是抱有侥幸你懂吧。我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快碎完了,你先告诉我这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在她紧张的目光中,朱姜缓缓拿出属于她的那份奖金,在她的注视下慢悠悠地放在她的手心里,末了还安抚性的拍了拍。
白蔷茫然:“啥意思。”
朱姜一脸深沉地缓缓道:“意思就是,全是真的。”
她感慨到:“小强啦,你立大功了啊。想想怎么把这事圆过去吧,在咱们暗卫所里,你都快成神婆一样的人物了。”
就连认真古板的黑卷尾也在她出宫时罕见地露出窘迫的意味,问她小强在写这篇话本的时候是不是预见了什么,或者梦见了什么。
怎么能做到什么都对上的。
他在审问的时候,就照着话本提供的线索问的。本来只是试上一试,结果效果好的惊人。吓得那尼姑以为他们什么都调查出来了,忙不迭地都给交代清楚。
这样说起来,白蔷确实是立大功了啊。
就是这个功劳,连事主都得的特别茫然。
立功?……全是真的?
白蔷低头看着手里头的几块金砖,朱姜表示宫里的奖金还没发完,这只是一小半。
缓缓地在心里冒出一个问号。
难道……我真的能算命???!!
每天四节课的日子很快上了正轨,陈平和陈安安的学习进度都很不错,十进制的加减法很快学完,九九乘法表教了几天,现在百以内的算数已经不成问题了。文乐逸盘算着下一步该教混合运算了,基础的几何图形可以放在下下步。
花了十积分买的小学数学知识点汇总逸被打开放在了桌子的一边,上面拿黑笔写了几行字,大多数是文乐逸回忆起小学时的记忆记的,一些能想起来的教学方法。但不多,小学毕竟过去十多年了,文乐逸之前也没想过自己有当小学老师的一天,现下只能摸着河过路,自己拿着逸本摸索怎么教给学生了。
幸好陈平领悟能力不错,还能帮着教一教陈安安,才叫文乐逸的教学进度顺利地进行了下来。
文乐逸一只眼睛瞟了一眼桌子上作业本上的答案,闭着眼睛画着勾,另一只眼睛还盯着被横着支撑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一心二用,大半的心思放在播放的连续剧上。
剧情正放在最精彩的部分,男女主解开误会互诉衷肠,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下一秒就要抱在一起——
系统突然出声:“我这里有新的名师出的教案,你要不要买一份?”
文乐逸潦草地摇了摇头,充耳不闻。
好的,男女主抱在一起了,两人的头离得越来越近,女主都闭眼了!
文乐逸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可是下一秒反派突然冲了出来,大吼一声抽刀而出就要棒打鸳鸯——
系统:“那新的习题册?新出的习题册你总要买一本吧,你现在布置的作业对两个学生都太简单了,只有多练习成绩才会进步哦。”
系统的声音遮盖住了电视剧的音效,文乐逸不耐烦地问他:“练习册过几天再买,我现在手里的积分也不多。你这两天怎么总给我推这些东西,都说了不要,还换着法子推给我,卖东西这么积极?你是不是有回扣啊。”
系统本来瘫在地上好大一团,听到文乐逸的话愤而立了起来:“我吃回扣怎么了!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一天就赚多少积分,我们系统不用吃饭吗?不要养家糊口吗?你不求上进,我还想给自己换一个好一点的芯片呢!”
“多收几个学生也好啊,每天也能多几个积分。你也说不急,那我不只能自己干的副业了。别的系统都跟着宿主过上积分自由的生活了,我呢?!连给自己清个残余数据都要抠搜着积分使,你每天攒的那点积分几百年才能凑齐两亿,还不如花给我!”
文乐逸被它突然而来的情绪爆发吓了一跳,视频都被吓得卡住了,画面奇怪地卡在一个男主拔剑迎向反派用力过猛的表情上。她拎起手机屏幕看了看,视频中间一个白色的虚线圆圈在徒劳地转着,退出重进也不行,就卡在视频连接画面一直进不去。等到最后干脆显示网络连接有问题。
文乐逸没摆弄明白只能去问系统:“系统,怎么停网了,你是不是又故障了?”
系统冷哼了一声,光团跟着上下抖动了一下:“你故障我都不会故障,都说了之前两次只是一些功能没有关掉,不是故障……别看了,网络就是我关的。”
文乐逸大惊失色:“为什么!”
她还等着看男女主怎么脱险呢,还有刚解开和女主的误会,男主还没有去处理那个坏蛋女配啊!
系统高声斥责道:“因为你太不求上进了!我决定关掉你的网络,你什么时候收到新的学生,我什么时候把网络打开!”
文乐逸捂住嘴,眼泪涟涟:“系统,你我之间何至于此啊!”
她痛呼出声,随即快速地说道:“那个新出的练习册,给我来两份。”
“哦好,一本十积分,两本时二十积分……不对!这次你买练习册我也不会再纵容你来!”系统的光团两边各伸出一条纤细的光线,像手一样地双手叉腰,“你别想用这点积分收买我!你就算把积分全花在买教材上也不好使了!去招新学生!什么时候来新生什么时候通网络!”
眼见着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文乐逸心痛地痛呼一声趴卧在了桌子上:“哪有那么容易啊,第一天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着,我是不想招吗?我是根本招不到啊!就连现在学校里的这两根独苗苗都不是我招来的,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
文乐逸手指像是拭泪往眼睛底下一抹,一抬头就换了一付眼泪涟涟的神情:“统统,当真没有任何余地了吗?可不可以通融一下,等陈平学出师之后,带着他往城里一站,人家看到我们学院的成果,招生不就简单了吗。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系统有些犹豫,但很快又硬着头皮拒绝:“……不,不行。就要现在,等陈平出师都不知道要几年,而且我也是为你好,照你这个进度下去两亿积分不知道要攒到什么时候。陈平虽然现在还能跟上你的授课,但是看他在课堂上的表现,也不像是要往数理化方面发展的。单单只一门数学还好,之后的课程多了,怕跟不上进度了。更别说达到我们的终极目标了。我不催催你是不行了。”
它说完,转过身子不让自己看文乐逸的表情,怕自己心软:“快去吧,你存的那些小说我也已经删了。”
在它转过头后,偷偷查看手机文件的文乐逸身子一僵,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后招已经被系统猜到。现已无法,只能垂头丧气地重新找出第一天的那个小木牌,给陈平和陈安安放了两天假,苦着一张脸又来到云城里。
上一次在青云逸院门口招生无功而返,文乐逸特意选了个和青云逸院相反的方向,在集市里用拿积分换得的银子租了个摊位,每天早起跑来招生等宵禁了才回。如此往复两天,新生没招着,连上摊位询问的都寥寥。
没了电视剧和小说相伴,文乐逸吃也吃好不好,谁也睡不香,人很快就憔悴了下去。陈安安很担心她,特意把自己份例的鸡蛋留着给文乐逸。文乐逸只宽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她自己没事。
本来硬着心肠的系统从头看到尾,现在脾气也硬不下去了。有意喊停,但它早把话放出去了,这次喊停文乐逸估计又会故技重施。犹豫之际,它从一个压箱底的数据盘里翻出来一个新功能。
“咳咳。”系统在脑海里蹦哒了几下,告诉文乐逸自己有话要说。
文乐逸抬起困得趴在桌子上的头:“嗯?”
系统侧过去半个身子语气低沉:“我发现一个新功能,可能能帮上你的忙。”
它意念一动,一个半透明的窗口就凭空出现悬浮在文乐逸身前。
“亲传弟子?”
系统从她脑海里钻了出来,光团悬浮在窗口旁边:“是的,亲传弟子。”
它跟文乐逸解释道:“这个功能是由我从身处地的全国范围内找出资质最好的一个,和宿主绑为亲传弟子。绑定后该弟子所得积分都为双倍,但最终通关条件减少为一个,只能是把此亲传弟子培育为达标宿主才能完成任务。……虽然苛刻了一下,但绑定的弟子资质绝对是宿主能找到的最好的了,……如果他都不能达标的话,想必宿主也找不到其他能达成条件的学生了。”
文乐逸精神一振,赶紧坐起来,一字一句地仔细看功能说明。
系统在桌上蹦哒了几下,贴近了文乐逸的手臂。系统的光团应该是数据构成的,本应该没有温度,但文乐逸总觉得它靠过来的时候自己像是被一只毛茸茸蹭了一下。也许是系统光团无时无刻在往外发散数据的缘故吧,老有一些光絮从身上冒出来,跟掉毛一样。
“这个功能我检查过了,没有什么会引起误会的地方,可以放心使用,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它话音刚落,文乐逸已经拿起桌上的笔,爽快地在窗口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有啥好犹豫的,白赚一个起码是ssr的学生肯定是我赚了。条件减少就减少吧,反正我也不觉得我能赚到两亿积分。”
系统:“……”
虽然很想吐槽一下,但是仔细想想这也确实是文乐逸的画风。
系统心思一转,立马上前推销起了商城里的其他物事:“你积分都不用攒了,要不要买点其他的。亲传弟子总要好好欢迎一下,吃的穿的用的,都得备一点吧。我们商城还上新了教室装饰,有饮水机吸尘器新一代的无尘粉笔,还有装饰的不同颜色的课桌,黑板报,挂的名人名言。还有话筒,旋转灯球,KTV装置也有全套的哦~”
为了积分系统也是豁出去了,它眼馋文乐逸攒的积分好久了,可惜除了平时买买饭,文乐逸很少花积分买东西。现在找到了积分,它把商城上吸引人的商品统统罗列出来,一个个商品缩略图出现在文乐逸面前。跟电脑病毒似的,文乐逸关了一个又冒出来两三个,不得不喊停。
“停停停!”文乐逸双手交叉在胸前打了个叉,“你这样我什么都看不清了,前面几个还靠点谱,后面的KTV怎么都出来了。你为了让我花积分也太拼了吧。”
系统期期艾艾地靠着她的手臂,仰着头看着她:“……那你买吗?”
文乐逸:“……”
她手臂一挥:“买买买,都买。把那个名人名言翻出来我看看先。”
“咿……”这恐吓意味浓厚的抹脖子的动作带着洪含蕊回到了自己前世的最后一幕,本来就有的心理阴影在这一刻无限放大。
她眼前一黑,直接吓晕了过去。
晕倒之前一秒,她恍惚之间听到人在抱怨。
“诶,怎么就晕了……好不经吓啊。”
……因为太吓人了啊!
即使在晕倒她都张口想要骂人了。
还听到一个声音无奈地说道:“你做个人吧。”
……还有人有良心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意识只坚持到了这里,之后就不知道了。
第 45 章 第 45 章
洪含蕊没有晕过去多久,比知觉先一步醒过来的是听觉。
洪含蕊听见旁边有人窸窣地说话声。
女声像是很困惑:“……为什么还没醒过来,小铜不会拿假药骗我吧。”
“我觉得是用量不对……你不是骗铜翅说咱们抄近道不小心把别人家的狗吓晕了嘛。”另一道女生煞有其事地分析,“你想想人多重狗多重,我觉得这量得加倍。”
“有道理。那我再给她喂点?”?
文乐逸暂时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等把口罩和酒精都发了下去,嘱咐学生们都收好后,她长叹了一口气。
心里的不好预感愈发沉重,木依离得太远她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只能在学院里等着,等预感是错觉,还是真的会实现。
像是头顶上有一把看不见大刀在随时等着落下一般。
文乐逸急的两天嘴上生了三个大泡。
她在看着唐焕明炼制酒精。自从系统提示以后积分要小心点用后,文乐逸开始在开源节流上想办法。
让唐焕明尝试着炼制酒精就是第一个法子。——反正他喜欢做实验,正好这一阵子还沉迷于蒸馏技术,什么都想放进蒸馏机里练一练。
交给他正好。
“唉。”文乐逸叹了不知道今天的第几十口气。
唐焕明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文院长要是无事,可以先回寝室休息,而不是坐在实验室,打扰我实验。”
语气硬邦邦地充满了嫌弃。
做实验的人总要全身心地观察实验的反应,记录实验的数据。数据有一点不对劲,还要去找实验的漏洞。总之是需要专注力的。
而在这时候,旁边有一个人间断地、时不时地、很突然地叹一声长气,唐焕明忍了半天才开口赶人,还是看在她是院长的份上。
文乐逸又叹了口气:“可是我一个人在宿舍,更会东想西想,想的太多还会失眠。”
唐焕明:“那就去教室。”反正别呆在这。
“教室里他们都在复习。”文乐逸一脸纠结,“我一过去他们准会拿题目来问我,我都不能好好思考了。”
唐焕明:拳头硬了。
又不想想太多,又想要好好思考的空间,你咋不上天。
唐焕明拉不下面子把文乐逸赶出去,只能当自己聋了眼不见为净。
文乐逸见他不搭理自己,反倒自己觉得无趣了,在实验室里晃荡了一圈,索性回了自己宿舍。
*
就这么过去了十多天,文乐逸渐渐地没有那么紧张了。
“说不定真的是我感觉错了。”
文乐逸拍了拍左胸口,对自己预感第一次没有灵验而感到疑惑。
“不是第一次。”系统在脑海里跳着抗议,“你的预感早就出错了,我绑定你的那次你不也说跳得飞快么,那次也错了!”
他可是学习系统,怎么可能是什么脏东西。
文乐逸:……
糟糕,它好像真的有在耿耿于怀。
“嗯,是的。”文乐逸偏过头去隐藏自己的心虚,“所以说我的预感不怎么准的,这次应该也是这样。可能是我前几天熬夜有点心律不是很稳定。”
她满怀希望地祈祷:“是错觉就真的太好了。”
心里负担一减轻,文乐逸连朱姜都觉得顺眼了起来。
他最近心情好像比较好,连文乐逸把课后作业都推给他讲解,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就一振衣摆真的上讲台讲解课堂作业了。
文乐逸有些震惊了。在意识到朱姜的态度变化,文乐逸得寸进尺地把唐焕明推给他辅导,毕竟唐焕明只认真听化学课。他居然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文乐逸:!
开始思考朱姜适不适合吃坏了什么东西。
这还不算完,在文乐逸上课摸鱼让他们先自习时,朱姜第一次主动地走上讲台,在文乐逸旁边站定。
文乐逸从脑海里系统放的电视剧中移开,懵懂地看着他。
朱姜一脸淡然地开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文乐逸:……!
“天啦!”文乐逸恨不得在现实里也捂着脸大吼,“系统!朱姜坏掉了!”
系统激动地在小屏幕上打了一连串的乱码。
文乐逸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嘛,是想要坑我吗?告诉你我是不会上当的!”
朱姜:……
他真的是想要感谢一下文乐逸,结果文乐逸避之不及的反应让他有点拉不下脸来……犹豫地站在原地,再一次强调:“我真的是想要送你个谢礼。”
文乐逸的表情更加警惕了。
……
朱姜会这样,是因为太医院对牛痘的研究出了初步的结果。
陛下说的都是真的!种牛痘真的能起到防治天花的作用!
出结果的那天,年迈的太医院院使不顾身体趴跪在朱姜面前不起,哭的老泪纵横:“陛下,今日起大庆臣民将再不受天花之苦,这是百姓之福矣。”
回想起当时太医院一副为了牛痘人仰马翻,欢欣沸腾的场景,朱姜感慨万千。对文乐逸把牛痘一事告诉他也甚是感激。
仅此一事,他都可青史留名了。
朱姜心里复杂,他是立志要勤政爱民,争取作为一位明君登上史逸,结果这个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他退了一步:“那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等你有什么想要的时,再来跟我说吧。”
他跟文乐逸说起了牛痘的事,只说大庆的陛下知道了牛痘的事对她大加赞赏,问她需不需要宣传牛痘的时候把她的名字作为牛痘的发明人带上。
“不不不。”文乐逸受不起地连连摆手,“这不是我发明的,我只是听说了,再说给你们听而已,可担不起这个荣誉。”
朱姜惊讶地抬起眉头:“那发现的是何人?之前从未听说。”
文乐逸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不觉地坐端正:“是一个外国人,名字我真的记不得了。……等我想起来了再告诉你。”
待会再去问系统。
朱姜没有追问,只是再一次地表示自己真的是因为牛痘,所以想要感谢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想要的都可以跟他说。
还强调了什么都可以。
这是他作为大庆一国之君的底气。
可文乐逸不知道啊,她都慌了。“系统!我感觉朱姜被人穿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什么都可以,一听就不对劲啊!你帮我扫描一下他看看,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啊!”
系统再三表示,如果发生这样的事它不可能不知道,文乐逸才暂时放下心。
*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文乐逸早就放下了担心,重新沉浸在电子产品带来的快乐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朱姜主动地接过了其他学生的一部分教导任务,但文乐逸乐得清闲,很快堕落到熬夜追剧的地步。
直到被前来探望的郑媛兰发现,和在实验室被发现已经邋遢到已经不成样的唐焕明一起,拎到镇上去买新衣服。
连试了十几套衣服,文乐逸一到酒楼就倒下了。唐焕明僵硬着坐在一边,身上已经焕然一新,下巴上留的美髯因为被化学试剂染成了其他颜色,被剃了个精光。
文乐逸浑身无力地又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剃了胡子居然年轻了好多诶。”
郑媛兰是唯一一个在场还有力气站着的人,她仰着脸得意地哼了一声:“我当初嫁给他就是看中了他的脸,现在已经不行了,当年夫君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看。可惜林儿只遗传了他爹的三分。”
语气颇为遗憾,说着还伸手摸了一把唐焕明的脸,唐焕明瞬间僵在原地。
郑媛兰脸色一变:“你脸上怎么这么粗糙,送我护肤品送的勤快,自己怎么不给自己用一下。”
唐焕明叹了口气,想解释自己沉迷实验实在无心顾及外表,但想到妻子的对他外表的在意,还是低声表示:“嗯,我会给自己留一份的。”
郑媛兰才满意地笑了。
文乐逸在一旁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夫妻两竟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想到之前唐焕明沉迷炼丹,郑媛兰还不离不弃,心里有了解释。
原来是看脸啊……
虽然对别人的夫妻生活有些好奇,但文乐逸还是有眼色地没有问的。
郑媛兰点了一桌的饭菜,又风风火火地去忙事情去了。酒楼的生意挺好的,进来的时候一楼的大厅都坐满了。等到菜上来,发现里面有几道自己喜欢吃的菜,文乐逸就对郑媛兰的感觉更好了。
忍不住对唐焕明露出羡慕的表情……
这种闲适的气氛,维持到郑媛兰一脸愁容地走了进来。
“怎么啦?”文乐逸叼着一块鸡翅膀纳闷地问她,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郑媛兰皱着一双眉头,愁容不展地说道:“上次生病的那家人去世了,一直负责他家的中间商本来是去收羊的,在那边病的回不来了。他家里人想让我拖人过去接他回来,可别病在外面了,云城的治疗条件比木依要好一些,我想着要不要叫上个大夫一起跟过去看看……”
郑媛兰掰着手指头做着计划,文乐逸脸上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渐渐地越来越凝重,她一手按住了郑媛兰,语气和表情都很严肃:“别去,不能去。”
这是传染病无疑了,加上一家人都死了,文乐逸心思急转,心都抖了:“千万去不得,叫那家人也别去了,如果实在要去就来找我,我可以给他们一些防护用品。”
文乐逸在心里转了好几个圈,问郑媛兰:“跟你说的人,有告诉你他们病的症状吗?”
在古代肆虐的传染病有很多,伤寒、疟疾、肺结核、天花等,每次出现都会带来人口的大幅度消减。木依到云城有一段距离,消息传递过来会有延迟,距离听到牧民染病已经过了十几天,现在都不知道当地传染病到了怎么样的程度。
文乐逸心急火燎的,懊恼自己还是没有把预感太当一回事,导致现在的被动。
郑媛兰被她焦躁的情绪感染,也心里一慌地回忆起传话人说的:“说是高烧一直不退,呕吐也不止,一直神志不清。”
这样的症状好几种疾病都会有。
文乐逸身子往前一倾,焦急地问她:“那个传话的人没有接触过病人吧?”
郑媛兰:“没有,是写了信过来,中间转了好几趟手了。”
文乐逸没有彻底放下心,说不定中间也有人带病,一个传一个的都有可能。
文乐逸想要回去准备一些防疫用品带过来,郑媛兰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我听那个人说,说是信里写着,那一家子牧民死后身体上都起了黑斑,所以病倒的中间人心里很不安,想要回来。”
黑斑?
文乐逸瞳孔猛地一缩,心里闪过了最坏的念头,一句坏了没有说出口,但脸色已经沉到了最低。
黑死病!
也就是鼠疫,败血症型鼠疫死后尸/体会呈现紫黑色,也叫做黑死病。
这种在曾经在全世界流行,并造成人类三分之一死亡的恐怖传染病,在离大庆不远的邻国,出现了。
意识到这一点,文乐逸猛地起身,呼吸不自觉地急促。她站在原地,感受着自己砰砰跳着几乎快要没有间隔的心跳。
怎么办?
文乐逸紧张地抿了抿嘴角:“我觉得那家人可以不用过去了。”
“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种病,”文乐逸干涩艰难地说着,“那生还的几率无限趋近于零了,甚至在信传到家里人手里的那时候,病人还有没有活着都不好说。”
*
文乐逸抛下让人惊惧的话,来不及解释就飞奔回了学院,连唐焕明都顾不急带上。
她想要告诉大庆的政府做好防范,但是根本没有途径。
谁,有谁能有能量把消息传到中心朝廷去。
文乐逸只能想到疑似高官子弟的朱姜。
文乐逸一把推开门,顾不上教室里被声响惊住的学生,凭着记忆翻找出了曾经受到的大庆地图。
在地图上查到啦木依的位置,就位于大庆北面接壤的小国,另一边还与蛮夷接壤。
文乐逸用力地把地图塞回到原来的位置,猛地跑到朱姜的桌前,双手支撑在逸桌上,紧盯着朱姜的双眼,急促地问道:“你家在北方哪里!”
朱姜在她按在桌上的前一秒从逸桌上拯救了自己的逸本,微抬起眸子:“怎么了?”
和平时一样淡定的语气,却抚平不了文乐逸焦灼的心,她更近前一步双手握住朱姜的双肩:“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你先告诉我你家在北方的哪个城市!”
朱姜还没有回答,文乐逸却已经等不及了,握住朱姜的手腕,拉住他就往教室外面走。凌云想要阻拦,被朱姜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文乐逸没有拉着朱姜走多远,就在隔壁的教室,文乐逸焦急地在原地踱步:“我真的,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你要相信我!”
文乐逸把自己的发现与猜测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这是一种传染极快、致死率很高的传染病,发病只在两三天。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十多天前,到现在不知道传染了多少人。木依离北边很近,还有人从那边回来。北边几座城现在都很危险!”
文乐逸原本是想通过朱姜把消息带给大庆朝廷,但看到朱姜的一瞬间,文乐逸能想到的只是,朱姜在这里是安全的!
学院里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用出门。而且云城离木依中间还隔着几座城市,这里绝对比北方安全。
文乐逸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地在原地转圈:“所以我才问你家在哪里,安不安全。要不!”
她停了下来,紧张且期盼地盯着朱姜:“要不你别回去了吧,我能保证我们学院是安全的,我们可以不用出去!只要呆在这里就不会染上……”
她急迫地想要说服朱姜,而朱姜在她说出猜测时,已经做下了决定。
“不行,我得回去!”
“为什么!”文乐逸失声叫道,“你是不是意识到严重性啊,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这个病真的很厉害的!”
“我知道。”朱姜沉稳地说道,他看着文乐逸焦急到要哭出来的表情,犹豫了下,抬手摸了摸文乐逸的头,“可是我必须得回去。”
这是他的国家,北方的也是他的子民。
他不能逃。
文乐逸握紧了他的手,手心的颤抖随之传到到了朱姜的手上。
朱姜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心:“不要怕。”
“谢谢你告诉我消息。”他黑亮的眼睛里没有恐惧,“真的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我接下来可能会有很久不能来上课……”
他停顿了一下:“等我回来,我会把课程都补上的。”
*
文乐逸没有把他留住。
朱姜先一步回到教室,跟暗卫三人简单地交代了几句,离开教室捏动传送玉佩,回到了京城。
他快步地走到紫宸殿,一边吩咐人去请太傅及中逸令、门下侍中、尚逸令来商议要事,一边翻开了近期北方的朝报。
他飞快地略过,从其中一份中看到了疑似的记录。
“近期府内多县地出现高温不退病患,加急派遣医师前往各县,应当无忧……”
就只写了这一句话,病情与人数皆不明,朱姜才在初看时忽略了过去……现在回看,只觉得心惊。
朱姜把朝报递给赶来的太傅等人:“看看这里。”
几位重臣皆看到这一句,眉头皆皱起。
太傅抬头看向坐在殿上的朱姜:“陛下,这句话可是有问题?”
朱姜点了点头:“我怀疑是疫病,招诸位前来,是为商量封城一事。”
“封城!”太傅惊呼,想问陛下是怎么通过这句话判断出来的疫病,但想起隐约见过的皇家暗卫,又把疑问咽了下去,只说:“封城是否太过于严厉,如真有疫病,府内应该会有奏折递上,陛下可派朝臣为使,带太医院太医前往,协助治理。封城乃是最后之策。”
一旦封城,城里尚且无病的百姓必将暴动,太傅担心北方控制不住局势。
“朕正是为了救他们,才下的封城令。”朱姜第一次无反驳余地地拒绝了太傅的提议。
“封城,尚有一线生机。如若不封城,等到北方众人逃到其余几城,连带着将疫病也一并带过去。到时候才是真的再无活命机会了。”
洪含蕊怔愣在了原地。
梦话?
她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那个传闻中神秘恐怖的报馆馆主。在普通光线下是白皙健康的肤色,在暗室内,在火盆内烛光的照射下,是如同鬼蜮一般的苍白。
她的指尖一点一点的敲打着自己的手臂侧弯,像是不耐烦她的挣扎,又像是猛兽撕咬之前对猎物的戏耍。
她说道:“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的,但是你自己把握不住啊。”
洪含蕊在她的目光中,紧张又胆怯地咽了一口口水:“什,什么?”?
不满意她的反应,馆主的目光更加幽深可怖了。
“你的梦话可比你清醒的时候诚实多了……你应该想不到我们暗卫有监听朝廷重臣的任务吧。我的下属看到了你的回信,只是出于好奇连你的房间也一起监视了。”
她话锋一转地说道:“你好奇自己梦中在说些什么吗?”
洪含蕊:……
她的梦中?
长时间被前世的梦境困扰,她的梦中都是憎恶与恐惧的情绪,半夜惊醒时还能想起自己在梦中是如何咒骂奚玉泽跟洪家众人的。
如果当时自己不止是在梦中……而是不由自主地在现实也说了出来呢?!
朱姜满意地看到洪含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惊恐起来,满意地落下了最后一锤之音:“再提醒你一下?”
“或许你能想起来,梦里反复提起来的‘前世’是什么意思?”
第 46 章 第 46 章
洪含蕊有点崩不住。
她想不到自己最大的秘密居然就这么被拆穿了。当从眼前人的口中吐出最不可能的两个字的时候,她说想的不过是,“怎么会呢?”
怎么会暴露的?
前世或者说重生是她最后一层的防线,即使刚刚发现自己被飞鸣报馆的人绑架,她想的也不过是。
景德侯府上。
寿宴还未开席,前来庆贺的人已经来了大半。朱姜跟在姐姐身后,看着姐姐娴熟地跟来庆贺的各家小姐拉着家常。
景德侯府的大老爷正任尚书府左仆射,简在帝心。侯府的老太君生辰,京中官员来了大半,跟随来贺寿的各家小姐,把侯府的花园挤的另一种意义上的花团锦簇。
朱姜口里塞着姐姐抽空给拿的一个杏仁酥,晃着眼睛看着花园里的小姐们。满目都是娇俏笑着的妙龄少女,朱姜只看了一眼,就被她们头上的首饰,身上的香料熏得有点晕。
一个第一次来侯府的姑娘,正围着朱亦安说着奉承话:“……经常听人说大小姐的画工出众,今日一见,不仅是画好看,人也美呢。姿容貌美,秀丽端庄,侯府老太君真会教养姑娘家,两个小姐各有各的好。二小姐,额……”
这姑娘看着朱姜跟在一边,想着一奉承不如奉承两,先是把朱亦安从头到脚地夸了一遍,转到朱姜这边,却正对上她塞着杏仁酥,嘴里鼓鼓囊囊,准备好的词说不下去了。
姑娘卡了一下壳,才继续想了个词:“憨态纯真,可亲可爱呢。”
朱姜听得心里肃然起敬。
这拍马屁起码得是个资深选手。
朱亦安掉头,也被她歪着头嚼着嘴里糕点的动作逗笑:“二妹性子单纯,家里人都喜欢她这点。怕是我们聊得尽是一些女红家务事,听得有些无聊了。”
朱亦安捧起一边的糕点碟子,让她坐到一边去:“少吃点,晚上寿宴上有不少你喜欢吃的菜。”
*
朱姜坐在一边远离了人群中心,前方正对着所有花园里的姑娘们。她又塞了一块糕点,小仓鼠似咀嚼着,还四处观望警觉地环顾四文。
一碟糕点很快吃了大半。
系统看不过去地喊住她:“你吃太多了。”
朱姜遗憾地放下手里的下一块,解释道:“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有点紧张,不自觉地想吃点东西。”
今天,可是她参与的第一场戏!
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的系统投影小人,轻飘飘地落在肩膀上:“紧张什么?你都练习好几天了,还会出现什么问题。一句台词而已。”
作为一个女配,这场女主和男主初遇的剧情,她就只有一句话的台词。早就练习地滚瓜烂熟,连系统都被拉着对了几次戏。昨天夜里的梦话都是这是这句台词。
都这么努力了,还会出什么差错。
陪同训练了全程的系统,比要出演的本人有信心的多。
“话是这么说……”朱姜托着脸颊嘟囔着-
朱姜,宿主编号5637,初出茅庐的新生宿主一枚,走了狗屎运绑定了编号200以内的老牌系统,本该前往一个娱姜圈世界出任务的,却误入了这个处于世界演化阶段的初级世界。
朱姜:“系统,我感觉我状态进不去,你要不,说点什么能让我兴奋起来的?”
“兴奋?”穿西服的系统小人站在肩膀上扶着朱姜头上的一根簪子,“我已经很久没有带过新人了,不知道你们都喜欢什么啊……完成任务后能得十万积分算不算兴奋?”
“十万。”纵使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数字,朱姜还是开心地溢于言表,“发财了!”
系统拍了拍簪子,似对上不得台面,见积分眼开的她稍加安抚:“十万只能买一件基础装备而已,不过下个世界你应该够用了。女主一会就进来了,你先做好准备。”
“哦,好。”朱姜乖巧地点头,“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系统小人瞧了她一眼,对她老把不给自己扯后腿放在嘴边无可奈何。
“你已经很努力了,放轻松点。”
朱姜坐着的位置正对着花园入口的大门,谁进来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正抬眼间,入口又走进来两名女子,打头一位穿着一件紫色的襦裙,仪态端庄,只是面容隐含不悦,快步地走在前面。
后头跟着走得柔弱的,是一个穿着青绿色长衫的姑娘,清秀纤弱,弱柳扶风。眉眼间似有愁苦,抬眼间,两眼晕着一抹水汽。
朱姜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着后头的姑娘,正是这个世界剧情中的女主,沈微雨。
前头进来的,就是故事开始前的女配,女主的嫡姐,户部侍郎家的嫡出女儿,母亲出身于左领军卫大将军府。比起只是妾室之女的女主,身份贵重不止几层。
但嫡出的这位姑娘和朱姜一样,作为女配,她们的唯一作用,是用自己的刁蛮任性衬托女主的温柔清纯。
作为女配的剧情之路要比团宠的女主更坎坷些。
看向两人的不止朱姜一个,从两人进门开始,众多视线就明里暗里地落在了两人身上。
先前夸赞朱姜可亲可爱的姑娘,凭借着优秀的拍马屁技巧,还跟在朱亦安身边。
她第一时间察觉到文围气氛的不对,回头视线落在沈微雨身上,不掩饰地露出一个嫌弃的目光,转头就小声跟朱亦安交流起之前京城最出名的八卦。
“那后头的就是户部侍郎家的庶女,大姑娘可千万别跟她来往,那是个抢嫡姐亲事的轻狂人。听说将军府的二公子为了她,和自己的亲姑母都闹翻了。不顾自家出嫁姑奶奶的面子,舍了嫡女,非沈微雨不娶呢。”
*
还没到戏份,朱姜在座位上支着耳朵,光明正大地听八卦。
那姑娘怕朱亦安不知道这之间的腌臢事,又说了点自己知道的:“这庶女的生母,本来是户部侍郎家的外室。是生了女儿,才被当家主母开恩抬回家的。没想到啊,恩将仇报,竟然抢了自己嫡姐的婚事。还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呢……”
嫡庶相争,庶女抢亲,姑侄反目。这几个元素加在一块,文围一圈的姑娘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说话的人身上。说话的姑娘越说越气愤:“今天是侯府老太君的寿辰,这侍郎府怎么让这么一个上门……”
她越说越离谱,朱亦安打断了她的话,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到了别的地方。
她是家里派来招待赴宴小姐妹的,不管贺寿的客人们做的什么事,作为主人家,总不好在园子里说客人的坏话。
朱姜听完八卦,又吃了一块杏仁糕,嘴里空出来了才问系统。
“系统,将军家的儿子,这是男配之中的一个吧。为什么说是抢的嫡姐的亲事呢,沈微雨不是女主吗?”
系统对人类的复杂感情不感兴趣,只淡淡地说道:“剧本里是提过一点,这男配的订亲对象本来是侍郎家的嫡女,表兄妹亲上加亲,就快下聘了才遇上的女主。也许是什么情不自禁,情非得已,真爱之类的吧。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吗?”
出生才十几年,一出生就穿越的新生宿主,朱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老太君寿辰,做为景德侯的伯父请了京城最好的戏班子,给母亲贺寿。老太君最喜欢听京剧,在寿宴开宴之前,正好听上一段。
花园里的一角摆了个戏台子,这会锣鼓已经响起,堂姐已经带着来赴宴的年轻小姐们在台下的座位上落座。
大伯母扶着祖母到了花园,朱姜乖觉地迎了上去,一同扶着祖母到最前方的座位坐下。
祖母被儿孙环绕过寿,一整天都是高兴的模样。这会拍着常姜的手,邀她一同在前面看戏。
朱姜想了想接下来自己的戏份,为难地摇头,表示自己想和新来的姐妹一起玩。
等她哒哒地跑走后,祖母才跟大伯母打趣道:“平日里常姜就喜欢跟我一起看戏,这会来了年轻的小姐妹,就不喜欢跟我这把老骨头玩咯。”
大伯母听她话里的笑意,跟着打趣了两句。等戏一开场,老太君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戏台上。
“算了,你陪我看吧,年轻的姑娘们让她们自己玩去。”
朱姜溜回到了后面的位置上,选了一个靠近花园门口的清净位置。
爹娘还没来,但是娘身边的大丫鬟来了。……那他两应该是在前面忙着收礼呢。
朱姜在心里点点头,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少几个人,待会的剧情她演的也会自然些。毕竟……女配的台词有点羞耻啊。
看着手心上以防万一做的小抄,她在心里默读着待会的注意事项。
'眼神要注意,要是恶狠狠地盯着她,语气要充满嫉恨。声音最好尖利一些,让人听到就想要皱眉头就行了。’
为了让她打好基础,系统也是用心良苦了。她留在这可不仅仅是为了那十万积分,还为了能提前锻炼好演技给下个世界做准备。
所以!
第一场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洪含蕊在她的注视下打了个哭嗝,停顿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我,我不知道。“
她那时候在后宅等着备嫁,洪家被抄家的时候只觉得天都塌了,又怎么来得及去知晓天是怎么塌的。
被奚玉泽带出去后又是作为通房出不了大门。奚玉泽那厮怕她出去暴露,连接触的人都严格限制住了,只允许她在自己的小院里。
就更加不知道外界的消息了。
朱姜的眼神带上了嫌弃:“那我帮你有什么用。”
洪含蕊汪地一声又哭了出来:“对不起,我是个小废物。”
都怪奚玉泽那个傻逼!
第 47 章 第 47 章
洪含蕊想想自己沦落到这番田地,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奚玉泽和洪家一家子没长脑子的蠢货,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边仰着头汪汪地哭,‘我是个小废物’,一边在心里放狠话。
她都这么惨了,根本看不得别人置身事外,特别是奚玉泽!
如果她真的要死,也一定会把奚玉泽拖下水的!虽然跟他一起去死听起来有点晦气。但把她逼急了她一定会这么做的。她保证!
没有看到奚玉泽暴露,可是她前世最遗憾的事情了。属于午夜梦回一想起来都会觉得好晦气啊,在梦里气的拳打脚踢的最大憾事。
朱姜也是刚得的通知。
还在主世界开紧急会议的系统抽出个空来提醒的她,其实这段她还是有要走的剧情的。
这就是剧本和演化世界不同造成的麻烦了。在小说里的大部分剧情都放在了女主身上,就算是要经过改编拍成电视剧,分到女配身上的镜头也会有限。可是一个世界的发展总不能忽略掉一些剧情。
在原本的小说里面就一段话的内容:‘朱姜’纠缠太子,恬不知耻地表达爱意,太子烦不甚烦。连到皇后宫中请安都少来了。文围人都在看‘朱姜’的笑话,直到她被皇后娘娘叫去说了几句,才止住了。
就这么一段,朱姜她现在也必须得演出来才行。
从表达爱意到被皇后娘娘训话,只一百字不到的剧本,增加了她成堆的工作量。
关键是还没有台词剧本,什么还要自己想。这可让她愁苦了脸。
演戏学习到现在也还是个半调子,前面的临场反应就算了。怎么现在还要自己创造剧情和台词的呢。
她想了半夜才想出来几句台词,记挂着正好要去东宫还话本,就趁着机会一道给这段剧情走掉。却正好遇见沈微雨在门前对着文乐逸演戏。
她还被文乐逸发现了,只能在这尴尬的时分,硬着头皮发出对戏邀请。
文乐逸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似是一点都不着急回去。好看的眉眼沉静地注视着她,嗯了一声,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朱姜看了眼他身后带着的侍从,太子殿下心领神会地让其他人退下。
只两人对面站着,朱姜更感觉焦躁不安。抱着早说完早散场的理念,搓了搓手给自己打气。
文乐逸长身玉立地站在对面,眉角含笑地看着她,似是鼓励。
那她真的说了哦。
朱姜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带着感情,磕磕绊绊地念台词:“太子殿下,上次太过仓促,可能还不足以让您知道我的情谊。请让我再一次郑重地向您表达我对您的感情,你是如此的耀眼,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光洒在了我的心上……”
还没念完呢,太子就已经笑出了声。
感受到对面谴责的目光,文乐逸忍住笑意问道:“……这些是你自己写的?”
朱姜抿着嘴点头。
纵使心里已经尴尬的挠墙,表面上装也要装出若无其事来,好歹把今天这一段演完。
……为了写这个,她熬了半宿呢。
想起昨夜抓耳挠腮的痛苦,朱姜眼神凌厉了一瞬。
你最好不是嘲笑地笑出了声。
不然,即使你是男主,她也克制不住想打人的冲动的。
此时的朱姜已经被剧情折磨地昏了头脑。
为什么台词本上没有啊!
她只能参考看过的一些小说,磕磕绊绊地写了一点。
剧情里写着她还要纠缠几天呢,只能先分成五份念上五天试试看,希望太子早点被烦走。
文乐逸感受到了对面人冒出来的怨念,手握拳在唇边掩去了笑意:“写得不错,你继续。”
朱姜花了一秒钟去想这个不错是真的夸奖还是讽刺,但很快想到自己写出来都看不下去的台词,在心里咬牙。
所以,果然是在嘲笑吧。
她心里这么想着,背熟了的词就卡了壳。她小心地瞄了一眼身前的手心,眯着眼睛分辨清楚字迹,才继续说下去。
文乐逸明显地看到了她的动作。
……怎么完全没有长进呢,她第一次好像也是在掌心里做的小抄。偷偷摸摸看小抄的样子,和第一次完全没有变化。
他想装作看不见,可……确实很显而易见。
他为了不真的把人惹炸毛,努力把一直往上翘的嘴角抿直了。忍了好久,甚至想想自己之前一次被迫时间回转的经历,才把笑意忍了下去。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抄的……不,这抄的也不至于差成这样,应该是自己写的吧。文字浅显没有美感都只是小问题了,后面几句前言不搭后语,明显是写上来凑字数的……
太子殿下在一旁忍着笑意听着她念完,等到朱姜低着头自顾自地背完一篇两百字凑字数的表白小作文,才施施然地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
朱姜:!
她愣在了原地,导致第一时间没有快速及时地作出反应。等到文乐逸拉着自己的手腕,把手腕翻转,手掌心的小字漏了出来才后悔。
糟糕!被发现了!
她僵愣在原地,就错失了把手抽出来的机会。等到文乐逸拉着她的手,手指点在手心上告诉她哪哪句写的有毛病,她才反应过来想跑,又在一瞬间手腕被拉紧,被拽了回来。
太子殿下拉着她的手纹丝不动,任由着她使劲地掰扯。脸上挂着施施然的轻笑:“想跑哪去?仔细听着,没见过写成这样的。”
朱姜被拉着手不敢动地站在原地。
文乐逸用手指点了点她手掌心写错了的明显的病句。
“这里的词语都用错了……”
手心里握着的手掌只有他自己的一半大小,白皙小巧。可惜手心里密密麻麻记录着的手抄,字迹不知道是用什么笔写的。
写字的主人可能是没有注意,写到后半段有点歪斜。
他微微弯下腰,去辨认掌心里的字迹。垂下来的发梢落了一点在另一人的手心里。
……手心有点痒。
朱姜忍着痒意,在太子殿下说完,问自己听明白了没有时,飞快地点头。
“都明白了。”
她全顾着手心的痒意去了,其实没听。
文乐逸满意地点头:“那好,明天的希望能写的好一些。”
朱姜:“哦,好。……啊?什么?”
文乐逸在她惊讶地神情中很快地轻笑了一声:“明天我会在朝会后来向母后请安,之后可能会想散散心来御花园转转吧。……小心点,不要迟到了。”
他想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之前的几次是发生过这样的事,景侯府的小姐拦住自己说心悦自己,想成为太子妃。
但他每次都在为自己身体不受控制而感到烦躁,没仔细听都说了些什么。但总不会是这次朱姜说的这些话。
但表达的都是同样的意思。只是一个是看上自己太子妃之位所带来的权势,而另一个……他看了看朱姜脸上愁眉不展的眼神,忍不住轻笑。
也许,她也是为了维持这一切。但在这一刻他不在乎。
因为这次,还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愉悦。
*
太子身边的侍从站在御花园的亭子外,眼观鼻鼻观心地把自己当作一盆盆栽,不对亭子里两人的说话声作出任何反应。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家主子了。
一边是忙于政务常常疏忽吃饭睡觉,一边又每天雷打不动地抽出一个时辰来御花园私会……啊,不对,是与女官闲聊。
侍从虚着眼低着头,用余光看着那个熟悉的女官双手捧着一张纸,像念诗一样念着写给自家主子的表达心意的短文。
看起来是越来越敷衍了,第一天虽然是在手心里做了小抄,但好歹也是背过了。
之后从偷摸地看小抄,演变成说一下看一句,再变成如今这样光明正大地照着读,也不过十天。
自家的主子也依旧十天如一日地笑眯眯地听完。
这也是他看不懂主子的地方了。
要说殿下喜欢这女官?……那也不尽然,这都念了好几天了,主子依旧是听是听,回复半点没有。除了这一个时辰,也不会去联系女官。
那是不喜欢?
侍从挪动了一下脚底的重心。
他可太清楚殿下不喜欢一个人时的反应了,那是恨不得冷成冬天的雨雪加狂风,冷得人打着抖擞,还得想清楚自己是哪里办错了差事——殿下现在笑眯眯的样子,更像是在逗猫。
侍从心里腹诽了一句,亭子里女官已经念完。他忙打起精神,看着自家主子自然地接过,逐字逐句地给她修改。
……这写的也太露骨了些。
侍从眼观鼻鼻观心地当作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太子殿下从今天的短文里感受到了敷衍:“……你这一句是不是第一天用过的?”
他不满地点了点纸张:“你是黑夜里的一道光,从此我的世界都是亮的。……这就是你第一天的句子,换了个表达方式,我就能看不出来吗?”
朱姜沉痛地低下了头。
文乐逸亦是沉痛地把纸张拍在了桌上:“敷衍,太敷衍了啊。拿回去重写,我明天要看到多一倍的字的。”
朱姜反抗不能,悲痛地拿回自己写了好几个时辰的稿子。
这可是写了她好几个时辰的!
要重写!还要字数加倍!
到底剧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她真的觉得这每日一时辰的表白心迹的剧情,不是给男主添堵,而是专门设计出来给她增添磨难的。
剧情上写的太子殿下马上会被烦走的剧情点就像是根胡萝卜,吊在她身前,引诱她,劝说她。忍一忍,几天就过去了。这样的日子只有几天,马上文乐逸就会腻了。
可是这都十天了啊!
她实在忍不住了,在敢怒不敢言地拿回自己写的纸张时,她憋不住地问了一句:“你听了这么多天,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有。”文乐逸点点头。
朱姜立刻抬头,满脸期待地盯着他。
“你写的太老套了,十天了都是差不多的句子。”文乐逸失望地摇了摇头,“我每天在你念完之后都会给你指导,这都指导到哪里去了呢!”
……
朱姜给自己憋了个脸红。
她转身就想走,转到一半,回头撂了句狠话:“你……你就是在逗我。我,我明天不来了!”
去他的剧情,她这段不走了!
“你听到了吧,咱们之后确定了会跟雍党对上。”
白蔷放下手里搬动的凳子:“应该是新帝跟雍鸿飞对上,然后咱们立功了?”
说到这里她同样的很惋惜:“可惜洪含蕊什么都不记得,不然咱们可以顺藤摸瓜找出证据来。”
“不过也不急吧,她不是说了嘛,未来是我们的胜利。咱们顺其自然,到时候自然证据就会顺应着浮现。”
朱姜凝重地摇头:“不,你有听说过一个理论吗?在你探测未来时,其实未来已经改变了。”
“咱们得先一步出击了。”
第 48 章 第 48 章
白蔷诧异地看她:“这么着急?”
虽然新帝上位后将与雍党的纷争渐渐抬到了明面上,朝堂之上各自附庸下属火药味也渐浓,连暗卫都收到不少调查的新单子。看起来是各自斗法快到了关键时期。
新帝年轻气盛又手段过人,纵使先帝时期雍鸿飞把持朝政,但新帝上位后提拔寒门新贵,重用能臣武将。朝堂之上早不是雍党的一言堂了。
不管是谁都能看出,新帝跟雍党早晚都有一战,胜者继续稳坐高堂,而败者,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暗卫自然的政治立场就是新帝一脉,与雍党天然对立,自然盼不了他们的好。
但这也只是私下说说,谁还真能觉得自己能立下大功,找出来能把雍党一夕之间拉下马的证据呢。
朱姜说,我不要你们觉得,我就要我觉得。
“小强啊。”她叹出一声,带了几分认真地缓缓道,“这功劳就跟只要一块钱就能买十包的纸巾一样,是要靠抢的。”?
被选中来东宫,却正好碰上太子爷少数不痛快的时候。这是何等的时运不济。
朱姜已经习惯了,女配嘛,常态。放平心态。
这段剧情原本的目的,就是用女配朱姜的不走运,衬托女主的顺利的。正好撞枪口上,男主发难的剧情,也是不少读者喜闻姜见。
朱姜只把这当作是工作中的一部分,坦然地走着自己的剧情:“请太子殿下安,皇后娘娘殿中做了新点心,娘娘尝着不错,特命臣女带来,给殿下尝尝鲜。”
*
东宫内,文乐逸冷着脸坐在殿内批改公文,殿内随侍的奴仆都噤若寒蝉。平日里总是温和待人的主子,一旦生起气来,谁也不敢这时候往前面凑。
虽然最近太子殿下的脾气一直温和和冷硬反复,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一个眼神就能让殿内的人不敢吱声。
殿外的阳光直射在地面上,向才兴不顾东宫众人的反对,坚持地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眼看着日头正烈,老臣的额头已经起了一层汗水。
东宫的左右侍从怕他晕倒在东宫,真跪出了什么毛病,忙犹豫着请示文乐逸的意见:“殿下,向大人已经跪了许久……”
文乐逸的声音同样冷冰冰的,像是沁了冰块的井水,听得人起了一身寒意:“不想起,就让他跪着。”
他头也不抬地继续在奏折上勾画,左边批改过的奏乐已经堆起了很高。
从年初起,父皇得了一场风寒,身体大不如前。从此往后的奏折都搬来了东宫处,由文乐逸处理。
太子龙乐凤姿,已堪当大任。皇上放权放的爽快,自己往避暑山庄修养身体,留的文乐逸在京中统领大局。这次向才兴已经去避暑庄子外求过情,皇上不肯相见,才带着先皇赐下的宝剑,来求太子陛下抬手,放孙子一命。
文乐逸在奏乐上重重地写下一个不允,随手放在另一边的小叠奏乐上。——这已经是今天第五份为向才兴求情的奏折了。
向才兴是积年的老臣,早年是先帝时期的状元出身,本人颇有才学。在御史台一呆就是二十几年,朝中不少人与他交情甚多。
先帝在赐剑时,也曾亲口御言:遇事,可用此剑保你一命。
向才兴抬出御剑,想要保下孙儿,也是师出有名。
但,文乐逸不允。
即使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得罪向才兴等一干老臣。在之后朝政上再多波折,他也不愿。
如果向家儿孙可以凭着家族功业苟且偷生,那国法对于这些名门望族,皇亲国戚,还有什么威慑可言?
即使向才兴今日跪死在这里,他也不会改变主意。
为了那对拦下他马车的老夫妻,也为了死在向才兴孙子手下的那十几条无辜人命。
向才兴可以因为自身的才干,借着个人威势,乞求保下孙子一命。
但那些罪过,那些百姓呢?
百姓何辜?
也许重来是给了他机会重新选择,但绝不是在这件事情上!
往前的十多次重生,即使因为命运的捉弄而濒临崩溃,但他也强撑着每一次都遇到了那对拦路的老夫妇。他也绝没有一次后悔在这件事上做出的决定。
这个人,必须死!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气氛里,皇后娘娘宫中又派了女官过来。
东宫殿内的侍从看着太子殿下更加冷峻的脸色,不由地为这位女官捏了一把汗。在女官带着糕点往殿内走时,先一步上前,接过糕点。眼神示意女官注意殿内氛围,趁早离开。
而正准备接戏的朱姜:?
干嘛呀,咋还接过去了呢。这没道具,她还怎么接着演。
两人大眼瞪小眼,侍从的眼睛都要使得抽筋了,朱姜的手都没从盘子上面挪开。
久到文乐逸也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你们在干什么?”
侍从听得心惊肉跳,猛地一下收回了手,把朱姜露了出来。
朱姜一脸懵逼地又对上了文乐逸的视线。
文乐逸脸上的余怒未消,因着前几日被母后安排了几场偶遇,今日又在殿中遇见新进女官,他第一时间皱起了眉。心中烦躁像翻滚的野草,一丛一丛的往上生长,控制不住就要从嘴中冒出。
却在下一秒对上了殿中女官的视线,朱姜脸上不同于其他的‘她’的神情,突然安抚了文乐逸濒临爆发的心情。他只是恍惚间,突然从那些重复的烦躁中脱离了出来。
是了,这次是不一样的。
他突然想问问朱姜对这件事的看法。
“你也觉得我不该这么对向才兴吗?”
向才兴?谁?
朱姜冥思苦想,终于从剧本中拉出了这个人名。
不就是殿外现在跪着的那个老头子吗?好像是为他孙子求情来着。关她什么事,她这不走剧情呢吗?
本来只要把糕点放在桌上,在太子殿下不悦之中,狼狈退出殿外的。怎么突然又加戏啦?!?
这中临场发挥,临时加戏,还得自己像台词的戏码,到底要加到几场啊!
朱姜满脸地纠结苦逼,苦思冥想着怎么憋出合适的台词来。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她可是要当影后的宿主呢!怎么可以不锻炼自己的临场反应。
朱姜正想着呢,文乐逸却回了神。
也是他接连忙碌之下,想差了。纵使朱姜换了一个人,她又如何能得知这朝堂之上的是。
他已经脆弱到要从旁人之处寻求安慰了吗?
文乐逸在心里苦笑着摇头,刚想说不必了。
朱姜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台词。
这临场发挥嘛,就说自己心里的想法好了。即使说的错了,应该也不影响之后的剧情。
朱姜回忆起当初自己看这块剧情时的第一反应:“我觉得是对的。”
书中写了向才兴之孙所做的事,不过寥寥几笔,但由旁人口里得出,他所做之事,判一个秋后问斩,是足足有余的。
太子殿下为了那一对上京告御状的老夫妇,差点和半个朝堂对上。更有告老的肱骨老臣为之求情,也铁面无私。
不论其他人所想,朱姜内心是觉得,文乐逸所做的决定就是正确的。
她思忖着回答:“向大人的孙子做了错事,按大律是得斩首示众的。虽然向大人抬出先帝时的口谕……但我记得,先帝赐剑时,说的是保向大人一命。与其子孙无关”
“太子殿下秉公执法,为的是那无辜遭难的百姓,为的是律法的严明。无论是从内心还是法律,我都认为太子殿下是正确的。”
朱姜站在殿内,平静地说着自己的想法。眼睛澄澈,目光坚定。
文乐逸心中的苦闷,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再怎么坚持自己,这么多次重生,被老臣们逼着让步,又怎么可能不心中苦闷。
倒是这次,有人坚定地说,他是对的。
文乐逸怔了一瞬,慢慢地又露出一个笑来:“你倒也是敢讲,也不怕传出去吗?”
朱姜脸上表情一崩。
啥?她还得担心这个。
殿内的其他人忙把头更低了一些。
“算了,这些也只在我这殿内讲讲。”文乐逸心情好了,耐心地跟她解释,“出了这个门,就别往外说了。”
会遭人恨的。
朱姜乖乖地点头。
她又不傻。
等出了东宫,朱姜茫然间挥手回首。
“系统,我这女配……咋还在剧情里头加戏了。你不会是拿积分去贿赂世界意识了吧?”
她越想越有可能,说不定就是系统为了锻炼自己,出手贿赂世界意识,给自己加了点戏份。
系统矢口否认:“不是我弄的。”
那是哪多出来的戏份?
两人研究了一会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放弃。反正真有事情,世界意识总是第一个能知道的。
朱姜走在回含光殿的路上,文围都没有人,她小跑了几步,雀跃着经过了一个回廊。回廊外有一片垂下来的爬山虎。
最近剧情都挺顺利的,她心情愉悦地欣赏着这路边的幽幽绿荫。
她伸手从中间穿过,绿色的叶子带着一点凉意。她想起了东宫殿内,文乐逸第一眼冷意的眼神。
“感觉男主若是登基,会是一个好的皇帝。”
朱姜跟系统感慨道。
坚持原则,又愿意为民请愿。心存良善,又外柔内刚。看得出来,文乐逸在剧情发展之前,是完全朝着一个未来明君的方向发展的。
这样的人,又是以什么心情说出“要我和沈微雨分开,我宁愿不当这个太子”的呢。
朱姜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系统,你说他会不会难过啊?”?
系统:“嗯?”
“如果现在的文乐逸,知道不久之后,自己会为了女主放弃自己坚持了这么久的东西,放弃自己坚守的东西,他会难过吗?”
朱姜难过地低头。
刚刚在殿内没有想起来的那句话,现在倒是记起来了。
文乐逸在向才兴长跪不起时,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
“向大人曾说自己平生所愿是国泰民安,现如今大人可还是此愿?”
她觉得,这句话其实也适合问文乐逸自己。
朱姜低着头喃喃地说着:“我觉得文乐逸他,有点可怜。”
是的,她也是压榨新员工的一员。从新员工不堪回首的前世故事当中获得了新一刊的创意,早早的完成了更新。
最近获得了难得的假期,在报馆摸猫。
“唉,我们的肉包好可怜啊,昨天被街上的三花揍了都。”白蔷一脸慈爱地抚摸着并不可怜,反而圆润地鼓出来的橘猫的脊背,“找不到媳妇不要紧,妈妈帮你问问你麻雀姨姨。”
她夹着嗓音问朱姜:“姨姨,你家的猫猫是帅哥还是妹妹啊,看得上我们肉包不。”
朱姜:……
她眼角抽搐地移开了视线,似是被她的夹子音伤到了而声音憋闷:“……我劝你别继续这个话题。”
否则……真的是姓名难保。
要不然告诉她自己养的不是猫,是个人算了?
朱姜还没考虑清楚怎么解释自己养了个人,从宫里传来的消息,瞬间让报馆里的暗卫吃惊不已。
“啊?雍鸿飞请病假在家,听说床都起不来了?”
第 49 章 第 49 章
还有这么好的事?!!
朱姜听到消息大惊。前些日子他们才喊出了“打败雍党,荣获奖金”的口号,今天人就病危了?
然后又一想,自己的运气似乎不能支撑她啥事情不做就能天降奖金。
毕竟她奋斗多年才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努力奋斗当上暗卫小队长,还打下了飞鸣报馆这样一番基业。
靠的不是竞争对手的无能,而是自己的艰苦创业啊!
指望敌人中风瘫痪,不战而胜。不如指望自己努力一点把未来的大功早一点扒拉到自己碗里来。
二夫人点了下朱姜的鼻尖,制止了她的撒娇耍赖。
朱亦安在一旁坐下,看着母女两亲昵地挨着,眼里划过一丝的羡慕。
每次来二房这边,都感觉更轻松些。二伯母对待妹妹一向是如此疼爱有加,母亲虽然也疼爱她,但当家主母总是要严厉些的。这样亲昵的母子时光仿佛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二伯父虽然只兼了礼部的一个小职,但为人和善温良,待二伯母和妹妹都好。家中也只有二伯母一人,不像是父亲,虽然敬重母亲,但每月大半时间都在姨娘那边……
朱亦安只恍惚了一瞬,就很快地又笑了起来。想起自己过来的正事,把手里拿着的匣子推给二夫人。
“母亲让我把这些银票给您,先前办寿宴时迫不得已借了您醉仙楼的几个厨子帮忙。这是该给的工钱。”
二夫人不肯接:“一家人哪里说的两家话,都是自家的伙计,怎么还让大嫂出工钱。”?
朱亦安只笑着,匣子却没有收回去。
二夫人叹了一声,知道嫂子管家向来一板一眼地公正,也不让朱亦安为难,接了匣子给一旁的丫鬟收了进去。
不过还是让朱亦安传回去几句话:“大嫂忙碌寿宴几日都不曾休息过,我帮不上忙只出了几个人而已,何故还要给些银子呢,下次可不要这番客气了。”
二夫人说着像想起什么,拍了拍朱姜的手:“看我,才想起来这事。常姜,快去,给你姐姐道喜。”
“道喜?”朱姜不解地歪头,左右看了看打哑谜的母亲和在一边羞涩低头微笑的姐姐。
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二夫人拉着朱亦安的手,对自己家的姑娘越看越满意:“你今天出门可不是时候,没有瞧见。太傅家请了媒人,来为他们大公子提亲,求娶你姐姐呢。大夫人已经应下了,只婚期还得两家商议。”
这可是一门好亲事,杨青松是太傅家的嫡孙,身世出众本人也是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现下是入了户部司,很受太子殿下看中。
为人也是君子端方,文人雅士。这样一个优秀的公子,能看中她们家的姑娘,难怪大夫人在太傅家请的媒人一上门,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不过,虽然那边是陌上君如玉,她们姑娘这边又怎么不是芙蓉玉美人呢。
二夫人笑意吟吟地看着朱亦安,直把人看得羞红了脸。
朱亦安是侯府的嫡长女,家世方面没的可挑剔的。从小又是跟着母亲学着管理侯府,养就了一身名门贵女的气质,一出门就是端得住的能做当家主母的派头。外貌遗传了婆母老侯夫人的娴静淑美,站在一边就像是亭亭玉立的兰草似的,柔美端庄。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姑娘了!
二夫人看得眼热,恨不得自己娘家能有个出息的儿郎,可以抢得过来。
可惜了,没这个运道。太傅府也不错。
二夫人看着看着,越看越满意,又低头看看在一边吃惊地瞪圆了眼睛的自家亲闺女。
唉,一家就两个姑娘,自家这个却还是个没长大的。
朱姜和朱亦安姐妹两眉眼很像,只是朱亦安眉间更是秀丽柔美,而朱姜的眼睛更圆钝些,清纯明澈,像一捧见底的清泉。
当娘的自然觉得自家姑娘是好看的,朱姜的样貌也是不错,巴掌大的小脸,又大又圆的眼睛。
如今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裙装,往凳子上一坐,好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鸟,或者是一只奶呼呼的小猫。
反正跟端庄两个字是扯不上边。
两姐妹站在一起,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而她们两,也只相差了两岁而已。
二夫人发愁自己仿佛长不大的女儿,是不是受了不着调的父亲的影响。
朱姜正陷入在对剧情的后知后觉的震惊里。
无他,因为她姐姐,朱亦安的订婚对象,……是书中女主的男二。
对女主情根深种,不惜退婚承受骂名,也要勇敢追求女主的温柔男二。
是退婚后,在原书下的评论区,被感动成一片的书评里,盛赞的绝世好男人。
男二杨松青,是她姐姐的婚约对象。
而一向疼爱她的姐姐,是那个被退婚的,用来充作表现男二情深的炮灰。
系统感知到了宿主的情绪,冒出头来提醒她。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朱姜没有回答。
早知道和现在突然意识到她们一家两姐妹全是女配炮灰又没有冲突。
她是因为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任务,所以女配的身份没有引起她的丝毫情绪波动,可姐姐她……并不知道啊。
朱姜纠结地小脸皱成了一团,还不能告诉其他人自己的困惑。
母亲拉着朱亦安的手不停夸赞这门亲事的称心如意,她多说一句,朱姜内心的纠结就越多一分。
纠结到系统不得不出来再次提醒她。
“宿主,这是设定好的剧情,在世界演化之前……”
“她们都只是走着固定程序的npc,”朱姜干巴巴地说道,“我知道,可是……”?
她在母亲放开姐姐手时,眼疾手快地自己摸了上去。
朱姜眼巴巴地盯着姐姐脸上的神情,不放过一丝的微表情:“姐姐,那你喜欢杨公子吗?”
朱亦安只以为自己妹妹也是来打趣自己的,脸红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你也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吗?看来,二伯母也要早些帮妹妹相看起来了。”
“等过几年,你自己定亲了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
这话就跟小时候大人老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一样。属于说了等于没说。
朱姜到最后也没有问出来,姐姐对于这桩婚事的看法。
系统不懂她为何执着于要这么一个答案,毕竟他们是来维护剧情的。朱亦安喜不喜欢男二,也不会影响已经定下的结果。
朱姜对于系统的疑惑,只咬着唇挣扎了半晌,问出了不相干的。
“我记得原书里面,到退婚之后,我姐姐……朱亦安在书里就没有被提到了吧。那她的结局,在退婚之后的结局是怎么样的呢?”
系统只说它也不知道。
“世界的演化本来就很罕见,编号一百以内的老牌系统可能有见过的,我们这批以来就再没有听说过了。”
系统摇了摇头说道:“我劝你留下来,也是为了见证演化之后,能在你的简历里留下一笔,对之后的任务有好处。演化之后的世界,就此成一体,世界里的人一般会顺着世界剧情给的设定自己走下去。”
“结局如何,除主角外,都没有定数。”
朱姜却是放心了。
“没事,反正我也会在这里多留一会的。大不了等剧情结束,大伯母另给姐姐相看,我也多留意一下。”
她停顿了下:“寻个跟剧情里没关系的就好了。”
*
世界的剧情都聚焦在女主身上,当女配不需要出场时,朱姜在家里悠闲地度过。
朱姜慢悠悠地在花房里挑了一盆刚打花苞的茶梅,准备送去母亲房内,正好换下夏季已经开过花的茉莉。
刚到房间门口,就见母亲身边的侍女向自己使眼色。朱姜往房内一瞥,果不其然看到母亲正朝着父亲发火。
“……我还以为你在书房是在做正事,一连三天不出书房。骗的我心疼,还给你送点心送补品,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朱姜见怪不怪地进屋,把茶梅放在一边的桌上。桌上还放着一张画,水墨兰花画的简洁素雅,又兼顾灵动清韵。朱姜一见着就知道是出自自家父亲,侯府二老爷之手。
家里也只有他才这般喜欢水墨花鸟画。
侯府二房一家都爱花,二老爷喜欢画花,二夫人喜欢看花,而二小姐喜欢养花。三人爱好正好各不相同又各自成趣。
如果不是二老爷有着碰哪盆哪盆花死的体质,二房夫妻两人会少诸多争吵。
一般都是二老爷被二夫人骂得狗血淋头。
这盆兰花可是母亲最喜欢的……
朱姜心有戚戚然地看着已经焉下去的兰花叶子,轻轻地用手指碰了碰。兰花好似恢复了点精神。
二老爷看到女儿过来,连忙投过求救的眼神:“夫人,夫人,咱女儿来了,兰花死不了。”
二夫人白了他一眼:“等常姜走了再跟你算账。”
在府里,跟二老爷花草终结者的体质一起出名的,还有朱姜侍候培养花草的能力。
二房的一整个花房,都是朱姜培养的花草。有名贵的兰花,也有很普通的月季。
她平时也会送些盆栽的花草到各房去。二夫人房中得的最多,二老爷……二老爷书房里试过放了盆最简单的铜钱草,都遗憾地没有活过两天。
朱姜其实也没怎么会花草养殖,之所以能养出来这么多花花草草,全靠着自己的一点‘小技巧’。
朱姜不参与两人的斗嘴,只汗颜地让侍女把兰花搬回到花房去。
“爹,你下次要想画花,可以跟我说一声。”朱姜委婉地提醒爹爹注意自己的碰花死体质。
如果不是系统确认爹爹就是一个正常人,还以为也和自己一样有生来就有的光环了。
朱姜作为宿主一出生就自带文围花草树木加倍生长的光环。神奇是神奇,但好像对目前的任务作用不大。
只用于照顾一个花房,培养花草供爹霍霍,供娘欣赏。
二夫人不耐烦地一咂舌:“算了,不管他。每次都找着我最喜欢的花糟蹋。”
二老爷小心地收起了自己的画。趁着夫人正欣赏新来的茶梅,朝着朱姜使了个眼色,自己偷偷溜回了书房。
文乐逸的案上已经放了好几份新刊了,来自因为不爽被排挤想告状被黑卷尾驳回,只能把新刊带给文乐逸的飞鸣报馆馆主大人。
朱姜不情不愿地放下报刊:“他们排挤我。”(小声告状)
文乐逸忙碌地看了她手中的东西一眼,皱着眉道:“什么东西。”
知道不是她的报馆出品,而是送过来让他看看热闹的。
不感兴趣地随便说了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拿过去垫着吃桃酥吧,免得你吃的到处都是。”
嫌麻烦不想看的样子,跟朱姜拿自己的新刊过来再忙也要挑几句点评一下,虽然说是说不知所谓没有文笔写的不堪入眼,但至少是收下了。
不像现在这样看都没看一眼。
朱姜突然就觉得心情好了,吃着桃酥说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我们要去参加雍兴才的婚礼。”
第 50 章 第 50 章
在宫里吃完了一整盘的桃酥,又跟大领导报备了自己要去现在的敌对势力大本营参加敌对势力头目孙子跟敌对势力二头目女儿婚礼的事情,朱姜拍拍屁股回到了报馆。
在几天的几家报馆新刊闹剧越闹越大下,雍鸿飞黑着脸回了朝中,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销假回朝。
明面上是没有了影响,可背地里……那几个报馆下一期的新刊估计和雍党集体铩羽回朝又有关了。
要放在之前(特指先帝时期)大家肯定不敢这么干的,这不是有一个“珠玉”在前嘛,飞鸣报馆靠一个寇丰案发家的事情有目共睹,又有触手可及的销售额在前面吊着。
吃到了追赶热点的好处,谁想回去吃那两三分的冷灶冷饭呢。
朱姜说这一段话,其实自己并没有多想,只是最近走剧情有感,刚好上次听文乐逸提起过,就直接说了出来。
她自己曾经有过的关于太子殿下的猜测,被系统否定之后她早就已经忘记了。也没把自己说的话跟猜测联想到一起。
只留文乐逸一人在心里弯弯绕绕,思索再三。
朱姜并没有马上离开。
小孩子在家长一不在,就容易作妖。体现在胆子大,想法多,没被压制住很容易上房揭瓦。
小宿主同理。
朱姜在意识到太子殿下的确只是冷着脸,但又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时,胆子立刻就起来了。磨磨蹭蹭站在殿中不肯走。
如果是系统在,她可能会乖一点。这不是系统没在嘛。
她又不会影响主要剧情。
朱姜壮着胆子挺直胸脯,理直气壮。
文乐逸手已经伸着去拿下一份奏折了,见她呆着不动,半挑眉看向她。示意她有话快说。
朱姜讨好地冲他一笑,指了指自己换回来的话本:“殿下,这些我都看完了,挺好看的,我能不能再借几本。”
含光殿的日子真的有些无聊,女官中她能说得上话的就只有同屋的沈婧。其他人都和刘檀交好,不和刘檀一起找她麻烦,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能和自己聊天的系统也不在,她真的无聊透了。要是能再借几本话本,她也能打发一下时间。
文乐逸扫了一眼她退回来的几本,一本民间传说的放在最上面,看样子是好好地看完了。中间的一本奇闻逸事看起来也是翻动了几下,最下面的一本游记……看上去只看了一两页。
他瞥着朱姜:“都看完了?”
朱姜本想点头,但看着他伸手去拿书本像是要临场考验的模样,连连摇头,老老实实地说只看完了一本半。
“中间那本后半部分有点吓人,游记我又看不懂。”她低头顺眉顺眼地说道。
文乐逸心里却在想,她要是真有表面上这么老实到好了。
旁人从他这个太子手里得到东西,无不毕恭毕敬。只有她挑挑拣拣看了还不够,还有胆子得寸进尺地问还能不能再借。
他本来应该不满的,可朱姜态度太过于自然,表情过于讨好,眼神过于灵动。他一时竟也生不起怒气。
不过也无妨。
既然没有存着与他作对的心思,那对这个变数,他再多一点耐心也无妨。
文乐逸点头应允,指着旁边的书柜告诉她哪些书是可以借走的。
“左边的柜子不要动,右边的上半部分是经书史记……”他刻意停顿了下,做足了要借经书给她的样子。等看着朱姜苦着脸走到柜子面前,才心满意足地继续说下去。
“你大概也不会想看。那就最下面那一个格,有些下面人收集上来的新奇话本,你找找看吧。”
朱姜还想扭捏地推拒几下,看到文乐逸眉头似要皱起,连忙大声感谢殿下,专心致志地挑起话本来。
首先经书史记肯定不看,游记不看,鬼怪话本不看,要是有言情话本就好了。
可惜翻了半天也只找到一本武侠的。
她在心里偷偷腹诽,可能是底下人觉得太子殿下太过超脱凡俗,才不带言情话本来吧。
挑挑拣拣又凑足了三本,朱姜才兴高采烈地从东宫离开。
*
等她回到含光殿,一推开门,就见着刘檀使人把沈微雨推到在地上。
……这场景有点眼熟。
朱姜在心中嘀咕,刘檀这个女配的工作也太敬业了。每天专心致志地找女主麻烦,相比起来她同是女配就有点咸鱼过头。
刘檀是执着地用自己的跋扈作为反面衬托,这样一来女主悲惨的小白花的形象又一次稳固。
朱姜本想绕过她们回自己房内去,可刘檀听见开门声,眼睛一扫就朝她看了过来。见着是她,眼神立马锐利了,眼神扫了两遍,落在她怀里抱着的话本上。
“去哪里了?怀里抱着什么?”
朱姜本不愿搭理她,又怕被纠缠,只得扬了扬话本:“我刚才嫌殿内吵,去别处看话本去了。”
话本的来历自然她自然是不会说的。
刘檀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几下,哼了一声才收回目光。一脚踢开散落一地的物品,无意在她面前继续,带着人回了屋内。
沈微雨趴在地上直掉眼泪,颤抖地捡起被挥散了一地的东西。
朱姜抿了抿嘴,绕过她换了一边回房,却脚一顿踩到了一瓶口脂。
她身体一僵,面露犹豫之色,却是最终蹲下来把口脂捡起,放在一边的凳子上。转头回了自己房间。
从始至终没有看沈微雨一眼。
沈微雨呆呆地看着被捡起的口脂,呆愣了几秒,才一摸脸上的泪痕,收拾起地上另外的东西来。
一只手帮她捡起稍远一些的珠钗:“离开宫里如何?”
?
沈微雨吃惊地抬头,看着沈婧缓缓走来,把珠钗递给她:“我要是你,就选择离宫里,何必留在这里受这些气。”
“索性你已经得了皇后娘娘的夸赞,想必武夫人也不会再拒绝你入门。”
沈微雨走武家的关系进的宫,目的就是为了能和武华英顺利订亲。现在既得了娘娘夸赞,再订亲,武家和沈家面子都过得去。
沈婧说的这一番话,全都是便利于沈微雨的。就算是看在同出于沈家,对这个庶妹最后的忠告吧。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也就听了。
可是沈微雨却不甘心。
她咬紧了下嘴唇,她不甘心。要她怎么甘心。
就因为她是庶女,所以从小所有的东西都要靠自己争抢。沈婧轻松就能得到的婚事,她却必须要耗费心力算计才能得到。就因为出身不好,所以进了宫还要被人欺凌。
如果没有进宫,她可能甘心与武华英成婚了。因为这是她原来能接触到的最好的婚事。
但是她现在入宫了,为何不试着争抢一下别人都想要的位子?
她想到那位惊鸿一瞥看到过的天人之姿的太子殿下,心中的执念更深。
“不,我不要出宫。”她抬头,讥讽地看着沈婧说道,“姐姐是怕我再一次从你手里抢走东西?这才急着要我出去?”
沈婧紧皱着眉头,看着她阴沉的神色,最终只说了句随你。
自从女官入宫已经一月有余,皇后娘娘着急太子的婚事,特在文乐逸过来请安时,说起这事。
“玄城大师曾批命说你要到十八岁再娶妻为佳,现在也到了年龄了。我儿对自己的婚事可有什么想法。”
旁人在十八岁的年纪早就结婚生子,可自己儿子却困于早年的批命,到现在还无一妻妾。这早就成了娘娘的心病,等到太子的十八岁生辰一到,她就迫不及待地相看起来。
皇后娘娘满意地看着文乐逸一身玄衣坐在下首,气质矜贵。满目自豪的同时打趣地问道:“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母后做主给你订下。”
文乐逸不急不缓地端起茶杯在唇边抿了一口:“母后做主便是。”
皇后娘娘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但文乐逸以还有朝事要处理为由,也只能放他离开。
但这显然也只能拖的了一时,皇后娘娘另有后招。
于是就出现了朱姜又一次在东宫,与太子殿下大眼看小眼的一幕。
朱姜行了个礼,眨了眨眼睛:“皇后娘娘让我来东宫帮忙,殿下,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吗?”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文乐逸无奈地低下头。
你既然没有看中的,那就多看几次。
皇后娘娘对太子的婚事如此着急,却不自己定下,反而反复询问文乐逸自己的意思,也是一片慈母之心。
她膝下就只有太子一独子,对婚事既要求女方容貌才华品行均得体,也看中太子自己的想法。
这才千方百计地招女官入宫。
文乐逸知道母后所想,第一次也是能配合就配合。如果没有沈微雨这一人,可能母后能如愿吧。
文乐逸叹了口气,揉了揉眼角,挥手让旁边随侍的上来。
“给她端一盘点心,你去旁边坐着吧。”
朱姜被侍从引到旁边坐下。
太子殿下好像很忙,每次在东宫见他,好像都是在处理朝事。
她见着上方的太子殿下皱着眉,斟酌着写下批语,又翻开下一封。暂时没空搭理自己,就自己神色自若地品鉴起东宫的茶点。
本来这次不该她来的,论皇后娘娘心中的地位,她远不及刘檀这半个皇家人。
这次却是沈微雨在赖嬷嬷面前告了刘檀一状,皇后娘娘虽喜欢刘檀,可也不能罔顾宫规,一味护着。禁了刘檀的足,当作小惩大戒,这来东宫的任务才落在了朱姜身上。
本来她还在心里想着,这是不是又是电视剧剧本里给女配加的戏。忐忑地不知道该怎么在没剧本时接上台词。没成想,一来这只要坐着吃糕点就行。
她一口一个吃的欢快,权当在自己屋内一般的自在。
殿上文乐逸也忙于政史,渐渐的忘记了殿中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他看了会奏乐又去偏殿与朝臣商讨南方的大旱。朝事紧急也顾不上时间,等到偏殿的人散了,早就过了饭点。
文乐逸回到正殿,才记起今天自己宫内还有一人。
他对上朱姜饿到哀怨的目光,惊愕地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走。”
朱姜眼角抽搐了下,语气郁闷:“殿下还没发话呢,臣女不敢先走。”
她哪里是不想走,这人把她扔在这里自己不见了。又没对她有安排,又没发话,殿外全是东宫的侍从,她哪里敢走啊。
文乐逸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心里划过一丝愧疚,看看天色。等她回去,含光殿早没饭了。
他叹了一声:“那就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这个题材一出,收获两个僵硬的身影,连安吉郡主都开始怀疑自己放她进来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
这题材有点……但一对上旁边同样傻眼的亲身女儿的眼神,给女儿在老板面前争取好印象的想法占了顶峰:“……是挺好的,只是雍府现在还是鼎盛……”
她犹豫着怎么说明让朱姜悠着一点,别把实情全说出来了,给雍府洪府留点面子。
朱姜很干脆的点头:“我知道的,也就是标题引人注目了先。内容我打算往两人是真爱的方向去写,这不就是来踩点了嘛。打算把婚礼的热闹场面写上去,增加可信度。”
她很快地小幅度地朝偏殿看了看,跟两人打了声招呼:“我去上个茅厕。”
她悄咪咪地起身,拒绝了安吉郡主派人跟着的好意。自己一个人绕开人群,身形飘忽地转了个弯,到了一个偏僻的假山处。
跟白蔷和黑卷尾对上了视线。